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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一十五柳林春意不似昨,日对碧霄望天宫

    陌烟柳影,春阑寂夜,春风乱雕栏。():。

    柳林镇位于凤翔以西,镇西有一水渠,取名“行凤渠”,渠上有座桥,是为‘饮凤桥’。渠岸柳树成林,葱郁毗接,一片青翠。

    浮光掠水,柳影绰绰,随风轻摇,美不胜收。

    由于柳林镇是西通千陇的必经之地,因此各朝各代俱会开设驿站,南唐也不例外,只是它的驿站设立较为隐蔽,是以酒铺遮人耳目,整家酒铺伫立在柳林之中千回百绕,表面上看是正当营生,实际上则是查探四方消息的匿藏之所。

    柳枫第一次来到这个驿站,也第一次看到外面高挑的‘柳林酒铺’四个字,这里的老板是个四十岁的带刀武士,名叫魏风。

    魏风身形彪壮,操着一口不太纯正的北方腔调,兴是呆在关中久了,偶然刺探的消息都让下属去办,使他自己终日里无所事事,随身佩刀都被他用来砍柴。

    初见柳枫时,有些生疏,但是五日的相处,已使他们熟络起来。

    来到这里五日,连日的休息,已将柳枫浑身的疲惫倦乏解除了大半,太乙山的辛劳逐渐变成了回忆。

    离开长安这几日,他既没有去太白山,也没有拜访岐王府,只是每日在柳林漫步。

    眼下四月初九即将到来,他显得忧心忡忡。

    驿站里几个信使频频向他举杯敬酒,他却转头沉思,心不在焉,喝酒也是浅尝即可,并不多饮,至于几人说话内容,他仿若未闻,犹置身幻境。

    天绍青却注意到他的思绪俱转向门外,柳枫此种神情,连她也心神不安起来。

    此时,只听魏风哈哈笑道:“甘泉佳酿,清冽醇馥,上好的柳林酒,柳兄弟可要多喝两杯呀!”

    柳枫淡淡一笑,尚未说话,天绍青却已端起酒代他回敬了一杯,道:“素闻柳林窖藏陈酒香气,不少文人骚客俱慕名赶来欲求一醉,想必这便是那闻名凤翔的柳林酒了?”

    魏风面向天绍青道:“丫头,果然好眼力。”

    天绍青笑了一笑,见柳枫仍侧首不语,便道:“据说唐仪凤年间,吏部侍郎裴行俭护送波斯王子回国路经此地,忽闻酒香阵阵,跟随香气寻来,却见蜜蜂彩蝶齐聚亭子头村,拜服柳林酒香。兴起之际,裴行俭诗兴大发,曾说‘送客亭子头,蜂醉蝶不舞,三阳开国泰,美哉柳林酒。’这酒名承万里,喝过之后唇齿留香,可是难得的佳酿。”

    魏风道:“姑娘自小长在关中,对于柳林酒的来历当真耳熟能详,这柳林酒却是此镇上的亭子头村所酿。所谓陈酒百年,‘开坛香十里,隔壁醉三家’,指的便是这柳林酒。此次你们来我这里,柳兄弟长居京城,无不尝尽天下珍馐,魏大哥没有别的款待,唯以此薄酒敬二位,姑娘乃关中人士,此酒在姑娘眼中,早已不是稀罕之物,你魏大哥我实在是厚着脸皮……”说着,竟有些窘迫。

    天绍青连忙摆手道:“魏大哥可听过一句话,世间好酒虽多,却怎及家乡故里的那一股思乡味呢?”

    魏风遂朗声大笑,众人又对饮了数杯,酒到酣时,魏风等人撂下酒杯,伏爬在桌,呓语不断。

    谁也没有注意,这个时候柳枫已经离席不见了。

    天绍青四下找寻,正发现柳枫独自一人伫在门口望着月色发愣,不禁走上去轻拍上柳枫肩头,道:“柳大哥?这几日,你心不在焉,是不是在等人?”

    柳枫放眼望向柳林,漫步走进,一面走一面低吟道:“按时日算来,也该到了。”

    天绍青诧异道:“谁?”

    柳枫转目望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焦急,不由微微一笑,突生揶揄之意:“本大人的事,你盘根问底,意欲何为?”

    天绍青遂嘟嘴微‘嗬’,伸手打向柳枫,柳枫却面色一悦,一手将她拳头握住拉她入怀,微喟道:“青儿,你总是跟着我,我说去哪里你便去哪里,就像这次,你随我一道离开清居苑,而我一连在这里逗留了五日,你也不问我是上太白山拜见我师父,还是去岐王府见你父母,也不问因了何事而不起程……”

    天绍青双手从后面将柳枫紧紧抱住,引得柳枫心中一颤,几有站立不稳的感觉,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方才稳定心神。

    天绍青埋首在他的怀中,道:“柳大哥做事向来极有分寸,若非必要,一定不会无端留在这里,我相信你!”

    这时,远方突听一阵马蹄声,柳枫飞身跃上一棵柳树凭空眺望,目光过处,就见一人飞骑而来。

    这人一身劲装,黑衣如墨,穿过饮凤桥时,鬓边散发在黑夜中划过,斜起无边发影。

    到了柳林,他跃身下马,柳枫立时快步迎了上去,两人方一碰面,天绍青便见他将一封信递上,拱手说道:“让柳大侠久候多时,小的实在惭愧。(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柳枫一面接信,一面目有厉色,稳稳落在那人身上观察了几分,漫不经心似地说道:“辛苦你了。”这番神情,难免让人心中一寒。

    那人也不去管他,好似习惯柳枫一般,天绍青猜测柳枫与此人相熟,至少该见过几面。

    那人递信之余问柳枫有何吩咐,柳枫却摆手令其速离此地。

    离去之前,天绍青只听到柳枫向那人说了一句:“告诉你们公子,这件事我已经知晓,让他务必坚守,我自有安排。”

    天绍青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得要点。

    待柳枫回屋将信拆阅,看罢之后,才向她明言:“事有蹊跷,我们需得尽快办好这里的事情,青儿,明天我们就去岐王府。”

    天绍青只见柳枫面色凝重,当下猜想金陵那边必是生了变故,遂连冲柳枫点头,道:“后天就是四月初九。”

    柳枫道:“对,李泗义大婚。”

    天绍青道:“爹和娘一定在那里。”

    柳枫道:“办完这件事,再去太白山见我师父,然后我们就即刻赶回金陵,这封信说少宝已平战事,敌兵束手归降,主帅逃脱,但总有些太过顺利了。”

    天绍青这才明白事情来由,闻言不免紧张起来,凝视柳枫问道:“他有没有说主帅是谁?”

    柳枫摇头,沉吟着举起手中信又在灯光下仔细看了一遍,纸张乃澄心堂纸没错,笋泥药味浸泡,淡然入鼻。

    一切都很符合他的习惯。

    柳枫确信的确是蓝少宝所写,送信之人,他亦认识,思及此,他却找不出出现差池的理由,当下又修书两封,差遣魏风等人分别送去四方阁和金陵。

    翌日辰时,柳枫突然听到一个消息:李双白已死。遂大惊,千料万料没想到先前太乙山与李双白一别,竟是永别,当时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对于李双白,他内心的感情极为复杂。

    自从到达长安以后,李双白极少找他麻烦,甚至于从不找他,他们的友情也变得生疏,但曾经的经历却不得不令他将过往封存在他的记忆中。

    记忆一旦被打破,就犹如泄闸的浪水瞬间冲闸而出,卷起无数浪花翻滚混搅,其势不可控制,将原本干净的地面搅得愈发浑浊,难以收拾。

    人的心情也一样。

    于是他这一整天都过得不好,当然也没有心情即刻赶去岐王府。

    计划再一次偏离轨迹而被打乱了。

    据闻李双白的尸体封在棺内,被碧霄仙子李朝着人抬回清居苑。

    尸体存放数个时辰,不见下葬,李老太君查探伤口,却惊讶地发现与贾天命死法一般无二。

    此刻,他们当然怀疑凶手是同一个人。

    谁又料到朱室皇朝复起,所遗的皇室兄弟何止一人?

    众人一起将疑心指向与端木静相关的人物。

    四人抬棺,李朝身着缟素沿街啼哭,引得清居苑及长安街附近十人乃至数百人围观,街坊邻里虽没有受过李双白恩惠,但不免为之唏嘘。

    碧霄仙子李朝亲自服丧,棺内之人乃‘白仙子君’李双白,碧霄仙子与白仙子君到底是何关系?因何如此伤心呢?一时间,传遍长安城。

    李双白是长安人氏,不论武功造诣,经历出身,亦或是身世特征,在江湖都极有盛名。

    因为他是个双腿带有残疾的侠士,残疾兴许并不稀奇,尤其乱世之中,也许数之不尽的奇人异士更值得人们怜悯,然而李双白却是被人活生生砍断了双腿。

    究竟是因为什么?李双白和谁有如此大的仇恨?

    据说是因为女人。

    女人?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恨他?

    是因为他只顾风月,疏忽不备,而被人暗中偷袭……

    哎呀,长的太过英俊的男人就是不可靠。

    红颜祸水,古往今来,男女都一样。

    满大街众说纷纭,猜测传讹之声不绝于耳。

    李朝听在耳里,伏趴棺盖,更是放声痛哭,今日碧霄仙子所有的颜面骄傲俱都荡然无存,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哭妇。

    发鬓蓬松散乱,脸颊上污垢尘屑与眼泪相杂,好似几天不曾梳洗。

    那样伤心,就像一个妻子在哭离世的丈夫。

    事实上,李朝的确将自己扮作李双白妻室打扮,棺的前方正写着‘夫李双白’几个字,于是众人又觉得碧霄仙子天姿国色,嫁给李双白这种风流公子太过可惜,何况李双白非但人穷,又是一个不能照顾佳人的残废。

    江湖传闻,他曾经还是个冷血杀手,以杀人为生。

    这样的人,人们无不退避三舍,为何碧霄仙子会看上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直到李老太君领人闻讯赶来,才将情绪极不稳定的李朝拉回了清居苑。

    最后,李朝将李双白葬在了太乙山,连那对铜锏也一并放在了棺里,墓碑面朝长安而立。

    李朝内心深处,极不愿意李双白尸骨孤零面对荒野残风,因而当日,她代李双白葬了余沧海和廖长生,犹豫再三,仍是不忍李双白孤坟留在荒外,一路请人抬了回来。

    李双白为其家人而死,她由衷希望李双白每天睡醒,第一眼望到的便是他交门市巷的家。

    李朝又去了那间屋舍,曾经住着十八口人的屋舍。

    再次推开了那扇门,第一次她认真地打量起了这个屋子,这里藏着太多李双白的欢声笑语。

    每走一步,仿佛都在她眼前闪现,欢笑清晰,却是一场无法抚摸的冀梦。

    走进后院,只见角落里竖立着一个箭靶,旁边散落着几只羽箭。

    李朝好像听到李双白在叫她,面带笑容向她奔过来,他的腿是完好的,白衣飞扬,脸上的笑容灿烂纯真如沐风中,那个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今生亦没有机会再见。

    他走近自己,拉住她的手笑道:“李朝,我们一起学箭好不好?”

    结果,李朝就拿起了弓箭。

    面对箭靶凝神伫立,持弩,拉弓,却久不将箭射出,这时,她听到李双白在一旁催促:“还在发愣,快射箭!”

    李朝一阵恍惚,李双白就走了过来贴在她的身侧,双手按住她的手臂,两人一同张弓,一起相视微笑。

    转而——

    噌!羽箭正中不误地插在了箭靶中心。

    真真切切的一箭。

    然而李朝转头,四周却是空荡荡一片,耳边只有凄清的风声,她终于意识到那是自己幻想的一个梦,只是它如此的真实。

    于是她又蹲下来嘤嘤抽泣,也许她这一生注定了只有落寞孤寂的回忆,就连回忆也是点滴,她甚至都没有享受到爱人应有的相处,连一句表白也没有机会听到。

    刹那间,李朝委屈绝望的泪水喷涌而出,哭的极度凄惨,天黑了,她也未闻。

    这里是李双白的家,兴许他就在附近站着,不然那只箭怎么那么熟悉亲切。

    李朝急忙起身搜寻李双白,假若他的灵魂存在,他一定会回来,想至此,她似疯了般四处掀窗撞门,狂叫道:“子君,子君,你回来看看我,你回来,子君……”

    残夜寂寂,却教她一口气奔上太乙山,跑去墓碑,跑进山洞,望着这凄冷的山洞,往昔二人的记忆恍然如在眼前。

    李朝举目望向洞内,凄绝地呼道:“子君,你出来,你回来看看我……”

    她的记忆是如此之少,那一刻,她感到一种空前的绝望和难过。

    最后,她无奈地跪倒在坟头,满是凄凉地诉喊道:“送君直上天衣殿,芳草今怜我碧霄。多少泣绝滴路寒,不是春尽生黯萧。你怎么忍心?”

    她双手按在地面,无力地瘫软下来,眼泪早已浸湿了鬓发和额角。

    碑前香烛凄凄亮着,碑文上的字迹,她却越看越抑制不住的伤心,半个时辰后,哭声成了嘶哑,哭泣成了抽咽。

    那一夜,李朝没有回家,而是躲在曾经和李双白一起呆过的那个山洞,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流泪,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子君,子君……”

    直到四月初八的清晨,李老太君方带人在洞口发现了她,一行人进去的时候,她就怀抱铁扇缩在一角,形容枯槁,神志不清地叫着李双白,一旦有人靠近她,她便大叫一声:“不要,不要拉我回去,我不要回去……”四处躲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那里。

    李老太君何曾想到自己的孙女李朝会落到这般模样?最后,只得命人点了她的穴道,强行将她带了回去。

    山洞走出不远,便是李双白墓碑,其上就刻着‘夫白仙子君李双白之墓’,猛然间一个人影伫立在墓前,望着墓碑若有所思。

    这人年龄与李双白相仿,一身朱子深衣直垂脚裸,头巾束发,规规整整,颇像一个斯文的读书人,面碑而立,衣袂与散发头巾在风中划开一道道飞扬棱角,面相既不脱俗也不丑陋,五官搭配尚算适中,只是个头较为偏小,显得是稚气未脱一般。

    看着李双白的墓碑,听着李朝的叫喊,转眼见李朝一行人已远去,他连忙提起脚步追了上去。

    李朝迎接他是在清居苑一处石级之地,两人见面时,李朝就坐在第三层石级上,手里拿着铁扇发愣。

    那读书人见了铁扇,便问道:“敢问姑娘,这铁扇的主人可是白兄?”

    李朝闻言一愣,讷讷地点头道:“听说你是他朋友?”

    读书人在她身旁坐下来,道:“我进门拜会之时,的确是这么说的。我也是听长安城附近的街坊提起姑娘对白兄的情意,又见姑娘在太乙山立碑哭泣白兄,故而前来探望姑娘,了解一些白兄的事情,以慰我心。想来我与白兄分别四年有余,上一次见面是他拼命护送我一家老小离开潭州,不想此次前来,他却……”说着,叹了一口气。

    李朝双目陡亮,双手不由自主拽住读书人衣袖,连问道:“你是他朋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读书人转问道:“你很想知道?”

    李朝不免低下头去,凝视铁扇低声道:“子君去的匆忙,我对他了解太少了,如有可能,我想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读书人见她神情寂寞哀愁,轻喟了一声道:“刚刚我在街上已经听说了。姑娘对白兄情深意重,白兄若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李朝不由问道:“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他?”

    读书人如实道:“我有四年没有见过白兄了,以前他助我全家逃离潭州,我总要谢一谢他。”说着,又不免面露失望道:“可惜我来迟了。”

    李朝道:“你原本打算怎么谢他?”

    读书人微笑:“多年兄弟相逢,姑娘认为什么最畅快呢?”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读书人径自叹了一口气,道:“我与白兄七岁相识,我记得当时他刚刚成为白大人膝下的儿子,我们两家乃是世交,故此常有来往。白大人第一个儿子便叫做白宇杭,在遇到白兄之前夭折了。白大人偶得与自己亲子一般大的白兄,自然是如若至宝,极其欢喜。”

    读书人目望深处,语气顿了一顿,李朝就势接话道:“我第一次见子君的时候,他的腿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又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我——”

    读书人微喟道:“以前他双腿完好,喜欢读书,奔跑如可以骏马奔腾,何止一个快也。”

    李朝转目复问:“那时候,他是不是也不喜欢说话?”

    读书人摇头,道:“以前他是我们几个儒士里面最开朗的一个,也很爱笑,不管男人,女人,很多人都喜欢他。”语气又一顿,他心情一转低落,沉声道:“但是自从白大人一家被发配中原为奴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终日沉迷武学,成了武痴。”

    李朝心中一怔,脱口道:“他是那时候开始练武的?”

    读书人朗声接下话道:“他以前就会,只是白大人告诫他练武之人杀气过重,白兄就把那对铜锏藏了起来,埋在一棵树下。”

    李朝不由心里讷讷想道:铜锏乃亲生父亲所遗,那次太乙山见你丢了铜锏心性大失,你本有大好的抱负,却不想多少年压抑着自己的理想心愿,原来我现在才明白你的心情。

    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你,心灵纯净的你,我从来不曾见过,今生再也看不到了。

    记忆留给我的,只有你的寡言,孤绝,悲伤。

    身体上,心境上,我甚至连一个健全的你都没有看到过。

    这场相遇,以残缺开始,以遗憾结束。

    相逢是如此短暂,来不及说爱,便已失去,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

    难怪我所有的幻觉都是你以前的模样,曾经灿烂无邪的笑容,原来我内心深处,一直都希望你能够像以前那样站起来,做一个不再自卑,心里不再残缺的正常人。

    这天晚上,李朝依然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李双白无仇无恨,没有任何束缚,他的手里也不再拿着保护自己的利器铁扇,而是像正常人一样奔跑,骑马。

    两人一起携手游湖,遍历名山大川,这一觉却让李朝踏踏实实地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原来梦里如此美好,从此之后,李朝便多了一个习惯:一旦睡着,禁止任何人打扰。

    因而,四月初九,岐王府李泗义大婚当日,清居苑只有李征前去恭贺。

    那读书人是谁?他忎的走时不留下性命?

    清居苑里却无人去关心这个问题,只当是一场意外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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