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二
潜渊。()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一座精舍内，玉炉袅烟，几案出尘，席榻之上，一位白眉垂垂的老僧和一个少年相对而坐，皆闭目不语。
老僧脸上红晕大盛，似有红光投射。
少年一袭白衣，一头墨玉黑发不做任何挽束，因是侧做，半边脸被头发遮住，但那雕石刻玉世间罕见的极致轮廓并没被彻底遮住，而那份凌宇不惊视芥不轻与生俱来的气度更是难描难绘。
一会儿，老僧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红光随之慢慢隐去，对舍内一位儒雅中透着飘逸的白衣老者道：“白先生的‘宴仙丸’果然仙人难寻！”
少者也睁开了双眼，转脸望向白衣老者，微微一笑，
“医父费了多少心思，日月可鉴，无若现立死当场，也无可抱怨了！”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笑中却分明有着隐隐的担忧，少者目光一闪，望向老僧，静静开口道：“大师从昆仑来，是要告诉我他的话，说时候到了，对否？”
老僧没有立刻回答，他望了一眼白衣老者，白衣老者全身的每根神经都似乎因着眼前少年而或张或弛着，老僧心中暗叹，并没有立刻回答少年的问话，只是微笑着说一句：“无若，潜渊外面正蝼蚁哄哄，很是扰人！”
少年目光一闪，“大师，是要无若拿回他失去的东西吗？”
老僧双目慧光盈盈，“无若，你落地之时它们就属于你了，你要拿的是你失去的！”
少年眼睫一闪，一个若有所思又近似孩童般的漫笑浮出在嘴角，“大师，出家人一切皆空，何谓失去，何谓你我？”目光一垂，遮住了眼底闪出的冰凌，梦般轻语一句：“母亲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阿弥陀佛！”老僧合什念诵一声，“无若，既然无所谓失去，又何必拿回，允炆，哦，该是云空师傅，此次托我转给你这件东西，一切由你！”
老僧从袖中拿出一个拳头大的黄绫包住的东西。()
然而，“云空师傅”四字一从老僧口中吐出，少年雪玉般面容一凝，紫色眉砂骤然鲜红如血，宝石样眼眸爆绽出碎星之光，五丈外临窗几上一架玄色琴竟无风自吟，急切声如电划空，“蹦蹦……”，琴弦一根根断裂，急颤着飞舞在空中！
“无若！”白衣老者一声轻呼，几乎是呻吟。
“阿弥陀佛！”
老僧望着眼前的少年，终于叹气出声，“无若，昔日的建文，今日的云空，人还是一人，心还是一心，因为果存，果为因生，无须过于执着！”
一声冷笑轻轻从少年口中飘出，“大师，云空师傅可是又传无若一袭袈裟，西上取经，一者超度亡灵，二者消弭诸众虚妄之念？”
“阿弥陀佛！”老僧缓缓打开绢包，“无若，你看吧！”黄绢飘落，留在他手上的，是一件晶莹莹的蚕衣，“无若，它只是一个父亲的心意！”
一刹那，少年脸上现出一丝思维停滞的茫然，“父亲”二字，似乎从未在他语库中出现过。
还是白衣老者一声冷笑，“他终于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了，哼，不是太晚了吗？”
“阿弥陀佛！天音娘娘地上天上之心不改，水流东海，血脉连心！”
白衣老者一声哂笑，“既如此，他做他的云空和尚，我们做我们的快活神仙，倒正是我日夜盼望的，让无若为他呕心沥血，原本不公！”但眼见少年的神情，他的一颗心竟是直沉下去。
少年的目光透过窗棂，飘向天际，出神而迷离，他，似乎正和什么人在对话。
终于，他开口了：“医父，凡事有始有终，是否？”
“是！”白衣老者应一声，内心一声叹息。
“神仙也应知人间苦，是否？”
“是！”白衣老者不得不又应一声，内心再次叹息。
“诸众多年努力，‘文房四宝’四位先生为此耗尽生命，所期为何？医父，总要走这一趟，是否？”
“是！”白衣老者的应声里已带着苦笑。
最后一句，梦幻般，“可也是母亲的意愿？”
好久好久，白衣老者才应道：“你母亲定然含笑在天！”
时间就此停住。
终于，少年目光从天际收回，转身正视白衣老者，“医父，就让无若涉这趟红尘好了！”
“可我怎放心！”
“还有风、鸣他们!”
“姬老头一定不甘寂寞！”
少年微微一笑，“姬伯出渊了吗？”
白衣老者笑容一展，“他为那味‘月华之魄’弄得茶饭不思，只因听清风道长说了这么一个地方，说一个紫藤遍布的深谷，谷底有一片石林，林中遍布曼陀罗，七星蛇遍游其间，中央有一泉，缝月圆之夜月映泉心时，‘月华之魄’就会浮出绽放，但不过一刹，它随着月移而收缩下沉，最终消失于无形，任你如何打捞，都无功！这老头不听则罢，听了不去看个究竟，就不叫姬诚了！”微微一叹，“他对你母亲的一腔赤诚到了你身上，不要怪他！”
少者眼内流星一划而过，紫色眉砂如雪中红玉，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无若此身，让医父和姬伯费了多少心思，我怎么会怪他，只是——”
“只是担心他，对不对？放心吧，他的功夫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人可比了！”
“阿弥陀佛，无若，道路凶险，老衲多说无益，一切随机自是根本，”老僧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昆仑那边不必牵挂！”
少年抬起沉思的眼睛，眼眸深处流动着细雾般的东西，但终究，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老僧法号枯水大师。
白衣老者名白慕云，江湖上人称“神针白”。
少年则是建文帝和兰陵女子姬天音的孩子——帝子姬无若。
一座精舍内，玉炉袅烟，几案出尘，席榻之上，一位白眉垂垂的老僧和一个少年相对而坐，皆闭目不语。
老僧脸上红晕大盛，似有红光投射。
少年一袭白衣，一头墨玉黑发不做任何挽束，因是侧做，半边脸被头发遮住，但那雕石刻玉世间罕见的极致轮廓并没被彻底遮住，而那份凌宇不惊视芥不轻与生俱来的气度更是难描难绘。
一会儿，老僧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红光随之慢慢隐去，对舍内一位儒雅中透着飘逸的白衣老者道：“白先生的‘宴仙丸’果然仙人难寻！”
少者也睁开了双眼，转脸望向白衣老者，微微一笑，
“医父费了多少心思，日月可鉴，无若现立死当场，也无可抱怨了！”
白衣老者微微一笑，笑中却分明有着隐隐的担忧，少者目光一闪，望向老僧，静静开口道：“大师从昆仑来，是要告诉我他的话，说时候到了，对否？”
老僧没有立刻回答，他望了一眼白衣老者，白衣老者全身的每根神经都似乎因着眼前少年而或张或弛着，老僧心中暗叹，并没有立刻回答少年的问话，只是微笑着说一句：“无若，潜渊外面正蝼蚁哄哄，很是扰人！”
少年目光一闪，“大师，是要无若拿回他失去的东西吗？”
老僧双目慧光盈盈，“无若，你落地之时它们就属于你了，你要拿的是你失去的！”
少年眼睫一闪，一个若有所思又近似孩童般的漫笑浮出在嘴角，“大师，出家人一切皆空，何谓失去，何谓你我？”目光一垂，遮住了眼底闪出的冰凌，梦般轻语一句：“母亲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阿弥陀佛！”老僧合什念诵一声，“无若，既然无所谓失去，又何必拿回，允炆，哦，该是云空师傅，此次托我转给你这件东西，一切由你！”
老僧从袖中拿出一个拳头大的黄绫包住的东西。()
然而，“云空师傅”四字一从老僧口中吐出，少年雪玉般面容一凝，紫色眉砂骤然鲜红如血，宝石样眼眸爆绽出碎星之光，五丈外临窗几上一架玄色琴竟无风自吟，急切声如电划空，“蹦蹦……”，琴弦一根根断裂，急颤着飞舞在空中！
“无若！”白衣老者一声轻呼，几乎是呻吟。
“阿弥陀佛！”
老僧望着眼前的少年，终于叹气出声，“无若，昔日的建文，今日的云空，人还是一人，心还是一心，因为果存，果为因生，无须过于执着！”
一声冷笑轻轻从少年口中飘出，“大师，云空师傅可是又传无若一袭袈裟，西上取经，一者超度亡灵，二者消弭诸众虚妄之念？”
“阿弥陀佛！”老僧缓缓打开绢包，“无若，你看吧！”黄绢飘落，留在他手上的，是一件晶莹莹的蚕衣，“无若，它只是一个父亲的心意！”
一刹那，少年脸上现出一丝思维停滞的茫然，“父亲”二字，似乎从未在他语库中出现过。
还是白衣老者一声冷笑，“他终于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了，哼，不是太晚了吗？”
“阿弥陀佛！天音娘娘地上天上之心不改，水流东海，血脉连心！”
白衣老者一声哂笑，“既如此，他做他的云空和尚，我们做我们的快活神仙，倒正是我日夜盼望的，让无若为他呕心沥血，原本不公！”但眼见少年的神情，他的一颗心竟是直沉下去。
少年的目光透过窗棂，飘向天际，出神而迷离，他，似乎正和什么人在对话。
终于，他开口了：“医父，凡事有始有终，是否？”
“是！”白衣老者应一声，内心一声叹息。
“神仙也应知人间苦，是否？”
“是！”白衣老者不得不又应一声，内心再次叹息。
“诸众多年努力，‘文房四宝’四位先生为此耗尽生命，所期为何？医父，总要走这一趟，是否？”
“是！”白衣老者的应声里已带着苦笑。
最后一句，梦幻般，“可也是母亲的意愿？”
好久好久，白衣老者才应道：“你母亲定然含笑在天！”
时间就此停住。
终于，少年目光从天际收回，转身正视白衣老者，“医父，就让无若涉这趟红尘好了！”
“可我怎放心！”
“还有风、鸣他们!”
“姬老头一定不甘寂寞！”
少年微微一笑，“姬伯出渊了吗？”
白衣老者笑容一展，“他为那味‘月华之魄’弄得茶饭不思，只因听清风道长说了这么一个地方，说一个紫藤遍布的深谷，谷底有一片石林，林中遍布曼陀罗，七星蛇遍游其间，中央有一泉，缝月圆之夜月映泉心时，‘月华之魄’就会浮出绽放，但不过一刹，它随着月移而收缩下沉，最终消失于无形，任你如何打捞，都无功！这老头不听则罢，听了不去看个究竟，就不叫姬诚了！”微微一叹，“他对你母亲的一腔赤诚到了你身上，不要怪他！”
少者眼内流星一划而过，紫色眉砂如雪中红玉，好大一会儿，才开口，“无若此身，让医父和姬伯费了多少心思，我怎么会怪他，只是——”
“只是担心他，对不对？放心吧，他的功夫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人可比了！”
“阿弥陀佛，无若，道路凶险，老衲多说无益，一切随机自是根本，”老僧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昆仑那边不必牵挂！”
少年抬起沉思的眼睛，眼眸深处流动着细雾般的东西，但终究，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老僧法号枯水大师。
白衣老者名白慕云，江湖上人称“神针白”。
少年则是建文帝和兰陵女子姬天音的孩子——帝子姬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