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暗流与分析
“大哥，健国兄，您们怎么今儿个有空到我这里来？难道市政府工作做完了？”孙晋边调侃荣三爷边给荣三爷倒茶。(自从荣三爷任职阜新市市长后，两个人就进行分工，荣三爷负责政府、东北药业主要工作就落在孙晋身上，本来孙晋计划去趟上海看看，但现在东北药业总掌柜还没物色到合适人选。两个人虽同在一个城市，但见面的次数不多，主要是市政府衙门在老城区。
荣三爷见孙晋打趣自己，满脸忧愁反驳道：“市政府工作没你相像的简单清闲，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啊，哪有功夫跟你瞎咧咧啊！说正经的，有两件事：刚才省政府发份两份文件，一是主要是市政府加快开发荒山荒地，我们阜新市是接管了黑山、义县、北镇三地，面积扩大了，那么任务也就重了，垦殖荒地我们支持，但是就是人员太少了！我们阜新市人均面积就够多的了，垦荒之时还要兴修水利啊等等辅佐工程，这些都得花钱啊！二是阜新市作为人口是奉天省第二大城市，今年上缴的赋税就比去年增加了三倍，省政府文件上指名道姓东北药业阜新制药厂和海天煤矿摊派任务，所以我来找你商量商量。”
孙晋闻之，心中不由的警觉起来，心说坏了，东北药业被人家惦记上了，文件故意指名道姓要东北药业和海天煤矿多承担些，海天煤矿其实是个幌子，主要是指东北药业。这样对奉天省某些人有几个好处：一是完成张作霖增加赋税的要求。二是让阜新市所有的商业工控企业与东北药业对立，不能成为一股势力。三是针对荣三爷的，试探荣三爷是如何应付。要么保护东北药业，那么他这个市长坐不稳，容易受到政敌的攻击；要么脱离东北药业成为职业官僚，加重东北药业的任务，市长的位子保住了，荣三爷如何面对东北药业的股东们质疑和信任，弄得不好荣三爷彻底退出东北药业，让东北药业内讧起来，有人趁此浑水摸鱼。
好算计的计谋啊！哪位高人想出来的，真是一招打在荣三爷和孙晋的软腰处。孙晋知道东北药业越做越大，迟早会遭到别人的嫉妒，比如日本人就玩了两次，一次是勾结鲍贵卿破坏焚烧药材原料，另个是勾结葛天霸。每次都是内外勾结，每次都有自己同胞冲锋在前面，那么这次是谁昵？是不是又是日本人在幕后做推手昵？
孙晋端着茶杯低头沉思，紧锁眉头；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来背着手来回走两步，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这个人是谁昵，他难道不知道东北药业背后的力量吗？竟敢把手**东北药业！是阜新市荣三爷的政敌还是奉天省的人。
不对啊！出了这么大的事父帅孙烈臣没有透出一丝风声啊，孙晋相信父帅孙烈臣是不会害自己的，难道此人是张作霖？！如果真是张作霖是幕后黑手，那就更麻烦了，这就不仅仅牵涉到东北药业的问题了，这就说明张作霖内心对自己或者孙家势力不断壮大的忧虑所表现出来不满。()孙晋陡然觉得背脊丝丝冒冷汗，手中滚热茶水被孙晋溢出汤到手都没有做出反应。
孙晋被自己灵光一现的想法打了激灵，突然发现荣三爷和高崇民满脸吃惊的看着自己，他低头一看，一只手伸进了茶杯中。
孙晋不由的尴尬的笑一笑：“我变态了！啊，不。。。是失态了！”心说：自己这是咋了，从来没这么失态过，这回丢人丢大了！荣三爷以后肯定会拿此事打趣自己！而且旁边还站着高崇民。高崇民自跟自己几次聊天，自己不要脸的借鉴后世的说法忽悠一番，高崇民听后十分崇拜自己，并表示要拜我为师。
荣三爷和高崇民见孙晋尴尬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沉闷气氛一扫而去！
“贤弟啊，你，你刚才的模样简直笑死我了，自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从未见你如此狼狈，哈哈。。。”荣三爷笑的穿不过起来，高崇民想忍住又忍不住，坐在那里憋得满脸通红。
孙晋嗔怒道：“笑完么？该说正事了！”顿了顿：“健国兄，从这件事你看出了什么东西？”
荣三爷和高崇民被孙晋突然发问一下子楞住了，高崇民尴尬的一笑，摇摇头表示不知是何意。孙晋似乎没有放过高崇民，继续问道：“你在日本留学几年，学的又是政治经济学，应该知道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日本人是如何在中国做商业，政府是如何帮助企业免税的？从中你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吗？”
高崇民被孙晋问得不知所措，如实的回答：“一战后，日本人在我国商业贸易上占主导地位的是纺织行业。本来我国是纺织大国，也是消费布料的大市场，国内纺织行业企业比较成熟稳定，与外国的纺织企业合作良好的。但自日本人进入这个领域后就打破平衡点：不顾市场规则，在我国实行倾销，将我国纺织行业及与之相关联的如棉农等纷纷破产倒闭。然后日本人看到我国企业不行，就大肆收购，逐渐控制我国的纺织经济的命脉，而纺织行业又是对我国国民经济命脉影响最大的，关系到国计民生。日本政府对此非常支持，不断为企业担保要求银行放贷，政府甚至为了达到目的，甚至免税或者干脆政府补贴企业的因低价倾销而造成的损失。至于说我从中发现什么，国家政令统一，国强民富，企业商业才会有保障长期稳定的发展!”
孙晋不由赞道：“看来健国兄在日本没有白学，对日本经济观察细微。至于你刚才分析的只对了一半，还有一层意思你没有看到，这就是你们革命党人失败的主要原因。”
高崇民眼睛一亮，充满着渴求知识的样子：“崇民愿闻其详，忘芳志老弟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啊！只是我刚才从省政府征收税收这件事中联想到日本人在我国商业倾销贸易及其背后的因素。我知道你们革命党人觉得国内军阀林立，导致国家民族不强，所以你们革命党人就说要打倒军阀，恢复民主、重开国会、还政于民是吗？”
孙晋见高崇民点点头，就呵呵笑道：“其实根本原因是我们实业界力量不够强大，民族资本不雄厚。呵呵。。。，健国兄，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别生气，你们革命党人勇气可嘉，前几年还值得赞赏；只是近两年做的事其实就是一群只知道表面现象的二愣子而已！”
高崇民腾的一下站起来，满脸涨红，怒气而道：“你。。。你这是污蔑我们的革命党人，别以为你孙芳志有权有势，督军的公子，就瞧不起我们革命党人！跟与这种不顾民众死活的浑身铜臭味的奸商没什么可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接着冲着荣三爷说道：“甘市长，我现在向辞职，离开阜新！告辞。”
高崇民气呼呼的离开客厅，荣三爷被他俩弄糊涂了，俩人说着说着会翻脸昵，心说贤弟你真是的，你说话也不客气的，无缘无故伤人干嘛！荣三爷赶紧拉住要暴走的高崇民：“健国老弟，你别听他瞎说，消消气啊！甘某教训教训他，来来。。。，有话好好说么！”说完荣三爷冲着孙晋嗔怒：“贤弟，你今天吃了枪药啊！说话不经过大脑，说话那么伤人，快给健国老弟赔礼！”说罢直冲着孙晋使眼色，意思是说赶紧给人家一个抬价下吧！
孙晋被高崇民骂为奸商，也不生气，仍然笑呵呵，见荣三爷使眼色，就来到高崇民面前，用手扶着高崇民的肩膀，让他坐下来：“健国兄，我想你赔罪了，你大人有大量！呵呵。。。来来坐坐，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解释，看看我说的对不对，然后你再决定是否离开，是否辞职，怎么样？”
见高崇民气嘟嘟地坐在那里，不要摇头不点头默认了！孙晋抿了口茶，表情严肃说道：“健国兄，你以为我在贬低革命党人，瞧不起革命党人吗？其实你错了，说句话你可能不信，若是革命党人现在有能够推翻军阀，打到列强，我孙晋将所有的家产全部捐助给革命党人，同时我可以说服我的父帅隐退下野，让有能力的革命党人来主政！可是你们革命党人在推翻满清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情？满清还未退位革命党人就是开始抢班夺权，巧取豪夺别人的产业，比如被孙中山先生称赞为‘忠于革命主义，任事勇锐，百折不回，为民党不可多得之人’的陈其美；有的看到革命被袁世凯夺取了就摇身一变成为袁世凯的支持者，成为割据一方的反革命者的军阀，比如云南唐继尧、山西阎老西阎锡山就是典型墙头草。这样的人简直就是投机政客，健国兄你想想看他会还政于民吗？还会关注民生，实现‘平均地权’盛世吗？照这样下去，我敢断言你们革命党人即使推翻了现在北洋政府，难道就不会产生新的军阀吗？”
孙晋这一句句话像把利剑刺穿高崇民的心脏，让他难受不已。他想反驳孙晋的看法但是又没有理由来驳斥，只得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像个犯了错的学生被老师训斥似的。孙晋见状不忍心继续打击他，语气缓和的道：“其实我还是最佩服像健国兄这样革命党人，可惜这样的革命党人掌控不了革命的主导权。健国兄，我刚才的话伤你太重，向你赔礼道歉了！我刚才听到省政府对我们东北药业的征税，我就想起实业界人了，对我们实业界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荣三爷和高崇民听到最后还是没有明白孙晋到底是什么意思，荣三爷忍不住问道：“贤弟，你说的有些道理，可以你说了半天，实业界和革命党人有什么关系昵，我今天来找你商谈省政府征税问题，不是什么实业革命党人之类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嘛！”
被荣三爷一点拨，高崇民仿佛清醒过来，不满的问道：“是啊，孙少爷，我怎么觉的今儿个是来开我们革命党人的批判会了，我们今天来商讨对策，不是批判革命党人来了！”
孙晋呵呵一笑:“革命党人思想主流不错，深得人心，要不然江南大部分财主富绅和海外的华人财团都支持孙中山先生，就是革命党人实力不够强大！刚才你们问题我现在回答。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党人就是中国资产阶级民主力量的代表，那么谁是背后的力量支持者昵，当然是实业界了，这就是所谓的‘实业救国’道理。海外华人财团和南方富绅劝谏中山先生不要动用武力解决南北争端，为我们实业界提供一个良好的至少是统一的局面。可是孙中山就是不听，发动护法运动，开启了武力讨伐的先河。虽名为“护法”，但实际上以法律程序看，广州“非常国会”每次开会皆少于法定人数。因此，实际上，军政府自成立始，并不符合法定程序。广州军政府成立之后，亦一直未为外国所承认。而在孙中山成立军政府之前，民国依然能保存表面上的统一。孙中山另立政府、建新法统的做法，以及护法其间，孙中山多次反对和谈，坚持武力北伐，客观上对中华民国的统一局面造成了破坏。我敢断言此例一开，之后的数十年间，中国境内出现过各式各样，自称为真正“革命”、“合法”、寿命长短不一的政府，不下一、二十个。就算是当时的广州市民，对于由孙中山招徕的“客军”开赌卖鸦片、政府欠缺实干革命精神、忽视市政建设等弊病，感到厌恶，因而对孙中山亦不存好感。孙中山先生此举即不得实业界支持，又不得民众人心！我们实业界唯一的希望就破灭了！至于说向企业加重征税问题，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现在军阀害怕被别人灭掉，就不断盘剥工商实业界，壮大自己的实力，工商实业界苦不堪言，不知道该支持谁，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挨打，被各个军阀欺压，只能垂死挣扎活命自保了，更别奢谈谋求实业发展！”
荣三爷和高崇民闻之，感悟颇深，连连点头，赞叹孙晋眼光就是看得深看得远，透过眼下眼花缭乱的政局，能从中发现事物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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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三爷见孙晋打趣自己，满脸忧愁反驳道：“市政府工作没你相像的简单清闲，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啊，哪有功夫跟你瞎咧咧啊！说正经的，有两件事：刚才省政府发份两份文件，一是主要是市政府加快开发荒山荒地，我们阜新市是接管了黑山、义县、北镇三地，面积扩大了，那么任务也就重了，垦殖荒地我们支持，但是就是人员太少了！我们阜新市人均面积就够多的了，垦荒之时还要兴修水利啊等等辅佐工程，这些都得花钱啊！二是阜新市作为人口是奉天省第二大城市，今年上缴的赋税就比去年增加了三倍，省政府文件上指名道姓东北药业阜新制药厂和海天煤矿摊派任务，所以我来找你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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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晋不由的尴尬的笑一笑：“我变态了！啊，不。。。是失态了！”心说：自己这是咋了，从来没这么失态过，这回丢人丢大了！荣三爷以后肯定会拿此事打趣自己！而且旁边还站着高崇民。高崇民自跟自己几次聊天，自己不要脸的借鉴后世的说法忽悠一番，高崇民听后十分崇拜自己，并表示要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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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晋嗔怒道：“笑完么？该说正事了！”顿了顿：“健国兄，从这件事你看出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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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晋呵呵一笑:“革命党人思想主流不错，深得人心，要不然江南大部分财主富绅和海外的华人财团都支持孙中山先生，就是革命党人实力不够强大！刚才你们问题我现在回答。孙中山先生领导的革命党人就是中国资产阶级民主力量的代表，那么谁是背后的力量支持者昵，当然是实业界了，这就是所谓的‘实业救国’道理。海外华人财团和南方富绅劝谏中山先生不要动用武力解决南北争端，为我们实业界提供一个良好的至少是统一的局面。可是孙中山就是不听，发动护法运动，开启了武力讨伐的先河。虽名为“护法”，但实际上以法律程序看，广州“非常国会”每次开会皆少于法定人数。因此，实际上，军政府自成立始，并不符合法定程序。广州军政府成立之后，亦一直未为外国所承认。而在孙中山成立军政府之前，民国依然能保存表面上的统一。孙中山另立政府、建新法统的做法，以及护法其间，孙中山多次反对和谈，坚持武力北伐，客观上对中华民国的统一局面造成了破坏。我敢断言此例一开，之后的数十年间，中国境内出现过各式各样，自称为真正“革命”、“合法”、寿命长短不一的政府，不下一、二十个。就算是当时的广州市民，对于由孙中山招徕的“客军”开赌卖鸦片、政府欠缺实干革命精神、忽视市政建设等弊病，感到厌恶，因而对孙中山亦不存好感。孙中山先生此举即不得实业界支持，又不得民众人心！我们实业界唯一的希望就破灭了！至于说向企业加重征税问题，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现在军阀害怕被别人灭掉，就不断盘剥工商实业界，壮大自己的实力，工商实业界苦不堪言，不知道该支持谁，不能主动出击，只能被动挨打，被各个军阀欺压，只能垂死挣扎活命自保了，更别奢谈谋求实业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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