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睁眼看世界
孟南贞只是讲述着历史的发展规律，却已经吓的信王六神无主。
“岂……岂有此理？天地君亲师，名分已定，焉可紊乱纲常？君王承天厚土，牧守万民，这不是天道如此吗？”
孟南贞是打定了主意要刺激他，自然不会客气。
“这算个屁的天道？这不过是古往今来的帝王们为了巩固手中的权力套上的说辞罢了。还有一些依附皇权的权贵们跟着吹捧，久而久之便成了封建皇权的依据。可如今不同了，民众渐渐在开化，变得越来越聪颖。而且生产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新兴的阶级迫切需要确立地位，自然要打破这种桎梏。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封建皇权必败。”
信王陡然一个激灵，浑身竟然冷汗嗖嗖。
“不可能，不可能！我大明上承天命，驱逐鞑虏，重塑中华，谁能相抗？”
孟南贞拍拍他的肩膀，帮他舒缓压力。
“殿下，时代变了，千百年来被我们奉行为铁律的东西，其实正在不停地被撼动着。等到新兴势力成长的足够强大的时候，必然会发起挑战。”
信王精神一振，猛然想到了什么。
“那我们完全可以未雨绸缪，把这些不臣之人消灭在萌芽之中啊。”
孟南贞摇头不已，没想到信王如此天真。
“殿下，消灭不了的。历史大势浩浩汤汤，总是不停向前发展的。这些新兴的势力虽然会挑战皇权，可却是我中华民族继续发展的动力。如果我们阻碍了它们的成长，那么我们中华就会和整个世界拉开差距。等到有朝一日，像佛朗机人、红毛番人等驾驶着坚船利炮，横在我大明海岸之时，我们该怎么办？”
说起这个，朱家人倔强而不屈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信王面色冷峻，并没有任何的惧怕。
“我大明覆盖万里，人口无数，物产丰富，岂是那等蛮夷小国能比？他们不来则罢，要是敢来，定当让他们感受一下我大明之威。”
“唉……”
孟南贞一声长叹，看向信王的目光很是怜悯。
有勇气是好事，但对自身的实力不清楚，这就可悲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孟南贞，竟然从信王的身上看到了慈禧的影子。
究竟得无知到什么程度，才敢对全世界宣战啊！
不行，必须要打掉信王这份无知的傲慢才行。
他想了想，决定用一件现实的例子来让信王认清差距。
“殿下，你可知道佛朗机人有多强大吗？”
他这里说的佛朗机人，不是澳门的那些葡萄牙人，而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合并之后的那个超级大国。
而现如今的西班牙就是和葡萄牙处于合并当中，实为当世一等一的大国。
这一次信王倒是没有盲目地自大，而是道：“孤不知。”
孟南贞回忆了一下，才慢慢道：“据我的那位西洋老师说，三十年前，佛朗机人和他们那边的一个叫做英吉利的国家发生了一场大海战。在那次的海战中，佛朗机人的舰队拥有大大小小超过两百多艘的战舰，一万多名士兵，以及超过两千门火炮。海上遮天蔽日，风帆如林，全都是佛朗机人的战船。”
“嘶……”
信王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终于晃动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到过海上，但数百艘的战舰还是能够想象的到，该是多大的规模。
最最关键都是，孟南贞提到，佛朗机人拥有两千多门火炮。
他是见识过红衣大炮和佛朗机快炮的，更加知道努尔哈赤就是被佛朗机人的大炮炸伤的。
那简直是神兵利器，无可阻挡。
然而此时的大明，林林总总加起来，拥有的红衣大炮也只不过才十多门而已。即使是佛朗机快炮，也不足一百之数。
两千多门火炮一起轰击，那是怎样的场面？
光是想想，信王都感觉到了颤栗。
孟南贞趁热打铁，问道：“殿下，你觉得，如果这样的舰队来到了我们大明的沿海，我们……挡得住吗？”
人的骄傲这种东西，真是不是随便能够褪去。
信王梗着脖子，努力抗辩道：“孤承认，这样的舰队确实很厉害。可佛朗机人又上不了岸，我大明何惧之有？如果是在陆地之上，这点兵力根本不会是我大明的对手。”
孟南贞呵呵一笑。
这一次的呵呵，就真的是嘲讽了，丝毫不给信王颜面。
随后，他从角落里翻出大明的地图。
自从第一次和信王交谈之后，这种地图就成为了信王府里的标配。
不管是孟南贞也好，还是信王、孙承宗也罢，都很喜欢对着地图指点江山。
最主要的是，孟南贞绘制的地图十分详尽，根本就不是这个时期的抽象图能够比拟的。
孙承宗第一次看到这些地图的时候就感慨，如果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有这样的地图，他的指挥作战就会更加完美了。
孟南贞把地图铺在信王的面前，随手点在了一个地方。
“假如佛朗机人的舰队突入珠江口，炮轰广州城，我们该怎么办？”
“唰……”
信王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怕佛朗机人的舰队。
因为大明兵力雄厚，在陆地上面对佛朗机人区区的几千人军队，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可是他却忘记了，大明有些城市，就在水边的。
孟南贞也没用信王回答，又点在了一个地方。
“假如佛朗机人的舰队突入长江口，兵临南京城下呢？”
“佛朗机人的舰队北上，威逼天津卫，又该如何？”
信王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眼睛顺着孟南贞的指点，第一次发现大明那漫长的海岸线，是如此的刺眼。
他之前还觉得大明军队百万，对付区区几千人的佛朗机军队不在话下。
却忽略了，人家根本不需要上岸，只要一路骚扰过去，大明就承受不住了。
实际上，孟南贞所说的策略，就是当初鸦片战争时，英国军队的策略。
都没用北上天津，只是打到南京城下，大清就只能议和了。
一想到两千多门火炮对着大明的城墙狂轰滥炸，信王就瑟瑟发抖，发觉情况十分的危险。
可他并不清楚，孟南贞说了这么多，目的并不是这个。
“殿下，您觉着，这样的佛朗机人舰队如何？”
信王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得不诚实地道：“纵横四海，天下无敌。”
孟南贞却笑的很开心。
“可惜殿下并不知道，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海战，佛朗机人却输掉了。”
信王豁然站起，浑然不顾是在马车上，目瞪口呆。
“什么？佛朗机人居然输掉了？”
两百多艘战舰，上万名士兵，两千多门火炮的强大舰队，竟然输掉了。
那么，佛朗机人的对手又该多么强大？
大明连防御这样的佛朗机人都做不到，万一来的是比佛朗机人还要强大的舰队……
信王已经不敢想了。
关于西班牙无敌舰队和英国的海上战争，孟南贞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并不知道英西之间前前后后打了很多年，英国总体还是吃亏的时候多。
西班牙人丢到海上霸权，也不是被英国人打的，而是在荷兰人那里遭重。
可总体来说，他的说辞并没有什么毛病。
信王就算是寻找西洋人询问，得到的结果也会和这个差不多。
说了这么多，孟南贞的目的只有一个。
“殿下，这个世界很大，也有很多强国。别人都在不断进步，如果我们自己故步自封的话，那么互相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如今那些西洋人正在全世界各地搜刮财富，增强自身实力。一旦他们觉得足以战胜大明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大明这块肥肉吗？要想不出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我们大明也唯有不断进步，变得更加强大才行。可是如今呢，我们竟然连一个野蛮落后的建奴都解决不了，又如何保护我们的江山？”
信王彻底沉默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纠结和煎熬当中。
孟南贞为他打开的这个全新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
“岂……岂有此理？天地君亲师，名分已定，焉可紊乱纲常？君王承天厚土，牧守万民，这不是天道如此吗？”
孟南贞是打定了主意要刺激他，自然不会客气。
“这算个屁的天道？这不过是古往今来的帝王们为了巩固手中的权力套上的说辞罢了。还有一些依附皇权的权贵们跟着吹捧，久而久之便成了封建皇权的依据。可如今不同了，民众渐渐在开化，变得越来越聪颖。而且生产力也有了极大的提升，新兴的阶级迫切需要确立地位，自然要打破这种桎梏。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而且封建皇权必败。”
信王陡然一个激灵，浑身竟然冷汗嗖嗖。
“不可能，不可能！我大明上承天命，驱逐鞑虏，重塑中华，谁能相抗？”
孟南贞拍拍他的肩膀，帮他舒缓压力。
“殿下，时代变了，千百年来被我们奉行为铁律的东西，其实正在不停地被撼动着。等到新兴势力成长的足够强大的时候，必然会发起挑战。”
信王精神一振，猛然想到了什么。
“那我们完全可以未雨绸缪，把这些不臣之人消灭在萌芽之中啊。”
孟南贞摇头不已，没想到信王如此天真。
“殿下，消灭不了的。历史大势浩浩汤汤，总是不停向前发展的。这些新兴的势力虽然会挑战皇权，可却是我中华民族继续发展的动力。如果我们阻碍了它们的成长，那么我们中华就会和整个世界拉开差距。等到有朝一日，像佛朗机人、红毛番人等驾驶着坚船利炮，横在我大明海岸之时，我们该怎么办？”
说起这个，朱家人倔强而不屈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信王面色冷峻，并没有任何的惧怕。
“我大明覆盖万里，人口无数，物产丰富，岂是那等蛮夷小国能比？他们不来则罢，要是敢来，定当让他们感受一下我大明之威。”
“唉……”
孟南贞一声长叹，看向信王的目光很是怜悯。
有勇气是好事，但对自身的实力不清楚，这就可悲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孟南贞，竟然从信王的身上看到了慈禧的影子。
究竟得无知到什么程度，才敢对全世界宣战啊！
不行，必须要打掉信王这份无知的傲慢才行。
他想了想，决定用一件现实的例子来让信王认清差距。
“殿下，你可知道佛朗机人有多强大吗？”
他这里说的佛朗机人，不是澳门的那些葡萄牙人，而是西班牙和葡萄牙合并之后的那个超级大国。
而现如今的西班牙就是和葡萄牙处于合并当中，实为当世一等一的大国。
这一次信王倒是没有盲目地自大，而是道：“孤不知。”
孟南贞回忆了一下，才慢慢道：“据我的那位西洋老师说，三十年前，佛朗机人和他们那边的一个叫做英吉利的国家发生了一场大海战。在那次的海战中，佛朗机人的舰队拥有大大小小超过两百多艘的战舰，一万多名士兵，以及超过两千门火炮。海上遮天蔽日，风帆如林，全都是佛朗机人的战船。”
“嘶……”
信王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终于晃动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到过海上，但数百艘的战舰还是能够想象的到，该是多大的规模。
最最关键都是，孟南贞提到，佛朗机人拥有两千多门火炮。
他是见识过红衣大炮和佛朗机快炮的，更加知道努尔哈赤就是被佛朗机人的大炮炸伤的。
那简直是神兵利器，无可阻挡。
然而此时的大明，林林总总加起来，拥有的红衣大炮也只不过才十多门而已。即使是佛朗机快炮，也不足一百之数。
两千多门火炮一起轰击，那是怎样的场面？
光是想想，信王都感觉到了颤栗。
孟南贞趁热打铁，问道：“殿下，你觉得，如果这样的舰队来到了我们大明的沿海，我们……挡得住吗？”
人的骄傲这种东西，真是不是随便能够褪去。
信王梗着脖子，努力抗辩道：“孤承认，这样的舰队确实很厉害。可佛朗机人又上不了岸，我大明何惧之有？如果是在陆地之上，这点兵力根本不会是我大明的对手。”
孟南贞呵呵一笑。
这一次的呵呵，就真的是嘲讽了，丝毫不给信王颜面。
随后，他从角落里翻出大明的地图。
自从第一次和信王交谈之后，这种地图就成为了信王府里的标配。
不管是孟南贞也好，还是信王、孙承宗也罢，都很喜欢对着地图指点江山。
最主要的是，孟南贞绘制的地图十分详尽，根本就不是这个时期的抽象图能够比拟的。
孙承宗第一次看到这些地图的时候就感慨，如果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有这样的地图，他的指挥作战就会更加完美了。
孟南贞把地图铺在信王的面前，随手点在了一个地方。
“假如佛朗机人的舰队突入珠江口，炮轰广州城，我们该怎么办？”
“唰……”
信王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怕佛朗机人的舰队。
因为大明兵力雄厚，在陆地上面对佛朗机人区区的几千人军队，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可是他却忘记了，大明有些城市，就在水边的。
孟南贞也没用信王回答，又点在了一个地方。
“假如佛朗机人的舰队突入长江口，兵临南京城下呢？”
“佛朗机人的舰队北上，威逼天津卫，又该如何？”
信王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眼睛顺着孟南贞的指点，第一次发现大明那漫长的海岸线，是如此的刺眼。
他之前还觉得大明军队百万，对付区区几千人的佛朗机军队不在话下。
却忽略了，人家根本不需要上岸，只要一路骚扰过去，大明就承受不住了。
实际上，孟南贞所说的策略，就是当初鸦片战争时，英国军队的策略。
都没用北上天津，只是打到南京城下，大清就只能议和了。
一想到两千多门火炮对着大明的城墙狂轰滥炸，信王就瑟瑟发抖，发觉情况十分的危险。
可他并不清楚，孟南贞说了这么多，目的并不是这个。
“殿下，您觉着，这样的佛朗机人舰队如何？”
信王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得不诚实地道：“纵横四海，天下无敌。”
孟南贞却笑的很开心。
“可惜殿下并不知道，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海战，佛朗机人却输掉了。”
信王豁然站起，浑然不顾是在马车上，目瞪口呆。
“什么？佛朗机人居然输掉了？”
两百多艘战舰，上万名士兵，两千多门火炮的强大舰队，竟然输掉了。
那么，佛朗机人的对手又该多么强大？
大明连防御这样的佛朗机人都做不到，万一来的是比佛朗机人还要强大的舰队……
信王已经不敢想了。
关于西班牙无敌舰队和英国的海上战争，孟南贞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并不知道英西之间前前后后打了很多年，英国总体还是吃亏的时候多。
西班牙人丢到海上霸权，也不是被英国人打的，而是在荷兰人那里遭重。
可总体来说，他的说辞并没有什么毛病。
信王就算是寻找西洋人询问，得到的结果也会和这个差不多。
说了这么多，孟南贞的目的只有一个。
“殿下，这个世界很大，也有很多强国。别人都在不断进步，如果我们自己故步自封的话，那么互相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如今那些西洋人正在全世界各地搜刮财富，增强自身实力。一旦他们觉得足以战胜大明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放过大明这块肥肉吗？要想不出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我们大明也唯有不断进步，变得更加强大才行。可是如今呢，我们竟然连一个野蛮落后的建奴都解决不了，又如何保护我们的江山？”
信王彻底沉默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纠结和煎熬当中。
孟南贞为他打开的这个全新的世界，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