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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四 葬礼

    昨天送回镜子的时候,项致彬没有问女人的身份。()但能够整理刘老头的遗物,不用问,肯定是刘醒龙的亲属了。

    听女人说自己是刘老头的女儿,项致彬还是有些意外,因为这么一个美女和长得干巴巴,神情又很呆板的刘老头反差太大了,怎么也想不通长相猥亵的刘老头怎么可能养出这么漂亮的女儿来。

    刘老头的女儿叫刘心,是葬礼上刘老头唯一的亲人。每有客人进来,她都上前从容地和对方打着招呼,并微微鞠躬表示感谢,脸上的神情肃穆而优雅,看不出太多的悲伤。

    所有参加葬礼的人脸上都挂着肃穆,因为没有别的亲属,礼堂里没有哭哭泣泣的女人。项致彬原以为,所谓葬礼,死者会被化妆后摆在礼堂的中央,供来宾们绕着死者走上一圈,展览一下死者的遗容的,死者的周围也应该有几个女人伏着身子哭泣的。

    没有了瘆人的死人尸体,也没有哭泣的死者亲属们,礼堂的氛围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压抑了。只是,刘老头死得诡异,参加葬礼的来宾们大多都是学校的同事,所以大家相互间也很少有人相互谈论死者。

    学校领导们也来了好几个,所以葬礼就被开成了官模官样的形式了。先是兴州大学副校长致吊唁词,然后兴州大学教育学院院长介绍刘醒龙同志的生平,兴州大学教育学院古代语言教研室主任介绍刘醒龙同志的学术成就,兴州大学保卫处处长公布兴州市公安局对刘醒龙同志的死亡调查:经法医解剖,刘醒龙同志死于急性会厌和舌根水肿。()法医在刘醒龙同志的舌根处找到一处虫蛰伤的伤口,发现有类似于蝎毒的生物毒素。据此判断,刘醒龙教授是在书房被小虫子钻进了嘴里,蛰伤了舌根部,毒素使舌根及会厌急性水肿,堵塞气道而死。保卫部门对刘教授的死因表示遗憾,夏季正是毒虫出没的季节,学校会组织一次彻底的灭虫活动,以防再发生类似的不幸事件。

    最后是教师代表谈了谈和刘醒龙教授的二三事,学生代表讲了讲在刘醒龙教授课堂的感受。总之,所有人的发言中都透露出,刘醒龙教授是兴州大学的卓越人才,刘醒龙同志的死亡对兴州大学,对整个社会都是非常巨大的损失。追悼会在学校工委主持下,开了近两个小时,在下午两点终于圆满结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捧来刘老头的骨灰盒,来宾们再次向骨灰盒鞠躬表示默哀。

    好多年没开过类似的官样会议了,项致彬和韦澄两个小时不能说话,脸上还不得不挂出一副严肃又哀伤的神情,别提有多郁闷了。冷眼旁观,发现唯一的亲属刘心好象对一个个代表长长的发言,也表现得有些郁闷。

    终于结束,韦澄原以为可以拔腿就走,出去透口气了,没想到学校工委的负责人却说,刘醒龙教授的遣骸将安置于兴州市梁园公墓,希望来宾们能最后送上刘教授一程,骨灰下葬后一起去龙华大酒店就餐。

    已经郁闷了两小时了,不好意思就此离开,两人只好跟着大队伍向公墓走去。公墓就在殡仪馆后边的山上,步行不过二三十分钟。一些人坐着车先走了,大多数人选择了步行。

    项致彬和韦澄和学校的这帮人不熟,就落在最后边,边走边感叹这追悼会的无聊。“请问你们是项先生和韦先生吗?”一位三十多岁,长得皮粗肉厚的男人放慢脚步跟他们搭讪。

    项致彬疑惑地看着搭讪的男人,见对方矮矮胖胖的,皮肤黑而粗糙,一双小眼睛上架着副厚厚的眼镜,嘴唇厚厚的,一说话就习惯性地用舌头舔自己的牙齿。

    “是的,我是项致彬,请问你是?”

    男人伸出只肥厚的手来,踊项致彬握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关步靓——”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韦澄听见有人叫关不亮,肯定会被如此有创意的名字逗得咧嘴大笑的。现在不好笑出声来,只好转过头去,硬生生地把笑意憋回了肚子。

    “关是关云长的关,步就是步步高登的步,靓是青见靓,意思就是一步步地长得更靓更帅。”好象发现了韦澄硬憋回去的笑意,关步靓对自己的名字作了注解。

    只是两人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一步步是怎么变靓的。

    “我和刘教授是同一课题组的,也是训诂学的教师,也算是刘教授的入室弟子吧。刘教授出事前两周,曾拿回了一面造型别致的古代铜镜进行鉴定,据他讲,那面镜子是项先生的收藏?”原来套近乎是为那面镜子。

    “那面镜子是我朋友托我保管的,他好象也是偶而得来的。关老师也对镜子感兴趣?”既然为镜子而来,项致彬就想从对方口中多少打听到点有价值的东西来。

    “知道吗,刘教授出事前最后一个课题,是关于兴州民间巫文化的研究。那面镜子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拿在手上的时候,会有一种不一般的感觉,象是能侵入人的内心,改变人的感觉。我们估计那镜子的来历很不一般,应该是古代巫师的法器,也就是所谓的灵媒。这面镜子估计前后被使用的不下上千年,上面存贮着非常丰富的生物场。刘教授好容易在古代巫术的研究上打开了一点点缺口,没想到他却突然出事了。并且他的死亡也充满了诡异,说不上和镜子有一定的联系。”关步靓压低声音,让人感觉到他的神态象是故作神秘。

    “不就是一面镜子,我看那东西上边满是铜锈,怎么也照不出人影的,有什么了不起的。”韦澄在一边不屑地小声说。

    “韦澄,你可别小看那面镜子。朋友刚把镜子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拿在手上,就感到明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象要吸空我的大脑似的,当时就象触电一样,顿时大脑里一片空白。当天晚上,镜子放在房间,总感到有人进来了,在房子里走来走去的,害得我一晚上起来了四次。更为奇怪的是,镜子明明被我放进抽屉的,半夜走来,却发现镜子摆在桌子上了,再放百抽屉,一会儿被吵醒来,发现镜子又从抽屉里跑出来了。不怕大家笑话,那天晚上可是吓得我整晚都没敢睡觉。”这位叫关步靓的,看来知道些屋子的情况。项致彬和韦澄一唱一使地,想从对方嘴里挖出些有价值的信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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