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小说 > 天剑流影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但闻流影压寒光,濯濯清梦断夜台

    不过就是通灵宝玉,镌雕出走兽模样,但观其上下,周身红光瑶莹,挟裹数重烈焰,尽是蓄势待发之状,宛似神兽从浴火中飞涌,使人不由自主想起火麒麟。

    这个不能真正飞腾于空的火麒麟四蹄奋力腾跃,似在抗议,被楚天阔手掌托住,张口吐火,雄瞰四方,好似活物一般,剔透诱人,威妙自不可言,精致可见一斑。由不得引人暇思,雕工之精琢,只叹栩栩如生,其价定是不菲。

    难怪道楚天阔是世家子弟,仅是适才兵器就已花哨多变,非凡物可比,不管是紫金玉壶也好,这火麒麟也罢,足以让寻常百姓吃活大半辈子,楚家的家赀定然万贯不止。

    朱友贞行军打仗,就需物资支助,观战这般久了,楚天阔的功力也让他惊琢不已,不知怎的,此刻是愈观愈喜,不想招募而来的这些英豪好汉俱是各负绝艺,技惊江湖。

    不明厉害者,只当是个奇宝物什,只管将眼睛放亮,就待观个仔细,可红焰烈火,却让白衣神剑一惊,他知道楚天阔此时拿出此物绝不寻常。

    一旁观望许久的蓝少宝,也觉得楚天阔绝不仅为摆阔,其中定然藏有诡诈,想及楚天阔先前的紫金玉壶可以藏剑,寻思着:“莫非火麒麟里也有藏剑?”照着紫金玉壶的出剑路数观了一次,却猜不透小小的火麒麟如何能够藏剑。

    楚天阔见有人助阵,便也不着忙出手还击,只是凝神看着许夜辰与白衣神剑的较量,一招一式,尽入他的眼底,那两人上梁,他也上梁,那两人落地,他也落地,每当许夜辰离开自己的视线,眼前只有白衣神剑,便火速执起火麒麟,身子急追,好似麒麟内藏设暗器,击人需得万分小心。

    白衣神剑知他欲与己不利,俱都以奇快的速度闪离,楚天阔见视线被许夜辰挡住,每每被迫恼恨罢手,最后索性飘身落定,不再动弹,等待时机。

    相比楚天阔而言,许夜辰难缠在于剑技不逞多让,楚天阔是机智百变,剑法不俗,但称不得浑厚,反倒招招被白衣神剑封住,形势危殆,若不是楚天阔认招准确,懂得及时分辨对方攻击自己哪处要害,随时防守出招,不然极易为白衣神剑击溃,怕是早丧命于神剑剑下也未可知。

    但以那般功夫与白衣神剑相抗这等时候,也令众人暗服不已。

    白衣神剑猜测剑技终归不是楚天阔所擅长的技艺,楚天阔极有可能习过,但未达顶峰,若楚天阔是火德真君,剑技非其拿手绝技,那么火德真君擅长什么呢?莫非古怪在火麒麟中?

    蓝少宝却暗思道:“许夜辰方才所提的火焰掌,究竟是否为火德真君的绝艺呢?若是,那楚天阔的心思便太过慎密。”

    火焰掌据传是真曜夫子所创的一套独门掌法,蓝少宝也是耳闻其威久已,从未目见其面,心下琢磨着白衣神剑能否应付,自己需不需要帮衬?他仍是对白衣神剑充满了好感,觉得白衣神剑来有善意,因为从头到底,白衣神剑只字未提石桥镇那个地下通道的秘密。

    打斗切忌分神,白衣神剑很快抛去繁思,凝心迎战,分别将‘流影弄月’及‘星光流云’各走了三次,每一次力度攻势拿捏准确,又根据方向环境变化出新,时时令人惊叹。

    许夜辰布下剑幕防守,为他刺穿,身子飞旋,侧身掠离一丈。

    白衣神剑持剑紧追,使出一招‘流影追星’,又与适才施展‘天外飞仙’一般横掠,人与剑平齐,如一只疾箭,剑向外刺出无数浪花,浪花气势威猛,霍的朝前席卷,直让人看不清眭听轩整个人的方位。

    楚天阔本想趁机偷袭,见此也得作罢。

    众人只见剑影在浪花中飞舞旋转,其实浪花仅是七朵,但人悬于空,要挽就这七朵浪花,朱友贞便已自愧不如,而且眭听轩的身子与剑一体,俱成涡旋状前进,剑影层叠激出,交错如峦,若想在这时对他施放暗器,根本便是自取其辱。

    连他的要害都无法寻出,如何一击成功?

    流影神剑,果然是名不虚传,名副其实也!

    朱友贞忽然觉得创出这套剑法的人,也是一个武学奇才!

    奇才,一个又一个,辈出不穷。

    人道良机难寻,奇才难觅,可为何在他看来天下奇才如此多呢?朱友贞竟忽感一阵惆怅失落,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总在叹息时光不公,将美好的一切都赋予了年轻一辈!

    思及此,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颌下白须,心中低语:“需要对他们好一些么?”

    奇才是可怕的,他如是想,若无法将奇才们驾驭,恐自己性命有忧。

    这个时候,场上已是打得激烈无比,他却已心思神游。

    虽然许夜辰的兵器没有花样百出,但两仪剑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

    “一气初判,大道有形而列两仪。”许夜辰突然轻喃出声,猛喝一声,将真气灌入手足少阴,双脚踏空,一剑激出,似虚而实,柔软如绵的剑网铺天罩下。

    厅内英豪低喝道:“两仪剑法!”面容尽皆失色。

    两仪剑法,刚柔难定,是许夜辰的擅使绝技,自然他手中所持兵器便称两仪剑。

    两仪剑法看似普通,却招招浑厚有力,速度诡变莫测,白衣神剑一剑打在他的剑网上面,犹如打在水面,竟无法刺入,生生被劲力反弹开去。

    白衣神剑轻功高绝,身子被迫反弹也非首次,倒也无碍,只是如此一来,被许夜辰抢了先机,主动进攻。

    许夜辰大喜,立刻飞身抢攻,势如电闪,先前他是极慢,白衣神剑是极快,两人甚不合拍,但这偶然增快,实在出人意料,一慢一快,也着实让人惊讶,众人就待白衣神剑如何防守。

    原本这套两仪剑法是迟缓有度,迅疾交错。

    真曜夫子传授技艺时,特意挑选了两名弟子修炼,一个打慢,一个打快,并非一人独霸,因为那样容易自伤。

    许夜辰因入门后专攻水上横练功夫,每当那时,他的全身便如灌足了无穷力量般软绵有力,也即是在柔中寻找硬击的力量,许夜辰的身子就似水蛇戏水,运转自如。

    真曜夫子见之欣喜,未料这个其貌不扬的弟子天赋异禀,浑身骨骼如此柔软,便专让其修习两仪剑法中的慢招,因为慢招是慢中有力,有人骨质过于硬朗,弯曲奇异的招数,便难成大器。

    原本配合倒也默契,奈何许夜辰急功好利,贪念甚深,又心浮气躁,始终不明白真曜夫子的苦心,只当真曜夫子小瞧自己的能耐,坚持认定慢打无甚出息,不够利落痛杀,日久后,便起了歹心,好言好语哄骗那个专攻快招的同门,欲套哄对方口诀。

    怎料同门窥出他的意图,借口以师命在先为由拒绝,更道各人修习不同,你学你的,我练我的,假以时日,总有出头之日,何必心急,师父命不得私下相传功夫。

    但一次在庐山栖隐洞修习时,许夜辰趁四下无人,一招偷袭将同门杀掉,招数施展不露痕迹,抢得了同门的口诀,原来那同门脑笨,记性极差,便把练剑的口诀心得默抄在册,孰料酿得祸事。

    许夜辰日后便独霸迟缓剑技与迅疾剑技,一人钻研,还真被他钻摸出一套两仪剑法,集二者大成,也即是他一人可以打快也可以打慢,出剑奇诡。

    真曜夫子后来才知是他将同门杀掉,气愤不已,欲清理门户,不想许夜辰逃下山去,藏入楚天阔家中,真曜夫子遍布弟子搜寻不得。而这楚天阔说是机灵,为人处事,却不见得开窍,也是他当时年轻,误入歧途所致。

    真曜夫子本是当世奇人,受武林人士推崇,许夜辰偏道那是邪派,又将两仪剑法演练了一遍,其中有一招最为歹毒,乃是他刻意曲解了真曜夫子博大精深的剑意所致,然楚天阔却心生恐惧,心道:莫非自己当真拜错了门派?

    一念及起,从此受许夜辰唬弄,又因窝藏叛徒许夜辰,时刻担忧真曜夫子问罪,不敢声张,因此遭受要挟,不得已为恶,日复一日,以致心性彻底迷失。

    现在只觉许夜辰与他才是一道,互相俱不得死去,不然一人力量太过薄弱,真曜夫子清理门户,恐孤身抵御不住。

    许夜辰投靠朱室,是为寻一靠山,二为朱友贞所开的价码讨得生活,楚天阔却不知自己为何。

    适才楚天阔要许夜辰出手相助,许夜辰开出条件,蓝少宝心中诧异不已,这算哪门子患难与共?

    就在许夜辰以快抢攻这刻,白衣神剑飘身落地,楚天阔瞅准时机,正要执起火麒麟,许夜辰已疾攻而至,挡住了他的视线。

    以快打快,与白衣神剑而言,根本不惧,可以说正中下怀。

    许夜辰太过高估自己,以为擅自修炼两仪剑法,融二为一,出剑奇诡,定可克制白衣神剑一身快剑。可他的快招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大有破绽,攻势走法俱都狠辣阴毒至极,不配他的阴柔之功。

    若是换做水上,许夜辰或有不同。

    此时他的剑招完全失去了两仪剑法的浑厚精髓,而且急于求成,想在朱友贞面前表现突出,不愿楚天阔抢占这个时机对付白衣神剑,好似他知晓那火麒麟有何功用一般。

    楚天阔不能得手,便站在一旁,干脆也作壁上观。

    未料白衣神剑施开一招‘流影天霁’,朱友贞乍一见他手臂摆动,已心中大骇,‘流影天霁’乃是‘流影神剑’中的最后一招,其威远胜前面招数数倍,看来白衣神剑是已无耐心再与水德真君较量了,有意直接将其击杀。

    白衣神剑修的是纯阴之功,一身冷寒之气在剑光护罩下渗人惊魂,故而看他一身白衣,不时冷气逼人,好似浑身带有湿气,总有一种从冰川上走下的感觉,遇到暖阳,便消融为冰水,冰水是冷的,加之他的冷峻目光,自然那种孤胆冷僻之感便逼迫人心,觉之难以亲近了。

    但见他剑势一摆,好似流影开花,无数道剑影横空激出,每一道都有利剑穿心的威势。

    许夜辰扑到跟前,心道:不好!转瞬他的胸膛已全被封住,前无去路,退已不及,那飞射之势,后退只有毙命,他慌忙仓促地布下剑幕略微抵抗前方,向旁疾速一闪,白衣神剑却一剑正中不误地将他刺中。

    怎么会?眭听轩分明不在这个方向出剑,就算伤自己,也必是眭听轩那边厢剑影的剑气才是,可如今这是真真切切的一剑。

    许夜辰诧异抬首,就见眭听轩眉目空前冷肃,他低头一看,不见血迹渗出,不免唏嘘一场,好在没有流血。

    怎生回事?

    突感身后有一双手抵在背脊用力,一道强劲的真气猛灌自己体内,正与眭听轩抗衡着,回头一看,一身红衣,脸色白煞,是老四楚天阔。

    两人两道真气,此刻喷涌而出,眭听轩的剑锋没法刺入。

    但眭听轩的内力相比他二人,也极为强悍,二人顷刻吃紧。

    楚天阔心知这般持久对峙不是办法,突然猛力抓住许夜辰背脊的道袍,按紧他的脊骨借力,整个人霍的拔身飞起,双脚朝后一蹬,身子凌空翻转,转瞬倒转过来,足尖飞踹眭听轩的上身。

    与白衣神剑相较,许夜辰个头低矮,眭听轩倒比他高出半个头来,因此楚天阔那双足分别在许夜辰两侧肩头飞掠而过,其势如虎,直逼眭听轩脸颊,若是不慎,眼睛四周残瞎也有可能。

    眭听轩晓得厉害,急的撒手。

    这一脱力,便让许夜辰死里逃生,可也吓坏了许夜辰,再也不敢独自逞能,逞能便需要付出代价。

    见白衣神剑一个疾掠,又掠回场中,他俩也从厅口折回,各自飞跃在眭听轩两侧,一个执剑,一个托起火麒麟,将眭听轩围在中间,各个杀气毕露。

    敢情这回才是真正的合围?

    白衣神剑生性冷僻,默不作声,随着他二人在场中挪动脚步,准备随时出剑,看样子,他习以为常以众欺寡的场合了,毫无意见。

    猛然,许夜辰看准一处要害,两仪剑急刺而出,楚天阔甚是默契,亦一手按紧火麒麟,另一只手掌在上一拂,竟然一口火焰从火麒麟口中吐喷出来。

    白衣神剑正与许夜辰击出两剑,不料背后热气腾腾,哧哧的火焰声刺空,立刻觉之不对,传说中的火麒麟,便是口喷火焰,他不敢大意,略瞄一眼,连忙跳起,急侧一步,闪开后,那火焰则直接扑向了许夜辰。

    许夜辰早有防备,身子一侧,也闪开了,那火焰冲势甚猛,竟冲过端木静坐处上空,照直扑上了室厅的一面墙壁,旁边恰巧侍立一名侍女,见火势冲来,大叫一声,连逃的意识也已失去,双膝一软,吓晕在地。

    端木静匆匆奔过去,伸臂将她扶起,命不远处垂手而立的另一名侍女将其扶出。

    厅内大战不歇,楚天阔与许夜辰二人联手,打得起劲儿,一个以剑缠斗,一个不时以火焰掌拍之。

    直至此刻,楚天阔才施展出真功夫,他的绝技就是火焰掌,但凡拍出,烈焰熊熊,哪敢与他对掌?若被一掌击中,浑身定被烧个体无完肤。

    再说那火麒麟喷出的火焰,那是一种磷火,火点极低,很容易燃着,有时不需外物催动,就可自燃。

    所谓民间传说的荒坟孤冢常有鬼火出现,就是这种磷火,因为人骨内亦含磷,这些磷火稍遇风劲,就会飘起移动,百姓常说其吓人,是因不懂其中原因机理。

    楚天阔的火麒麟能够喷火,也就在于此,而楚天阔火焰掌为何也可以曳火呢?

    那是楚天阔常年服一种磷光所致,此磷光可自燃为鬼火,此磷本有剧毒,真曜夫子制出一门清水花露,服食后,可保无碍。

    楚天阔修习的正是这门技艺,时日一久,磷光以内功蕴蓄体内,走一种道家内气经脉法运转,即是真曜夫子独创的上清天心正法内功,吸纳手掌之内,对敌时以掌推出,则掌中可以催生火焰。

    至于楚天阔本身,自是不惧,因那上清天心正法乃是道家罡气,可以护体,是以名曰火功,但楚天阔有一日与真曜夫子戏言:“火功,名虽听着贴切,但却不够威力,不如叫‘火焰掌’?”

    真曜夫子一听,也就欣然接受。

    真曜夫子平生喜爱研究各种奇门武学,却从未想过以此对杀他人,授徒只为不使技艺埋没,他希望流传百世,能为后世造福。谁料在他所授弟子当中,有人便以此为害,为求磷光,若觅之不得,不惜杀人,或吸食骷髅中的磷光。

    以后真曜夫子便禁止此门绝艺,专挑一位心性良善者修习,楚天阔起初拜师,也是一心向道,是以真曜夫子未曾想到楚天阔往后的转变。

    楚天阔的火焰掌威势厉害无比,一次为许夜辰看见,向往不已,奈何真曜夫子觉得他贪得无厌,不愿传授,他便日日觊觎唯一的火功弟子楚天阔。

    然此乃楚天阔保命的绝学,怎肯轻易传授他人?

    许夜辰本身也穷困潦倒,终日梦想着如何也与楚天阔家世一般,不为金银发愁,何止是他,五炁真君中其馀人莫不如此想法。

    故而楚天阔以金子引诱,许夜辰一口应承下来,答应一道合击白衣神剑。

    但凡楚天阔一招一式,皆可见其手心腾起粼粼火焰,若被拍中,全身必然着火,定被烧的焦糊不已。

    白衣神剑沾得是轻功绝巧,速度超凡,楚天阔屡拍不中,见白衣神剑窜至高空,举起火麒麟,又是一番拂动,火麒麟口中立即曳开一道火焰,熠熠着飞涌扑前。

    每当此时,许夜辰便无法攻击白衣神剑,对那火焰掌,他也犹为忌惮。

    但当白衣神剑落地,一旦无火焰扑来,那一刻,许夜辰火速上前扑击,两仪剑法被施展的大开大阖,此刻,有人助阵,他镇定多了,剑法凌厉刁钻。

    白衣神剑虽是应付自如,一时无碍,但蓝少宝观的心惊不已,此二人如此力耗眭听轩的力气,他担忧时辰太久,眭听轩的体力会否出现差池?当下骂道:“不要脸!”猛地离开坐处,跃身而出,径直跳落至楚天阔面前。

    楚天阔方催动一团火焰,喷射眭听轩落空,火焰落入一方酒案,正是他自个儿先前坐的那地儿,立刻引得大火腾空蹿起,又因此前他无法击中白衣神剑,火苗俱都乱射乱蹿,有些墙壁都已烧着。

    侍女们胆怯,提起裙角便朝外奔,只有朱友贞诸人端坐无恙,好似未见厅中狼藉。

    曲凌云就待蓝少宝出手,终于心愿已成,大喜之,哪肯离去?

    朱友贞想再等片刻,毕竟侍卫们已经进厅扑火,仅有几处烧着,于他而言,尚不至于出事。

    端木静与单紫英在旁指挥侍卫们忙活,至于苏神医,则早已退至厅外,向睐是个粗汉,众人未走,他也不走,凝神看向场中。

    就听蓝少宝又唾骂道:“两个打一个,好不要脸!”

    楚天阔盯稳蓝少宝气愤的模样,略是一呆,瞄了一眼不远处正自拼斗的白衣神剑,目光转回,稳稳道:“是他找茬的,可不能怨咱们!”

    那边许夜辰亦发觉这头形势,情急中回骂道:“要你多管闲事!”手上不停,他就等着如天神一般的白衣神剑体力耗尽,就算是剑神,也要折翼。

    剑神若是折翼,将永不能飞起,那是大功一件。

    出乎意料,蓝少宝却突然跳了出来,以致情势陡转,朱友贞一惊,其实原先他也有意让蓝少宝与眭听轩比斗,方以为二人无甚瓜葛,不料蓝少宝竟偏帮起了眭听轩,他心念电转,原本欲喝止不打,却又好整以暇地坐稳。

    不及多话,蓝少宝将手中九玄剑一抖,一剑当头劈向楚天阔脑壳。

    只见剑锋抖颤,嗡嗡不绝,九玄剑一出,每一招动作好似灵蛇扭动,奇诡至极。

    楚天阔慌忙退后一步,催动一道火焰,喷射蓝少宝胸膛。

    蓝少宝撤剑回封,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招,却不知怎的,剑锋颤动间,在火焰来势之处回击一剑,竟将火焰尽数弹回。

    原来九玄剑妙用尽在此处,它每抖一下,就可颤生出无数剑影,那些剑影宛似一面幕墙,牢牢围住蓝少宝,就好似保护自己的主人。

    待蓝少宝以内功激上幕墙,便与金刚不坏无异,那一招叫‘移根换叶’,蓝少宝施罢便低喝了一声,曲凌云也喃喃出声:“移根换叶!”

    楚天阔听得分明,莫说是他的火势无法攻进,就算他喷酒箭也如泥牛入海,一不小心,还会被幕墙反射,伤及自己。

    曲凌云见了这一招,垂涎若渴,自愧施展不出如此威势,但却认定是那柄九玄剑所起的效用。

    楚天阔未防备此招,大吃一惊,害怕火势喷上自己面容,本欲以衣当剑挡击,又恐蓝少宝一剑当胸偷袭,连忙飞掠而起,身子腾空飞跃,远离蓝少宝。

    蓝少宝也疾展轻功,在后追击。

    一旁斗得正酣的许夜辰少了楚天阔相助,心思神移,又落入吃败境地,见势不对,亦飞跃至空。

    是故白衣神剑几乎与蓝少宝同一时刻飞身冲驰,两人一白一蓝,双双速度奇快,离地同样的高度,身子极旋扭转,也是相似。

    两人陡然发觉奇异,心内一怔,对望一眼,同时飘落。

    落地后,白衣神剑似是忆起什么似的,原地立定,将剑执起,剑锋直指上方,一股真气猛地从他体内激散,只见他手中那剑就轻颤起来,不见他有何剑势发出,面前就步出三道剑幕,剑影在他额前疾速平移着。

    众人懂武,俱知这等关头,无法伤他分毫。

    然蓝少宝见此,亦下意识上前两步,不需旁人指引,好像着魔,又好像发觉什么奇异需要证实,即刻与白衣神剑并排一站,亦将九玄剑举起,不过他是平放在胸膛前一寸处,剑锋朝身体右侧摆放,将剑上下平移,顷刻就见九玄剑亦颤动起来,并步出三道幕墙。

    朱友贞霍然立起,诧异地盯着这一幕。

    就见白衣神剑冷肃道:“我这是天剑流影,你那是什么?”

    蓝少宝回望着他,慢慢将剑放下,双目大睁,露出惊奇道:“不对,这是千叶心法!”

    白衣神剑不信地厉叱道:“胡说,此乃出自太白山的心法——”收回长剑,目望剑锋, 斩钉截铁道:“这个试探方法,只有本门子弟才知,你将它改变,不过就是换汤不换药!”

    众人越听他们说话,越是吃惊。

    朱友贞亦开始了迷茫,到底怎生回事?观此情形,他二人的确不曾相识,那便并无互通之嫌。蓝少宝乃是柳枫身边熟识之人,凡是唐营的人,俱是知晓,眭听轩既不认识蓝少宝,应该尚未去过唐营,那自己之前推算白衣神剑为柳枫所派,便不成立。

    然而武功套路一事,又如何解释?

    朱友贞虽有疑惑,然而眼下却并不关心此事,再者言,也非时候。

    楚天阔与许夜辰见这俩追兵俱非同反响,飘身落定后,也怔愣不已。

    看朱友贞如何处置吧!

    二人立在一旁,不再动弹。

    曲凌云也不解,但那些不是他所牵挂的,见蓝少宝施展技艺不俗,目盯九玄剑,猛地道:“把九玄剑给我!”竟疾扑上前,不顾四下惊异的眼神,一身丑陋的姿态显露无疑。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滚开!”声落,朱友贞怒不可遏地挥起衣袖,那衣袍甚大,袖内猛力鼓风,将袖的边角撑的鼓鼓囊囊,霍的鼓荡出一股劲风,冲开了曲凌云扑击之势!

    曲凌云顿被迫滚在地,沿地骨碌地翻落数下后,方才拾爬起身,怯怯地看向朱友贞,再也不敢造次。

    朱友贞转目端视白衣神剑,冷冷道:“此事到此为止!你提出刺杀之事,本王应了!”抬目望了楚天阔兄弟二人一眼,语气放缓,回落至白衣神剑身上,道:“与天阔他们一道去吧!凡事有个照应!”

    众人不想适才紧张场面这般轻易解决,各人俱无大碍,所得如此水到渠成,唯有曲凌云显得失落,其馀诸人一时半会儿竟都不得回神,朱友贞却已收回自如神态,盯回蓝少宝,换了一副不客气的神情,道:“你随本王来!”

    蓝少宝做梦也未想到朱友贞私下约见自己,单刀直入地问自己是否中意单紫英,并道以前亲事过于仓促,紫英亲人俱不曾亲临,有意为蓝少宝重新举行一场婚宴。

    若蓝少宝同意,过往恩怨一概不究,他也将不计前嫌,收蓝少宝为幕下,最后道:“不要在柳枫那里浪荡了,与紫英重归于好,你回来后……”语气倏顿,四面一望,道:“将还是这里的阁主!”话落,盯稳蓝少宝,等待答复。

    蓝少宝怜惜地看着房间,走动着,触摸一物一摆什,朱友贞看出他心中怜爱此宅,料自己计策必成。

    不料蓝少宝长叹一口,突然转首道:“你能给我纸笔,我可以将要说的话写下来吗?”

    朱友贞同意。

    兴是事先早有安排似的,单紫英在屋外驻足旁听,听至此处,心砰砰直跳,半刻后,猛听得房内传出朱友贞的怒骂:“不识抬举!”声音极具威慑,又听得一阵纸张被人疾烈撕碎的响声,朱友贞朝门外守卫命令道:“来人,将此人押入大牢,给本王严刑逼问,他领人擅闯石桥镇到底是否受了柳枫指使,柳枫派他来此,究竟有何企图?若是不招,往死打,本王倒要看一看他的骨头有多硬!”

    这一刻是残酷的,蓝少宝疾速被人押解出房,并无任何反抗,一是不能,二是不得,他需要见一见大牢里的兄弟们。

    兄弟们,好久未见,不知你们怎样了?

    流着泪冲出,是那样的难过且痛快,两柄剑架在脖颈,朱友贞自后制住他的穴道,抓起蓝少宝的九玄剑,不住把玩着,若有所思地想事情。

    蓝少宝看在眼中,心中默默道,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行至门口,他望了单紫英一眼,竟然没有了留恋。

    好奇妙的感觉,也许早该如此,时间会消磨一切,亦可麻痹一切。

    单紫英见他神情木然,已无心思考虑其他,立刻冲进屋,蓝少宝离开那座庭院时,听见她悲痛欲绝地朝朱友贞央求:“紫英求你,不要杀他……”

    后面的话,蓝少宝再也没有听见,但蓝少宝想着她必会前往大牢探望自己,或许是游说。

    他嘴角惨然一笑,再无顿足,毅然迈出步去。

    回一个熟识的牢房,昔日他是主人,高高在上,今夜便是囚犯,行刑时,白衣神剑不愿意多看,说这样的事很无趣,要立刻离开四方镇。

    待单紫英疾入牢房,蓝少宝已被铁鞭抽得丧失意识,才换不久的衣袍遍布血痕,好几处都已破出血洞,残留着铁鞭震击过的痕迹。

    破开的血洞之间,皮肉裸露在外,单紫英忽然望见他腰间有块脓疤,恍然惊觉是曾经的旧伤,自己所刺的伤竟遗留不去?心如刀绞,不知是何等感受?那伤本已痊愈,孰料得再一次崩裂,好似与她作对,偏生曲凌云所刺的伤处,就被苏神医医治全好。

    真是怪异的事情!

    莫非是她将蓝少宝刺伤,前后两次俱都刺的同个地方所致?

    蓝少宝冷漠地与她望着,单紫英强命人解下锁铐,蓝少宝软啪就有扑倒趋势,但仍是忍着,单紫英欲待搀扶,被他甩开,哭着道:“可以不用这样子受苦的,以前的事,我认错,你回来吧,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蓝少宝认定那是陷阱,抵死不从,反倒觉得如今这种对待才是正常的,愿意继续等待,即使希望渺茫,也许丁点不剩。

    定睛望着单紫英冷笑两声,他忽的伸手从破烂不堪地血衣内掏出一块白巾。

    由于他本身血污,白巾早被染得血浊不堪,幸得折叠,想是内里应该白净。

    蓝少宝将白巾举起,也未打开,盯紧单紫英狠目道:“拿着它,记得从此你我——再无——瓜葛!”吐罢最后几个字后,扔入单紫英怀中,又退回至刑架旁。

    单紫英一愕,直觉并非好事,颤抖着将白巾层层揭开,展开在手,竟见其上清清楚楚书写着两个大字:“休妻!”字以血写就,并不十分规整,却早已干却,若是刚刚写成,绝无可能!

    单紫英看罢,猛感凉气入心,一件重要的东西在胸口顷刻碎裂,歇斯底里地大叫:“不!不会的!”冲出牢房,眼泪肆虐蹿流两颊,心是那样疼痛,痛彻心扉。

    这一夜,淮河两岸飞过两道人影,登萍渡水,横穿淮河。

    一人身穿红衣,被一水色道袍人挟住前行,后方一人一身白衣,其势如电,就在唐营船舰十丈开外掠过。

    柳枫恰在一处船舰上伫立,陡闻士兵们忽叫不止,飞纵去看,仅是一眼,那三人便不见踪迹,急忙跃岸急追。

    至城楼尚有距离,周遭黑糊,辨识不清,虽说柳枫有功力在身,可以夜间识物,但他终究晚了那三人数丈,追得迟了,上岸后已找寻不出那三人所在。恐城下有异,急赶而去,仅馀百步间,忽闻耳畔一阵疾风飒的响起,有三人在黑夜中冲上城楼,飞身攀壁,势不可挡,城楼上守城士兵连弓也不曾满上,就被他们窜上城楼。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