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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账房先生

    孟宁向来坚定的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见洺羽对这男子不甚喜欢,就更要将他留下来,好碍着洺羽的眼。

    “之前那教书先生是个庸才,今早已经被我气跑了,连熙哥哥博古通今读书万卷,我要他教我!”

    “不行!”洺羽一句话否认。

    “为什么不行?”孟宁气呼呼的问道。

    看了连熙一眼,洺羽直言道:“因为老娘不喜欢他。”

    连熙,“……”

    洺羽向来直接,一句话顶的孟宁不知说什么,干脆胡乱扯出一个理由道:“你……你不是喜欢长的俊俏的男人么?他不就是!”

    连熙赶忙接上孟宁的话,“就是就是。”

    瞧了两眼连熙的脸蛋儿身姿,洺羽竟觉得孟宁这个理由倒也无可辩驳。

    “那好,留下他,若你的功课还不曾长进,老娘就剁了他!”

    被威胁的理由太多,可孟宁觉得,这些个“理由”,又都确确实实是她干过的事实,心头一紧张,又开始结巴了。

    “你……你……你这个凶恶的女人,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我……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见桌上的早餐已经端来,洺羽先行坐了过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在孟宁面前一口咬断,没好气的道:“当初你爹死了,若不是老娘拿刀把闹事的土匪剁了,你这兔崽子都被分尸炖了汤了。”

    坐在桌前舀了一口汤的孟宁闻言,赶忙把汤勺扔到了一旁,对于洺羽这个彪悍的说法,其实内心是认同的,可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回怂,便胡乱道:“你这么野蛮的女人,一定没有男人肯娶你,等你老了,我就……我就把你踢出家门!”

    洺羽心里冷哼一声,没有言语,内心却鄙夷道,你个兔崽子转世几回,老娘脸上都不带长一个褶子的。

    身旁忽的坐了个身影,洺羽看过去,却见连熙不见外的坐了下来,还帮着马婶儿摆了摆筷子,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跟伙计们说话的时候,哥哥姐姐叔叔婶婶的喊个不停,嘴甜的如同抹了蜜,只一个清晨的功夫,已经熟络的和大家打成一片,这让性子有些冷淡的洺羽很不喜欢,但也大度的不与个账房先生斤斤计较,随他去吧!

    一连着几天下来,洺羽楼上楼下转过几圈,倒觉得这叫连熙的小子确实不错,不光帐目算的一清二楚,把客栈里来来回回的各项事宜,都向大家笑眯眯的提出各类建议,并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客栈里喝了酒打架闹事的客人,都被劝解的和和气气,若放在往常,洺羽遇到这类猖狂的客人,都是提了刀下去的,这么一来,有那连熙在,倒省了她好些事情,不过洺羽却并不太喜欢这连熙,只觉得他那有些腼腆的和善模样有些碍眼,轰他走吧,一来有孟宁那家伙要死要活的护着,二来,她也确实寻不出什么错处来。

    毕竟,她洺羽有时候还是讲些道理的。

    这天,天入了夜后,洺羽进了房间刚刚睡下,迷迷糊糊之间,房间的门却被敲的慌张。

    实在不愿醒来,洺羽蒙着头朝门外问道:“谁?”

    门外的马婶儿焦急的道:“夫人,有个马队宿在瑶娘那里了,夜里喝了酒,那马队头头放着姑娘们不要,偏看中了小蝶,瑶娘护着不肯,已经被打的遍体凌伤了。”

    洺羽睁开眼睛,想着这世间的男人大多一张嘴脸,在上面,没有底线的肮脏,那小蝶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女童,瑶娘也不知道她是哪位欢客的孩子,但天底下的女人但凡有了孩子,便会拼了命护着,年轻时瑶娘迫于无奈,入了这风月场,想来其中的苦楚她自己已经尝尽,断不会让女儿再沾染分毫。

    洺羽翻了个身,也怪那马队的人不知好歹,敢在她黄沙堡蛮横嚣张,怕是来之前没有打听打听,这三四年里黄沙堡的变化,真是活的腻了。

    起身,洺羽套上衣服打开门,倚在门口朝着马婶儿道:“带些年轻人去,想怎么打怎么打,打死不论!”

    “已经去了!”马婶儿急的头上直冒了汗,“那马队的人都是些练家子,我们这边已经被打伤了好些个了!夫人,您快去瞧瞧吧!小蝶那丫头如果落到那些男人手中,不死也要脱层皮,一辈子就完了呀!”

    洺羽点点头,从房中抽出大刀,提了便往楼下走,自她来了人间,术法不好随意施展,杀人的时候,倒觉得这刀好用的很。

    下了楼,已经听闻了此事的孟宁昂着头站在楼下看着她,嘴角已经青肿一片,想来是已经去过了。

    洺羽看他这模样,噗嗤一声笑了,故意嘲讽道:“孟宁,没本事救下你那小相好吧!”

    “什……什么小相好?小蝶……小蝶是我朋友!”

    听到反驳,洺羽笑的意味深长,直把孟宁笑红了脸。

    看着洺羽要提着刀出去,孟宁知晓又要死人,便有些紧张的道:“你……你这妖精又要去砍人?”

    洺羽慢悠悠的停下步子,道:“那这次听你的,不去了。”

    想想小蝶,孟宁急了,“不行!”

    “你不是从不赞成我杀人么?”

    “你……你砍死那个欺负小蝶的头头就好,其他的,其他的赶出黄沙堡就行!”

    “凭什么?”

    洺羽缠起一缕头发在指间绕着,笑嘻嘻的道:“那就要,看老娘的心情了!”

    逗了逗孟宁,洺羽转身刚要出去,却见客栈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青色的身影推门进来,满身的风尘仆仆,步子迈的却从容优雅。

    进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连熙目光在洺羽身上停了片刻,见她睡意惺忪,满是慵懒之意,手里却拖着一把明晃晃的刀,那画面实在有趣。

    看了片刻,见对方冷冷的目光斜过来,连熙才转脸朝着孟宁道:“阿宁,那恶贼已经被我降伏了!”

    孟宁眸中崇拜的星光一闪,赶紧问道:“师傅,你是怎么降伏他们的?”

    师傅?洺羽听着,怎么短短几天,又从先生变成了师傅,但听着这小子说已经降伏恶贼,也引来了她些许兴趣,开口问道:“莫不是,你去找那恶贼理论去了?”

    连熙伸手的将袖子上的褶皱扯平,扬唇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摇摇头道:“那倒没有,我本来是想先与他讲些道理的,谁知那马帮的头领太过恬噪,叫嚷着不听我说些什么,所以我干脆将他丢出了黄沙堡,果然清净了不少。”

    洺羽听了,把那连熙的身板上上下下扫了一眼,想着这小子竟有些本事,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一旁的孟宁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凑近连熙,抓着他的衣服道:“师傅师傅,你快教我学功夫吧!”

    连熙一脸淡然,边把孟宁的手扯开,边道:“莫要急着喊师傅,我是个严谨的人,收徒要有收徒的礼法,就算“法”不要,最起码,这“礼”是不可少的。”

    孟宁年纪尚小,没有听懂连熙言外“要钱”之意,可正准备上楼的洺羽,却是听了出来,于是顿下脚步,朝着孟宁道:“阿宁,你是这黄沙堡的少主人,住宿伙食的费用,你说多少就是多少,总之,他欠下的,够送师徒礼的就好,往后的饭菜,算额外赏他的。”

    连熙一怔,忙道:“夫人,你这样坐地起价,不好!”

    洺羽泯着唇,鼻腔嗤笑一声道:“在这黄沙堡,老娘看人收费,喜欢多少就是多少!”

    连熙无语,生怕她再次起价,忙道:“有理,有理。”

    经过这样一折腾,洺羽回到房间,却是再睡不着了,坐在桌前,托着腮看着蜡烛上一簇簇跳动的火焰,觉得格外欢快。

    伸出手指,靠近蜡烛,那是一种温热的体验,不同于她幼时记忆中久伴的严寒阴暗,慢慢靠近,洺羽的手却忽的收了回来,再张开手,整个手掌已经烫的鲜红一片。

    她极度贪恋这种温暖,却又无比恐惧炙热的烈焰,不知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温度,能让她心暖,却又不受伤害。

    眸中蓝光微闪,手掌处的烫伤瞬间恢复如常,洺羽看着掌心,想着她来这黄沙堡已经四年有余,当初仙妖一场大战,师兄本可逃命,却选择用结界将她护送出战场,那时她只剩了半张妖灵,可偏师兄死了,结界也不再受控制,让她坠落在黄沙之中。

    百里的沙漠炙热干旱,环境与她的所需本就相悖,让她在黄沙下修养了几十年,才堪堪恢复了形体,如今养在这黄沙堡多年,她的修为已经恢复了三四成,只待孟宁那小子稍稍长大,她就撇下这摊子,逍遥快活去!

    想到这里,洺羽轻笑一声,笑着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容里却是失落的。

    一拂袖子,镜子被一方轻纱罩上,她洺羽来去自由,若这世上能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她,也一定会是权势荣华,名利犬马。

    门被轻轻扣了两下,而后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洺羽不用回头,就知是马婶儿端了新炖的汤羹上来,每次但凡有了什么新鲜的吃食,马婶儿总会第一个想起她,虽然洺羽不太在乎人间的口腹之欲,可见马婶儿满目慈祥,也从没有拒绝过。

    洺羽记得她那时身体虚弱,被野兽连连攻击,身受重伤到了黄沙堡之后,马婶儿揽着她哭的凄惨。

    却原来,马婶儿有过一个女儿,看上去同洺羽一般大小,不幸被周边的土匪撸了去,糟蹋了丟在了沙漠里,被野兽活活咬死了,而洺羽也有些贪婪的,接受了马婶儿原本给女儿的所有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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