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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零六冷寂无怜风过处,不识他山人难测下

    两个白发老者俱无法辨清样貌,所戴面具俱与那无面老人无二,由于面具之故,他们的面容委实难辨;观其衣着,俱是宽袖华衣,头上双双戴有通天冠,其上纹饰,颜色一模一样,通天冠素来只有百官月正朝贺之时天子可戴。()。这二人如此穿着,显然不是一般江湖人士,更不像武士大夫,反而有几分王孙公卿的气派,更像自封天子之辈。

    如果这二人乃天子装束,那么无面老人便是将军装束,端木静又被称为公主,一向行踪隐秘的七星派掌门朱思啸更被封为先锋大将在灞桥对抗李征的部众。

    这边天子,那边将军,其下武士,士族,究竟其中有何玄机呢?

    张萍常年处在月明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极少与王孙公卿沾染关系,见此难免茫然,更不知程之焕见了这二人,为何只闻其声,便甘愿赴死?她只记得自己被程之焕强行拽住手臂跪倒在地。

    程之焕更自个儿抢下话头不让她开口,张萍心中狐疑,此二人出现在神策军附近,莫非与那端木静父女是一个来头?

    今日日中之时,神策军来了白衣剑客燕千崇,其后,燕千崇又带人匆匆离山。

    张萍从未见过燕千崇,但她走动江湖二十多年,曾在十一年前听闻江湖上有‘千崇子’的名号出现过,至于‘千崇子’的师父是谁?无人知晓。

    千崇子成名江湖的时候,只有短短两个月,两个月内,他挑战过恒山,太行十二隙,峨眉三大门派,击败过十四个剑手,后来这‘千崇子’忽然隐匿江湖消失了踪迹。

    江湖上流传白衣剑客‘千崇子’其人,但十一年来,无人知道他的姓氏,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叫燕千崇,也没有人知道燕千崇是燕千云的师兄。

    如果他们知道这是一对师兄弟,他们是不是立刻就会联想到一个人呢?这个人是谁呢?不就是燕千云那人所共知的师父一眉老人么?而这个被燕千崇称为师父的无面老人又是端木静的父亲,亦是神策军里的上将军,而这个上将军还对燕千崇提到了师兄‘道成’。

    江湖上素有‘道成仙君’一号人物,乃是一对名字相同,姓氏不同的兄弟——孙道成和袁道成。

    道成仙君尊月明教判教之徒右教王一眉老人为师叔。

    一眉老人居在仙灵岛,以一套秘籍《铁血神功》修习钻研,曾被天绍茵误授华山心法迷失心智,今年的寒冬大雪之际,燕千云因看到自己师父吸食幼童精血练功而烧了这套秘籍。

    端木静对贾天命提到的可不就是这遗祸世人的《铁血秘籍》吗?而她还提到了自己父亲住在仙灵岛,仙灵岛除了一眉老人师徒之外,剩下的只有驻足借宿的渔夫。

    那么端木静的父亲,所谓的神策军上将军不是一眉老人又能是谁呢?

    燕千崇曾经前往金陵,以手持柳枫师父天一老人书函为由住在太尉府,亦因此从程品华师弟卓清月及顾凤鸣手下救过天绍青一命。

    卓清月与顾凤鸣见过燕千崇,亦怀疑过燕千崇剑法套路与月明教某些招数极为相似,所以当燕千崇出现在神策军里,与端木静一道出现在无面老人身旁时,他们立刻就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飞天圣女张萍。

    因而,张萍现在怀疑的是这个无面老人与月明教是何关系?当然她没有亲眼观战,如果她亲眼看到这无面老人与柳枫对峙,亲耳听这无面老人说一句话,她立刻就会想到这个人是叛离月明教二十六年的右教王一眉老人了。

    那么贾天命被抓来神策军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了,谁让贾天命与丁未丙曾经废去了一眉老人的武功呢。

    无面老人对柳枫提到‘朱友善’,究竟朱友善这个名字与无面老人有何关系?一眉老人暗潜月明教,他曾经叫什么?他的来历?月明教老一辈教众,诸如贾天命及张萍等人是否知晓呢?

    可惜很多无面老人暴露行迹的场景,张萍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柳枫更是听一不见二,无法将这些蛛丝马迹联系起来。

    现在张萍更没有机会深想了,面前这两个有着王孙公卿气质的白发老者已经举起了手掌,这猝然局面令她惊惧无措,张萍更加无法顾及自己丈夫程之焕方才那一番言语有何玄机了。

    这个时候,却听一声清叱,这两个白发老者已经一人一边将程之焕提了起来,张萍犹自惶恐,尚不敢起身。

    其中一个白发老者道:“闻名天下的鬼医子,医术盖世无双。与之焕你比起来,苏视忠算什么,他不过是承蒙你赠他一本医书,方才有了今日成就,可惜世人只知苏神医,而不知你鬼医子程之焕,之焕,你没有想过离开鬼谷在这天下闯荡一番么?”

    程之焕黯然无话,良久才道:“小弟从来没想过要离开鬼谷,一步错,终生错,就算它日小弟死了,那里也是小弟葬身之处。这次小弟是应了华山之邀……”说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张萍,道:“二是为了帮助萍儿才暂别鬼谷,我与上官掌门约好酉时在望仙楼……”

    话未完,一个白发老者已转过身轻捻着长髯,双目寒光立现着迫视他道:“那么如今,你还打算上那个鬼华山么?”隔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已有些不耐和恼意。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程之焕忐忑无措,垂下首道:“我——”后面的话竟没有办法说出来,似是心里做了极力挣扎,半响方道:“我想我如今也无法赴约了!”说罢,将双目闭上,再一次决心一死。

    两个白发老者相望一眼,旁边的白发老者猛然上前拽住他的手臂,厉声道:“终究都是要死的人,我看你还是死在你的鬼谷比较妥当,莫要污了这太乙山的灵气!”说完,不由分说,将程之焕拖住向着山下而去。

    张萍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后面叫道:“之焕,之焕,不准杀我相公……”

    眨眼,声音已远去。

    这时,余下这一白发老者方才揭下了遮面的面具,面具下的脸非常年轻,可他却是白发苍苍,通天冠下,丝丝长发迎风肆舞,双眼如鹰般锐利,一身华服衬得帝王之风更甚。

    隐约间,他眉梢眼角略有风霜洗刷过的皱纹,也不知他修习何种武功,面容竟与而立之年无异,整个容光焕发,真实年龄却无法辨清,唯有满头白发平添了沉重和沧桑。

    他摸着已经发白的鬓发,嘴上发出一阵极是寒冷的讥笑,自言自语道:“友善,你就这么没用?浪费了本王将一半内力传给你,到现在你还不给我把小畜生拿下,真是废物!难怪月明教容不下你了!”

    轻叹了一声,他转身,掌力霍然挥出——

    砰!

    十数棵大树凭空折断颈骨,倒在地上。

    只见端木静猝然闪身,怯怯地走了出来,来到这白发老者面前。

    猛听‘啪’的一声震天大响,他照直对准端木静脸颊抽了一耳光,愤声道:“死丫头,姓贾的是不是跑了?”

    端木静立刻道:“是静儿没用,请皇上处罚!”说罢,跪下地去。

    ‘皇上’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瞪着端木静道:“他怎么没杀了你?”

    端木静慌乱无措,他又道:“贾天命软骨散失去效用,武功一旦恢复,凭你也配是他的对手?他为何不杀了你?还想瞒骗本王?”

    端木静慌道:“皇上料事如神,静儿不敢!”顿了一顿,她平静下来道:“软骨散药性已解,但是师父一直假装不知,静儿发觉之后,不忍——不忍心——”

    所谓的‘皇上’将她的话怒声打断:“师徒情分?哼!”冷哼罢了,他双眼怪异地看着端木静道:“如此看来,你将我们朱家的规矩忘光了,是不是?为什么不趁机杀死他,他碍手碍脚,如此功夫,迟早坏了我军大事!”

    端木静连忙伏地叩首,连声道:“静儿知错,静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皇上’猛然喝道:“起来!”

    端木静诧异地抬起头,却不敢妄动,皇上双手搀上她的手臂,又一脸慈爱道:“乖侄女,快快起来,你是我们的公主,岂能如此卑怯地跪在地上呢?伯父会心疼的!”

    他用手替端木静将压在眼眶的泪花擦去,端木静急忙转过头闪避开去,慌乱道:“静儿自己来吧!”

    “好!”他温和地笑了一笑,不再强扭,忽然开口问道:“李老太君那些人如今怎么样了?”

    端木静连忙道:“已被我们困在山上,都在拼力冲出重围!”说此,低下首,有些隐忧道:“不过清居苑有四大护卫守着李老太君,那‘百步穿心神鬼亦胆寒’的伏望箭法通神,百发百中,箭一经发出,从不虚发,听说他能在百步之外将有标记的柳叶射穿,箭法可真不可思议呢。”

    ‘皇上’换了一种温和的口气接下话道:“这伯父也知道,这伏望曾随李老太君夫妇作战沙场,相隔百步便将敌人射杀,那偏将还穿七层铠甲,亦被他一支箭射穿,他这‘百步穿心神鬼亦胆寒’名号也因此而来,一旦被被他射中,绝无生还机会。”

    端木静点头,继续道:“还有那‘洛河双英’童无期和阳关,落英剑法使得精妙,也是神勇之辈,他们拼死护着那李老太君,我们的人愣是无法近得李老太君身旁,另一个钟离焉黑风掌掌风霍霍,他们正打的激烈之际,不想那李朝及李双白领人奔去搭救,静儿恐怕——”

    ‘皇上’叹了口气道:“这太乙山上我们的人不多,这情景伯父也早料到了,仅一个柳枫就不容易应付,如今你爹更将大半的人都派去给自己助阵。也罢,他们脱困是迟早之事,思啸正在灞桥与李征交锋,我们能拖延李老太君一时是一时。”说着,他环视了一眼四周,道:“此处距岐王府甚近,战事一起,岐王府必定闻到风声前来相助,今夜我们就收兵吧,将这次趁乱所虏的一干人和财物尽快转移,我们也要尽快离开这儿了。”

    两人走了两步,皇上似是想起什么,猛然停下步望着端木静道:“听闻岐王府少公子李泗义即将成亲,清居苑等数十家族必定前往,天倚剑夫妇目前做客岐王府,辗转太白山,柳枫如果脱困的话,想必亦会赶去那里。”

    端木静瞿然顿悟:“皇上的意思是让静儿去……”

    ‘皇上’狡狯地笑道:“我们要以四方阁为先,踏过它进攻南唐,柳枫必不能活,更不能听到任何风声,否则他一赶回去,我们就麻烦了,伯父要你前去拦截这报信之人,见到书函送入岐王府或者太白山——杀!”语气转冷,他的面目亦随之转寒。

    端木静一震,急忙应是。

    ‘皇上’双目一敛,忽然扫向端木静道:“只要柳枫进了太白山,你就想办法把他给杀了,此人若是活着,对我们必是心腹大患,而且他是李存勖的子孙,就更加不能留在这个世上,伯父现在要赶去鸣金收兵,调遣人马撤离此地,你速速去相助你爹,如有机会,在此就将柳枫杀掉!”

    端木静闻言半响没有答话,面上犹豫作难,‘皇上’将这一切瞧在眼里,转过目道:“怎么?不愿意?这次围困柳枫,你坚决不同意用箭射杀,对那白面书生心存怜悯,是不是看上他了?”

    猛地一句喝叱,直将端木静吓得退后三步,急忙跪地行礼:“静儿不敢,静儿此生只为复我朱家再起而生,愿舍弃性命,肝脑涂地,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妄想,静儿之所以不同意以箭射杀柳枫,乃是当时围困之地太多丛林草木,万一被柳枫躲入树丛之中,我们就再难抓他了,柳枫轻功极好,在此丛林密集之地,几只箭根本奈何不了他的。”

    这一番极力解释,惶恐不安,让那‘皇上’面色一悦笑了起来,他走过去将端木静搀起,轻声安慰:“好啦,伯父随便说说,怎么就吓成这样子?你们父子为霸业潜入月明教吃尽苦楚,伯父又岂会不知呢?”说此,他呵呵一笑,道:“伯父走了,你也去办该办的事吧!”说完,重新戴上面具,使个轻功,眨眼,人已远去。

    山下灞桥交战,四周一片混乱,附近百姓四处逃散,扰的长安城街巷惶惶,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人流奔走逃命。

    正值未时日央,燕千崇来到长安城孝里市一处窄巷,他等了一会儿,一个二十开外的女子从远处奔了过来,见了燕千崇,便欣喜地跑向他叫道:“千崇!”

    燕千崇上前迎住她,将她的手握住,也激动道:“雨儿!”

    雨儿痴迷地望着他,怜爱地抚上他的脸,一面摩挲脸颊,一面喜不自胜道:“你等了很久了吗?我好想你!”说着,已经埋首伏在燕千崇怀里,连声诉道:“这几个月,你都没有消息,我真怕你又像以前那样弃我而去,幸好有孩子陪着我,每次他踢我,我就想到你!”

    面上一笑,喜悦顿时涌上面颊,雨儿从燕千崇怀里出来,将手放在腹处轻轻抚摸着,脸上显得甜蜜和满足,此刻看去,隐约可见她大腹便便,显是怀有数月身孕之象。

    燕千崇看到她此种神情,不由一愣,吃惊地将她一只手臂抓起来,问道:“你说什么?谁的孩子?”

    雨儿笑着道:“你要当爹了,你真笨!”

    燕千崇听罢连忙敛容肃声:“雨儿,这孩子不能要!”

    雨儿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盯着燕千崇道:“为什么?我要这个孩子!”

    燕千崇转过身,一拳砸在小巷的墙壁上,痛苦地道:“像我这样的,哪里还有未来?投身神策军,此生唯命是从,生死交由天定,我死了——”

    雨儿望着他,坚定地道:“千崇,我愿意跟着你!”

    燕千崇转过面猛力晃住她的肩头,连声道:“雨儿,你不要傻了,生下孩子,被我师父发觉,你会——你会——倒时不但是你活不了,连孩子也会——”说至此处,他再也说不下去,良久才失声道:“如果要你日后因孩子而痛苦,我情愿不要!快把孩子拿掉,逃的越远越好!如果我还有什么事能为你做的话,只有这件事了。”

    雨儿惊吓地倒跌两步,大声道:“我不要,这是你的孩子,我要他!”

    燕千崇追上她,面上痛苦极现:“别傻了,怀着孩子,你是跑不远的,听话!”

    雨儿见他情绪已近失控,猛然扑到他的怀里,哭道:“千崇,让我们在一起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没有你,什么地方我都不想去!”

    燕千崇闻言浑身一震,猛地将她的手拉住,双目闪过一丝坚定,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走!”

    两人拉着手疾速转身,出了小巷,燕千崇瞅见一家店铺外的槐树下拴着一匹骏马,骏马拖着一架尚算豪华的马车,因正逢战事,四处慌乱,清居苑一些人手正四下捉拿可疑之人,这燕千崇急于离去,所以看见这匹马就在眼前,立刻趁人不备飞身上前拽住那马缰。

    却说这马主人正是赵铭希,这家店铺正是此处一家客栈,如今战事已起,店主人都收拾行李开始逃命,赵铭希身中剧毒,沿途赶路,祭月生怕赵铭希疲累,正下了马车扶着赵铭希进店休息。

    两人这稍一坐下,便听马嘶长啸,赵铭希警觉过来,握在手中的纸扇随即脱手向燕千崇手腕疾削了过去。

    燕千崇手臂抬起,纸扇急袭而来,他拉着马缰的手一紧,让开这一招,那马却因他这一力道偏失而再一次发出了一声长啸。

    纸扇将马打中,马身立刻向一旁甩开,燕千崇又用力将马拽回来。

    长剑一挑,纸扇被划作碎片,残碎的竹签纸扇反弹回了赵铭希手上,赵铭希面色虽是苍白,显得虚弱,却也将右手一弹,当下只见根根竹签散开朝着燕千崇上三路打去。

    燕千崇胳膊瞬时被划了一道口子出来,一根竹签扎在手面,手上吃痛,他只得弃了马匹,随手拽住一旁的雨儿快步离去。

    客店老板正自逃命,见此不免心道:这大白天,长的人模人样,竟明目张胆地抢东西。遂鄙夷地朝过看了一眼。

    祭月坐在赵铭希一旁双眉紧锁,忽然诧异道:“原来是他,十一年前走动江湖的‘千崇子’,他不是死了吗?”遂低头思索着。

    如此混乱的场面,天绍青也已在街上奔走,夜晚逃离玄门天之后,她本欲折回清居苑,却不想战事已起,李征率领数多家族亲征,因而昨天一夜,她都没有休息。

    今日更在各处奔走相告,转移灞桥一带的百姓,待到毕了,她走上大街,却猛然听到有人在前面叫她:“青儿姑娘!”

    不待她反应,对面那人已迎面跑了过来,天绍青定睛一看,只觉十分眼熟。

    这人是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子,虽没有她的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但也生的清丽娟秀,来到跟前,见她不说话,便笑着道:“我是小月啊,去年甑山一处庙里,你曾以一粒丹药救过我的婆婆一命,记得么?”

    天绍青立刻恍然道:“噢,原来是你!”

    当初甑山别苑之后,她身受重伤,柳枫曾经向人求来还魂丹,却被她用来给一个老婆婆吃了,当时陪伴老婆婆的就是这位小月姑娘。

    想起此事,天绍青不禁展颜微笑,这事她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位小月姑娘也是异常欣喜,不由分说,从身上拿出一粒药递给她,道:“施恩不望报,这药就当是承青儿姑娘当初的仗义,青儿姑娘可要妥善保管,这药乃我家主人鬼医子所练,可是千金难求,能解百毒,更有起死回生之效,若是它日你有难,可服此药。”说罢,将药塞给天绍青,转身跑开。

    天绍青迟疑道:“姑娘,这——”

    那远去几步的小月回过身道:“我家主人鬼医子先生还在那里等我,我是正巧看见青儿姑娘在此,特意过来打个招呼的,他们都在到处抓人,我可要走了呢。”说着,还给天绍青指了指街上一角。

    天绍青随即看到十丈开外立着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旁,站着飞天圣女张萍及一个戴着面具的白发老者。

    张萍神情肃穆,极是安静。

    中年男人见天绍青朝过望来,不由颔首微笑,天绍青并不知道这人就是闻名天下的鬼医子,因而只是礼节性地笑了笑,那小月也已跑了过去,转眼,一行人已消失在街头。

    夜忽然沉寂了下来,朱思啸引领的神策军在没有多大伤亡的情况下却忽然收兵了,李征引人去追,却被摆个了空城计,只得撤军,收拾残局。

    天绍青也便得空再上太乙山。

    如此沉寂的夜色,无面老人与柳枫的打杀却丝毫未歇,依旧在太乙山的一处深谷进行着。

    周围百来号神策军振声高呼:“上将军有天灵保佑,上将军必胜……”声音几度在山谷中回响。

    风势骇大,这一惊呼之后,有人亮起了火把。

    火光下,端木静猛然钻入一个树洞取出一把瑶琴,正襟危坐,在不远处一处坡上弹起琴来。

    紫衫迎风激荡,夜色衬得她更加丰神冶丽,丰容靓饰。

    她双眼目视前方,专注地望着打斗中的柳枫与无面老人,开始清吟浅唱:

    我奋身赴难

    风也寂 夜也寂

    寥寥苍生寂

    天地一片苍茫

    欢笑的记忆

    远在了中原

    离了长安

    数度春秋来望

    茶几凉

    半生去

    俱化了轻弹

    今夜啸声再起

    家乡玉笛响

    风寂

    妙 妙 妙

    士兵们见此也相继唱了起来,这曲子经此激发更加激越铿锵,加上士兵们雄厚的腔调,一时间,余韵盘桓山谷,充满了士气。

    无面老人受此鼓舞,打得更是亢奋有力。

    就连柳枫听罢,耳畔亦全是锵锵回音,遍遍想起自己的家国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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