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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今夕路遇断魂湖,隐在山涧展岚中

    谭峭被围,自然没有功夫顾及其他,如此教赵铭希心中燃起希望,倒方便他行事,因此,远离谭峭后,他一路施展轻功奔去那处池沼。

    他知道自己的成败皆在程之焕身上,谭峭一时半会儿无法抽身赶来,自不能阻止自己。

    赵铭希既不愿谭峭落败也不愿谭峭轻易取胜,他希望最好的结果是谭峭与朱友贞能够相持久一些,因为朱友贞一旦折回四方镇内,他又要失去一个机会了。

    现下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赵铭希必须在朱友贞与谭峭交锋的片刻之间得手。

    然少了谭峭这个后方顾虑,但前方尚有天家姐弟几人威胁。

    赵铭希一面飞快赶路,一面暗思如何使燕千云夫妇及天绍志不干涉自己,至于钟妙引,一个小丫头,他没放在心上。

    好在池沼并不远,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赶到了。

    池沼附近河谷纵横,谷中花木秀美,湖泽水草丛生,遍地交厝。

    时值拂晓时分,天如水墨染就,远观河谷,一潭墨湖溢皋陆,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湖上烟雾迷蒙,清幽安谧,湖中水流清澈,水明石磊,燕千云扎好一束筏,正捡了处渡口顺水漂流,因为鬼医子吩咐的几味药草需在河谷间找寻。

    溪旁浅水湿地参差交织,多数植被立于水中,浅溪蜿蜒至远处,大小河滩随处可见,滩上花草遍布,高些的,如芦苇、五节芒成林成海,一株株相互争高,鲜绿欲滴,一阵风突来,吹起芦苇荡漾,随风摇曳,芦花漫天飞舞。

    鬼医子正与李泗义呆在一处隐蔽的芦苇滩里面,因旁边亦是芦苇齐放,故他们被遮在其中,若立在外围,则很难看到。

    此刻,鬼医子正迎面坐着把脉,坐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粒丹药令李泗义服下,方与李泗义施针。

    天绍茵坐于一旁,捡了一颗石子在一方大石上捣药,待捣碎便递于鬼医子,由于身怀六甲,顷刻已是累的气喘吁吁,不时摸着额上汗珠。

    天绍志与钟妙引立于不远处把风,李泗义不时地目盯程之焕,程之焕心中未必不知,却装作漫不经心。

    良久,程之焕又嘱咐李泗义坐定,暗示他要推功敷药。

    四下一片安静,赵铭希赶到芦苇处时,耳畔忽闻声响,连忙藏身于芦苇荡中,这时,他看到一个白衣人领着两个朱室士兵蹑足奔了过来。

    待到近处,几人顿住脚步,赵铭希不知何故,只得屏住气息朝外看,只见那个白衣人朝两个士兵招手,简单打个手势,大致是暗示两人分方向而散,由始至终,却未发一言,似是小心警惕,怕发声为旁人所觉。

    待那白衣人转过面,赵铭希看的明白,发觉是燕千崇,心中暗凛,暗道:“到底是朱老贼,果然是老谋深算,有你的!”

    他不料谭峭不来滋扰自己,朱友贞会派燕千崇在这四周查探鬼医子行踪,也难怪,此处池沼并未脱离四方镇掌控,以朱友贞的能耐,不会想不到程之焕难以在这短时间内走远。

    他心下想道,也不知程之焕如何了,如此怕是自己行事更加麻烦。

    好在他一早便教祭月先生暗伏于石桥镇,一旦自己有所行动,便随时接应,出发至石桥镇,他与李泗义曾于一家酒坊逗留讨酒,那酒坊掌柜便是祭月假扮。

    说来也巧,祭月道人也为术士,虽道行浅薄,但亦专门钻研各类奇难杂症,旁门左道亦略知一二,可惜祭月对于天绍青的病症束手无策。

    这一路,赵铭希的伤患也不时依靠祭月调理,先前携带的酒水也是祭月精心所备,来此之前,他并未准许祭月来此接应,但他料这般关键时候,祭月必沉不住气,定会暗中尾随自己。是故他走出芦苇荡,便四下扫视,搜寻着祭月的身影。

    祭月未看见,倒教他又看到一个白衣身影,他以为是燕千崇去而复返,待借芦苇荡掩住身形一看才知不是,这人虽穿着一身白衣,覆巾束发,形如男儿,但面貌却是端木静的模样,只是走至近处,这端木静拉下一张面具,又变成了一个燕千崇。

    这倒是一奇,令赵铭希眼前豁然一亮,行出后看了看几人离去的方向,暗笑道:“移形遁影?看来朱老贼早已料定鬼医子此番脱逃必与燕千云脱不了干系,如此做法,怕是为防燕千崇顾念手足之情,以端木静在后方出其不意吧?”一笑,亦心生一计,便将方才捡拾的人/皮/面具自怀中取出。

    面具本为程之焕之物,容貌为一普通士兵,赵铭希将之盖在面上,遮住面容,立刻变成一个似曾相识的朱兵,与程之焕先前假扮有几分相似。他又脱去自己橘橙纱毂衣,扔在一处草丛中,只露出里面的白衣,又以纯白色的双鞓玉带束腰,显得贵气英拔。

    如此倒看不出是普通士兵,做好这一切后,赵铭希便混入燕千崇一行人当中,力求以最快最佳的身法扰乱几人从中得利,由于他在暗处,倒把各人所去之处看的一清二楚。

    他这一身装束乍一看,极像江湖名士侠客,不看正面,旁人只当他是燕千崇,故他的身影与两士兵中闪过,也不易为人所觉,反倒那两个朱兵轻易被他放倒,也是两人授燕千崇之命太过分散之故,才为赵铭希讨得便宜。

    赵铭希并未将俩士兵的尸体遗弃,而是拖着一具寻到燕千崇突然抛出,又拖出另一具,看到端木静亦抛出,然后又以极快的身手遁离。引得燕千崇与端木静好一番找寻,也未寻得他,只道有人藏在暗处欲行不利之事,一时之间,被乱了心智,顾不得程之焕。

    正当此时,湖边水声一响,逢燕千云从筏上走下,燕千云一手提着捆缚的药草,缓缓放下那只撑杆,正要转头,忽然飒一声,有人在旁蹿出落在筏上,一口剑刃适时搭在他的肩颈,只听燕千崇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原来是你在捣鬼!这可怪不得我了!”声音冷绝,面目可憎。

    话未绝,端木静又从旁侧落下,望着燕千云,嗔目道:“二师兄,既然走了,鬼医子的事情就不该插手,如今这样子,你教我们怎么与主上交代呢?”说罢,揭去那面人皮。

    燕千云自然不知方才的变故,但确有帮助鬼医子脱逃的嫌疑,须知鬼医子假扮士兵,是以押解二人出镇为由逃生的,因为朱友贞发给夫妇二人的令旗只有一面,若在平日,鬼医子是万难脱逃的。

    燕千云未料事情突然如此,有些始料未及地惊愣,对于相助鬼医子,他百口莫辩,也无从辩起,想了半刻道:“不错,是我干的,你们欲待如何?”

    他目光亦冷,不打算多做解释,心下却想道,如何拖住这二人为鬼医子取得先机?自己若久不赶回,必为鬼医子等人察觉,只要自己拖得一时半刻,待鬼医子医治李泗义完毕,自然离去,自己也就完成了这一趟使命。

    河滩有数处,芦苇荡亦是东一地西一地,故方才发生的事故并不影响程之焕等人,只是久不见燕千云带药草回来,程之焕有些焦急,他见天色已亮了许多,冷汗直从额头冒出。

    李泗义看在眼中,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能在此多留,不如前辈与我念个方子,我回头自个儿抓药!”

    程之焕闻言已知他此举多半是为自己解困,心底十分感激,心悦之下反倒气定神闲,笑着道:“还称前辈?”

    李泗义见他话中暗含珠玑,一闻便知其意,与他相视一笑,道:“看出来了?”

    程之焕含笑点首:“早就看出来了!”

    李泗义奇道:“哦?”

    程之焕不疾不徐,深喟道:“不想初次见面,你便开这样的玩笑。”

    李泗义悦然道:“适才听闻你与谭真人说话,我还以为……”

    程之焕惊道:“以为我看不出?”

    李泗义摇首。

    程之焕面目更奇,转问道:“以为我发觉你的来历,故意装作不知道?”

    李泗义也未直接回答这句话,只叹息一声:“我不拆穿,就是想看一看……”

    程之焕明白似的截住话道:“看一看我还记不记得山上的岁月?”不待李泗义答话,他已坚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对于恩师,亦是!”语气铿锵,态度坚定。

    李泗义被他突如其来的神态震住,握紧了他的左手,诚恳地给个安慰,道:“天一师父一定会原谅你,否则泗义适才对月亮起誓,如不实现,那就是月亮骗了我!”望着程之焕的眼睛,铿然道:“月亮从不欺骗我!”

    程之焕闻言一愕,不料这孩子如此纯真,心下感慨不已,脱口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相信上天,不过……”语未止,已是一脸黯然神伤。

    李泗义奇道:“现在不信了么?”

    程之焕点头,徐徐吐出口气,道:“现在我经常骂老天,我所发下的重誓经常与我走的路背道而驰。”

    李泗义似恍然,鼓励道:“立下誓言,只要心内坚定,就可以成功!”

    程之焕已听出他暗示自己的言外之意,忽然觉得面前这孩子话里藏话,非同一般,由衷地道:“我看到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

    李泗义面色不改,又盯着程之焕,意味深长地道:“因为我不向月亮多要,我只是请它为我做个见证。如果我心意不坚,将输给它一样东西,这个东西对我而言至为重要,我不愿意这个东西失去,所以一定要努力保住这样东西。”

    李泗义此刻说话愈发深奥,程之焕不由暗暗称奇,听这个少年一席话,忽然自惭形秽起来:“年轻有为,你比我有勇气啊!”

    李泗义见他如此,连忙道:“不必悲观!今夜月亮甚是明亮,它定会应承我的所求。”

    程之焕听闻想起一事,问道:“今夜你又答应它什么?”

    李泗义平淡道:“一个承诺!”

    程之焕大奇:“你用什么承诺月亮?”

    李泗义淡淡道:“我的命!”

    程之焕愕然,浑身猛地僵住,盯着李泗义一动不动。

    李泗义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地道:“所以你会有好运的!”

    程之焕不住感叹:“承你吉言,我会记住这个恩惠!”

    李泗义目光坚决,拒道:“不用!”

    程之焕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李泗义向他投去一个微笑:“因为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

    程之焕再也不知道说什么,紧紧握住了这个少年的左手,为少年小心地医治右臂每个伤口,就好像面前这人,是他的孩子,生怕一不小心,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李泗义看着程之焕涂画在地的药方,一字一字,刻在地上,印在脑海。

    看过一遍过后,程之焕将那些字迹涂抹干净,开始为李泗义敷药。

    这片刻工夫,他们俱不知外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然亦不知燕千云已无法回来了。

    天绍志与钟妙引仍旧立在不远处走走停停,四处望风。突然,赵铭希走至天绍志与钟妙引所处芦苇近侧,身形一梭一蹿,飞鸟一般自天绍志一旁梭过。

    天绍志身怀《幻影神功》绝技,当初于华山血战闻名天下,乃赵铭锐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故赵铭希千思熟虑后,不意与天绍志拼斗,且不言赵铭希对天绍青情深意重,不愿惹怒天绍青家人徒增二人之间的不快,更何况眼下这种形势,他欲速战速决,以智取胜,若是与众人斗力,太过耗时,倒时就算取胜,朱友贞想必也难以见到了。

    唯一的办法是将众人分离,赵铭希这般诡秘地凭空一闪,天绍志只当有人欲对鬼医子不利,眼见白影眨眼蹿无,随即四下追击,钟妙引自是在后跟着。二人一前一后,愈靠近水流,芦苇洼地便更显泥泞,这些泥洼常年垒积,早已形成泥潭,埋于芦苇之中,极不易为人警觉。是故天绍志与钟妙引这般漫无目的地搜寻,自然中招。

    天绍志轻功尚佳,倒无大碍,只是钟妙引一时不慎,踩了下去,竟然大半身子顷刻被吸附泥潭中,淹没入泥,连忙呼救,天绍志只得被迫绊住脚步施救。

    天绍茵与鬼医子等人听闻响动,则纷纷站了起来。

    就在这转眼之间,有人在芦苇丛里捏着鼻梁,学着燕千云的声音呼道:“茵儿!”呼声非常凄厉,若有似无。

    天绍茵闻之,早顾不得许多,提剑便朝叫声处奔了过去,只留下程之焕与李泗义二人原地呆立。

    一个人影疾电一般蹿至,疾扑程之焕。李泗义失去一臂,受伤过重,根本不及抢攻拦阻。仅凭那份绝佳的轻功,极快的速度,他已经明白来人武功定在自己之上,是以他惊呼出声。

    程之焕更惊骇未定,见来人目标是自己,心中惊愕,连退三步,孰料那口剑刃如闪电,寒光凛凛,剑芒如从一个点分开万道皎光,皎光大盛如月盘,就像花蕊中突然分出层层花瓣,花开花谢,一齐朝前飞泻,前一刻分明于眼前逼进,后一刻竟照直从旁侧闪出,明晃晃地剑刃如电般横在程之焕的颈项。

    这就是玄天剑法中的‘万花开路’及‘九天生潮’,两招连贯使出,以太白山的剑法,本有能力抗御,但以程之焕的眼力,竟没有看出‘九天生潮’的招数,他以为那招‘万花开路’尚未施尽。

    其实莫怪程之焕未看清招式,而是赵铭希为求一击成功,在‘万花开路’与‘九天生潮’中变新,他将‘万花开路’原本后面的余势尽皆收去,直接变剑至‘九天生潮’,而‘九天生潮’,他只击出一剑,根本未变招,而前面起剑,他一直变剑,只是后面又出其不意罢了。

    但忽然变剑,忽然万剑归一,自是需要极好地掌控力。

    秦家剑法无变剑一说,昨日他与秦朗议论秦家剑法的招式漏缺之时,忽然意识到玄天剑法若以另一种方式使出来,其威力有可能更令对手防不胜防。如今一试,果然一息功夫便可论就成败。

    如此程之焕自然心内惊愕,起初为赵铭希的假面貌怔住,少了一分警惕,但现在他已完全知晓面前这人真实身份了,亦惊叹此人剑技的纯熟精湛。

    不止是程之焕看出来,李泗义亦在旁看的一清二楚,虽然赵铭希戴着假面具,他仍然认定此人身份,见程之焕被这白衣人制住,仅是望见白衣人背影,亦教他脱口道:“赵世兄,为何如此?”心下却又想道:“难道这才是赵铭希的真正意图?”

    但李泗义仍心中疑惑,不明赵铭希捉程之焕有何用处。

    赵铭希被李泗义一呼,也未奇怪,玄天剑法,李泗义并不是未曾领教,只是从今往后,必与李泗义结怨,今夜于李泗义所作一切,将付诸流水。

    罢了,反正他赵铭希这一生,注定孤独,难以拥有真诚的朋友,必会世人所唾弃,这早已是不争的事实,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但是付出了一场,经历了一场,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的手竟然抖颤了。

    他没有正视李泗义的目光,也没有撕下面具,只是拖着程之焕朝外移动,目光冷森,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没有看见李泗义一般。

    李泗义便随后跟着他一道挪步,赵铭希发觉李泗义环伺在侧,猛地冷喝道:“站住,不然我杀了他!”又将剑逼近了程之焕脖颈寸许。

    李泗义一骇,只得及时顿步。

    眼见程之焕将要被赵铭希拖远,前路忽为燕千崇与端木静挡住,二人从高空忽的落在赵铭希面前,赵铭希一愕,道:“你们怎么会?”

    端木静看着他,冷笑道:“你以为那点小把戏很高明?”

    燕千崇顺着话茬,好整以暇地道:“莫说千云从不干随便杀人的事,就是现下他放走鬼医子出镇,与主上作对,但他是我弟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亲生弟弟,千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教我相信他忘恩负义,我却不信!”说罢,目盯赵铭希,不住摇头。

    端木静又接着道:“我们与你演这出戏,就是想知道你是谁,意欲何为!”

    燕千崇与端木静尚不知这人是赵铭希,他二人一言一语与赵铭希搭话,脚下却在慢慢地挪移,突然,端木静拔地三尺,朝前飞扑。

    赵铭希立刻后退三丈,与程之焕立在湖泽中,此刻,他并不想白耗力气,故手上加紧用剑力道,喝道:“二位何必如此呢?你们无非是为了鬼医子,但若是将我惹恼,我可保不住剑会不会一时失手……”

    这番暗示,端木静亦听得分外明朗,闻言却一笑,道:“大不了我们全都白忙活一场。”

    端木静心头清明非常,早料定面前这人志不在击杀程之焕,而是生擒另有用处,至于何用,她目前尚未看透。

    赵铭希放开程之焕击退燕千崇与端木静吧,又怕程之焕脱逃,或天绍志与天绍茵等人赶回来,那时他不止是得不偿失,更是以寡敌众,雪上加霜,何况他尚有内伤,又要留着元气应付朱友贞,更不可轻举妄动。

    就这般与端木静僵持着,那边似乎已可闻天绍志等人朝过飞奔的脚步声。

    赵铭希将心一横,四下瞅了两眼,欲找个易脱离的位置一跃而走,为端木静所觉,又朝前逼进了几步,赵铭希被迫往后一落。

    端木静见此心念陡转,连忙口出一句:“不如我们过上几招,以胜负而论,如何?”说着,低喃道:“总不能这样僵着,是不是?”

    赵铭希冷哼:“凭你们也是我的对手?”

    端木静心中恼怒,但为了赵铭希能放开程之焕,只得继续激将道:“胜与负,比过才知分晓!除非阁下不敢?”

    赵铭希目露不屑,道:“从来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但是……”扭头看了程之焕一眼,接话道:“现在我却没有这个兴致。”忽觉下盘有些不稳,低首一看,却是双足正没入泥泞,以致一旁的程之焕整个身子亦往下沉。

    原来适才与端木静讲话,一时不备,落于最危险的湖泽亦不知,他只觉双足一沉,忙大喝一声,使尽九牛二虎之力拖着程之焕拔出身形。

    这电闪之间,端木静看准时机,朝前猛扑,长剑急刺赵铭希胸腹要害。

    赵铭希身子正向高空拔起,也不愿受迫松开程之焕,拽住程之焕手臂,将身形迅速提高,端木静的长剑一击落空,自他的足下穿过。

    而程之焕却不愿意受制于赵铭希,一旦无剑迫他,他自可自救。

    赵铭希将玄天剑抽离后,迎击端木静的片息之间,方避过端木静刺击,便闻一旁掌风霍霍,冷风直向自己袭来,但他身子尚在凌空,已无法变势,只得运起真气护体,程之焕方一接触他的臂膀,那股强劲的真气便悉数反弹,立刻将程之焕震出数丈,不偏不倚,正掉入湖水中。

    端木静收招落地的瞬间,见此愕然,惊呼未绝,已朝那处地方奔去,但湖面瞬即平静无波。

    端木静甚至跳入湖中找寻,那一边,钟妙引与天绍志见程之焕掉落,亦纷纷跳水施救,天绍茵则找到被定在筏上的燕千云,乘筏寻找,赵铭希自是一道下水。

    天已亮,赵铭希徘徊池沼这数息功夫,同一时刻,谭峭亦是身在险境,七十二个弓弩手袖中脱出的不是袖箭,却是不逊于袖箭的暗器。

    形状与箭颇为相似,只是钢制,较箭要短小精致许多,杆短顶部尖锐,出于南宫世家,名箭刀,此箭刀破风杀伤力更强,在朱友贞授意下,一齐从七十二个人袖口飞出。

    七十二个人,几乎是四面八方,将谭峭围了一圈,一时间,箭刀如雨,漫天激射。

    朱友贞显然知道谭峭轻功高绝,故又勒令八十一分坛高手于外围围猎谭峭,若谭峭以轻功逃生,外围高手便以枪刺,当然他们所用那枪亦是暗藏玄机,不可小觑。

    朱友贞笑才一半,谭峭身形已起,身上的黑色道袍蓬的展开,道袍出手,四面如锋锐的刀锋四处飞旋,人与袍子闪电般疾旋,自那些弓弩手面前驰过,兵器相撞声连串响起,箭刀纷纷在黑袍下而断,谭峭卷衣在手,身形一落即起,再次射出,七十二个人尽被制住要害,动弹不得。

    七十二支箭刀,只有三十支射出,够得着追上谭峭,但谭峭身形飘起,闪转飘挪如电闪,朝他们同伴方位闪去,大半箭刀便未能射至,多数落空,仅有十来支追上谭峭。

    谭峭闻箭刀破空而来,黑袍与身形展开的同时护住周身,犹如四面生眼一般闻风而旋。

    黑蓬一闪,箭刀尽被其上的劲气弹飞,谭峭身形再一起,一连拔高两个七丈,那些八十一分坛的高手纵有通天之能,任是枪杆再长,亦够不着高空中的谭峭。

    朱友贞眼见谭峭欲疾飞而去,跟着疾喝道:“扔!”

    那些外围的八十一高手一齐将手中长枪举高,枪头砰的离开枪杆射了出去。

    谭峭轻功再展,六十多支枪头射偏,惟二十支急追而至,稍有威胁,谭峭的衣袍猛地从身上弹开,朝二十支枪头飞展,枪头尽数在袍上被劲力拍飞,而谭峭已在这片息间立于那处老樟树上。

    众武士心中忌惮,再也不敢造次。

    朱友贞目望处于树梢的谭峭,道:“真人好快的身法,好利索的轻功!”

    谭峭在高处俯望,道:“别人贫道不管,只是祀儿既已为贫道门下,便由不得祀儿为非作歹,你隐瞒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好好想一想!”说罢,一跃离去。

    朱友贞高举天门剑,目光异常森冷,杀气毕露瞪着那个方向。

    突闻一声:“鬼医子在此!”凝目间,只见赵铭希以剑挟持程之焕走了过来。

    朱友贞立即被引去注意,手指鬼医子,朝赵铭希冷冷喝道:“给朕放开他!”

    不需吩咐指令,持枪武士欺近赵铭希,欲将其围猎。孰料略一提步用力,却突感浑身软瘫,兵刃纷纷坠落。

    朱友贞发觉有异,暗道:“怎会如此?”目盯程之焕一眼,忽然明白,冷笑道:“原来是你,不知好歹,竟在解药中作此手脚,妄朕如此器重你!”

    赵铭希打断道:“不必废话,天名剑为本门所有,今日我便拿鬼医子与你交换,如何?”

    朱友贞一阵暗笑,道:“小杂娃娃,朕棋差一招,倒教你占了便宜。”

    赵铭希闻言不欲啰嗦其他,直接道:“那你换不换?”

    朱友贞断然道:“朕平生最痛恨别人要挟朕!”

    赵铭希侧头瞅了程之焕一眼,朝朱友贞笑了一笑道:“没有他,你这里的毒便无人可解,我却不信区区的天名剑能抵数万人的性命,最重要的是陛下您还要——打仗!”故意将最后俩字拖长,又朝朱友贞左右看了看,左右地面全是那些软倒的武士。

    朱友贞自然立刻领会赵铭希眼神之意,现下四方镇有毒林,是立存根本,不可轻易毁之,而且断不可在一帮武士面前失去威信,若让武士知晓他不顾将领死活,那后果不堪设想。思至此,便冷哼一声,望剑轻蔑道:“不过一口剑而已,给你!”将剑扔于赵铭希。

    赵铭希接剑在手,低首查看真伪,目光拉下期间,朱友贞突然手中弹出一物,将赵铭希迫在程之焕颈处的剑刃弹开。

    赵铭希一震,欲待行动,朱友贞身形暴长,朝自己扑来,心中一骇,急忙一退数丈,只留那个程之焕左躲右躲,被朱友贞突其不意地揭下人皮,却原来是玄天门一个生面弟子假扮。

    程之焕落水后一沉不见,众人根本不曾找着丝毫踪迹,赵铭希赶回时,意外碰到祭月,原来祭月拖延如此之久接应赵铭希,是逗留石桥镇托人打探程之焕面容,特意备了一副面具,这还是简御酒后说漏了嘴。

    却不想这一招将朱友贞激怒,朱友贞怒不可遏,怒视赵铭希道:“敢骗朕?”怒声未绝,提掌疾扑赵铭希,欲一掌将其拍毙。

    朱友贞对自己武功一向极有自信,拍死赵铭希,就犹如朝天楼内拍死李双白那般,与他而言,是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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