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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消失

    王宇灿朝着越来越深的黑暗一路快走,期间回头张望几次,身后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闵星瀚!”他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直到不远处隐隐亮起一点昏暗的红光,他终于铆足全力狂奔起来。那庞然大物越来越近,随着这点光,王宇灿已经能看清这远古的巨兽了。

    他的脚步越走越慢,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又大又长的肢体,平浮几十丈,体积之大,正像神话中的怪物。但如果只是这些特征,王宇灿造“沧龙猎手”的时候也是想得到的。

    只是这神造物的利维坦,轻轻呼吸,身体上下起伏,王宇灿的耳边切切实实的响起沉重的气流声。

    这种细腻的真实感,非但无法再让他走下去,甚至连膝盖都在颤抖。

    他闭上眼睛似乎能看到在大海深处畅游时,利维坦看到的景象...

    千万年的岁月长河里,它曾看过陨石落地,万物毁灭,也曾跟随水中的生物尝试爬上陆地。遥遥观望人类修建通天之塔又倒塌,也在深夜听到过他们填海推山的声音。

    被崇拜过,被诅咒过,被怨恨过,却从来没被理解过...

    捕鱼的人夜航遇险,会以为它是岛屿,抛锚停驻在身旁的背风处,在黑夜笼罩中等待总也不来的黎明。而必要之时它又会掀起海啸,毁灭一切所经之处,任凭哭声被巨浪吞噬。

    王宇灿睁开眼睛,是啊,这却是他怎么也造不出来的物...

    他可以把身躯做的像天地那么大,可却没有撑起天地的气魄,这空洞的皮囊一捅就破。

    “这世间太苦,我...已经不想再来。”

    王宇灿从气流中听到了一声低语,他伸出手,竟然摸到了自己脸颊的一滴泪。

    “闵星瀚!”王宇灿一声接一声的大喊那个人的名字,红色的微光跳动越来越频繁。

    他最后一声话音刚落,便听见野兽般的呻吟,是这只巨兽醒了。

    它的鳍轻轻摆动,身体缓缓上浮,两旁的水流似在向后退避,卷出两条巨浪。它腾上高空,王宇灿就算感受不到水流的变化,也能察觉空气正在变得沉重。

    待利维坦掠过他的脑袋顶上时,王宇灿分明看到巨兽的肚子里有着像岩浆一样涌动的火焰...

    “难道...那个预言...是你给我的?”王宇灿喃喃自语起来,“并不是事情再按照我的预言发生,而是我无意间看到了你们要做的事....”

    他重新串起自己的种种际遇,所谓的artist的预言,原来不过是双方都能找到足够多的信息,直到建立起某一条联系,窥探它们的瞬间...

    “我以上层的诸名,获得力量和保障...”

    王宇灿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岩浆版炙热的红色光芒疯狂跳动起来,一个人影正执剑站立起来。

    “请将叱责的权柄赐给我吧!”

    利维坦鲸鱼一般的肚子缓缓的被划开,落下的全是火焰。

    王宇灿的眼前似乎看到了落雪,只不过是红色的。一瞬间犹如火树银花盛开,似要照耀整个海底。

    “artist....”

    气若游丝的声音却响彻起来,王宇灿只能辨别声音来自头上。

    “请赐我预言...夺走我的名字吧!”

    这一次,绝对不能死在宿命手上,不能死在贝希摩斯手里,也不能被信徒诛杀。像闵星瀚这样的窄门人最合适不过了。

    继而被artist拿走姓名,像普通的魔物一样安生赴死,这诅咒总算是要破了...

    “不行!”闵星瀚的声音突然响起,“王宇灿,你已经做过一次了!不能再违反规则了!拿走那么多名字你会受到惩罚的!”

    “我答应你!”王宇灿大声应答,根本不理会闵星瀚的劝告。“我给你预言!夺走你的名字!从此之后再也不必来了!”

    “不要!”

    王宇灿再次闭上了眼睛,把满目的红色隔绝在外...

    “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该怎么做!...”

    王宇灿的耳边轻轻的响起了回答,继而他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抬了起来。猛的睁开眼睛,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邓佳佳!

    “佳佳!?不对...你是佳佳?还是利维坦?”

    “你们的世界...我不想再来...”邓佳佳把王宇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等等...我要是这么做了,佳佳怎么办?她会死吗?”王宇灿有点后悔了,想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树若被砍下,还可指望发芽,嫩枝生长不息。

    它的根虽然衰老在地里,树干也死在土中,

    却得到了水气,还要发呀。

    又长出新枝,像新栽的树一样...

    惟愿你把我藏在隐秘处,等你的愤怒过去,愿你为我定了日期纪念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请宽恕我,放过我...忘记我。”

    “好。”王宇灿再次闭上了眼睛,耳边听到了碎石掉落的声音。

    还没站稳,闵星瀚已经快步走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你这人能不能听劝啊!”

    “啊?”王宇灿显然还没适应发生了什么,”邓佳佳呢?“

    “邓佳佳你个鬼哦!我看你是活腻了!”

    “怎么说话呢!”王宇灿身子一滑,从他手里挣脱了,“帮你作弊跟帮它作弊有什么区别!你怎么这么自私!”

    话还没说完,一颗大石头生生砸到了他俩正脚下。

    “妈呀!这什么情况!”王宇灿一脸惊恐,表情分明再说这通道不是可以保护他们吗?

    “摩洛克呢!”

    “那大仙儿吗?我不知道。”王宇灿眼见闵星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我就知道这货是故意让我下来!我们走!”闵星瀚不由分说揪着王宇灿就朝上面奔跑。

    就像火焰终有熄灭的时刻,一块块烧焦的陨石从空中急速落下,王宇灿甚至能闻到焚烧之后的硫磺味道,他抬起头想看看陨石的来源,只见头顶犹如降下了一座巨山,外形正是利维坦的巨兽模样,肚子的位置还有一道深深的凹痕...

    “它怎么...石化了...”

    “还不是因为你拿走了名字!”闵星瀚边拽着他快速逃离,其实很多道理也是他刚刚才想通。

    他通过周铮和伊阿古的事情,其实就应该注意到了,不管是从人的躯壳里赶走它们,还是杀了之后去写安魂书,这些从来都不是彻底消灭魔物的方式。

    不过他本就是为了给张老师记录功德,好让水晶重生,只要不犯规,他也不愿意管那么多。

    但现在王宇灿直接抹去名字,利维坦便等于从上层人的造物历史里消失了。

    再加上许诺摩洛克的,如果硬要一连拿走两个魔物名字,上层人一定会发现的。

    “总之...它会彻底消失,至于为什么是以这种样子消失,十有八九是你最后脑子里冒出了这东西。”闵星瀚决定先不告诉王宇灿自己的想法了,只是没好气的指指头顶,“下次控制一下吧,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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