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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红莲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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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国破

    西伯侯起兵造反,天下悦而归服,西伯侯姬昌百年终寝,二儿子姬发继位,率兵攻向朝歌,步步紧逼。终于,兵至朝歌。

    纣王妲己聚在鹿台,眺望城外局势——城内几乎是空城,熟悉的宫中禁卫面如死灰地按例巡逻王宫,但显然比以往更加戒备森严了。纵使是妲己这种没有习过兵法的人也看得出当今局势一触即发,朝歌城是无法抵御城外西岐大军的,城一破,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妲己笑了,纣王抱着双臂,依旧淡定如初。

    “再过不久,朝歌城就要破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妲己笑得好高兴,转头看向纣王,但看到他脸色未变,兴头便减了不少——这个男人越来越冷淡了,仿佛天下大事都已无法牵动他一丝了。

    妲己叹了一口气,倚栏而卧,望着城外周营的火光连连,一片兴旺,心不由自主地移到周营。

    ——子牙如今在做什么呢?是坐在帅营指点江山呢?还是出营到瞭望台上瞭望朝歌城?

    嘴角不由得飞扬起来了。

    只有妲己在想着姜子牙的时候,纣王才有一丝牵动,他痛苦地看了一眼妲己,又很快就别过脸重新眺望周营。他就这么静静地眺望着周营,直到黎明。

    “都,下去吧。”纣王挥退左右,妲己转头看向纣王,心上人就在城外让她心情比以往还要好上几分。她唇角含笑,倾城倾国:“你困倦了么?若是困倦了便回去歇息吧,我还不累,我要在这里看着子牙领兵进入朝歌,我,要等着他。”

    纣王合上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不累。”他转身走到烛台旁,天虽微亮,但烛台还未撤离。纣王捧起烛台,缓缓行走于鹿台阁楼中,将帘子一片一片地点燃。

    望着鹿台起火,妲己歪了歪头,奇怪地问:“你在做什么?”

    “点火。”将最后一片帘子点燃,纣王将烛台放好,回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想看着我死,我现在就如你所愿呀。”他向妲己走去,他在妲己一旁坐下,拉起妲己的手,道:“我怎么说也是天子,死也不该轮到他人来执行,今日我要自残于此。”他将妲己手腕上的封印手镯缓缓退出,道:“我死后,你就自由啦,趁着现在周军还未攻入朝歌,你快点儿逃吧,周军是不会放过你的。我已绑了一个宫女在此,你逃后,她将陪我自残于此,做你的替身,到那个时候,周军是不会怀疑你还活着,这样你就可以安全了。”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子牙。”

    “你等不到他的,姜子牙自诩体恤天下万民,自然不会违背万民之愿放过你我。”纣王轻轻地抚摸着妲己的手背,轻声道:“妲己,我除了不愿放你出宫之外,可有什么事情是对你不好的呢?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就算你想见姜子牙,也要等过几日,等周军进朝歌,姬发称王,万事既定之后,姜子牙这等方外高人定会远离俗尘,到那个时候你再去见他,就不会有人阻拦你们了。”

    妲己淘气地皱起了鼻,心情愉悦地道:“我不信你。”

    “妲己”

    “子牙他会来接我的,我相信他。”妲己故意说道,她知道纣王不喜欢自己提起姜子牙,她现在偏就要提。

    纣王果然面色难堪,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妲己,我都快要死啦,你就信我一回好不好?”

    妲己犹豫了一下,纣王对自己好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都已经决心自杀了,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听他一句话呢?她点头应允了:“好,好,我信你一回,暂避周兵,过几日再与子牙相见。”

    纣王放心地笑了:“你终于信我一回了。”他拥住了妲己,妲己挣扎了一下,就没再挣扎了,这个人就快要死了,她就任他放肆一次吧。纣王呵呵地笑了出来,笑得凄苦,但也笑得满足:“妲己呀,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最乖了。”

    哼。

    纣王满足了,鹿台火势大了起来,但他已浑然不觉。他笑了出来,轻声问:“妲己,我都快要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七年来,你究竟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妲己一努嘴,道:“没有。”

    纣王心中一痛,苦笑道:“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我不骗人的。”

    纣王苦笑了:“是啊,你不会骗人的,我真傻,居然还要你骗骗我。妲己呀,我好想你能对我留情一点,我现在都用火点燃鹿台了,你这个笨家伙就真的以为我要去死了,唉,以为就以为吧,居然也不劝劝我,法力恢复了也不说要带我逃跑。”他忍住心中的痛苦,戳了戳妲己的脑袋,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这七年对你好真是白对了。”

    妲己心中一疼,纣王这句话不知对自己说过多少回了,可是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她似乎有些悔悟了,伏在纣王的胸口上轻声道:“那你和我一起逃吧。”

    “不了,不了。”

    妲己生气地推开纣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都顺着你的话去说了,你却反悔,你这是在戏弄我么”

    纣王摇头道:“不是我在戏弄你,而是我真的不能和你走了。妲己,我若和你在一起,你要怎么去见姜子牙?妲己呀,我抓了你七年了,你都未曾为我动心,我现在就放你走,放你自由。妲己,我再问你一次,这七年来你真的没有为我动过心吗?”。

    “没有……”不知为何,说这话时,妲己底气不足了。“我也有话想要问你。”她踟躇地开了口,待看到纣王点头之后,她问了:“这七年来,你为我犯下杀孽无数,难道你就真的没有一次后悔过吗?为我,真的值得吗?”。

    纣王一笑,依旧坦然:“没有,没有一次后悔过,为你,也值得。”他轻轻地抚摸着妲己的脸,他知道再过不久他就再也无法抚摸她的脸了:“妲己,为你,我愿奉上世上最好的给你。”

    看一下女娲

    不周山虚境,将七年来的凡间战事尽收眼底,女娲笑了:“姜子牙,我要你德高望重,受世人敬仰,我要你创建天庭,成为能与我匹配之人,到那时候我看众神能怎么说妲己,我要你身败名裂,不容于三界”

    看看姜子牙

    朝歌城起大火,天明时大开城门,姜子牙领兵进城,得报:“昏君纣王与妖妃妲己已自残于鹿台,我们已找到焦尸两具,已证实是昏君纣王与妖妃妲己的尸体”

    姜子牙听了如临雷劈,低声迷茫地道一句:“妲己”便策马向王宫奔去,他的心慌成一团,听闻妲己的死讯已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崩溃一般。

    策马奔到王宫,他停下了,仰望着城楼上衣袂飘飘、对自己微笑的妲己,悬着的心放下了,他轻声叫出了她的名:“妲己。”

    妲己笑得更艳了,姜子牙笑了,他飞上城楼,两人分离七年再聚首,心情是激动难耐,千言万语积压在心头,竟一时无法开口。等他们两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方要开口,忽然城楼下传来将士的怒骂:“妲己是妖妃妲己丞相大人,快快将妖妃擒下,推出午门斩首以解天下百姓之恨”

    周军已来到王宫前,连连的咒骂声让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被泼了一头冷水——是啊,他来到朝歌了,见到心爱的人儿了,可是,他该如何面对天下万民?

    “子牙……”妲己怯怯地看着姜子牙,纣王临终前的劝告浮现在脑海里,她退了一步,眼中的姜子牙不仅变老了,似乎还有更多的变了。人心是难测,是常变的,她知道自己变了,但是不知道姜子牙是不是也变了。

    “妲己”姜子牙心蓦地一痛,他的妲己那么容易受到惊吓,现在是他吓着妲己了么?

    妲己站住了脚,她勉强地露出一笑,但那个笑容是苍白的。她轻声问:“子牙,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对不对?”

    “对……”

    然而脚底下的将士们却大喊:“丞相英明丞相英明妖妃妲己都不敢逃”

    忽然,一个孩子架着火轮冲上城楼,大喊一声:“妖妃,看我混天绫捆你”

    “是你?”妲己认出了哪咤,曾被太乙真人刺伤的心口一痛,来不及躲闪,便被混天绫捆了个结实。哪咤一扯,把妲己放倒,妲己越挣就觉得被缚得更紧了。她抬起头,朝姜子牙叫道:“子牙救我”

    哪咤怒道:“妖妃,居然连我师叔都妄想迷惑,该打”说完便踢了妲己一脚。

    “哪咤,不得无礼”姜子牙喝住哪咤,也不管那鲁莽的孩子,他上前扶起妲己,替她解了混天绫,刚要开口便看到妲己眼中的痛苦,心又是一痛

    妲己笑了:“子牙,七年了,我变成了天下万民口中罪大恶极的妖妃,而你却成了天下万民心中的活神仙,虽不是神仙,但却比神仙更受世人尊敬。”她脱开了姜子牙的扶持,流下了眼泪:“子牙,不用为我污了自己的名,杀了我吧,这七年来,我生不如死,现在能见你一面,所有心事已了,已死无牵挂,你杀了我吧。”

    说完,她合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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