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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在最后一道旋梯转弯的时候,妙薇公主收不住脚步,一下子撞到了什么绵软的东西上面。():。抬头一看,大是诧异,原来是凤瑶姐姐和她身旁的丫鬟姬露。

    特别是那姬露,在妙薇的冲击之下,站立不住,连退了好几步,慌慌扶住身后竖着的木雕栏杆,才稳住了。脚底的阵阵疼痛,如新扎了一般,使她的整张脸看着分外腊黄。

    妙薇愣了一下,恍然惊道:“你们也是……偷偷来瞧那圣姑的?”

    凤瑶满头是汗,点了点头。姬露说道:“这道旋梯到头,怕就是顶层了……耽搁不得,咱们快快上去吧。”

    待三位姑娘呼哧着气儿,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顶层的进口处时,虞帝不可思议地指着她们:“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三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答什么才好。

    虞帝又道:“下去!赶快下去!……”

    三人闻言,不由自主地站得更紧凑了些。彼此手拉着手,想要形成一个千击不溃的心理同盟团体。

    虞帝怒了,像挥苍蝇似的挥着手臂,脸上尽是不耐烦的颜色,驱逐她们下去。

    妙薇公主努力向里张望,企图绕过虞帝还有两王的错落遮挡,看看那圣姑究竟是怎番模样。

    虞帝看那凤瑶公主尚且有些怯色,就是那出生牛犊子般的妙薇,一副好奇心害死猫的固执表情。虞帝决定先从妙薇下手。

    虞帝一个擒拿手过来,就要丢她下去。吓得凤瑶公主拉着姬露,仓促退了几个台阶,差点失脚跌滚下去。

    妙薇急了,不甘心地嚷嚷起来:“为何允许他俩来,就不兴我了?”妙薇的小手奋力挣出,指向那含笑的峥王和眼含深情怔愣着的诚王。

    虞帝气道:“他们有正事儿!……”就要扔下了她。

    在这关头,一道微粗却清扬的声音似绸带般飘来:“无妨,让她们也都上来吧。”

    诚王听得“圣姑”开口说话,如从梦中半醒,再叫一声“锦儿”,似被定了身法一般,僵着步子前移几步,贴着那莲花台的边缘站定。

    微仰着脸,虔诚而又颤动地与圣姑“对视”。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台下,一个台下,却离得相当近了。

    也许只要诚王伸长了臂膀,便能拦腰把圣姑拥入了怀中。

    但她没有认他,什么都没有说。()她是圣姑,他只能思绪万千又似茫然呆傻地痴望着她。

    妙薇公主几个登步,返身爬上最后几阶,那凤瑶公主和姬露也跟了来。

    妙薇的眼溜了一圈,最后从莲花台旁的诚哥哥身上,黏到了“圣姑”身上。妙薇的呼吸莫名其妙的一滞,觉得这“圣姑”的哪些地方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偏又说不上来是哪一点。

    妙薇公主一时,眼睛直勾勾的,也不说话,就杵在了那里。

    姬露看着几人表情各异,心下有些惴惴,忙看了一眼凤瑶公主。凤瑶公主却张着嘴儿,看着泪痕痛楚的诚王,双目痴迷深情地站在“圣姑”的莲花台前。

    不禁愣头愣脑地问姬露道:“诚哥哥……他那是在看什么?”

    姬露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但是凤瑶公主的这句,却提醒了虞帝。

    虞帝虽反复自我安慰,提醒这是惟一一次试探,以后再也不给诚儿这样的机会。然而眼睁睁看着诚儿距白丝锦只有一臂之远时,仍是难捺焦心的怒火妒火,恨不得一把揪得他远远的。

    虞帝忍了又忍,直至忍无可忍。看到那傻钉似的凤瑶公主,一个念头骤然击中虞帝的深沉心思。

    虞帝咳了一声,向凤瑶公主小声示意道:“你还不快把你表哥拉回府去?小心他唐突了圣姑!”

    旁边的峥王哂然笑了。都到现在了,还在本王面前瞒着诚弟与凤瑶公主的婚事,呵呵,若非本王在场的话,父皇估计该把“表哥”两字换一代称了吧……

    如此也好,就算一直瞒着本王又能怎样?这与露馅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再说了,无论告不告诉本王,都影响不了结局的关键走向。

    却说凤瑶公主听得虞帝的话,登时一惊,猛地醒悟了过来。就是啊,诚哥哥怎么用这样温柔悲伤的眼神看着圣姑?他怎么从没这样看过我呢?

    凤瑶公主忘了此行的目的为何,心底的酸涩、嫉意、忐忑、暗慌一齐袭来,她的脚步几乎不由控制,就上前去抓住了诚王的手臂,一贯娇弱地叫道:“诚哥哥……我们回去……”

    那神情模样,俨然是一位小妻子小媳妇。

    诚王恍然未闻,却是随着这话落音,又唤了一句:“锦儿……”

    然而,妙薇公主却听得分外清晰。不禁大张眼睛,连那向来敏捷的巧舌都打卷了。

    真是她吗?对!……像极了她!曾经女扮男装的“锦哥哥”!被父皇囚到小密屋里失去自由的女狐子!

    真是她吗?她什么时候出来的,又为何以圣姑的身份端坐在这莲花台上?!……

    妙薇的眼中,噙满了疑惑还有丝丝对未知的惧怕,一个劲地往后退去。

    虞帝早在妙薇出现的时候,就觉得头痛了。这会巴不得她立时滚得远些。

    但是未能如愿。因为诚王终于改了痴痴重复的“锦儿”,目光微微追紧着妙薇,如追命的魂魄一般叫着:“妙薇妹妹,妙薇妹妹……你过来……”

    妙薇公主听诚哥哥呼唤自己,有些战兢着来到了他的身后。凤瑶见状,不自觉松开了挽着诚王的手臂。

    诚王招呼着妙薇:“到我身旁,过来……”妙薇正要摇头抗拒,却被诚王头也不回地抓至了莲花台旁。

    虞帝的一双邃目,紧紧盯着妙薇的背影,心是底气不足的慌,脸是阴霾加重的沉。

    诚王似是陈述事实一般,问道:“她……是你的‘锦哥哥’,对么?”

    妙薇的脑袋一片空白,却忽然现出了误闯卷宗房时被父皇恐吓的画面,仿若昨日……

    妙薇公主忙忙闭上了眼,捂着耳朵哭着音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诚王依旧用刚才的持平调子问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她是锦儿对吗?”

    妙薇缩着脖子,双手连耳朵并头,抱着了大半。一句话也不答。

    凤瑶公主心思碾转开了,诚哥哥口里亲亲念着的“锦儿”,莫非就是他那旧情人吗?

    不禁又向那圣姑多看了几眼。只觉一孤孤绝的寒气,直把她冻得机灵灵打了个寒颤,自己那得天独厚的公主气势,顿时低微到了尘埃俗名里去了。

    这种感觉让凤瑶公主分外惶恐不安,她像溺水之人一样,紧紧抓住了诚王的衣后襟。

    白丝锦看到这幕,本来为诚王的痛苦而纠结的情绪,忽然淡了,化解开了,没了一丝的波动。白丝锦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呵呵,诚王身后那个娇搭搭的美人儿,就是那郦国的公主吧?

    这表哥表妹,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还真是般配得很。白丝锦淡淡想着,不自禁的闭上了眼。

    不想再看这世间的事。诚王和她终是要分道而行的啊,何必……何必舍弃不下过往。

    可是,你们这对神仙般的璧人儿,请不要在我的眼前拉扯,远些去吧。白丝锦暗叹口气,决定不再问闻他们这一切的热闹。

    虞帝每分每秒都在受着折磨,此时已经难以忍受,斥道:“诚儿,你不是要向圣姑请教凤瑶的事吗?凤瑶的身子骨不好,就这事儿,找些太医还不行么,非要来叨扰圣姑不可!……这会见了圣姑,倒是愣起神来,不知该问些什么话题——早些干什么去了?”

    说完,摆出了一副赶人的架势:“如果你再不问,那现在就和凤瑶一起回去吧……”

    碍于峥王在场的缘故,虞帝没有点明诚王和凤瑶公主的“夫妻”关系,只是说得模棱两可,听起来似是表兄妹,却又含了某些暧昧的意味。但知情人,包括锦儿,自然都能体会得出来。

    白丝锦顿然悟了,原来诚王此番前来,是为新婚妻子问事的缘故。

    锦儿的语气越发淡薄起来,仍是易了音调说道:“皆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公主只要在吃饭之时,由心爱之人喂上两勺,便能忽略掉那异乡的情结。吃得下饭,身子骨也就很快强健了起来。”

    凤瑶公主闻听此言,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眼前的女子莫非不是“情敌”,真是“圣姑”不成?

    但凡想想她口中所授的方法,便教人忍不住地热血沸腾脸红心跳醉意缱绻,倘真如此,哪般的心病还不能治愈呢?

    神了,真是神了!但是诚哥哥……他肯这样做么?凤瑶公主眼神殷切,不禁看向了诚王。

    虞帝和圣姑的一席话,把诚王从幻想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她怎么能再这样说?锦儿怎么体会不到我的心意,这样说话?……

    她不是锦儿吗?不可能!诚王的心下咆哮呐喊起来,一个激动,便起身冲了上去,一把揭掉了圣姑头上的层层纱帐。

    看到那冰清恬淡的容颜,不是锦儿还是谁来着?!

    诚王道声“你是锦儿!你是锦儿!……你为何要那样说话,莫非你真不解本王的心?!”扑身欲往那莲台上去。

    虞帝吃了一撼,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近乎肉搏一般拦腰阻住了诚王。

    虞帝震怒:“不要认错人了!莫对圣姑不敬!”道完这句,眼眸深沉而又含着忧虑,向白丝锦看去。

    白丝锦的眼前骤然大亮,不由又闭了眼。模糊的缝隙中,仍是看到了如惊恐小鸟般伏在诚王臂上的凤瑶公主。

    白丝锦弃掉刻意伪装的哑音,字字清晰地道:“诚王认错人了。贫姑不是什么锦儿,只是一道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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