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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阴谋

    13

    好不容易送走了祁嘉和祁昊两个小瘟神,祁菁将雪霜膏放到了一旁的矮桌上,瞧瞧天色,该用晚饭了。

    其实祁菁肩胛上的伤已无大碍,不过两个幼弟如此关心她,祁菁很开心。何况这雪霜膏看起来确是好物,祁菁肩上的伤口虽已开始愈合,但每每刘太医替她换药之时,她看见那一道狰狞的疤痕,心中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雪霜膏既能除疤,用用倒也无妨。

    张启顺和半夏替祁菁张罗好晚膳,祁菁刚要移步回寝殿,却有宫人近前禀报说六皇子来访。

    祁菁皱眉,她与祁佑素来无交,儿时反倒是吃过祁佑不少亏,他此时来东宫干什么?要说他是为探病而来,祁菁绝不相信。

    祁菁慢悠悠走进主殿,祁佑已在那儿候着了,见着祁菁,祁佑忙放下手中茶盏,迎上前去行了个礼,“弟弟没有打扰四哥用饭吧?”

    祁菁淡淡的笑了下,在主位上坐下,随口道,“无妨。只是不知六弟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祁菁如今在祁佑面前不用装伪善,正因为祁佑偶然堪破了祁菁的伪装,才明白过来祁菁其实是心腹大患,所以才有了当日青峡峰的伏击事件。祁佑是想一劳永逸的除掉祁菁。

    只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现下自己落得劣势境地。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许久没见着四哥,今日特地来看看四哥的伤势。母妃也时常惦记着四哥呢。”祁佑紧跟祁菁,在她下首落座,殷切询问,“四哥的伤可大好了?”

    “已经无碍,让六弟挂心了。”侍女上前替祁菁倒了茶水,祁菁将茶杯拿进手中,也不饮用,低头把玩着,就像那是一件很有趣的玩具。

    祁菁深知祁佑不会没事跑来她这里猫哭耗子,他找她必定有事,只是祁佑不说,她也不问,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一盏茶过后,祁佑终是坐不住了,“四哥这些天都呆在东宫,必定不知道我的两个舅舅下狱的事情吧?”

    祁菁端起茶杯啜了口茶,没有表态。

    祁佑也不以为意,继续道,“四哥也知道,我那两个舅舅虽不争气,却是我母妃仅有的兄弟,两个舅舅前日被下狱,这两日我母妃整日以泪洗面。母妃一面数落舅舅们不争气,有辱门楣,一面又为他们的前途担忧。仅仅两日,母妃已憔悴不堪……”说着,祁佑似是想起了伤心事,一手托起袖子沾了沾眼角,声泪俱下,“如果舅舅们再有个三长两短,母妃她……母妃她……”

    “好了。”祁菁一摆手止住了祁佑的表演,果断回绝,“这事我帮不了你。”

    祁佑一怔,扑过去双手拉住祁菁衣袖,“四哥,太子哥哥,您就想想办法吧。若舅舅出事,母妃当真就没法活了。”祁佑说得激动,豆大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吧嗒吧嗒从眼眶中掉下,打在祁菁袖子上。

    祁菁皱眉,想抽回自己的袖子,奈何祁佑攥得倒紧,一时间没法脱身。祁菁无奈,“六弟,不是本太子不帮你,而是帮不了你。你舅舅的案子是父皇亲自审理,亲自批下来的,根本没法做任何手脚。”

    祁佑继续吸着鼻子,呜咽道,“太子哥哥当真不帮弟弟么?”

    祁佑一双眸子巴巴的望着祁菁,可怜兮兮。祁菁心也软了下来,这到底是她亲弟。但,祁菁深知,祁佑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对他心软,那就是在给自己掘坟。祁菁沉吟片刻,摇头。

    祁佑敛下眸子,哭声渐歇。而后放开祁菁的衣袖,就那样直直的站起身来。待祁佑再抬头时,眸子里射出的信息不再是软弱乞怜,而是精明与傲慢。

    祁菁明眸微眯,紧锁祁佑一举一动,以不变应万变。与祁佑拆招,祁菁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祁佑与祁晔不同,祁晔虽厉害,却不及祁佑的无所不用其极。对于争抢皇位来说,祁佑不过是跳梁小丑,但对于作为对手本身来说,他是可怕的,因为他没有底线,什么都做得出来。

    祁佑退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笑得高深,“弟弟本还顾念咱们的兄弟情分,不想彼此难堪。但现今既然太子四哥不配合,那弟弟也只有对不住了。四哥可千万莫怪。”

    看着祁佑的笑,祁菁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祁佑的神态语气为何会如此胸有成竹?他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

    见祁菁不语,祁佑继续道,“四哥的伤口……用过雪霜膏了吗?”

    祁菁心下猛地一悸,面上却依旧平静,仅淡淡的看了祁佑一眼,“本太子用了又如何,没用又如何?”

    难道问题出在那瓶雪霜膏上?小七和小八又是从何处得来那药?那里面装的又到底是药还是毒。祁佑如今又到底是什么意思。祁菁有些疑惑,估摸不准。

    祁佑没有立即替祁菁答疑,反而问道,“四哥可知这雪霜膏的来历?哎……”祁佑哀叹一声,“这雪霜膏可是今年番邦晋献给父皇的贡品之一呀~”

    祁佑此话一出,祁菁立刻明白了祁佑话中含义。私自挪用贡品那可是重罪,至于小七小八与这雪霜膏之间的渊源,必定是因祁佑而起。祁佑故意派人将雪霜膏的好处说与祁嘉祁昊,祁嘉祁昊年岁尚小,根本不懂这其间利害。再被人从旁怂恿,于是他们便偷拿了贡品,后又拿给了祁菁。

    当然,这些片段均是祁菁主观臆想。但应该与现实相差无几。

    祁佑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如果说祁菁用了雪霜膏,那么她也会受到牵连。不过,即使她现在没有用过雪霜膏,她依然不会置祁嘉祁昊于不顾。

    祁菁一直望着祁佑,思索片刻,“这就是你的条件?”

    祁佑冲着祁菁躬身一拜,“太子四哥果然聪明。”

    “嗯。”祁菁眯了眯眼,审视祁佑,语气不善,“本太子凭什么相信你?”祁菁信不过祁佑,这个把柄只要在祁佑手中一天,祁嘉和祁昊就会有危险。

    祁佑也不着恼,状似恭敬的躬身道,“四哥只能选择相信我。”

    “……”

    祁菁无言,确实,她只能选择相信祁佑,因为,此事的一切主动权都由祁佑掌握,而她只有被动。

    “六弟,你赢了。”

    这一局你赢了,但,也是你逼我加快步伐……

    祁佑,不能留!

    14

    在东宫仅修养了十天,这日刚下早朝,祁菁便去上阳宫给骁皇请安,请示自己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愿意回来替父皇分担国事。

    看到祁菁,骁皇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欣慰。

    自古施恩是一回事,受恩是一回事。祁菁带伤仍旧不忘国事,不忘父皇,倒是正合了骁皇的心意,于是骁皇对祁菁的满意程度又增加了。

    要知道挑选继承人,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肯吃苦,而且祁菁又这么孝顺,凡事以父皇为先,替父皇着想。这样的儿子不可多得。

    当然,这只是骁皇一厢情愿的想法罢。

    15

    祁菁兴冲冲的冲进上阳宫,一边疾走一边扯掉身上的披风扔给一旁的小太监。“父皇,父皇,儿臣来看您了。”

    正在看奏章的骁皇从御案后抬起头,就看见眼前眉飞色舞的儿子,顿时因国事忧心而皱起的眉头松弛下来,可随即又端起一副威严模样,合上手中奏章,训斥道,“都是做储君的人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像什么样子。”

    祁菁眯起大眼,嘿嘿憨笑,抬手抓了抓脑袋,“儿臣这不是太想念父皇了么。请父皇恕儿臣想念之罪。”

    “你呀~”骁皇无奈发笑,心下轻松了许多,转眼看见旁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捧着祁菁的披风,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更觉好笑,声音也温和了不少,但仍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气势。“你下去吧,往后太子来上阳宫,不必通报了。”

    “是。”

    眼见小太监退出,骁皇冲祁菁招招手,“来,到父皇身边儿来。”

    “是,儿臣遵命。”祁菁眨巴了下眼睛,三步两步就绕过御案,亲昵的站到骁皇身边。

    骁皇近距离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身上的伤都好利了?”

    “谢父皇挂念,原本还是有些疼的,但如今见着父皇,什么疼痛也没有了。”

    “哼~”骁皇哼笑,“你就知道哄朕开心。”骁皇显然知道这是祁菁的甜言蜜语,但还是分外受用。瞧着眼前的儿子,骁皇似是叹了一声,“朕的皇儿何时才能长大啊。最近似乎又长高了些?不过这样的身高还是不够,就是老七老八,都快比你高了。还有,你太瘦……”

    “哎呀父皇~”祁菁不情愿的蹲到骁皇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扯了扯,“父皇再说就变成老婆婆了。”

    “胡闹!怎可将朕比作老妇?”

    祁菁嘟嘴咕哝,“可是父皇嫌弃儿臣又矮又瘦,父皇不疼儿臣了。既然这样,那儿臣不做这个太子也罢。”

    “放肆!”骁皇皱眉,不赞同,“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朕真是太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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