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钓鱼老叟
小和尚并未走多久便听到了莲花寺的噩耗，所遇到江湖中人皆是在谈论莲花寺被付之一炬的消息，莲花寺也算是当今江湖之中佛家少有的几分香火了，就此灭亡难免会引起一番动荡。
有人猜测是当年覆灭少林寺的组织再次出手了，有人则是惋惜天下间又少了一处逃命之处，有些人却是落井下石痛骂寺庙招摇撞骗。
小和尚神色黯然，心中虽有折身而回的想法，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此时折返已是毫无意义，古井无波的外表下却是再起波澜。
碧云海一带并无城池，都是零零散散的村镇，虽说地方不大却也是熙熙攘攘，分外的繁华。
小和尚被一条约有十丈宽的河流挡住了去路，河边有着一处木板搭起的渡口，一叶小舟刚刚撑出，船上拥着五六个风尘仆仆的行人。
“哪来的秃驴？晦气！”小和尚正在渡口偶等船之时，却听到了旁边芦苇荡中传出的声音。
小和尚为之愕然，循着随风而动的芦苇间隙望去原来是一个钓鱼老叟，老叟刚刚收杆，钩上的饵没了，鱼也未看到一条。
小和尚摇了摇头，转身便欲离去。
“嘿！好大的一条鱼！”钓鱼老叟又是一声惊呼。
只看到那老叟手中的鱼竿带起鱼钩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撇过足有一人高的芦苇荡，直直地落在小和尚的身上。
小和尚顿时汗毛炸起，脚下猛然发力向后一跃，退到了渡口边缘。
那鱼钩恰也落在了地上，只是轻飘飘的堆作一团，似乎并无任何威力。
可是小和尚却能肯定地感觉到若是刚才并不是落在土地上，而是落在他的身上绝对要断他几根肋骨。
“小僧与施主有仇？”小和尚站定问道。
“嘿嘿，那怎么会呢？你我素未相识。”老叟已是站了起来，将鱼篓挂在腰间，钓竿握在手中，佝偻着身子朝着小和尚走来。
“既然素未相识，施主为何狠下毒手？”小和尚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老人，从老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几分不一般的气息，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老人非同寻常。
“非也非也，我若是狠下毒手小和尚你可就要死在这里了。”老叟拨开眼前的芦苇带着几分笑意打量着小和尚道。
“小僧若是刚才慢上半分，恐怕现在就只能去见佛祖了。”小和尚才不相信老叟的鬼话。
“那不是渡了你一程吗？你不是最喜欢渡别人成佛吗？”
老叟的一句话便是让小和尚警惕之心更深，看来这老叟对于他十分了解，正是冲着他来的。
“小和尚，我们来比一比轻功？”那老叟终于走到了小和尚面前，最终停了下来与小和尚并肩而立。
小和尚心中暗暗戒备，但是老叟迟迟没有动作，到现在与自己并肩而立更是显得自己有些狭隘了。
“如何比？”小和尚也是对这来意不明的老叟产生了兴趣，一路走来虽然见过的人不少，莫名其妙动手的人也不
少，可是这等有敌意却不动手的人却是头一遭。
“这条河十丈二尺三，我们就看谁先抵达对岸吧。”
不等小和尚答应，老叟已是高高跃起，腾空约有数丈高，一气而起，落下之时手中鱼竿在河水之上划开一道水痕，鱼竿弯成一道圆弧，似乎已经到断裂的边缘了，老叟更是借力直掠对岸。
小和尚在此时也动了，不过他的方法更加直接，一脚提起渡口的一块长不过一尺的木板，强大的力道带着木板在河边上飞掠，小和尚纵身一跃落在木板之上，身轻如鸿雁，木板去势不减飞到一半的时候速度才开始降了下来，也正是这一瞬间小和尚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蹬，木板朝着渡口方向重重撞了过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撞在岸边，木板碎成了片片木屑。
小和尚也是借着这股力道迅速掠向对岸，老叟与小和尚在空中对视一眼，纷纷落在了对岸。
“好啊，小伙子，你这个年龄能有这般轻功的恐怕江湖上都没有几个，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之上零零散散不愿出世的高人数不胜数，你且牢记。”老叟不知为何忽然变了态度，身上的杀气也是消失不见了，倒有几分长辈谆谆教导的意思。
小和尚一时间也是对这等变化显得摸不着头脑，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叟似乎看出了小和尚的窘迫，便笑着解释道：“苏妍是我的孙女。”
小和尚这才如释重负，不过带着几分疑惑道：“原来是苏前辈，只是晚辈仍是有些不明白。”
“江湖之上觊觎我苏家的人胜不胜数，妍儿可以不提防，但我们作为长辈的却不得不防。一个人的轻功最能显现出他的武功路数，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已经清楚了。既然你不是别有居心之人，那就是我苏家的朋友。妍儿来信上对你赞誉颇多，我本以为她是言过其实，没想到却是所言不虚。哈哈，很好很好。”老叟看向小和尚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小和尚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接着开口问道：“前辈是为了寻苏妍而来？”
老叟摇了摇头，“她啊，现在跟着那谢家的儿子谢白玉正在前往天平山的路上，天平山上据说将有一场武林盛会，江湖之中大半的侠客都回去，而稍有名望的更是会纷纷前往，苏家就派了我这个老头去看看，我那孙女啊应该是奔着那白马客去的。唉，仿佛天下的男人都揉不进她的眼里一般。”
一说到自己的孙女，老叟便直感头疼，小和尚想起苏妍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和尚，如今江湖之中武僧已经不多了，不知你师父是哪位？又是哪座庙的？”老叟开口问道。
“小僧师从枯衣僧人，所属少林寺。”小和尚对于苏妍的爷爷自然是不会设防。
“少林寺？”老叟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惊疑地问道，“多年前那个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的少林寺？”
小和尚想了想，“应该是的。”
“少林寺已经沉寂了一二十年了，为什么突然又出
来行走了呢？”老叟漫不经心地问道，手中抓住鱼竿的手却是又紧了几分。
小和尚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老叟的细微变化，只是神色有些黯然道：“师父圆寂了，我想将他的骨灰葬在少林，满足他老人家的意愿。”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也是个好孩子，你师父临终前就没有交待你什么吗？”老叟叹息一声道。
“只是念叨着少林寺。”小和尚也是沉浸在了悲伤之中，并未发现老叟所问中的异常。
老叟看小和尚不像说谎，又叹息一声，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孩子，以后不要跟别人说你是少林寺的人了，记住了吗？这是为你好。”
小和尚一愣，枫葵忍似乎也说过少林的什么，老叟再次一提却是让他想了起来，“为何？”
老叟犹豫一番后，“孩子，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必强求。好了，我走了。”
老叟拿出身后的斗笠戴在头上，孤身一人继续前行。
小和尚看着老叟离去的背影，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
对岸亦是有一个渡口，只是小和尚与老叟两人的比试尽皆被船上的客人以及船家看了去，看小和尚的眼光中多了几分畏惧，他们见过不少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想要横渡此河的人不过最终都是落得湿漉漉的一身。
“哥哥哥哥，教我武功好不好？教我武功好不好？”小和尚正走着却被一个身着缝缝补补衣服的小男孩拉住了手臂，那男孩一脸憧憬地望着小和尚。
小和尚看着这孩子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这么好的衣服，神色不由地温暖了几分，轻抚着小孩子的额头，“好啊，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飞。”小男孩比划着手臂，十分激动地说着。
小和尚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可教不了你飞的本领，我也不会飞啊”
小男孩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妇人便双手叉腰站在一旁呼喊道：“二狗子，赶快滚回来！”
那小男孩吐了吐舌头，有些不舍地看着小和尚，“哥哥，我改天跟你学好不好？”
“好。”小和尚对小男孩眨了眨眼答应道。
约定之后，那小男孩便兴冲冲地跑回到了妇人身边，妇人弯下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小男孩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被拖拽回了家门，临走的时候还冲着小和尚眨了眨眼睛。
小和尚会心一笑，他小时候还没有家呢？这么多年他对家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山上与老和尚朝夕相伴时，真正的父母爹娘他却是从来不敢想过。
人们说拿起容易放下难，殊不知放下容易重新拿起却是更难。
渡口处有一处茅草屋，这里是为了让行人躲避风雨而修建的，这一晚却也成了小和尚的歇脚处。
躺在干草之上，小和尚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这一夜是他睡得最为舒坦的一夜。
凉风习习，皎月半亏，离人心愁，各念家乡。
有人猜测是当年覆灭少林寺的组织再次出手了，有人则是惋惜天下间又少了一处逃命之处，有些人却是落井下石痛骂寺庙招摇撞骗。
小和尚神色黯然，心中虽有折身而回的想法，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此时折返已是毫无意义，古井无波的外表下却是再起波澜。
碧云海一带并无城池，都是零零散散的村镇，虽说地方不大却也是熙熙攘攘，分外的繁华。
小和尚被一条约有十丈宽的河流挡住了去路，河边有着一处木板搭起的渡口，一叶小舟刚刚撑出，船上拥着五六个风尘仆仆的行人。
“哪来的秃驴？晦气！”小和尚正在渡口偶等船之时，却听到了旁边芦苇荡中传出的声音。
小和尚为之愕然，循着随风而动的芦苇间隙望去原来是一个钓鱼老叟，老叟刚刚收杆，钩上的饵没了，鱼也未看到一条。
小和尚摇了摇头，转身便欲离去。
“嘿！好大的一条鱼！”钓鱼老叟又是一声惊呼。
只看到那老叟手中的鱼竿带起鱼钩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撇过足有一人高的芦苇荡，直直地落在小和尚的身上。
小和尚顿时汗毛炸起，脚下猛然发力向后一跃，退到了渡口边缘。
那鱼钩恰也落在了地上，只是轻飘飘的堆作一团，似乎并无任何威力。
可是小和尚却能肯定地感觉到若是刚才并不是落在土地上，而是落在他的身上绝对要断他几根肋骨。
“小僧与施主有仇？”小和尚站定问道。
“嘿嘿，那怎么会呢？你我素未相识。”老叟已是站了起来，将鱼篓挂在腰间，钓竿握在手中，佝偻着身子朝着小和尚走来。
“既然素未相识，施主为何狠下毒手？”小和尚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老人，从老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几分不一般的气息，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老人非同寻常。
“非也非也，我若是狠下毒手小和尚你可就要死在这里了。”老叟拨开眼前的芦苇带着几分笑意打量着小和尚道。
“小僧若是刚才慢上半分，恐怕现在就只能去见佛祖了。”小和尚才不相信老叟的鬼话。
“那不是渡了你一程吗？你不是最喜欢渡别人成佛吗？”
老叟的一句话便是让小和尚警惕之心更深，看来这老叟对于他十分了解，正是冲着他来的。
“小和尚，我们来比一比轻功？”那老叟终于走到了小和尚面前，最终停了下来与小和尚并肩而立。
小和尚心中暗暗戒备，但是老叟迟迟没有动作，到现在与自己并肩而立更是显得自己有些狭隘了。
“如何比？”小和尚也是对这来意不明的老叟产生了兴趣，一路走来虽然见过的人不少，莫名其妙动手的人也不
少，可是这等有敌意却不动手的人却是头一遭。
“这条河十丈二尺三，我们就看谁先抵达对岸吧。”
不等小和尚答应，老叟已是高高跃起，腾空约有数丈高，一气而起，落下之时手中鱼竿在河水之上划开一道水痕，鱼竿弯成一道圆弧，似乎已经到断裂的边缘了，老叟更是借力直掠对岸。
小和尚在此时也动了，不过他的方法更加直接，一脚提起渡口的一块长不过一尺的木板，强大的力道带着木板在河边上飞掠，小和尚纵身一跃落在木板之上，身轻如鸿雁，木板去势不减飞到一半的时候速度才开始降了下来，也正是这一瞬间小和尚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蹬，木板朝着渡口方向重重撞了过去，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撞在岸边，木板碎成了片片木屑。
小和尚也是借着这股力道迅速掠向对岸，老叟与小和尚在空中对视一眼，纷纷落在了对岸。
“好啊，小伙子，你这个年龄能有这般轻功的恐怕江湖上都没有几个，只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之上零零散散不愿出世的高人数不胜数，你且牢记。”老叟不知为何忽然变了态度，身上的杀气也是消失不见了，倒有几分长辈谆谆教导的意思。
小和尚一时间也是对这等变化显得摸不着头脑，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叟似乎看出了小和尚的窘迫，便笑着解释道：“苏妍是我的孙女。”
小和尚这才如释重负，不过带着几分疑惑道：“原来是苏前辈，只是晚辈仍是有些不明白。”
“江湖之上觊觎我苏家的人胜不胜数，妍儿可以不提防，但我们作为长辈的却不得不防。一个人的轻功最能显现出他的武功路数，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来路，现在已经清楚了。既然你不是别有居心之人，那就是我苏家的朋友。妍儿来信上对你赞誉颇多，我本以为她是言过其实，没想到却是所言不虚。哈哈，很好很好。”老叟看向小和尚的目光充满了赞许。
小和尚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接着开口问道：“前辈是为了寻苏妍而来？”
老叟摇了摇头，“她啊，现在跟着那谢家的儿子谢白玉正在前往天平山的路上，天平山上据说将有一场武林盛会，江湖之中大半的侠客都回去，而稍有名望的更是会纷纷前往，苏家就派了我这个老头去看看，我那孙女啊应该是奔着那白马客去的。唉，仿佛天下的男人都揉不进她的眼里一般。”
一说到自己的孙女，老叟便直感头疼，小和尚想起苏妍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小和尚，如今江湖之中武僧已经不多了，不知你师父是哪位？又是哪座庙的？”老叟开口问道。
“小僧师从枯衣僧人，所属少林寺。”小和尚对于苏妍的爷爷自然是不会设防。
“少林寺？”老叟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惊疑地问道，“多年前那个武林中的泰山北斗的少林寺？”
小和尚想了想，“应该是的。”
“少林寺已经沉寂了一二十年了，为什么突然又出
来行走了呢？”老叟漫不经心地问道，手中抓住鱼竿的手却是又紧了几分。
小和尚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老叟的细微变化，只是神色有些黯然道：“师父圆寂了，我想将他的骨灰葬在少林，满足他老人家的意愿。”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也是个好孩子，你师父临终前就没有交待你什么吗？”老叟叹息一声道。
“只是念叨着少林寺。”小和尚也是沉浸在了悲伤之中，并未发现老叟所问中的异常。
老叟看小和尚不像说谎，又叹息一声，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孩子，以后不要跟别人说你是少林寺的人了，记住了吗？这是为你好。”
小和尚一愣，枫葵忍似乎也说过少林的什么，老叟再次一提却是让他想了起来，“为何？”
老叟犹豫一番后，“孩子，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必强求。好了，我走了。”
老叟拿出身后的斗笠戴在头上，孤身一人继续前行。
小和尚看着老叟离去的背影，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
对岸亦是有一个渡口，只是小和尚与老叟两人的比试尽皆被船上的客人以及船家看了去，看小和尚的眼光中多了几分畏惧，他们见过不少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想要横渡此河的人不过最终都是落得湿漉漉的一身。
“哥哥哥哥，教我武功好不好？教我武功好不好？”小和尚正走着却被一个身着缝缝补补衣服的小男孩拉住了手臂，那男孩一脸憧憬地望着小和尚。
小和尚看着这孩子想起了年幼的自己，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这么好的衣服，神色不由地温暖了几分，轻抚着小孩子的额头，“好啊，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飞。”小男孩比划着手臂，十分激动地说着。
小和尚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可教不了你飞的本领，我也不会飞啊”
小男孩正要说些什么，一个妇人便双手叉腰站在一旁呼喊道：“二狗子，赶快滚回来！”
那小男孩吐了吐舌头，有些不舍地看着小和尚，“哥哥，我改天跟你学好不好？”
“好。”小和尚对小男孩眨了眨眼答应道。
约定之后，那小男孩便兴冲冲地跑回到了妇人身边，妇人弯下腰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小男孩立刻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被拖拽回了家门，临走的时候还冲着小和尚眨了眨眼睛。
小和尚会心一笑，他小时候还没有家呢？这么多年他对家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山上与老和尚朝夕相伴时，真正的父母爹娘他却是从来不敢想过。
人们说拿起容易放下难，殊不知放下容易重新拿起却是更难。
渡口处有一处茅草屋，这里是为了让行人躲避风雨而修建的，这一晚却也成了小和尚的歇脚处。
躺在干草之上，小和尚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这一夜是他睡得最为舒坦的一夜。
凉风习习，皎月半亏，离人心愁，各念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