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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回 将攻

    次日清晨,杨笑澜骑上十三,往庐江投奔韩擒虎去,回头望这长江上舰队浩荡,这江水惊涛拍岸,是禁不住的壮志豪情万丈。

    隋朝举国动员,然,或是长江的水太深,长江的区域太宽,以至于这战事的紧张,丝毫未曾传到那南岸上的建康去。

    金陵,依旧歌舞昇平。

    陈国后主叔宝,大肆操办新年元会,还命后梁奔去的萧岩、萧献参加,面上是一团和气,但心底不无猜忌。萧家带来的部众被他尽数解散,他还特地命令缘江驻防的舰队尽数回京,这一次,是为了耀武、为了扬威,为了给予萧家以震慑。

    非但如此,陈叔宝总是会想起登基前陈叔陵的行凶,让在职期间政通人和饱受爱戴的晋熙王陈叔文还朝,还将湘州刺史的重任委派给近宠施文庆,命施文庆率精兵两千赴任。施文庆从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升迁至大州都督欣喜非常,可他也自知政事军事非他所长,也不能将自己送至隋军的耽耽虎视之下,更何况,若是他走马上了任不在御前伺候着,谁知继任者会不会揭他的短。于是干脆拖拖拉拉地留在建康,不去上任就职。

    陈朝并不乏忠君爱国之士,护军将军樊毅发现京城防御薄弱,特意提醒了仆射袁宪务必要在京口和采石两地派驻战船精锐,满朝的文武深以为然,只有施文庆觉得,这番调动会触及他的根本他的属军,极力反对。

    狼尾滩一战之后,隋军压境,警讯如潮,袁宪等人再三奏请要加强江上的防务,又是施文庆怕新年警务不够,买通其他臣子一道反对,巧舌如簧,直说得陈叔宝确信加强军防等同像隋朝示弱。

    朝上,陈叔宝毅然决然地对朝臣们说道:“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还有什么可怕的!”

    臣子们面面相觑,都官尚书孔范见无人应和,主上甚感寂寥,立刻道:“陛下所言甚是!这长江天堑,古以艰隔南北,今日虏军还能飞渡不成!”陈叔宝哈哈大笑,觉得这孔范知情识趣的可爱。两人又一言一语一搭一唱,硬生生堵住了还有异议的众臣之口。

    后宫之内,柳皇后敬言自悔,当初不该将权力完全交付给陈叔宝,落得如今内忧外患,倘若一朝亡国,先皇的遗女势必会被送入隋宫,祸福难料,她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尤其是那个从小让她挂心的女儿,如今即将二十有二,还是待字闺中,因她身上特殊的力量使得她无人敢娶。故而她让她习了武艺,又怕她心生戾气,让她拜了师父受些佛荫,以她之脾性能保住一条命来,已是万幸,如若这个女儿落入了隋军手中,只怕……

    柳皇后自苦劝陈叔宝加强江防无果之后,就想安排这个女儿离了京城,可是她怎么都不愿意,只说这世上无人爱她,如若没了母亲,一个人苟活又有什么意思。柳皇后想想也觉得凄然,只硬了心劝她去找师父和师妹,别随了这王朝一并灭亡。而她却总是不依,口口声声要随着唯一的亲人母亲,到了最后声泪俱下地求母亲不要将她遗弃,母女两人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而这陈朝的一举一动早已被飞报隋军统帅,建康门户大开,机,不可失。

    杨笑澜到了庐江说明来意,韩擒虎不疑有他,又奉承了几句凸显韩擒虎先锋的重要性,让韩擒虎心怀大慰。才入营中,杨笑澜就感受到了这面容魁梧总管的胆略雄伟——舟渡长江,夜袭采石。

    采石,北部紧挨建康,风光迤逦,据长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李白曾有诗言:横江欲渡风波恶,一水牵愁万里长。杨笑澜曾在小人书中看到过,南宋抗金之时,就是在采石发生了一场大战事,抗金将领虞允文利用采石地势,以一万八千人与十五万的金兵决战于采石矶,成功地将金兵阻于江上。这位虞允文,老毛曾经赞许他说,“伟哉虞公,千古一人!”能以少击多,除了虞允文的杰出之外,采石的地势之险要也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而今,这韩擒虎居然想着以一支五百人的小队,乘舟过江来直扑采石。

    杨笑澜随着精锐部队到了采石对岸的小县城里,向韩擒虎主动请缨,加入这五百人的小队中,一起夜渡。

    韩擒虎能够理解这年轻人的一腔热血,想要实现抱负的心,就像年青时候的自己,哪管什么天高地厚,只觉得兵来将敌水来土堰,但是,杨笑澜毕竟是帝婿,是独孤皇后的心腹,如果他让他以身犯险,万一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他又该如何向独孤皇后交待!犹豫道:“四郎,这次夜袭,以卵击石,每一个前往的兵士都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你可明白。”

    杨笑澜斩钉截铁道:“笑澜自是明白,韩公此举大胆,笑澜甚是佩服。笑澜请命,非是不惧生死,而是信了韩公的计略,信了天命在隋。笑澜愿意留书以示决心,请韩公成全。”虽然她知道新年之际,陈军必定在陈叔宝的影响下饮酒作乐,但是,她并没有在史书上看到过关于这一战的结果,只是根据现有情报的汇总,她相信,韩擒虎此举必定是攻入建康的先兆,一定会成。甚至在潜意识中,她有些欢喜这种充满未知的血性的刺激,成,则离金陵更近,败,则身死战场,她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后,也不用去想要不要回家,能不能回家,一了百了。死,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正月初一,月黑风高,适宜杀人放火的夜晚。杨笑澜所在的五百人队,身着便装,手握武器,乘坐着预先准备好的小船,悄无声息地出发,迅速渡过了长江,到达了对岸。

    一路小心翼翼临近陈朝守军的军营,敢死队成员万分惊讶的是,在原本大约有二万驻军的营地外,他们没有遇到一个士兵,没有碰到丝毫的抵抗,这一切,顺利的异常邪乎。

    越是平静,他们越是害怕,害怕在这顺利下,是血的清洗,是更深的阴谋。

    杨笑澜拍拍一个叫做肖樯的少年兵士的肩膀,稳定了一下他因害怕而有些颤抖的手。这个肖樯,十六岁的年纪,是韩擒虎特意安排来保护杨笑澜的,杨笑澜推辞不得,只得让他跟随着。

    如果路上有哨兵,有防卫,韩擒虎一定不会像眼下这般犹豫,这陈朝大营里,究竟会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是奇功一件,还是羊入虎口?不知为何,看到杨笑澜对肖樯示好,让他立时下了决心,当他和手下的人站在对方军营的那一刻,他震惊万分。这本该严防死守的军营里,欢歌笑语,空气中还弥漫着酸酸的酒气,从将领到士兵,每一个都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如此重要的要塞无人防守。

    “韩公,今日是新年。”耳边杨笑澜幽幽的声音传来,韩擒虎才停止了惊讶立刻欣喜,今儿是新年,是天赐的良机,大功一件,而无丝毫惊讶之色一贯淡定的杨笑澜则让韩擒虎觉得,这个杨笑澜,是一名福将。

    翌日,从采石逃脱的徐子建连滚带爬地感到建康,陈后主一听之下全然不知所措,只能果然地命令继续过年,等过了新年才想此事不迟。过了新年,召集公卿们商量对策,大将萧摩柯道:“隋军夜袭,兵士不多,不若趁敌军立足未稳,急速组织反击。”

    陈叔宝哪里还有什么主张,只哭了一夜,将朝中的事务都丢给施文庆处理,施文庆一听,反击……不妙,这萧摩柯本就不喜他的为人,平时还看不起他们这班宠臣,如若这群武将们立了功,难保不危及自己的地位。故而,但凡有请战的,一律压制下去。

    一干大臣们各怀心思,商讨了整整一天,才下了一封诏书,说道是“隋军鼠辈,犯我边境,侵我京郊,就好比蝇虫滋扰,应当扫灭。”因陈叔宝是一位虔诚地佛教徒,特此征兆僧人、尼姑、道士前来当兵,大抵想是用佛法来感化敌军。与此同时,任命萧摩柯、任忠与鲁广达等人为行军元帅,抗击隋军。

    另一侧,与韩擒虎有竞争之意的贺若弼攻下京口,而韩擒虎这个急性子,为了抢先攻入建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了军事重镇姑孰,继而挥师北上,箭锋直指建康。因夜袭采石一役与现身在韩擒虎部的“阿修罗王”的缘故,韩擒虎一夜成名,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投降者。而韩擒虎也做得好戏,亲厚相待,宛如乡亲,对那些来投奔的一一安抚:“主上深知你等生活得水深火热,特命我等前来解救,你们且稍安勿躁,等我们一举灭了陈氏,就能了结你们的苦难,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连鲁广达的儿子鲁世真也在几经劝说之下,降了。

    又过得几日,贺若弼率军占据钟山,手下有精兵八千人,以步兵与轻骑兵为主,士气高昂,稍显疲态;杨笑澜则随着韩擒虎的一万精兵到达了新林驻下,这两路兵马,一南一北呈钳制之势。建康似乎已经成为了囊中之物。

    但是建康,自古就是虎踞龙盘之地,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加上有秦淮河为护城河,利于防守,若是贸然进攻,死伤必定惨重。杨笑澜劝住了想要进军的韩擒虎,道:“士兵连夜赶路,早已疲累,若是此时进攻,对我们极为不利。”

    韩擒虎也深知其中关节,但是想着那一边若是给贺若弼占了先去,上柱国的勋位就是贺若弼的了,当下沉下脸不语。

    跟随韩擒虎一段时日,杨笑澜知他是个豪爽的汉子,也知他的心结所在,又分析道:“眼下贺公距离建康较近,也同我们一样,士气高涨但精神疲乏,以贺公之谨慎,必定会休整后再行动。然而,我们两路人马与建康相隔如此之近,建康怎么会不有所行动呢?建康自古易守难攻,百足之虫虽即将待死,但是亦不可小觑,依笑澜之见,建康得到任忠部的接应,必定城中有十多万人马在,以我军之力,敌方若是死守,则必定无法讨得好去。可建康城内多的是什么?小人,佞臣,笑澜猜测,那群不学无术的臣子们必定会让陈叔宝有所行动,那一刻一心为陈的忠心大臣则难免心灰意懒,而以陈叔宝之天才,谁知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届时,我们再行对策,武可攻,文可劝降,韩公以为何?”

    韩擒虎听得杨笑澜说完,打量他半响,杨笑澜的话语里有推断,有猜测,可语气里的自信却不容他反驳。江山备有人才出,一转眼间,清河公的幼弟竟以如此了得,深具谋臣的风范,难怪陛下皇后如此看重,不惜以大公主下嫁。

    当下,便勒令三军驻扎待命。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终于快要灭了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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