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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定计

    “唉!也不知道修成这孩子,安排得如何了!”

    掀开被褥一角,刘秀才揉着惺忪睡眼叹息。大文学

    他所说的“修成”,其实就是卢都罗拔。

    唐人自有唐人的习惯,卢都格桑喜称自己儿子为“罗拔”,刘秀才却一贯以表字相称。

    裹着被褥,伸手接过仆人递来的水杯,先漱漱口。

    然后拿起酒杯,浅酌慢饮。

    逼人的寒气,让他觉得气喘。

    要不是预定的集市即将开张,真想继续窝着不动。

    落魄这么些年,虽不敢说是沉湎酒色,至少已是借酒浇愁,养成习性了。

    每日晨起,不来上三五杯青稞酒,几不欲起身。

    且养成“施恩”于近侍仆人的习惯。

    由卢都格桑保媒的妻子难产过世之后,选自唐人被掳女子的几位仆人,其实就是小妾。

    夫妻恩爱十余载,他不愿这些女子似妻子般与自己同寝。

    往往是入夜后,招其中一个热被窝,至于是否“敦伦”一番,要看心绪是否有性趣。

    不论如何,倦意袭来之前,就会让她们回自己铺位去。

    只是晨起之时,几杯青稞酒落肚,总是性意盎然,免不了要其中一个服侍一番。

    今儿个似乎也不例外。

    捧着托盘的女子是新来的,但已有经验。大文学

    眼见刘秀才放下酒杯,两眼放光地扫视自己,赶忙放好托盘。

    转身拉好门口的牦牛皮帘子,掀开深裙、敞开衣襟,侧身钻进厚重的被窝内。

    这女子是卢都罗拔特地从邻近家支以马匹换来的,面貌酷似刘秀才亡妻年少时。

    几次入夜,刘秀才都依依不舍地狠狠心,才让她起身回自己铺位去。

    女子不会唐语,但刘秀才已会吐蕃语。

    在有节奏的晃动中,有些苍老的双手起劲地揉搓那两个小粉坨。

    带着充实感、真切感,喃喃地轻唤亡妻名字,直到哆嗦着平静下来。

    女子很识趣,不会以为自己真就是这个唐人大管家的妻子,涨红着兴奋的脸,有些忙乱地清理好“现场”。

    不过依旧敞着衣襟,以便刘秀才细细把玩,也便于来人的时候稍一掩饰即可。

    果然,门外一阵急促马蹄声。

    跟着是那些在外头忙活的仆人们,大声嚷嚷喊少爷。

    一个有点胖墩的吐蕃青年,兴冲冲地跃下马背,风一样闪进土屋。

    门口仆人没有惊诧,来人是卢都罗拔。

    “公子,传口讯的都回来啦?”看到卢都罗拔满面红光地走来,刘秀才轻轻放下酒杯。

    “是的先生。

    “来参加集市的,怕有二三十家。

    “要是他们都拿奴隶跟我们交换货物,这粮食还真是个问题……”

    卢都罗拔欲言又止,露着白牙轻扯嘴角,有点得意地骨碌着眼珠。大文学

    “嗯,为师之所以说贺公子是贵人,就是贵在其有余粮。

    “如若能借马匹之事驱其出粮、开荒,我们今年则可开始筑城矣!

    “大乱方有大治,何时得治,我们不得而知,至少得有安身立命之所……”

    刘秀才削瘦的面庞,一阵抽搐。

    自打李煊出现,刘秀才便开始谋划着如何鼓捣这个纨绔子弟扩大耕种,顺势为卢都氏营帐建城储备人手。

    如果这场名为冰上钓鱼比赛,实为集市贸易的聚会不出意外,各部族多余奴隶将全为卢都氏所有,且由李家堡子出粮供养他们到开春耕种。

    “先生神算!哈哈,恐怕那贺公子想破脑袋,也不知已为先生所用。”

    卢都罗拔对这位亦师亦父的刘秀才言听计从,一向不吝恭维。

    “孩子,为师殚心竭虑,也仅能为卢都氏谋立一城,乱世安生立命了。

    “事在人为,你与景望,还得处处谨慎为好。”

    刘秀才撑了撑手,从枕下摸出一叠纸张。

    接着说:“为师授课,常讲汉末之际乱世坞堡妙用,我们夺城乏力,就自立一城吧……”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刘秀才不乏读书人那份自傲,在刚得到卢都格桑礼遇之初,也曾信心十足地暗拟诸葛孔明。

    只是卢都格桑非刘备,他刘秀才更非诸葛亮。

    临了临了,唯有托孤有点相像。

    吐蕃人不善筑城,更不善守城。

    每每攻陷唐境,都是郡县城郭俱毁去,以方便下次劫掠。

    附近的伏羌如是,陇西、秦州亦是。

    卢都氏要是没被卢都格桑带走能战的精锐,刘秀才还有谋取一城的胆量。

    可如今能战之兵不过五百,就是发动全卢都氏青壮,也凑不齐一千兵。

    要是再去窥视城郭,那是找死。

    退而求其次,围绕卢都氏现有营帐,筑起城墙,勉力成为一城,就是刘秀才的渴望。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唐代书生还没病态到如是程度。

    刘秀才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详细计算了用工数量,衡量了卢都氏现有力量。

    决定借鸡生蛋,利用京城来的贺公子,利用李家堡子的存粮,来为自己的城郭梦助力。

    久陷部族地区,深知冬春之交是各部族出售奴隶,购进生产、生活物资的旺季。

    各部族上个秋天掳掠来的奴隶,收了秋粮、种了越冬作物。

    打理罢畜产诸事,已成耗费粮食的多余人口。

    强壮的好说,那些体弱的,注定要成为交易物品,或是孤魂野鬼。

    手头上粮食储备充足的部族,通常趁机交易,购进丁口扩大生产、扩充武备。

    “先生,我们如此利用贺公子,是否有点那个?哈哈……”

    酷似李卓远时代著名艺人洛桑的卢都罗拔,带着笑容问。

    “公子,谋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我们不曾损益其人?呵呵,唯借用耳……”刘秀才撸须细语,一副儒雅风范。

    “城郭成,则吾族安矣!苟得乱世图存,皆恩师妙计也!”

    卢都罗拔打小经刘秀才灌输,早与寻常吐蕃汉子迥异,几与唐人相同。

    “孩子,安身立命,而后有所图,切忌冒失。切记、切记……”刘秀才正色道。

    就着那张“卢都城图”,师徒俩窃语密谋,只待那京城来的贺公子送上门来当枪使。

    殊不知出了个异数,李卓远这个穿越者也盯上这些人口,卯足劲要收归己有。

    谁输谁赢,就看一场冰上钓鱼比赛。

    但无论比赛输赢,刘秀才策划的取强汰弱既定目标,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初步估算,几十家支汇聚来的奴隶,不下三千。

    其中真正能用来易货的绝不少于两千,这两千足够意图添置丁口的家支瓜分。

    至于那千余形同弃物的,就得由姓贺的来当冤大头了。

    年前,老谋深算的刘秀才已给自称贺公子的李煊推销过。鼓动说,要是赢了,可以赢回不少牲畜、奴隶去扩大耕作面积,不怕他不上当。

    要是届时姓贺的只要马匹,不要奴隶?嗯,那些家支武士拍拍刀鞘,恐怕也能吓尿他!

    乱世保命,给卢都氏一族一个庇护所,就算是委屈同为唐人的李家堡子众人,刘秀才觉得自己也不算是背德。

    大不了姓贺的着手开荒时,自己开出卢都氏手头上的奴隶,去帮帮工,弥补一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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