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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六 大理明灯3

    不仅如此,他还披擦尔瓦,擦尔瓦这种服饰它形似斗蓬,用羊毛织成,长至膝盖之下,下端缀有毛穗子,颜色是深黑色。下穿褶宽脚长裤。

    他头上缠着黑色棉布头帕,头帕的头端多成一尖锥状,偏鉴于额前左方,左耳戴蜜腊珠,蜜蜡映着烛火之光。

    看到他温良地站在那里,我也镇定下来了。

    “你是谁?跟着我做什么?”我板着脸道。

    “是你让我出来的。”他的面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让他出来了。

    他像是看出我的疑惑,说:“因为你点燃了这灯。”

    我木然的看着他手里的灯笼,脑袋一片空白。

    我以前也听说过阿拉丁的传说,但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

    不对,我想起《太平广记》里记载的妖怪。

    据说有一种妖怪叫灯影婆婆,她是一个会以害人来胁迫人类为它做事的家伙,平时是以一个三尺高的老婆婆的样子从灯的影子出现。它会作祟让人类得怪病来威胁人类为它做事。

    如果人类答应,它就会给人类喝一种水让人类痊愈。

    如果不答应,就会让人类心痛而死。

    它有时候会让人类去参加它们的宴会,人类回来后就会精神恍惚几天。

    如果人类厌烦了它的胡闹而拒绝它,它就会让人类心痛而死,而且会施法把人类家中的所有物品像是被胶黏住一样,怎么样也拿不起来。

    这个家伙其实是个飞天夜叉,会夺走人类的心脏让人类心痛而死。

    不知道面前这只妖怪是不是灯影婆婆那种妖怪呢。

    “你要做什么?”我比较关心他会不会和纱笼鬼一样,想要吃了我呢,我捂着头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我流出的鲜血会不会激起他的凶性。

    他犹豫不决地呆了半晌,好像下定了决心,说:“我不吃你的。”

    这句话就像是有一只猫对我说它不吃鱼一样。

    “我回去了。有事叫我。”他把灯笼塞回我的手中,然后慢慢消失在灯影中。

    我刚接住的灯笼又掉落在地,眼前所见令我惊骇莫明。

    原来我提着的灯笼就是一个妖怪……

    我机械地蹲下身,拾起地上的灯笼。

    “你出来。”我想了许久,还是叫他出来了。

    他再次从灯的影子出现,低着头地依然不看我一下。

    一个人走在旷野里确实有点害怕,周围还有一些孤坟,不仅如此,现在还是夜晚。

    这个地方鬼怪很多,我有点害怕。

    前思后想,便叫他出来,给我壮壮胆子。

    至少他的外形和人一样。

    灯笼发出满满的橘色光线,安静地流淌在黑夜中。

    我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冷不防的,却突然被他回视了一下。

    我们两人在透彻的橘色光辉中对上眸子。

    黑白分明的瞳孔,双眼皮,长睫毛。左耳的蜜蜡珠摇摇晃晃。

    他回敬我一个温和的笑脸,然后又低头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呢?”

    “吉乃阿木拉诺惹。”

    好长的一串,这是咒语还是名字啊!

    “太长了,我叫你小黑吧。”

    因为他穿的比较黑,干脆叫他小黑。

    “嗯。”他嗯了一声,看了看我,又笑了。

    我也看了他一眼,一双黑曜石般的深色眼眸在烛火的映衬下有些发亮。

    “你……”我突然不知道从何问起,该问些什么,便说:“我叫颜漠。”

    他点点头。

    “你喜欢灯笼吗?”他问我,问的很突兀,似乎有没话找话的感觉。

    算是喜欢的吧。

    尤其是现在,我需要一盏灯笼。

    可是现在的人谁还会喜欢灯笼呢,只有在夜晚拿来用,平时白天放在角落无人问津,不在意中丢三落四地它便消失了。

    随着手电筒的出现,喜欢灯笼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的灯笼都只是装饰品而已,并没有人用它来照明。

    其实啊,灯笼一开始的作用就是让夜里的行人提在手上照明呢。

    说喜欢太虚伪了,说不喜,我又好像有点愧疚。

    “不知道呢。”

    “那么……你呢?”我目不转睛地看住他,他是一个好看的男子,清丽的眉,狭长的丹凤眼,笑起来唇薄如纸:“我自然是喜欢的了。”

    我看着手里的灯笼。

    灯光自烛心照出,照在寂静的夜里。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这首欧阳修的《生查子·元夕》写的很美好呢,我好像有一点喜欢灯笼了。”我顿了顿,又问:“你呢?”

    他笑了笑,映着烛光,显得他容貌俊雅,淡然微笑的神情,穿着深黑色长至膝盖的擦尔瓦,显得身材修长挺拔,说不出的沉稳内敛,“我自然是喜欢的呢。不过灯笼稍微有点寂寞呢。只有在夜晚才会被人所需要,平时都会被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呢。”

    我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也不是所有灯笼都有灵魂的呢。”

    他没有说话,嘴角带着笑意,眼睛虽然清澈却深不见底,自有一股冷然坚毅。

    偶有夜风起,吹动薄如轻纱的夜雾,夜雾虽然薄,但若不举着灯笼的话,五步之外便看不到了。

    这等恶劣的天气真是令我有点着急,也不知何时能走出去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问道:“你认识路吗?我们走到哪儿了?”

    他微微侧头看我,眼睛一如露水洗过的秋夜星辰,问:“你要去哪儿?”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没有告诉他我要去哪儿。

    我皱眉道:“你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你怎么敢跟我走?不怕我卖了你吗?”

    “你卖不了我的。”他笑了笑。

    我转移话题道:“我们怎么走出这里呢?你熟悉吗?我想去个最近的小镇子。”

    小黑他摇头无奈的笑:“你要去小镇子,原本很近,现在很远。”

    我:……

    你咋不早说?

    好吧,我也没问。

    许是看出我比较郁闷的脸色,小黑说:“现在要是回小镇子的话,估计以我们的脚程,可以在天亮之后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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