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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回 柔情

    杨笑澜做了个梦,一个悠长混乱的梦,这个梦千头万绪,想是要说尽她的一生。

    梦里头,各种面孔交叉迭起。熟悉的,陌生的,思念的,爱恋的,亲近的,恐惧的。

    每次觉得害怕的时候,总会有一只温柔的手拂过,将她从群狼环伺的夜里带出来。

    梦里还有沙漠,烈日荒滩,干渴的身体,这时那只温柔的手会带来一些湿润的细雨,一直滋润到她的心田里。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睁开眼看清楚,那双手的主人是谁。

    不知隔了多久,紧闭的双眼终于能够张开。

    才见到一张苍白有些浮肿的脸,眼里除了熬夜的血丝便是见到她时似流星一闪的喜悦。因这一丝喜悦给那张淡漠的脸上带来一些嫣红和生机,就好像江南的三月,隔江的垂柳,两岸的红花。

    想开口叫出那个人的名字,问她缘何在此,问她一切是否安好。

    痛,胸口背后传来疼痛使笑澜一下子想起来,她中了箭。按照她的常识,这样一箭,必死无疑。

    眼下,她可是死了的?

    不不,人说痛得要死,即是说若真死了,便不会有痛。

    那么中箭之后发生了什么呢?

    十三!杨笑澜猛然记起,她的十三,她的良伴也中箭倒在她的面前。十三看着她,如泣如诉,十三的眼里有泪。

    那么既然十三死了,为何她还活着?

    连十三都死了,为何她还要活着?

    是了,她记得,她回到了一千四百多年后的家里,看见了她伤心母亲,她的父亲,还有安慰她母亲的陌生女子。她还没来得及问明白那女人是谁,就给带了回来。

    “为什么要救我?”嘶哑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和质问。

    虽不是听惯了的责骂,但是这个语气依旧让陈子衿难过,自己费尽心力耗尽灵力救起的人,不是出自童年的懵懂,不是因为母亲的泣求,而是自己真心愿意以血温养的人,竟然还是这么样一个态度。

    这个人竟还在怪她救了她。她不知道救她所要耗费的代价……尽管她也没有想要让她知道的打算。

    如果不是因为亲眼见着了笑澜七孔流血的可怖样子……

    陈子衿忍了委屈,用沾了水的树叶润了润杨笑澜的嘴唇,将她扶起些许,喂入一些水,温言道:“来,喝一些水,慢一点。你昏迷了好些天……”

    清水流入喉间,杨笑澜有了活过来的感觉,这才知道,是谁润泽了梦里头在沙漠中渴水的自己。可是她既然有此能力……“为什么不救十三!”

    相识不过几日,可对于十三的死,陈子衿也很是难过,只道:“那伙人走了,我怕他们再折返……”

    杨笑澜闷哼一声打断陈子衿的话,犟头倔脑地侧过头,恶声恶气地说道:“你甚至都没有埋了它!它还载过你!它死后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

    之前,哪怕陈子衿再讽刺,杨笑澜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她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过路的野鬼占了杨笑澜的身子,她吃心吃力救回的,不是那个温和的男装女子。“你是谁?”陈子衿问道。

    杨笑澜哪里晓得她的心思,只听她问那句“你是谁”怒火更甚,先前的积怨犹在,又无端被射杀了一回,死就死了还无法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是谁让她过门而不入的?

    就是那一手将她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陈子衿!

    这下更是恨上了,再无好气,道:“我是谁?我是谁!你认清楚了,我不是你那个江南柳下依依不舍的少年郎君杨宁,早就告诉你千百遍了!我是杨笑澜,如假包换,童叟无欺!你该不是把我当成了你那念念不忘的什么初恋……咳咳,所以才救了我吧?别指望我感激你,我压根没打算要你救。我只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还要我受这等罪,我册那最怕痛了!咳咳……”说到怒处,扯到了伤口,身上更痛。

    凭着那句听不懂涵义的册那,陈子衿确认了这个人就是那个杨笑澜,只当她是死后余生,痛楚之余饥渴难耐故而脾气坏了点,道:“多日没有进食,你想是饿了……”

    陈子衿一味忍让,却使得杨笑澜更是没有好言语:“哟,你是金枝玉叶,不是一直有着小姐脾气么,这是被雷劈了还是怎地,居然到现在还没讽刺我……哦,难道是你终于明白过来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不过和我一样……都是流落天涯的孤魂。”

    陈子衿手一僵,过了一会儿才苦笑道:“不,不一样,你还有家,有家人,不似我……所以你更要好好的……”

    “家人?”杨笑澜冷笑:“我的家人在一千多年之后,就在刚才,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救我的当口,我差点就能回到他们身边了!你好歹也该问我一声,到底要不要被你救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要活了!”

    “一千多年之后?”陈子衿掩着嘴,难以置信。

    “哈!怕了?如果你是妖精,那么按照你们愚昧的说法,我也是,当然如果你们高兴,也可以叫我神仙。你不是想知道杨宁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我告诉你。

    他死的那天,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他哥哥杨素,兄长说,我是她命运的延续,可巧,我们连生辰都是一样的。就这样变成了他,别觉得我做他有多开心有多愿意,你是不知道,我为他挡了多少灾。如果不是我,那个懦弱的孩子,早郁闷到死了吧!

    来做什么?更妙了,为了一个更莫名的理由。救世,你信不信?为了拯救世人,当我是宇宙英雄奥特曼么!还是把我当成超人?谁要救那个肮脏的混沌不堪的世界。还有你师傅,我师姐的姐姐尉迟世云,也为了同样莫名的理由才不知所踪!”

    “救世?师傅她……也要救世么?如何救?”

    “不知,一切都是未知,只说和什么四件宝贝有关,呶,其中一件和这个面具有关。”杨笑澜摸了摸脸,急问:“面具呢?”面具是皇后钦赐,面具万不可失。

    “别急,那日替你治伤,故而摘下了,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将面具放到杨笑澜的手中,子衿劝道:“你……才醒,歇一歇再说吧。”

    抓着了青铜面具,杨笑澜才觉得安心。这个秘密她守了五年,不曾和师姐提起,不曾和大公主提起,更不曾和皇后提起,如今一开口,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爽快感,又怎会轻易住口,“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再死了,还有你呀。你陈子衿天赋异禀不是就用来救人的么!对了,听说有件宝贝就落在你们陈朝,你知道是什么吗?”

    子衿压下了恼怒和酸楚,摇头道:“不曾听闻。”

    “哦~~~也是,你怎么会知道……你……”终于将自己积压已久的秘密一吐为快,杨笑澜再难支撑,在陈子衿微波轻漾的眼眸中再一次地昏睡了过去。

    看着再度昏迷的杨笑澜,陈子衿神情复杂。千盼万盼,盼着她醒,谁料想竟盼出这样一番话来。刚听说她来自一千多年之后,确实小吃一惊,可联想到自己身有异能可使濒死之人活转,自然也不会对杨笑澜的语出惊人过分震惊。她就算再久居宫中,不通世事,也能感受到杨笑澜内心的郁结。这个人和她一样,有着难以言说的身世。

    也许正如笑澜自己所言,她与她,都是这流落天涯的一缕孤魂。原先还恼恨此人占了杨宁的身份地位,这会儿就只有同情。可纵然如此,如若不是笑澜看起来面无人色,惨白虚弱,光听着那句句比她说来更过分的话,她真是就想这样丢下她不再理会。

    可是就算丢下笑澜,她自己一人,又能去到哪里?

    摇摇头,啃着原本特意留给杨笑澜的野果子,抚一抚她的头发,第一次觉得,这个人睡着时比醒来可爱多了。方才那歇斯底里又冷酷的样子,实在叫人心寒。

    这几天,杨笑澜昏迷着,除了外出觅食、找水之外,陈子衿几乎都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敢离开。为她清理包扎伤口,为她清洗身上的污秽。相处数日,她知道笑澜和她一般喜爱干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必定要净身沐浴。笑澜是女子,女子爱洁。以己度人,这样受伤还要受肮脏之苦,她定是十分难受。

    如果说笑澜的身子在煎熬,那么子衿的心也是切切实实在煎熬着。几天了,她听着她呜呜哭泣,听着她一声声地叫妈妈,就好像年幼的自己,在被人围堵唾弃的时候,哭着喊着要找母亲。那时,她的母亲并不曾回应于她,可此刻,子衿却不想笑澜和她年幼时一样在黑夜里绝望,杨宁比她还小着几岁,那么作为命运延续的笑澜呢?怕是也比她小吧。

    陈子衿极力地按照自己所知所能去安抚她,冰凉的手指捂暖了才搭到她的额头,抚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睑,她的鼻,她的唇,细细勾勒,细细描摹,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时候母亲在她耳边哼唱过的民谣,她只记得那旋律,优美流畅,能使她安宁。

    忽然,山洞外有悉悉索索的人声,子衿一震。

    警觉地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她一手护着昏睡的笑澜,一手握着笑澜塞到她手里甩棍,警惕而严肃。

    来了,是那群蒙面人不放心已经被他们射杀的笑澜么?终还是找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和111说好了,长评加更,明儿再一更~~~~~~

    寿头努力码字啊……码字。

    这会儿要让笑澜变得搓气一点,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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