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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竹林比斗

    百草细流处,南园个个竹。(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 看看小说网)

    轰然一声巨响,河里炸起三丈高的水柱,将两岸竹枝压得愈弯。小河不深,堪堪及腰,两人踩着河面,不可思议的缓缓下沉着。朱溪与孙彻摆着架势,隔了五十余步对峙着,脸上噙着笑容与兴奋。

    “哈哈哈,牧四叔锻炼的兵器果然是最好的,有了这柄‘睚眦’宽刃,老大,你可别想再轻易胜我!”孙彻反手拔出腰间牛皮刀夹里的巨刃,迎着日光,在刀身上轻轻抚过,气势愈见高涨,当他大手分离刀身,整个人仿佛铺上了一层淡金。

    那刀柄吞口出,一头凶兽怒目而视,狰狞嗜杀,正是那龙之九子中的睚眦形貌。刀身宽五指,泛着微微赤光,前端尤其得宽大,倒有些许像把巨斧,厚重却又锋利无匹。

    再看对面,此刻的朱溪周身鬼气,样貌尤其怪特。两颊上,墨纹仿若一双四指大手,只是大手指骨细长,微微收拢。三双枯木般的墨臂从背身生了出来,忽长忽短,好不可怖,其上一只只怪目乱翻,惊得河中林里鱼雀四散。见他好整以暇地背着双手,嘿然一笑:“嘿嘿,许焕老鬼那鬼阵端得厉害,足足花了我近两月的功夫方始炼化,既然这第二‘形格’得自于他,便以他那阵源看护兽为名,唤作‘褫跋’吧。孙木头,可要小心啦!”

    睚眦巨刃一拍湖面,激起一阵水花,孙彻撇了撇嘴道:“指不定谁要小心呢?看招,纵兵如臂,金戈怒啸!”

    随着孙彻一声喊,睚眦巨刃陡然一亮,一道金光夹着淡淡赤芒凝若刀锋,重重横劈出去。刀光卷着流水汹涌倒流,五十步距离片刻即至,势若风动,声似奔雷,其动静远比方才的试探来得惊人。

    朱溪亦是笑容一收,严阵以待。背后三双大手齐齐推掌,但见掌心裂开一张张大嘴,各自吐出一道墨团。六道墨团“嗤”的一声声裂开,变作恶鬼形象,张嘴怒嘶。恶鬼并不与那刀光交锋,却是划作了一道道弧线,贴着河面朝孙彻飞去。眼看刀光就要及身,朱溪双臂一展,向上飞速一纵,堪堪将那刀光躲过。反观孙彻,眼睁睁看着六只恶鬼飞来,身在水中又无绝妙遁术,只得一声闷哼,横刀在前硬生生挡架那凌厉攻势。

    “砰砰……”六声闷响,那恶鬼仿若长了眼睛一般,竟是绕过刀身,扎扎实实地咬在了孙彻身上。幸而孙彻身躯结识如钢,微一吐劲便把恶鬼震散开来,虽未受得伤害,却也逼得他连退了十余步。响声过后,孙彻龇牙咧嘴地瞪着用墨手吊挂在竹顶的朱溪,身上疼得厉害,却不见任何痕迹。

    “木头就是木头,真真耐打。不过,我说孙木头,睚眦巨刃虽是霸绝,只是你这般用法,这样的招数可是使不上第三次了吧?”随着弱竹左右摇摆的朱溪啧啧赞叹了一句,一双眼睛盯着孙彻,颇有洞彻的笑意。

    孙彻微微一怔,脸上写满了心虚,“哼”了一声,将巨刃合在掌心,喝道:“纵兵如身,金刚借法,刀身合一,百邪驱散!”

    巨刃一阵金光夺目,瞬间将孙彻吞噬,见状,朱溪微微合目并不趁机偷袭。两息之间,金光微敛,巨刃却是无端消失。反观孙彻,肤如沉金,身似铜铁,一双怒目狰狞,竟是煞气逼人,一如传闻中的龙兽睚眦。

    见状,一旁观战的翟莲等人亦是面露凝重,皆未料,平日里最是木讷憨厚的孙彻,瞬间竟已变作一尊煞神。尤其牧秋、景茗年纪尚小,更是目露惧色,将一半身子躲到了翟莲身后,这才探出头来。

    “孙木头这是孤注一掷了。我等五人中,数他最为好斗,然而直来直往,有多少能耐便要一次用了,虽说威力可怖,却也少了许多灵巧与耐久。看来,溪哥儿只要躲得过下一回攻势,便要不战自胜了。”几人年纪相仿,又是青梅竹马之交,谢洵平日寡言,然而心思细腻,看得也是透彻,见这一幕,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兴致正被两人的激斗惹得高涨,想起方才林中的巨响声,犹豫着看了眼翟莲,居然首次邀战起来,“小师叔,听闻你今日阴胎觉醒,洵自问不是通玄神兵的对手,今日也想讨教一二,不知小师叔可否答允?”

    翟莲一诧,就连谢灵和公输韶亦没想到,最是温文的谢洵竟也会主动邀斗。想了想,翟莲还是摆了摆手道:“我也是初窥门径罢了,一身阴元运用不到五成,哪里能是你等对手?洵切莫开这等玩笑了。”

    “小师叔天赋过人,比之溪哥儿亦是不遑多让,加上大长老亲自传授,自然非是谢洵能敌的。”不料谢洵并不作罢,竟是躬身一揖,坚定不已,“经由白水一役,洵自知本领微末,往后更不想落后太甚,还望小师叔成全。”

    望着河里激斗的两人,翟莲亦不禁跃跃欲试,阴胎初醒,加上方才的一丝明悟急于应证,此刻谢洵主动邀战,倒也不失为一次机会。

    那头,孙彻两计重拳,击得河面炸裂,仗着巨力,硬生生挣开河水束缚当空跃起,每一拳都令得气流卷动、声若嘶鸣。

    朱溪愈发凝重,身一沉借着竹枝朝一旁荡去,剩下五只墨臂却不敢歇,不停吐出恶鬼阻击。见孙彻逼近,索性五臂一伸,或作拳、或作掌、或作爪、或作蛇信,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竟是仗着臂长,生生将孙彻阻挡在了丈外。待得竹枝到了顶端,又复一沉,荡到别处,始终不让孙彻近身。如此数次,孙彻跳起落下,身上色彩黯淡了些许,愈发急切起来。

    “如此,你我点到为止便好。”翟莲微微一笑,看着谢洵两眼期盼、紧紧地攒着玉箫,脚下已是不丁不八站开。

    自阴胎觉醒后,岑楼便给了他一只“百纳袋”,所谓“百纳袋”与公输韶的“百纳卷”一个道理,便由岑楼在一只普通口袋中布下阵法,不论甚物只要进得了袋口都能收纳入内,取用自如,倒是省却了许多携带的不便。

    方才,翟莲初通阴元,便将兵刃收了起来,左手随意身侧,其上青碧流光淡淡,渐渐化作一片片泛光竹叶,静静地浮动在掌心,竟似刀剑般锋利。

    “多谢小师叔成全,”见翟莲终于答允,谢洵由衷地又是一揖,当下将玉笛横到嘴边,认起真来。

    “呜”的一声起始,翟莲眉头一舒,仿佛被他笛声带着乘鸟飞翔,不一刻便已领略了山川湖海、大漠草原,闲适惬意,便要合目睡上一觉。

    未几,翟莲一声闷哼,微微摇首,已从迷境中醒来。方知谢洵八音迷惑心神,一个不防便要不战自溃。当下专心运转阴元,从百纳袋中取出长剑,更加警惕起来。却不知,那头谢洵惊诧更甚,普通人若为他八音所惑,便要神志不清,任由摆布,若非心性极其坚韧者,绝不能于如此短暂功夫便始醒觉。当下,剑眉一蹙,笛声陡转悠扬。

    一片片落叶改了方向,毫无征兆地向着翟莲靠近,速度由缓转急。竹叶似箭,这许多数目,如此近距离射来,其威力岂敢小觑?谢灵二女已是一声惊呼,只怕下一刻翟莲就要伤在群叶之下。

    然而,翟莲却尤其得平静,眼见数不清的竹叶飞射而来,已然近在五步开外,左手一挥,数道青碧光叶迎了上去。却是先发后至,一一将飞来的竹叶割开,竹叶受了伤便自坠落地上,丝毫奈何不得他。

    谢洵心下暗赞,嘴上却是不停,复又纵来竹叶攻去。如此你来我往,不一刻,两人身周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层青碧。再看翟莲,限于阴元浅薄,不得不长剑并用,这才堪堪将近身的威胁消去。

    细看去,数不尽的真假竹叶起起落落,一如暴雨前蜻蜓漫天,又似初春候鸟北还。一道剑光龙游其中,更是夺目。虽激不起许多声响,却道是无声胜有声,叫观战者亦不禁在心里暗暗喝上一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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