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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请君莫问奴归处

    天朗气清,繁花似锦,好一片暮春景象。(更新最快读看 看小说网)转眼间我已在西苑中平静度过了半月的时光。

    这半月来,我依旧悲天悯人,每日必做的事就是行到花园赏花。一赏就要到抚晓才归,每每醒来总是日上三杆。

    不知怎么的每次看到露水凝附在花瓣上,都会不由感叹草木皆有情之理。哀叹世间多是无情人,哪里寻得无情花?

    虽然金台吉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但我却恨不起他来,反倒觉得他很可怜。

    静下来思考后我发现,原来他并不是故意想要毁我名节,只是太痴了。既然我也是痴心人,又何苦去责怪痴心人呢?

    虽然道理我明白,可真要我去原谅他强占我的初吻也不太可能。于是就这样僵持着,我们半月未见。

    听说好像是因为呐林去了抚顺,大小事物交由金台吉处理。呐林去抚顺说是什么朝廷新封的建洲都督,去看公文。

    其实是因为努尔哈赤干掉了尼堪外兰,还与苏尔哈齐一道封为龙虎大将军。李成梁怕努尔哈赤乘胜向他报当日纵容尼堪外兰之仇。以至于寝室难安找呐林去共商稳定建洲之事。

    我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这西苑转悠。不过与我同住西苑的丫头们都是出了名的是非精,从她们只言片语中,我已猜到大半。看来叶赫建洲大战在即,我也应早做打算才行。

    随着时光的流逝,脸上的疤已没有黑色的痂壳,只是一道淡乳色的口子,约莫两寸左右,不偏不倚刚好立在我左脸的脸颊处。

    虽比前几日好转不少,但我知道这已是好转的最大限度。看来往后的日子我只能戴面纱示人了吧。

    通过一番简单的穿戴,我带上面纱,欲去西苑的花园赏花。

    刚出房门就看到莫尔雅急急忙忙向我奔来。“塔雅姐姐不好了。”莫尔亚是兴尼亚的俾女,平日鲜少相处,今日来访必定不简单。看来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我谨慎的回应,身怕礼数不周,又落口实。不过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兴许是严重的事,我扣上了房门。开始凝重起来。

    “二贝勒和努尔哈赤打起来了。”

    “什么?他们在哪,快带我去!”努尔哈赤来了吗?事到如今他还来干嘛,难道是来找东哥提亲的?可又为何与金台吉大打出手呢?

    “在会客厅,姐姐随我来。(请记住我们的 读看看 小说网)”

    原本以为自己已心如止水,却不知在听到努尔哈赤这个名字时起伏还是这么大。我快步向会客厅走去。心想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啊。

    刚到会客厅,就看到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东哥在一旁焦急的看着,莫非连东哥也不能让他们住手?那我来又有什么用?兴尼亚叫我来究竟是何用意?

    正当我有一搭没一搭胡思乱想时。只见努尔哈赤大刀一挥反手一挑,金台吉宝剑落地。努尔哈赤挥刀直取面门。

    瞬间我就懵了,只是单纯的不想失去金台吉。我上前挡于金台吉面前。

    感受到刀锋,我闭上眼接受自己的命运。谁料我却没得到我预想的结果。听到刀落的声音,我睁开眼正对上努尔哈赤的目光。

    “你当真喜欢金台吉?”他冷声问着,我想从他眼中捕捉爱意,可遗憾他眼中只是一片深邃,哪里寻得到半点情绪。

    “我想这,与你无关吧。建洲都督。”我失落着,故意用语言划开我们的距离。

    “塔雅,你刚才那样做多危险啊。”金台吉回过神,关切的说着,略带责备。

    害怕他因为此举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在这时传来努尔哈赤急促的声音。“塔雅跟我回去,好吗?”虽然在最好勉强加上了征求我意见的词语。我却能明显感受出他语气中的怒气和不容拒绝。

    是我听错了吗?他生气了?他因为我和金台吉生气了吗?还是只是因为自己的礼物现正依附于别的男子。对,他仅仅是不习惯只对他好的塔雅突然对别人好而已。

    认清之后我沉着眸子,试图与他对视。“建洲都督把我当成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吗?”本想冷酷的回答,不料情感却不受控的喧嚣。“我也是人啊,努尔哈赤!不是你口中的礼物,若我注定一生为奴,我情愿留在叶赫当牛做马,也不去你建洲劳心伤神。”我忍不住将心中的愤恨说出。

    见我如此激动,金台吉轻拍我的肩。那种温柔,我明白。但却负担不起。转身抚下他的手,我微笑看着他。

    “当日我军困于古勒寨,我自身难保。唯有送你回叶赫,才可保你周全。”瞬间愤怒后,他又恢复往日的沉着。

    我冷笑。“看来塔雅还要谢都督的恩典了。”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感动。就凭他不顾我感受当众说我是礼物就不可原谅,偏激也好,执拗也罢。我就是这样认定了。

    好像我的不悲不亢,撼动了他作为王者的权威。他不看我,而是转而向金台吉施压。“总之,我今日来只为两事,一是我建洲要迎娶叶赫东哥格格,二是我要带塔雅回建洲。婚嫁之事可等大贝勒回来再议。但塔雅之事没有商量,若明日我不能带塔雅回建洲,我就撕毁盟约,攻打叶赫。”好一个气羽宣昂,威风淋淋的请太祖。我心中暗想。

    “好一个百战百胜的龙虎大将军。”东哥终于不在沉默,怒目而视。

    努尔哈赤直面东哥的怒目,深邃的眸子映出落寞与悲伤。果然只有东哥深入他心啊!

    “于她,我只是想略做补偿,于你,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威胁。只是苏尔哈齐对你用情太深。”说罢,努尔哈赤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

    我清晰看见东哥,泪如脱线的珍珠般滑落。眼神复杂的看着努尔哈赤消失的地方。

    我虽喜读清史,对大事表了如指掌,只是今日这儿女情长琐事超出了我的搜索范围。

    暮春时节,微风吹来阵阵花香,桃花也开得越发灿烂。我在树下望着对面的东哥,泪水冲花了她的红妆。

    “格格,不要难过了。”我实在不会安慰人。“努尔哈赤对您并非无情,只是对兄弟义气难放罢了。”她听到此话才终于舍得抬起头看着我。

    “格格您有所不知,努尔哈赤及苏尔哈齐虽然自幼分离,不过毕竟骨肉相连。努尔哈赤对这个弟弟可算是宠信有加,只要是苏尔哈齐想要的,努尔哈赤都会尽力满足。”果然是好哥哥啊,不知日后兄弟危及他江山时,他是否还能这样情深义重对苏尔哈齐。

    “塔雅。”东哥挂着泪痕看我。“看来你很了解努尔哈赤。有时我真羡慕你,可以与他心意相通。”

    是怎样的礼教可以把女子教至如此慧质兰心的地步?我只因几个眼神就会燃起嫉妒,她却可以在忍受我与努尔哈赤星星相惜后,还能宽厚待我。甚至将我推向意中人身边。

    “塔雅,你决定好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可能的话,你可以回建洲吗?”东哥恳求着。

    “那是自然,格格即将嫁往建洲,我当然要陪着去啊。不然怎么叫好姐妹呢?”我故作轻松,撒娇似的挽着东哥的手臂像原来那般亲近。

    原来一直以来只是我自己多心,宽厚的东哥怎会怪我有意躲避呢。拉着她手的那一刻我就清楚知道,我的姐姐还在。暗自欣喜,心想:也许我应该为了她去建洲吧。

    空中不见繁星,只有一轮弯月悬挂,果然还是在辽阔的平原赏月最佳。

    初春的草地包有水汽,坐上去湿湿的。不到一会变觉得凉气袭来。起身拍去衣服上挂着的碎草,我欲回房。

    “今个儿,怎么这么早回去?不是都要到抚晓吗?”金台吉提着灯笼向我走来。

    什么,他竟知道我经常在花园待到抚晓莫非?“难道这半月来,二贝勒也在花园?”我问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问题。

    他淡淡点头。“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却从不出来相见?”

    “我怕你不想见我。”他委屈的说着,像我欺负他似的。

    “那今天怎么想着出现了。”对着可爱的金台吉,我实在凶不起来。

    “怕你回建洲。”可爱的金台吉又悲伤起来。

    “你知道的,我不能不回去。”我看着他悲伤的侧脸缓缓的说。

    他不但没有面向我,反倒是将目光投入那一轮弯月。“你是怀疑我金台吉打不过努尔哈赤,保护不了你,还是根本忘不掉努尔哈赤。”

    他的话使我陷入深思,我凝住眼中的雾气,试图平静的说。“有区别吗?”

    “有。”他说着转身对着我,我闪避着他的目光。“如果你是担心我不能保护你,我可以向你保证,我金台吉纵然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护你周全。”他眼神变得失落起来。“如果,你忘不了努尔哈赤,我也只有接受你的选择。”

    他的誓言很让人感动,可历史已经注定了。金台吉一辈子都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

    “那就当作我忘不了努尔哈赤吧。”说罢我转身向西苑走去,他也没有拦阻。我不敢逗留,因为我害怕看到他悲伤的脸。

    若不是这么多的顾虑夹在我与他中间。我必定会接受金台吉的好意。甘心陷入他永世不灭的温柔。就算结局注定毁灭,我也愿与他共同面对。皆因这份深情,根本容不得人抗拒。可遗憾我知道的太多,这场纷争中我是预见者,既已知结局我就必须设法阻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金台吉毁灭。

    这样下定了决心,我又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大步迈向西苑,准备好明日的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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