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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第三百二十七章

    翌日清晨。

    李允卿如昨日说的一样,和墨初上一同登门兵部尚书杜荣兴府邸。

    她身着一袭月白色广袖长裙,裙摆修着淡紫色的碎花暗纹,一根轻纱束起柳腰,青丝半束,宛若惊鸿,满身的灵气逼人。

    墨初上依旧是一袭蓝色锦袍,仙风道骨,神色漠然的下了马车,跟着李允卿去了杜府。

    他们身后跟着南宫洵和如溪这两个没什么事,又爱凑热闹的闲家伙,一路上两个人凑一堆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本来李允卿昨日仿佛已命悬一线,可她今日还是执意来了。

    她想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墨初上只能听了一百次北夜君的嘱咐,耳朵起茧子,会好好照顾李允卿,不让她出什么事。

    杜府位于较为清净的地段,这里过往人很少,也几乎听不见街上的吆喝声。

    杜府却一点也不如地段一般清廉,而是一座奢华,占地面积很广的府邸。

    兵部尚书,拿的贿赂一点也不比吏部拿得少,那些钱堆起来,都有半个国库多了。

    杜府门外的小厮,估摸着是知道李允卿回来,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着,冷不丁看到马车停下来,走下了气质不凡的二人,赶忙匆匆忙忙的跑了进去,汇报去了。

    还有两个侍卫也不敢怠慢,见四人踱步而来,赶忙行礼:“卑职参见帝师大人,见过神医。”

    李允卿微微点头,没有一丝停顿,脚步不停的走入了庞府。

    墨初上距离李允卿半步后方,也紧随而进。

    如溪和南宫洵收起了嬉皮笑脸,故作严肃的跟在后面,也不敢多看,怕给李允卿丢人。

    很快,杜荣兴便赶来了,远远的看了李允卿一眼,眸子中充满了阴鸷和憎恶,却还是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作揖:“下官见过帝师大人,这位便是神医吧。”

    墨初上没有官位,不过是一介平民,可他名扬天下,早已经高于庙堂,也就没有行礼,只是淡淡的颔首,冰眸淡漠疏离,有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淡。

    “久仰久仰。”杜荣兴故作谦逊,“那本官的病,就劳烦神医了。”

    墨初上依旧没有说话,清淡的颔首,目光甚至都不在杜荣兴的身上。

    杜荣兴的嘴角微扯,有点不太喜欢墨初上这个清高的模样,但是也不好多在意,便微微一笑:“大人这边请,听闻大人身子羸弱,便去暖阁一坐吧。”

    “好啊。”李允卿微微勾了勾嘴角,小脸清冷淡然,嗓音如水,听不出喜悲。

    在杜荣兴的带领下,他们四人来到了暖阁。

    也就是一座精致的阁楼,有像北方人一样的暖炕,整个阁楼都是暖和的。

    虽然是春天了,但是这天气依旧凉丝丝的,李允卿的身体更是觉得寒冷。

    但是杜荣兴如今正值壮年,应该不怕冷才是,这暖阁的碳火也不见停,也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吧。

    走入暖阁,暖阁之中陈设低调而奢华,不见金银玉石,却全是上好的紫檀木所造,一个椅子的靠背上,还镶嵌着好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更别说那精细的雕工了,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李允卿步伐缓缓而进,莹白如玉的素手拂过那椅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杜荣兴一眼:“杜大人府上真是奢华啊,不知道每年要收多少贿赂?”

    杜荣兴的脸色一僵,他没有想到,李允卿说话竟然如此口无遮拦,这样的话都可以明摆着说出来。

    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这个女人究竟是学富五车,还是什么都不懂,究竟是无意而为,还是故意刁难!

    “帝师大人这是什么话,下官怎么敢收受贿赂……”杜荣兴咬紧后槽牙,微微低了低头,故作汗颜,以长袖擦了擦额头。

    “没有才怪了。”如溪瘪了瘪嘴,不屑的小声道。

    虽说是小声,但是还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了。

    杜荣兴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度,手指都被气的微微颤抖,终于憋不住,冷声道:“大人,说话要有证据,不能无故污人清白啊,下官恪尽职守,从不收受贿赂!”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还让这个小丫头片子长了气焰了?越来越嚣张!

    她以为她是个御史大夫,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吗!

    李允卿微微瞥了一眼杜荣兴,轻笑一声:“我就是开个玩笑,杜大人何必如此生气呢,难不成是恼羞成怒?”

    “你!”杜荣兴被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恨不得撕碎了李允卿,“御史大人可不能胡乱揣测,任凭谁被这样诬赖都是会反驳的。”

    “心眼小就心眼小呗,还那么大声,都把我吓着了。”李允卿柔弱的握了握自己的小心心,柔风拂柳般挪到了椅子上,一副被吓的气力虚浮的样子。

    杜荣兴:“……”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到底还是他小心眼了?

    果然不愧是黄毛丫头,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吗。

    从前听闻她一手除了林启,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没想到,女流就是女流,上不得台面。

    一朝得势,还不是丢人的。

    也不想想,如今朝廷上,还是苏大人一手遮天,她算个什么东西?

    也就是如今摄政王正视他为眼中钉,他怕她找出他的把柄,因此被拿来做事,才会如此低声下气。

    谁知她竟如此无理取闹!

    真是气煞他也!

    杜荣兴脸色阴沉,也走到了椅子上坐下,心想着李允卿若再胡搅蛮缠没事找事,他就不必再任她胡闹了。

    他会替她那个爹,教她如何做人!

    李允卿微微笑着,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对墨初上道:“快给杜大人把把脉,杜大人可不能一直身体不适,不能习武啊,那对习武之人来说真是残忍。”

    杜荣兴:“……”

    他只能伸出手去,让墨初上给他把脉。

    李允卿给墨初上使了个眼神。

    墨初上淡漠的看着他,冷冷的声音犹如啐了冰渣:“把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之上。”

    杜荣兴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这是为何?”

    把脉不都是伸出手,让他用手切脉的吗?为什么竟要放在双腿之上?

    墨初上瞥了一眼李允卿,一本正经的道:“这是我墨家独门把脉之法,还请大人配合。”

    如溪和南宫洵在后面偷笑,杜荣兴也觉得自己好像被整了的样子,可是既然墨初上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做。

    便把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之上,眸光略阴沉的看着墨初上。

    仿佛在质问他,看他究竟要如何把脉。

    墨初上取出了药箱子中的冰蚕丝,修长的手指一弹,那冰蚕丝便缠绕上了杜荣兴的双手,足足缠绕了十几圈,就在一个呼吸之间,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杜荣兴一愣,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捆绑的样子,而是惊讶于墨初上这切脉之法,不就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吗?!

    原来传说中的悬丝诊脉竟真的存在?

    杜荣兴很想看看墨初上如何诊脉,便紧紧的盯着墨初上。

    墨初上又是一脸淡漠疏离的道:“杜大人,还请您闭上眼睛。”

    杜荣兴:“……这又是为何?”

    他虽然没有见识过神医如何诊病,可这闭上眼睛是什么意思?

    常年于官场摸爬滚打的他,早就习惯了谨慎行事,这在陌生人面前闭上双眼的事,无异于把自己推向深渊。

    墨初上冷漠的看向李允卿。

    满脸写着,他编不下去了。

    南宫洵忍笑忍得难受,低低的埋着头,肩膀不停的抖着。

    我的妈呀,仙风道骨的墨神医,竟然被迫配合大人忽悠别人!

    这样的事说出去,别人怕是会以为他傻了吧?

    李允卿微微一笑:“神医自然有自己的方法,他不想被别人偷学技艺呗。”

    墨初上:“……”

    是吗。

    那他为她诊了那么多次脉,她怎么没有学会医术呢?

    因为她太笨了吗。

    能不能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啊。

    杜荣兴竟然觉得李允卿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却也不放下警惕,比了个手势,便有几个侍卫走了进来,站在不甚显眼的地方。

    李允卿看到了这一幕,不禁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怎么,杜大人这是怕我加害于您?”

    杜荣兴一脸正气的反驳道:“下官只是习惯而已,并没有针对大人一个。”

    李允卿微微挑眉,轻笑一声:“好,那就待在那吧,那请杜大人闭上双眼,令神医诊脉。”

    杜荣兴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墨初上,再是以眼色会意了外面的侍卫,才敢闭上了眼睛。

    墨初上一脸冷漠,没有一丝表情,手绕几乎透明的冰蚕丝,犹如灵蛇般飞舞而起,瞬间将杜荣兴整个人捆绑在了椅子上,却没有使力,以至于侍卫和杜荣兴都没有发现。

    他的手动作不停,几名侍卫,却无一人看得出冰蚕丝绕出的形态。

    冰蚕丝的长度好像永无止境,如缠蛹一般,将杜荣兴裹的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如溪在不起眼的角落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香,以双指轻揉,一缕缕白烟透出——

    不到半刻钟时间,不远处的几名侍卫便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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