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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怎样较劲才比较不幼稚

    这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秋里出门来的时候,行露和陆维桑相距不足十步,相视而立。庄主皱着眉,一袭黑衣染着露水,手里攥着两个。。。核桃。小姐挺直着脊背,北风自身后侵袭,默默将净色衣裙吹透了。秋里把披风给行露披上,抬眼看看乌云密布的天,朝陆维桑走去。

    竺祎存着一颗瞎搅和的心,送来核桃也都藏着一颗黑心。震伯一大早想趁着新鲜砸出一些送到厨房做糕点,哪成想砸了十个,八个里都是干巴巴坏掉的的果仁。陆维桑从震伯房门口路过,顺便抓了两个在手里,朝“一叶落”走。时辰已经不早了,只是天阴着,周围都暗暗的。院门口站着一个人,一袭净色,和这天色倒是相配,阴沉透着冷气。陆维桑越走越近,那人却未动分毫,眼睛倒是大,全无神采。震伯说她是夜盲,这情形,看起来白日里视力也好不到哪去。

    陆维桑在行露面前站定,风动我不动,倒是看她如何动作。

    行露觉得面前应该是站了人的,四平八稳的脚步声蓦然就断了,风在耳边响,前方却是一片安宁。这人,与任何一个前来找过她的人都不同——他们若不是讨吃食便是看绣品顺带聊些闲话,怎会静静地看着她。此人,大概就是昨天回来的那位声名在外的庄主大人了。可她偏不想动,若想看,便看吧。

    秋里走到陆维桑面前一福,道,“庄主,行露小姐在没日头的时候都目不能视,庄主要是有话要说,还是进院来吧。”

    两个核桃在手心一转,调了个个,陆维桑挪步,“走吧”。

    人行至身前,行露矮身一福,“庄主”。

    陆维桑道,“姑娘是客,自在一些便好。”

    二人在厅前坐定,这漫天的云,不知何时能散,此情此景,行露觉得此时看不见,更让她觉得舒心。

    “不知姑娘是何地人,因何流落至此?”

    “江南人士,北上京城探亲,返乡途中与家人失散,险些被流民所戮,幸得二位公子相救,侥幸延命至今。”

    “我这两个弟弟,平日里插科打诨倒是有一手,不知是如何救了姑娘?我这一趟出门日久,他们有如此改变,待日后我定好好奖赏一番。”

    狼口夺人?行露一时间,只想到这四个字。

    她遇到的这一路流民,倒也不是穷困至极之人。只是家乡受灾颇重,便收拾了细软带着家人想着到南方另谋出路。行露刚遇到他们时,他们很是和善,知道她视力不佳,有位金大娘特地叫自己十三岁的女儿一路搀着她,歇脚进食时总有她的一份。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不过十天。

    第十一日早上,一行人到了野狼林。名字听起来再瘆人,却也是南下的必经之地,众人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入林之前,大家特意停下歇脚,补充一下体力,将包袱紧了又紧,再备好柴棒火种,以防万一。

    行出不过十里,众人眼前出现一个牌子,上书“此树非我栽,此林送我财;若穿此路行,留下夫人来”。男人们见了虽心生疑虑但也不以为意,有人竖牌,那这林子大概也不会有狼吧,一时反倒安心下来。女人们却紧张起来,特别是带着女儿的,赶紧把孩子往自己的身边紧了紧。便是谋财倒也罢了,真要抢了自己的骨肉,豁出这条老命也要跟他们拼了。

    再十里,又一牌子书“二八芳华,此为最佳;如若有难,亦可放宽”。

    人群中唏嘘声渐起,声音分成两派,家里无诗龄少女的或是认为女儿嫁谁都是一样赔钱的人们,都认为这不过是唬人的玩笑,而另一边,早有眉头深锁的父亲举起武器,四处环顾,唯恐有歹人突然袭击。

    众人在原地踟蹰半刻,见无人来犯,又前行十里。仍然是同样的木牌,书“父女缘尽于此,还望好生道别”。事不关己的人们仍然满不在乎的打算继续前行,倏尔一只鹰翎箭穿风而过,截住了他们的路。

    西北方传来了声音:“你们如此不以为然,狼王可是要生气的。”

    人群中有脾气爆的,抄起家伙便朝声音方向掷去,“尔等鼠辈,有本事出来相见,少在那装神弄鬼!”

    那声音笑声爽朗,“你有什么资格要求见我,快把狼王夫人留下,爷饶你们的狗命!”言毕,又一只箭直直射中他的鞋尖,若不是长途穿了双厚实的皮靴,穿透的便是他的脚面。

    方才叫板的这位,是个孤家寡人,适龄的大闺女他是交不出来的,自不必为了别人伤了自己这条命,恹恹地收了气势,查看他那劫后余生的脚板去了。

    走是走不了了,每每有人挪动一步,便有一只箭阻拦他的去路,再没人跟自己的命过不去。人们渐渐恐慌了起来,有女儿的娘亲,紧紧拽着孩子的手,尽力躲在人群后面,唯恐被对方发现,掳了自己的孩子去做那狼王的压寨夫人。有吓哭的小女孩,被父母呵斥地噤了声,默默地抹泪。

    那人倒也不急,隐在暗处坐等他们自己作出选择。

    一直困在这也不是办法,渐渐有人不耐烦了起来,“不就是一个女儿么,留在这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咱们缺衣少食的赶路强多了,以后安顿好了,再生一个不就得了,到时候你女儿日子过好了,还得回过头来感谢你。”

    “不是你家的孩子,你当然不在乎。”

    “我听他说的也在理,不如把孩子留下,免得跟着咱们吃苦。”

    “除非杀了我,谁都不能抢走我的孩子!”

    “牺牲一个孩子,救了我们大家,这是做大善事的,菩萨自会保佑她。”

    “怎么不把你家的孩子留下,八岁也不小了,过不了几年就及笄了。”

    “不行不行,我家孩子福薄,担不了这样的重担。”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霎时间家有适龄女孩的夫妻俩成了众矢之的,争吵声渐起。

    “你们如此不识抬举,狼王可是要生气了,原本若是痛快些,可以顺顺当当的跟着狼王享清福,现在嘛,能留个全尸就是她的造化,而且你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她一起陪葬。”

    此时不知道是谁如梦初醒般叫到,“行姑娘可以啊,刚刚不是说了么,二八最好,没有的话年纪大点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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