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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白水曲终(上)

    酸甜苦辣一曲罢,多事之秋更疑云。读看 看 小说网 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九座巨石如雾般消散,露出九道比邻的百丈通道来。随之七个身影缓缓显现,正是被困了近一个时辰的岑楼等人。只是此刻,七人脸上情态各异,经历可谓大相径庭,外界一个时辰,八门中却仿若数日光景。

    蛇妖履行诺言,将那一段苦闷吐诉罢,不见她有何动作,已将七人释出幻境,做完这一切,头一侧便靠在了树旁,再无言语。翟莲二人望过去,七人多是疲惫不堪,却都未出大事,便也松了一口气。

    见岑楼当先步出,看不出任何变化,更无出入死门的迹象,可想本领之深厚,无愧为奇门第一人。

    一旁通道里,孙彻正挥着铁拳,不住得喘着粗气,影像一去,却是打在了空处,一阵脱力下,一屁股坐倒在地,杜门闭塞,却是幻化成乱石堆堵住孙彻去路,谁想他忒得实诚,竟欲用一双拳头开出条道来。

    两只丈宽的木制机关兽,在公输韶头顶不远处盘旋着,那木兽构架复杂,与她肩头小鸟极为相似,随着她纤指轻动正自不停地挥动着木翼,饶是如此公输韶发鬓尽湿、嘴唇干枯,额角尚挂着几滴汗珠,景门毒日当头照,那一双木鸟却是用作了遮阳。

    谢灵轻盈地奔跑着,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不仅未显倦色,反倒颇为欢快,却是开门万物皆生气,草长莺飞,彩蝶翩跹,惹得她一路扑赶,忽然眼前豁然,正对上翟莲目光,却叫她一阵羞涩,愣在原处。

    谢洵半跪在地上,口中喃喃,却是仍未从伤心中平复,忽觉一缕阳光投来,嘴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向前一倾昏却了过去。

    清微眉头皱在一处,牙齿间咯咯作着响,正自盘膝顽抗,倏忽周身一轻,睁眼处一轮金黄高挂,竟是宛若重生,说不出得轻松。

    当看到第一个通道里,降龙和尚正摆着个大字呼声大作之时,两人更不经莞尔。请记住我们的 网址)

    “多谢姑娘,我等冒昧叨扰皆因这几名孩童之故,如今既已寻得,还望姑娘指引出路,我等不再讨饶,就此离去。”望见岑楼步出通道,朱溪与他点了点头,将蛇妖身上束缚撤去。

    蛇女望着远天,若有所思,并不吱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朱溪只得先会合了几人,将原委简单陈述了一遍。翟莲将昏迷的谢洵架了出来,轻放在重新铺就的枫叶地里,仔细查验下并无大碍,谢灵悬着的心便也放了下去。

    清微寻着呼呼大睡的降龙,想起自己先前处境,气不打一出来,一脚踹了上去。降龙惊醒跳将起来,便要喊打喊杀,见是清微,得知脱困,又自没心没肺地“嘿嘿”傻笑起来,似乎见了清微难堪的模样颇为幸灾乐祸。

    被降龙这么一闹,先前的不愉快也都淡了去,众人听闻蛇女故事,也都心有戚戚,不再为难。

    “大爷爷,这九尊石像好生气概,都是些什么人啊?”经由开门勃勃生气地感染,谢灵却是没有其余几人的疲乏凝重,见了几尊石像颇为好奇。

    “这九尊石像面目生动,想来必是百草翁前辈当年摆下此阵后,为友人所立,却是为后人能一睹诸将当年风采。嘿嘿,为首拄剑的这一位可是大名鼎鼎啊,正是我华夏之祖——轩辕黄帝。另外八尊,想必便是黄帝手下八大名将,说起来倒是我奇门百家之祖呢。”深深地望着几尊石像,岑楼一整衣袖,亦不禁庄严许多,向着石像深深三拜。

    听闻岑楼言语,众人各自情态一收,皆都依样遥拜,再看石像,心中皆是莫名得震撼与敬畏。倒是谢灵天真单纯,见树下那尊老翁石像与其余几尊的气势冲天相去甚远,反倒有些超然物外,最不引人瞩目,却又独特得让人心生好奇。她心里藏不住问题,便指着那石像问道:“那此人又是八将中的哪一位,见他毫无锐利之气,哪像是黄帝手下大将啊?”

    “哈哈哈,你这丫头说聪明也聪明,说笨么……嘿嘿。”岑楼笑眼一收,望向那石像时颇有敬畏之意,感叹道,“黄帝手下最厉害的人物,非是猛士力牧,亦非将才应龙,而是这位百草谷的原主人、阵法之祖——百草翁啊!”

    众人一惊,先前困在石阵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更别说吃尽八门苦头。想到他阵法之玄妙,叹为观止,仅有的怨言也都消失殆尽。此刻目睹这超然物外、自得其乐的老翁真颜,不禁肃然起敬。

    知晓了九尊石像身份,几人各自在石像中寻找着自己先祖的影子,些许蛛丝马迹便能让他们兴奋一场。尤其孙彻,对着一尊坦胸怒目的石像连连叩首,兴奋地指着石像壮硕的身躯叫道:“快看快看,这将军如此威猛,必定是我先祖了。”

    岑楼朝那石像打量而去,未几莞尔道:“这位将军怒目虬髯,宛若金刚,你瞧他手中大刀有你八指宽,必是猛士力牧了。说起来你与牧小子关系甚好,替他磕两个头倒也应当。”

    再一看那宽刀,孙彻便是了然,如饮烈酒般把脸烧了个赤红。不理谢灵已笑弯了腰,兀自爬将起来,灰溜溜地走到一边去,却是再也不敢胡乱认亲。

    岑楼将四个孩童领了过来,孩子们颇为舍不得那蛇女,还是公输韶劝说半天,才肯答应随他们离去。见此,岑楼才将目光转向蛇女:“老夫九宫岑楼,谢过姑娘手下留情。相信经由此事,传闻已开,再无人敢来白水坡滋事,姑娘当可潜心修养,不日炼得人身,莫要辜负了先人一番心思。”

    闻听岑楼言语,许久无神的蛇女却是一怔,竟颇为客气道:“老先生所谓‘先人’何故?”

    翟莲等人虽有不忍,岑楼却是摇了摇头,叹口气:“姑娘明理之人,令慈既已修得人身,这寿数自亦不复当初。只是令慈虽故,却是用心良苦,更于姑娘寄托无限,姑娘应保重贵体,他日亦莫要记恨我人族才是。”

    见那瘦肩微颤,虽然她已猜到结果,只是许多年来怎么也不愿相信罢了,如今自他人口中道出,却再也由不得她不去想,那遏制了千年的眼泪终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蛇女悲怆不禁感染了众人,各自安静下来。

    良久,蛇女挪动着蛇尾径自向树洞里钻去,只淡淡道:“你等可由风后石像后面的通道离去,妾身自不会为难,以老先生之能想必寻得出路不难。”

    顿了顿,岑楼自袖中取出一物放到黄帝石像下,只道声“告辞”便领着众人朝那风后像行去,孙彻一把扛起谢洵紧紧跟上。翟莲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树洞里不甚清晰的身影,心中惆怅,想起自己身份尚且不知,倒是颇有些心心相惜。苦笑一叹,便要抬步跟上。

    便在这时,那洞里幽幽处一句孱弱的声音传来:“翟公子且留步。”翟莲转过身去,却见一物朝他飞来,探手接过,见是一枚剔透的青玄色牙状石头,握在手心尚有一丝温度。正想开口,又闻那声音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此物,便请收在身旁,留作纪念吧。”

    看着掌心石头,竟予人许多玄奥之感,翟莲轻轻将它握住,道了声“多谢”,便自转身跟上岑楼一行人,未几,便消失在了通道之中。

    “珍重。”低低的声音同那枫叶一起随风飘去,却也没能离去多远。不知为何,初见这青年时,蛇女便有一丝莫名的亲切,若非如此也不会有意手下留情,更露出破绽叫他寻了去。

    细想今后,是就这般半人半妖,抑或炼得人身,出去见识一番娘亲曾经走过的路?轻轻叹了口气,答案自是肯定的,娘亲虽然已故,必然留下些许言语,日后褪却这蛇尾,便要去求个究竟。

    只是,还要多少个年月,一年,两年,十年,抑或更久?蛇女千百年里也没如此急迫过,哪怕仍旧对那令他前功尽弃的异族无法释怀。或许,自从炼就了人身,她便也有了一颗情感多变的心,再也不能古井无波了。

    九尊形态各异的石像不知疲倦地在原地立了千年,岁月没能给他们添上些许痕迹,仿佛当年辉煌依旧,雄姿英发,挥斥方遒,开辟八荒,万古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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