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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6

    (86)

    医生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说:“长官,我们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仙,如果连死人也可以救活,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死人了。*.

    说话间,通道里传来一阵吵闹的脚步声和人声。

    张一彪松开手,转身一看,只见楚汉和一些同事推着一个人直奔手术室而来。

    张一彪看着脸sè苍白的江莎莎被推进手术室。“处长,江少校她是怎么回事啊?”

    楚汉对他说:“擦枪走火,打中了胳膊。”

    “处长,这江少校的枪法可以说是站里最差的一个,走火也打得这么准?”

    “谁知道呢,我刚回到宿舍,就听到枪声,冲上二楼,就看到江少校提着流血的胳膊冲出房门。对了,武耀业怎么样,抢救过来了吗?”

    张一彪无奈的摇摇头:“没有,死了,线索又断了。”

    “那他临死前说了什么没有?”

    “他说那个蒙面女侠中了枪,他已经认出来她是谁了。”

    “那他说了是谁吗?”

    “他就说了一句‘她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是谁,就完了。哎,处长,武耀业在死前说了,女侠中了枪,那她就一定得到医院或诊所找医生,对了。”张一彪突然明白过来。“来人,立刻通知下去,全城戒严,严格搜查各个医院,就连私人诊所也不要放过,发现中有枪伤的女人统统带回站里。”

    “是——”

    江莎莎走出手术室,吊着膀子。“江少校,你怎么样?”

    “张科长也来了,谢谢啦,没事啦,子弹取出来了。”

    “能让我看看你取出的子弹吗?”

    “怎么,张科长对从我身体里取出的子弹也感兴趣,给。”江莎莎说着把塑料袋里的一颗还沾着血的子弹递给张一彪。

    张一彪就过塑料袋,拎的高高的看了几眼。

    “对了,张科长,你对枪械很有研究,回头把我那支枪拿去帮我看看,怎么会走火的。”

    “好,江少校请放心,我一定帮你好好检查一下。”

    二人各怀鬼胎,张一彪对江莎莎的擦枪走火似乎有点不理解,怎么这么巧,现场击刚刚中了梦面女侠,这边江少校就走火击中自己的胳膊,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正想检查一下江莎莎的枪支,没想到江莎莎主动提出来,让他帮忙检查,他就来了个顺水推舟。他把一种希望寄托在江莎莎的枪支上,是什么希望,他却连自己也不敢想。

    然而江莎莎知道张一彪这个人生xìng好疑,检查自己的枪支,查出中枪的原因,那是张一彪的必然,早晚的事,还不如干脆点,让他检查个彻底,以了却他的心愿。

    回到江莎莎的宿舍,张一彪拿着江莎莎的佩枪和那颗从他胳膊里取出的子弹,向技术科走去。

    楚汉则帮着江莎莎打扫屋里的血迹。

    “莎莎,你是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明天你休假吧,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和补充营养,这站里食堂的伙食也不是很好,你就回家去休息。站长那里,我明天早上会向他替你请假的。”

    “楚汉,没什么大碍,对了,那份报告在桌子上,你拿去看看,明天一起向站长汇报。”

    “行了,这些你就先别管了,你眼下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明天回家,让你爸爸给你煮条黑鱼汤,黑鱼汤对恢复伤口很有帮助的。”

    “楚汉,看不出来,一个大男人,还懂烹饪啊。”

    “你别忘了,你看看这哪家大餐馆的大厨,不是男的,有几个是女人的。”

    “说的也是,女人就是不如男人,下厨房本就是女人的事,可这厨房里的顶又让男人占了。”

    楚汉打扫完屋子,走到窗台边,推开窗户说:“换换空气,这屋里的血腥味太大了。”

    楚汉一瞥眼,发现窗台上有一个被擦过的血迹,白sè的大理石窗台,留下一点点的暗红sè,他用手指一抹,放到了鼻子上一闻,然后悄悄地把这些暗红sè残迹抹去,还窗台一个洁白,同时,一个疑团从心底升起。

    “哎哟。”

    “怎么啦,怎么啦。”

    “我想倒点水,不小心这只手被磕了一下。”

    “跟你说了小心,小心,平常好好的时候,什么也不会觉得碰手臂,这一旦出了问题,就会觉得碰手臂是常常发生的,稍微那么来一下。都会感觉到疼痛。过去,过去,我来帮你倒。”

    江莎莎望着楚汉。“你老看着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字没花的。楚汉,虽然说我们在chóng qìng总部的时候,也经常见面,我只听到别人说你是个冷血动物,简直到了冷酷的地步,没想到你照顾女孩子还这么细心贴心啊。”

    “我是人,又非草木。岂会无感情呢。”

    “这人啊,都有它的两面xìng,你表面上看冷酷无情,心里却还是温暖的。楚汉,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人家都说,男人是花花心肠,可你为什么对姑娘无动于衷呢,在本部时,那么多漂亮的姑娘追求你,都被你拒之千里?”

    “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军统的军规里有一条,不许谈恋爱结婚。”

    “那现在呢,现在是保密局,军统的那条军规已经被废除了。”

    “干我们这一行的,根本无法预测到明天的事,万一有一天,我光荣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所以,我为自己定下过一个誓言,革命不成功,决不结婚,誓死效忠党国。”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恋爱婚姻是必然的,也是神圣的,男女双方以爱情为基础,又基于共同的奋斗理想,情趣和爱好是发自内心的选择。这和以往的家规,以及你的誓言应该无关吧。再说了,革命一天不成功,你就一天不结婚,如果革命再有个十年八年不成功,我看那时候你就成了小老头,也不会有哪个姑娘会嫁给你了。”

    “那我就做一辈子和尚。”

    “所以婚姻和爱情,都应该享有绝对的zì yóu。那些条条框框,家规军规,都是时代的残余。楚汉,那我可不希望你成为军统条规下的爱情牺牲品。”

    “好了,莎莎,你今天的话特别多哎,再过一阵子,麻药过去了,伤口就会疼了。吃粒镇痛药,然后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家,还是让你爸爸来照顾你更好。”

    江莎莎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那从窗缝中悄悄溜进来的皎洁的月光,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一幕。

    江莎莎带着伤从原路返回宿舍。她知道,接下来,特务们就会搜查各个医院和门诊所。

    她拿了一块毛巾咬在嘴里,用镊子硬生生地从伤口中抠出了那粒子弹。

    手臂上的鲜血在往外流,疼得她满头的大汗,感到有种虚脱。

    她掏出自己的佩枪。“砰”的一声,打了一枪。拾回那粒弹头,放在伤口上,用大拇指使劲往里一按血如泉涌。这种相当于自残的手段,是需要何等的一种毅力啊。

    不知道是镇痛片的催眠作用,还是由于体力消耗过大,江莎莎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笃、笃、笃。莎莎,起来了吗?”

    “哎,来啦。”江莎莎拉开门。

    “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你走不久,我就昏昏然然地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才起来。”

    “伤口怎么样了?”

    “没有昨天那么痛了。”

    “熬过两天就没事,走吧,我送你回家,等会我们还要跟站长汇报工作。”

    “好,你等一下,我拿几件衣服。”

    江莎莎坐在楚汉的车上。

    “哎,昨天忘了问你,昨晚你们的行动怎么样?”

    “都是你个乌鸦嘴,被你说中了。”

    “我说什么了?”

    “昨晚我们又碰上那个蒙面女煞星了,害的我们一无所获,又赔上了两个兄弟。”

    “楚汉,你想过没有,这个女煞星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能知道站里的行动,而且每次都是快咱们一步。”

    “当然有想啊,不过这次交手,蒙面女侠露出了马脚,被她从屋顶打落的武耀业在临死前说了一句话。”

    “他说什么?”江莎莎听到武耀业临死前留下了话,心里一惊。

    “他说,他说……”楚汉转脸看看江莎莎,江莎莎并没有那种迫切的追问,而是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样子。

    “他说,那个女侠受了伤,留下的最后两个字是‘她是……’‘她是……’。”

    “从这口语中,武耀业应该是认识这个女侠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安排人调查武耀业在上海的社会关系。‘她是……’这两个字不仅仅表示武耀业认识这个女侠,而且也告诉张一彪,这个女侠张一彪也应该是认识的。所以,我们把调查的重点放在张一彪和武耀业两个人都认识的人身上。”

    “他们两个人同时认识的人多了,光咱们站里就有一百多号人。”

    “慢慢来吧,先从外围排查吧。”

    “那你们行动处又该怀疑一切人了吧。”

    “疑心病本来就是人类的一个绝症,更何况干我们这一行的,没有怀疑就没有行动,行动往往就是跟着怀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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