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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神秘数字

    闻言,傅景朝寒凛无波的眸光睨了傅司宸一眼。

    傅司宸心下一紧,一时噤声,在他的眼里,他哥此刻头脑冷静而沉稳,但这些只是假象,他太了解他哥了,内心波动越是比较大,表面上越是平静得可怕,这种可怕类似于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傅司宸将指间快被夜风吹熄的烟放在唇间吸了吸,烟头的火亮起来,过了几秒双唇浮上若有似无的笑:“就算你从不让我干涉黑道上的事,我也能嗅出几分味道来。从乔元敬车祸开始,乔氏集团已经是强弩之末,乔云深上任没几天就曝出他是三思会鬼脸,漓城最大的贩毒集团老大,这背后远远没有外面看到的那样简单,你得到成豪之后,就有人曝光成豪涉嫌洗黑钱,我就猜到乔氏集团早已卷入贩毒集团洗黑钱内幕,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人在操控着这一切。

    这次我带霜霜回帝都过年,我辗转从几个军方的叔叔伯伯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拼凑了一下大体得出一个具体的情况,漓城这些年一直有三股势力在胶着,斗得你死我活,一股是你,你在明,另两股一个是三思会鬼脸,一个是境外贩毒集团,为首的好象叫Aaron,他们在暗。

    我分析了一下,鬼脸已经被关起来了,不成气候,眼下漓城再次被Aaron为首的境外贩毒集团控制,而纯尔商场的爆炸案极有可能并不是鬼脸所为。试想他用普通人的身份在漓城潜伏了那么久没被发现,说明他擅长伪装,那么在纯尔商场放炸弹这种自寻死路的事就不可能是他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是替罪羊,真正作案的可能是Aaron。”

    说到这里,傅司宸侧头看向他哥,傅景朝吞云吐雾,立体深邃的面孔上没有任何波痕。

    见他哥没有否认,傅司宸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不羁的笑意,吐着烟圈,嗓音中缠绕着似笑非笑:“但凡有点逻辑的人只要仔细分析就知道如果爆炸案是乔云深策划的,他不可能事先不做详细的安排,他可以事先知会乔暮一声,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把乔暮从台上拽下去,那样等同于直接把自己暴露了。所以说,Aaron策划了这一场爆炸案目的只有一个,借刀杀人,因为某种原因Aaron不想继续和乔云深合作,他以乔云深最在乎的乔暮做诱饵,故意引诱乔云深出现,一举两得。至于警方那里,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么浅的道理,可他们却宁愿掩耳盗铃,极有可能他们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面上推迟对乔云深的宣判,暗地里在进行深一步的调查。这点,从哥你最近频繁参加公安厅那边的会议可以看出一二。以上,我说得对吗?”

    静了半晌,傅景朝将手中的烟蒂扔到脚下,皮鞋狠踩在上面,冷冷的开腔:“不该你管的事不用你管。”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能独当一面。”傅司宸桀骜的脸上出现一丝急切。

    “这与你是不是能独当一面没什么关系。”傅景朝眉目不动,风轻云淡。

    傅司宸不甘的反问:“是不是我在你眼中永远长不大?”

    “是。”傅景朝这次回答得直截了当。

    傅司宸蹙起浓眉,“哥,你知道吗?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从不对别人说。在别人的眼中,你是榜样,是神,是所有同龄人学习的榜样,但是你别忘了,你也是人,你没有铜墙铁壁,你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就拿上次你住院的事说,那次你带着乔暮经历了一夜怎样的逃亡,你不说我能想象得到,你在明,Aaron在暗,防不胜防。多一个人就多一股力量,让我帮你。”

    傅景朝一言不发,他看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口鼻间吐出最后一口淡淡的烟雾,转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不用你帮,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帮我。”

    傅司宸虽有所心理准备,仍是瞳孔骤然紧缩,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他哥的心依旧坚如磐石,不可动摇。

    “好,你不要我帮就算了。”傅司宸改了口吻,深知他哥向来这样,一旦决定的事从不会轻易改变,他说得再多也没用。

    一阵沉默之后,傅司宸先是瞥了一眼7号别墅二楼某扇窗户,接着又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捕,然后才抬头对上傅景朝平静到毫无破绽的脸:“你和姚千语双方都见过了父母,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会最终成为我的大嫂吗?”说完,他也没指望能听到他哥的回话,接着漂亮的唇上绽出耐人寻味的笑:“我希望是。”

    夜色下,兄弟俩又沉默了片刻,傅司宸扔了手中的烟,将身上的长款羽绒服解开,双手插入裤袋中,直直的看着傅景朝,懒散慵淡的再次出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做我该做的事,哥,你多保重!”

    语毕,他没再停留,修长的身影转眼向对面别墅门口走去。

    少顷,隐隐传来大门开合的声音,之后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在这凌晨的夜里,只有风声,呜呜的吹着。

    迈巴赫车旁,男人垂眸盯着地上被路灯拉长的影子,静静伫立了一会,健硕的身影进了旁边的别墅大门。

    偌大的别墅,傅景朝没有开灯,别墅内光线影影绰绰,他步履从容,如行走在光线明亮的白昼。

    有力的长腿一步步迈上楼梯的台阶,他右手下意识的拿出口袋中的手机,屏幕的光亮照亮了男人一张格外棱角分明的俊颜,黑沉的目光扫过一封邮件,上面只有一行字:明天,上午九点,乔云深会在看守所与乔氏现任CEO乔暮见面。”

    读完最后一个字,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指尖动了动,将这条邮件删除。

    -

    第二天,上午,九点,乔暮准时来到看守所。

    副所长接待了她,主动伸出热情的手:“乔小姐,欢迎。“

    乔暮有点受宠若惊,忙与副所长握手:“感谢您给我和云深哥这个机会,我问了我们公司的律师才知道,按照规定,涉及到刑事犯罪不允许在没有判刑之前与外界任何人见面或是通信。”

    “你说的没错,乔小姐,这是规定,但是乔云深前后涉及多起案件,前有贩毒案件,后有纯尔商场爆炸案,所以案件的侦办情况非常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开庭的,考虑到前后跨度时间太长等因素,出于人性化角度考虑,这才决定给家属一次探视的机会。”副所长是个非常高瘦的中年男人,可能是长年和犯人打交道的原因,长着一双非常锋利的眼睛,尽管说话温和,眼睛里在笑,但莫名让人心里发憷。

    乔暮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明明没做什么专心事,心里不禁在打鼓。

    最近经历了一系列的事件,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乔暮,凭着直觉,她感觉事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心情也从一开始的亢奋变成沉寂,跟着警惕了不少。

    不管怎样,看守所能网开一面,让她在宣判前见上云深哥一眼,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欣慰。

    跟着副所长穿过一道阳光几乎照不到的阴暗走廊,再分别进入两道铁门内,扑面而来的是阴暗与潮湿的气息。

    这不是乔暮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之前也曾被关在类似的地方过,一感觉到这种气息才深知自由的可贵。

    乔云深出事到现在,她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贩毒。

    这也是她一直想见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让他说出纯尔商场爆炸案的真正主谋。

    乔暮一路上胡思乱想,等来到接见室,里面和她之前在警察局被关的房间差不多,很小,也很暗,四周只有一面墙上方有光。

    今天天气不好,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因此投进来的光就更显微弱。

    乔暮乍一进去几乎眼前一片黑暗,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对面的桌子旁坐了一个人。

    将近一个月不见,乔云深看上去气色还行,没有想象中的颓废落寞模样,可能是特意收拾过,脸上胡子很干净,俊脸上漾着笑,是她印象中的那个儒雅斯文的男人。

    乔暮原先没怎么有太大的情绪,当一看到他脸上的笑之后,一下子没忍住,急忙走到桌子前,匆匆忙忙拉开椅子坐下:“云深哥,你还好吗?”随即把带来的一只保温盒放到他手边:“这是奶奶叮嘱厨房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几样菜。”

    乔云深看了一眼豪华的五层保温盒,笑了笑:“我在这里挺好的,你没见我脸都胖了一圈。”

    乔暮没想到他还能说笑,难受的心情不禁平复了一些,主动讲了一些他被关进来之后乔家的情况。

    乔云深听得很认真,听完点头说:“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大伯能醒来是好事,说明乔宅气数还没尽,倒是你暮暮,你一个人要扛起一个乔氏集团,辛苦你了。”

    “我辛苦倒不怕。”乔暮皱着柳眉,唇边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我怕的是我就算辛苦了,乔氏迟早也会败在我手里。”

    “暮暮,别这样说,你要相信你自己。”乔云深宽大的手抓住了她的小手,他手上的手铐跟着他的动作敲击着桌面,发出哐咣的响声。

    乔暮看了一眼他手上冰冷的手铐,用力抿唇,“我知道的,云深哥,我只是跟你撒娇几句。其实我最近制定了两个营销方案,也得到了黄叔叔的认可,再过两天就能全面开始实施了。”

    “暮暮长大了。”乔云深唇角始终弥漫着笑意,望着她的眼神也在逐渐加温,近乎贪婪。

    乔暮知道他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意思,不是哥哥看妹妹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她慢慢把手从他大掌中抽出来,不动声色的笑:“是啊,我不得不长大,乔家除了我,没人能撑起乔氏,就算硬着头皮我也要上。”

    乔云深手掌中空了,看着她缩回去的小手,眼底一片灰暗:“暮暮生我的气了?”

    “没有。”乔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云深哥,那天在商场要不是你冒险把我救出来,我现在可能就已经成了一具烧焦的尸体。但是,我不相信你与纯尔爆炸案有关,我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是一个叫A……”

    “暮暮。”乔云深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目光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她右手后上方的某处,眼睛眨了两下,低了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些事是不是傅景朝告诉你的?如果是的话,这是私房话,更是警方机密,他既然告诉了你,你就不应该出来说。这件事你最好装不知道,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乔暮一下子听出来他的暗示,背脊一僵,预感到了他看的她右手后上方有什么,抿唇轻轻点头。

    在这样的环境,她其实只要他稍加点拨就能想出一个大概,从那天看守所副所长主动联系她,再到今天在看守所门口热情迎接她就可以看出来,今天这场会面不是云深哥要求的,极有可能是看守所单方面安排的。

    他们想从云深哥嘴里挖出什么,于是借着她见他的机会,想探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乔暮意识到这一点,理性的对他说道:“云深哥,不管怎么样,你贩毒是你的不对,你应该接受审判。但是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会走上贩毒这条路,在我的印象中你年少的时候那么优秀,出类拔萃,你就算父母出事,远走他乡,也不应该走上这一条路。以你的能力,完全你可以凭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

    “想凭一己之力抢出一片天地谈何容易?”乔云深不敢苟同的摇头,转了话题:“好了,暮暮,今天不谈这个话题,我要交待你的是乔氏……”

    接下来,乔云深详细的把整个董事会里的股东们挨个介绍了一遍,每个人的习性,每个人的做事风格,以及如何与之相处说得极详细。

    乔暮听得认真,一一记在心里。

    乔云深教了她好多与合作商打交道的技巧,最后说道:“其实管理没想象中那么难,只要掌握诀窍,你就能掌握先机,有空你可以多看看这方面的书,其中有一本我要特别介绍,它会教你从对方的性格入手,去了解对方的思考方式,从而进一步找到与对方思维接通的桥梁。”

    乔暮听着这话有点耳熟,不由接话道:“云深哥,你说的该不会是那本《九型人格》吧?”

    “是,就是这本。”

    乔暮:“……”

    乔云深见她突然不说话了,诧异的问她:“怎么了?”

    “没、没什么。”乔暮想起了躺在乔宅行李箱中的那本书,那是傅景朝送给她的,那本书在她拍《五月花开六月雪》的时候被她翻看了不少,也学到了不少心理学。

    后来两个感情闹僵,她就再也没拿出来看过,眼下云深哥突然提起,就像触及了她心底的一根弦。

    “看来你知道这本书,回去的时候记得好好翻翻,学会了它,你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属下或是合作商都能用得上。”乔云深格外叮嘱她。

    乔暮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狱警进来催道:“抓紧时间,还有五分钟。”

    狱警关上门,室内静了一小会,乔云深对她道:“乔氏现在要还十亿贷款,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云深哥的眼睛,乔暮摇了摇头:“银行格外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期限,暂时没想到好的办法。”

    “你手上不是有爷爷给你的那块地吗?你可以暂时卖了,起码能凑一半。”

    经他一提醒,乔暮眼前一亮,猛的一拍脑门,对啊,她怎么把码头那块地给忘了,之前给过傅景朝,他没要,还把合同给撕了,那块地现在还在她的名下呢。

    乔暮随即一喜:“云深哥,你说能卖欠银行贷款的一半,也就是五个亿,是真的吗?”

    “以如今那边的地段,这个价还是少的。”乔云深显然对那块地了如指掌:“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把那地块抵押给银行,但是银行那边可能估价没有你卖掉要高。”

    “一个月要把那地码头卖掉,还要五个亿的现金,我想就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富豪也不一定能做到。”乔暮更倾向于抵押给银行。

    两人又商量了几句,乔云深最后问她道:“暮暮,你坐车来的?”

    “对。”

    “不要总坐车,你也要学着开车,我最近还在怪自己以前没教你开车,我不仅有汽车驾驶证,还有飞机驾驶证。”乔云深一边闲聊,一边拉住她的小手,一只手挡住另一只手快速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

    乔暮全身的注意力都在掌心,他好象写的是行数字,第一个好象是45,第二个是……150。

    45和150,这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狱警进来了,铿锵有力道:“时间到了。”

    看守所内的监控室,所长、副所长、省警察厅林厅长一干人都坐在里面,面前的一面墙上全是各个监控情况,其中最大的一个屏幕上正是乔暮与乔云深会面的画面。

    此时,乔暮在狱警的带领下已经从画面上出去了,乔云深一个人坐在上了锁的铁椅里静等着狱警把他带下去。

    画面停止。

    林厅长一拍桌子:“费了半天的劲,什么也没听到,这个鬼脸真是太狡猾了。”

    所长拍着他的肩道:“行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个乔暮背景我们早就查过了,清白得很,她与乔云深贩毒的事根本没一点瓜葛,乔云深为了救她把自己给搭进来不假,但是他既然为了她连命都不要,更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把那些机密的事讲给她听,那不是拉她下水嘛。看来我们得另想办法,再查不可。”

    林厅长甩着手臂,下定决心道:“查!非查清楚不可!纯尔商场爆炸案原本就不是乔云深做的,他把这个锅背下来,给Aaron顶罪,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在Aaron眼中就是个弃子。老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好奇的是如果有一天他出去,会不会找Aaron那个境外大毒枭算账,要是那样的话,可就有好戏看了。”

    说完这句,林厅长转头看着角落,恼怒的语气收敛了几分:“傅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

    角落里,高大转椅背后若隐若现一道伟岸高大的身影,男人低低徐徐的嗓音传来:“我对你最后一句话比较感兴趣。”

    ……

    出来的时候没有了进来时的待遇,一个狱警在前面开路,后面跟着两个狱警,乔暮机械的跟着前面的狱警,脑海里还在想着手掌心那两个神秘的数字。

    路过一个十字走廊路口,她猝然间,好象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从眼角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是傅景朝?

    她急忙转头去看,那抹身影消失了,什么也没有,只有阴暗的光线静静笼罩吞噬。

    呵,一定是她看错了,怎么可能是傅景朝。

    她以为他们还是热恋那会儿吗,她走到哪儿他都要跟着,如果真的是他,今天在里面云深哥摸了她两次手,以他超强的占有欲早按捺不住,又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乔暮轻轻摇头,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良久步出大门,外面明亮的光线让她恍如从阴森可怖的地狱走了一遭。

    长吐出一口气,难怪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爱情大于生命,却小于自由。

    可见,自由是多么的宝贵。

    没有爱情又怎么样,照样可以活得精彩,是谁说一定要有爱情?

    要是有了爱情,没了自由,没有了尊严,她宁愿不要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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