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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阴阳分流(中)

    纵横世家位于百草谷北部,与九宫楼只隔了百步距离。(请 记住两座宅院比邻而建,各自占地两亩,并不算大。虽说纵横家族地位崇高,与兵家并列为五大家族之首,历代谷中亦多为两家中人,然而行事却是颇为低调,便是其家宅规模、布置,在五大家族中亦是最不起眼的。

    日渐西沉,朱溪怀抱着乌金大步朝左手一间宅院走去。院里一树桃花方始含苞,悄悄探望着墙外,在这春暖一般的谷里倒也并不突兀。

    拐过照壁,抬头望见不远处过道里负手而立的背影,朱溪脚下一顿,心里更是微颤。见那背影挪了挪脚步,朱溪还是吞了口口水,低头走上前去,轻唤了声:“父亲。”

    朱鼐转过身来,板着脸打量起自己这独子,见他衣摆尚且沾着水渍,更是眉头一紧,声音里更多了不悦:“终日里只知玩耍,你可还知晓自己肩上的重担?”

    乌金抬头看了眼朱溪,见他战战兢兢地耷拉着脑袋,颇觉没趣,叫唤了一声,挣开他双手独自跑了个没影。朱溪暗骂一声“不讲义气”,却也只能无声苦笑着,不敢抬头对上那严厉的目光,小心翼翼道:“溪儿自然省得,五年后的族主大比,溪儿必不让父亲失望。”看了看身上狼狈,这才恍然地“哦”了一声,“方才与孙木头一场比斗,致使衣冠不整,请父亲责罚。”

    “输赢如何?”眼皮一合,出乎意料的,朱鼐并未深究他贪玩之过,倒是关心起输赢来。

    “溪儿略胜半筹。”

    “恩,今日佳节,你母亲亲自下厨、备好了饭菜,随我进去用饭吧。”朱鼐转身径自行去,这才敢抬眼的朱溪见父亲不再责骂,暗呼一声侥幸。忽而,远远闻见饭菜香味,快步跟上了朱鼐步伐。

    “夫人。”见了堂里安置筷箸的美妇,朱鼐脸上方始冰消雪散,同美妇招呼一声,当先坐到朝南的矮案前。待朱鼐一伸手,美妇与朱溪这才各自坐到自己案前,美妇在左,朱溪在右。看着自己案上的盘、盏,内里盛满的皆是平日最喜的吃食,朱溪偷望一眼乃父,见他已自享用并不做声。请记住我们的 网址)当下道了声“多谢娘亲”,这才十指大动起来。

    朱鼐本是个无酒不欢的人,今日却似有所心事,一杯尚未饮罢,便是放下筷箸,看了眼狼吞虎咽的朱溪,微微摇头唤他道:“溪儿。”

    “孩儿在。”闻言一呛,朱溪硬生生将嘴里食物咽下,赶忙应了一声。

    “为父听闻你自行钻研阵法已有些时日,如今收获如何?”

    朱溪心里一凛,未知乃父意思,原想会惹来诸多责备,见他面色甚是平淡,倒是颇为意外。斟酌了下,这才挺起胸来,答道:“溪儿颇为喜爱阵法之道,其中精妙演变虽是繁杂,却是引人入胜。溪儿愚笨,虽只能初通其大义,也是颇有心得的。因此耽误了剑法,还望父亲莫要责怪。”

    良久,朱鼐脸上也不见甚颜色,终是叹了口气,仿佛下了甚重要决定。重新打量起朱溪,眼中却是多了些许凌厉:“既然你喜爱至斯,为父知你倔强、再怪责亦无甚大用。今日,为父便成全你,我先来问你,倘若让你一睹万象阵壁,却能领悟几许?”

    闻言一诧,万象阵壁可是六仪门中禁地,鲜有外人能缘其面,更何谈观摩领悟。虽不知父亲何故有此一问,但以朱溪聪慧,自然不难想到些许因果。只怕那许焕没有少给六仪门添上些损失,故此,六仪门在此时同九宫示好,只是万象阵壁乃六仪至宝,门主长孙狄岂能轻易让出,莫非父亲与他有所交易?虽不尽对,也被他猜了个梗概。想到此处,朱溪按捺下内心激动,却是反问道:“是否六仪门中生了甚变故,父亲……”

    朱鼐大手一抬,阻止了他的问话,却道:“你只消答我问题便是,其余之事为父之后再与你说道。”

    “是,父亲。”想了想,朱溪放下筷箸,这才认真道,“日前白水一役,溪儿误入‘大衍’奇阵,最终也未能见识到阵源,虽不得其要领,倒也印证了溪儿以往的许多想法。若然能在万象阵壁前一翻参悟,相信术出同源,兴许倒是能看出些门道。只是孩儿并无十分大的把握,以孩儿如今认知,约莫当有四、五成。”

    执杯的手微微一紧,朱鼐眼里一亮,斟酌着得失。良久,不禁低声念了句“好”,见妻儿投来目光,这才将今日会议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为父知你跃跃欲试,只是你需当答允为父一个条件,为父便让你此去巫山。”

    眼角一颤,朱溪已然猜到了乃父的条件,当下起身应道:“孩儿定当不辍光影剑,他日漂漂亮亮地取得族主之位。”

    “好!”至此,朱鼐才少有得露出了些许笑容,挥挥手让他坐下,转首看向美妇,“烦劳夫人为我添些酒水。”

    美妇上前添酒,三人一番小酌,方始多了许多家常俚语,倒是一派和睦景象。

    九宫楼后院里,岑楼缓缓踱着步子,时而看看天外,时而望上一眼敞开的房门,几名侍者正进出布置着两案饭食,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手里攒着一枚青黑色的牙石,牙石里些微氤氲,仿佛一团星云,正自不停变幻,翟莲缓步走入后院,微微蹙着眉头,喃喃自语:“一百二十方圆宫,八门九星阴阳通;天时为宫,孕四时温候以成阵,载阴纳阳;八门为路,九星为护,阳遁顺走阴遁逆。既然时辰无时无刻不在变更,阵法变幻自然不可停歇,如此,此刻为阴,下一刻为阳,那么这处应是天任星,或是天蓬星?效用是否截然不同?”忽而停下步伐,眼皮一抬,又是状作恍然,“不对,既非天任之效,亦非天蓬之能。此阵每一宫里又有一百二十小宫,一百二十宫自是一百二十处阵法,如此交相呼应,是以便有了千万种变化。真叫匪夷所思!”

    “莲儿在自说自话些甚?”见他正自指点比划着,隔得不近,岑楼没能听清他言语,是以抚须笑问。

    “哦,师傅。”翟莲定睛望见岑楼走来,赶忙快步迎上,“徒儿正在演算阵法。”

    “听闻你与洵儿比斗胜了?”拍拍他肩膀,岑楼笑着捕捉起翟莲神色。

    不想翟莲甚是谦逊,摇摇头否认道:“莲儿哪敢言胜,只是洵手下留情,算是斗个平手罢了。”

    “你这胸襟倒也宽广。为师这通玄神兵虽非大道,我看你领悟起来倒是颇快,居然能与洵儿斗个相当。嘿嘿,原本以为莲儿对阵法不甚兴趣,怎得如今又复钻研了起来?”岑楼还不知晓翟莲将通玄神兵与翟家三绝结合到一起,借着那误打误撞得来的奇效才胜出了比斗,却自一抚长须,略带玩笑道。不待翟莲答话,又复微微颔首,把眼投向了天外,“今日会议,得来六仪门中消息,其门主长孙狄欲将他门中至宝万象阵壁拿来交换我九宫奇术,为师见你既然于阵法之道颇有兴趣,这身微末本事倒不如拿去,为你争个名额如何?”

    翟莲微微一惊,在百草谷这两个月里,奇门各家术法都已耳闻了个大概,万象阵壁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自然知晓那是与“大衍”阵法起名的造化九阵之一。虽说岑楼从不拿一身本领当回事,但是这“奇门第一人”的名声岂是随便叫唤的。单是那独创的“通玄神兵”,可谓集杂家之大乘,甚至与兵家传承数千年的“兵纵之术”齐名,他却肯轻易拿将出来,只为自己能去一睹万象阵壁。

    这份恩情只叫他深深感动,由衷地一拜,翟莲便将手中牙石托在掌心,略带哽咽道:“师傅大德,徒儿承情了。只是徒儿已有这‘大衍’阵源,穷毕生精力兴许未必能参透,何况贪多嚼不烂,何故去羡慕人家阵壁?”

    青黑色的牙石通透无比,仿若内里就是一个世界,充斥了无尽的玄奥,隔着石壳将人的好奇心阻挡在外。看了眼牙石,岑楼却不将它接过。良久,倒是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翟莲,眼里不无笑意:“是那蛇女赠与你的?”见他点头默认,这才道,“既然这‘大衍’阵法与你有缘,你便好生收着,能够参悟多少便看你自己了。既然如此,为师也省却了许多麻烦,嘿嘿,自让他们几个去教徒弟吧,哈哈哈……”话到最后,岑楼竟是促狭得大笑起来,仿佛想起什么,极为高兴。

    奇怪地看了眼岑楼,见他径自向屋里走去,翟莲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来也猜不透自己这个师傅。当下收起牙石,忽然想起方才的种种疑惑,于是紧跟上他道:“对了师傅,徒儿有一事相问。”

    “哦?说来听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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