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募捐（上）
太阳历1728年10月洛泽玛
神父在前方的讲台上高声的说着一些关于募捐的事宜，从募集组织者和捐款将要给予的人群等等。
两名少年在众人背后仔细的盯着他们，座椅椅背下半部分是镂空的，可以看到一部分身体，罗德和洛特一右一左斜着看向前排椅子就能监视前方这些人的动作。不过依然会有盲点，看不见的地方，少年只能凭借经验判断了，这是他们这个角度能做到的极限。
人群里有不少女士带着手提包，这是容易下手的地方，同时人群坐的也相对比较紧，虽然他们很努力的在盯着，但是环境限制下少年们心里也无法肯定自己能真的抓到那个人。
而洛特此时不仅观察着人们的动作，同时他也在观察他们的表情，常年流浪的生活让他对于窃贼有着本能的感觉，在波特纳斯的最底层度过了整个童年的他，那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看到窃贼，那时候他还年幼，不少成年窃贼偶尔还会分一些吃的给他，后来时间久了他和这些窃贼也熟络了，窃贼们就邀请他加入他们。可是这个行业也是需要天分的，屡次的失败，东西没偷到，伤倒是多了几道。这让他不得不想办法另谋出路。
但得益于常年和窃贼的接触让他对他们的行为模式和存在气息有了本能的感知。一定是这里的某个人的行为符合了他曾经记忆里窃贼的动作才会让他有这种预感，但这并不是实感，身体有时候要比大脑灵敏的多。现在的情况就是身体虽然发现了，但其实洛特的头脑还没有意识到。他反复观察着，并且也时不时往罗德负责的左边瞟，他心里其实并不放心罗德，毕竟罗德不是他这样的出身，虽然也和他流浪过一些日子，但是毕竟短，而且性格急躁，对于这种事情他并不擅长观察，而是死板的盯着而已。
随着神父的叙述逐渐进入尾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因为马上就要进行募捐了，这时许多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神父。
洛特乘机将所有此时没有看神父方向的人位置记住，这些人应该就是自己要找到的人。结合表情，其实真正要找的人已经可以推测了，他悄悄的移动到罗德身边“第四排，左数第七个女人，盯紧她。”
罗德点点头“好的”
洛特虽然有些怀疑是她，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继续来回扫视着人们。让罗德只盯住一个人还是可以信赖的，如果那个被怀疑的女人真的动手他绝不会看漏的。
右边前排的人已经开始陆续离开座位，他们按照顺序走上台，然后在募款单上写下捐献的数额并签下名字，签下名字之后纸张表面会闪烁一下蓝光，然后就是支付成功的字样。所有的人此时都将目光转向讲台上的人们。
就是这个时候，罗德用手拍了下洛特“好像动手了。”
洛特连忙将目光转向那个他怀疑的女人，此时她两边的邻座的目光都被讲台吸引，但是她没有。虽然因为在盲区，少年们看不见她的手部动作，但是她的目光、表情和肩膀的转动的确像极了正在偷窃她左边的女士的某样东西。
洛特此时按住罗德以防他冲动“等她到手了我们再揭发她。”
罗德点点头表示明白。
女人瞥着眼观察着隔壁邻座的下方，洛特猜测那里应该是有个手提包，看手臂的转动，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她好几次应该是急忙缩手害怕被发现。由此洛特判断她是个新手，这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随着人们不断上前，很快就轮到左边了，一旦离坐机会可能就要失去，女人的表情也是非常急迫，罗德看到这叹了口气“我觉得她没机会了。”
“不一定，她还在试。”洛特不敢放松，此时女人的胆子变得大了，动作的幅度也大了不少，而她的邻座还是没有注意到女人的异常。又经过了一番尝试，终于，女人笑了。
洛特一切都看在眼里，女人的肩膀渐渐的缩回来，表情慢慢变得严肃，看起来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时候了。洛特此刻也笑了，这个女人在盗窃方面是个新手，不过人类天生擅长伪装自己，唯独这一点她表现的非常熟练，现在的女人就像一个正常募捐的信徒一般，表情毫无异样，甚至让人感觉她很虔诚，如果不是他们俩在这大概她就能成功了。
“我来吧。”洛特说着站了起来。
罗德听了顺势躺在了椅子上“去吧”他甩甩手。
于是洛特从教堂后排径直走上讲台来到神父面前。
神父见到洛特很疑惑“孩子，你是要募捐么？”
“神父，我想和你说一件事。”然后洛特趴在神父的耳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
神父的脸色瞬时间变得很糟糕，他皱起眉头“你确定么，孩子？”
洛特点点头。
“大家，请暂停一下”神父立刻高声喊住了人群。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么？”
人群纷纷转头看向神父，神父接着走到了左侧的第四排的位置“很抱歉，打扰各位，烦请你们这一排的人检查一下自己的物品有没有遗失。”
被神父这么说，这一排的男女们纷纷开始检查起自己随身的物品，而被洛特怀疑的女人此时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我预备送给侄女的戒指不见了。”她邻座的女人一边翻着自己的包一边说道。
神父遗憾的闭上了眼睛，他伸出手“迷途之人啊，请过来吧。”
窃贼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她从怀里拿出了戒指盒“很抱歉，女士。”
女人见到盒子一把从窃贼的手里夺走了，她慌张的打开，戒指还在里面“你这个小偷！你…”
“女士”神父立刻打断了她“我们的父神教导我们慈爱与关怀。”
“可是她偷了我东西！”女人高声喊道，此时所有人都看向这里。
窃贼也没说话，她起身走向神父。
“迷途之人啊”神父悲伤的抚摸着窃贼的脑袋。
“不必多说了，请把我交给‘麻雀’吧。”窃贼平静的说道。
“不是今天，孩子，我不希望是今天”神父摇着头，然后他看向人们，接着说道“我很抱歉，各位教友，我身为神父没有保护好大家的安全，如果不是这位少年，我无法发现这起盗窃。”
“不，神父。”
“不是你的错，神父。”
人们纷纷表示不是他的错，但是神父摇摇头“各位，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做到，这无可反驳。”
人群接着沉默了
“但是你们愿意原谅我是么？”神父话头一转，重新挂起笑容看向众人。
“当然”
“我们原谅你神父。”
人们用真诚的眼神看着神父，他们心中这件事神父并没有错，都是窃贼的错。
神父点点头，他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于是接着说道“那能不能也给这位迷途之人一次机会呢？”神父的话再次转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刚才的笑容只出现了几秒钟表情重新变回了悲伤，而人群也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其他时间，我并不会请求大家原谅她，甚至可以说这样的行为是对于父神的冒犯。”神父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扫视着人群“但是这个月是募捐月，是宣扬父神教导我们的关爱与同情的日子，这位迷途之人一定是因为贫困而不得不做这种事，而我们不正是想要帮助这些人才进行的募捐么？”
人群听到这些话开始出现低声的讨论。
“我希望大家给她一次机会，就一次，我帕古斯以神父之名请求大家。”说完神父向着人群深深的鞠躬。
“她十分生疏，应该是第一次。”洛特此时也帮着神父说话
看到神父这样，被偷的女人表情也很为难“我原谅她，神父，请不要这样。”
“谢谢您，女士”神父身体依然没直起来
“我也原谅她，神父，请起来吧”
“对，我也是”
人群见那位女士都答应了，便也不再坚持，也纷纷表示同意。
“谢谢大家”神父这才直起身子。
而小偷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啪的一声跪在了神父面前“父神在上，我很抱歉，帕古斯神父，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抓着神父的腿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你能够忏悔真是太好了”神父蹲下来抓着小偷的手将她拉起“女士你叫什么名字，请悄悄告诉我。”
于是小偷在他耳边咬了几声“女士，这一次的捐款教会一定会分给你的家庭一份的，请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找一份工作，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可以来教堂找我”
“是，神父。”女人此时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现在，请先离开圣堂吧，女士。”听到神父这句话，小偷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向神父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快步离开了圣堂。
等到女人离开，募捐得以继续，队伍再次走了起来。
“孩子，能和你的朋友待会儿留一下么？”见洛特想走，神父拉住了他。
“我们…”洛特刚想拒绝。
“并不是募捐的事”神父急忙解释“你代替我保护了这次来教堂的信徒们，我想代表教堂感谢你们。”
洛特想了想，不太好拒绝，因为要在洛泽玛住一年，教堂就在公会旁边，以后这位神父可能会经常遇见，现在拒绝以后会很尴尬吧，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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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在前方的讲台上高声的说着一些关于募捐的事宜，从募集组织者和捐款将要给予的人群等等。
两名少年在众人背后仔细的盯着他们，座椅椅背下半部分是镂空的，可以看到一部分身体，罗德和洛特一右一左斜着看向前排椅子就能监视前方这些人的动作。不过依然会有盲点，看不见的地方，少年只能凭借经验判断了，这是他们这个角度能做到的极限。
人群里有不少女士带着手提包，这是容易下手的地方，同时人群坐的也相对比较紧，虽然他们很努力的在盯着，但是环境限制下少年们心里也无法肯定自己能真的抓到那个人。
而洛特此时不仅观察着人们的动作，同时他也在观察他们的表情，常年流浪的生活让他对于窃贼有着本能的感觉，在波特纳斯的最底层度过了整个童年的他，那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看到窃贼，那时候他还年幼，不少成年窃贼偶尔还会分一些吃的给他，后来时间久了他和这些窃贼也熟络了，窃贼们就邀请他加入他们。可是这个行业也是需要天分的，屡次的失败，东西没偷到，伤倒是多了几道。这让他不得不想办法另谋出路。
但得益于常年和窃贼的接触让他对他们的行为模式和存在气息有了本能的感知。一定是这里的某个人的行为符合了他曾经记忆里窃贼的动作才会让他有这种预感，但这并不是实感，身体有时候要比大脑灵敏的多。现在的情况就是身体虽然发现了，但其实洛特的头脑还没有意识到。他反复观察着，并且也时不时往罗德负责的左边瞟，他心里其实并不放心罗德，毕竟罗德不是他这样的出身，虽然也和他流浪过一些日子，但是毕竟短，而且性格急躁，对于这种事情他并不擅长观察，而是死板的盯着而已。
随着神父的叙述逐渐进入尾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因为马上就要进行募捐了，这时许多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神父。
洛特乘机将所有此时没有看神父方向的人位置记住，这些人应该就是自己要找到的人。结合表情，其实真正要找的人已经可以推测了，他悄悄的移动到罗德身边“第四排，左数第七个女人，盯紧她。”
罗德点点头“好的”
洛特虽然有些怀疑是她，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继续来回扫视着人们。让罗德只盯住一个人还是可以信赖的，如果那个被怀疑的女人真的动手他绝不会看漏的。
右边前排的人已经开始陆续离开座位，他们按照顺序走上台，然后在募款单上写下捐献的数额并签下名字，签下名字之后纸张表面会闪烁一下蓝光，然后就是支付成功的字样。所有的人此时都将目光转向讲台上的人们。
就是这个时候，罗德用手拍了下洛特“好像动手了。”
洛特连忙将目光转向那个他怀疑的女人，此时她两边的邻座的目光都被讲台吸引，但是她没有。虽然因为在盲区，少年们看不见她的手部动作，但是她的目光、表情和肩膀的转动的确像极了正在偷窃她左边的女士的某样东西。
洛特此时按住罗德以防他冲动“等她到手了我们再揭发她。”
罗德点点头表示明白。
女人瞥着眼观察着隔壁邻座的下方，洛特猜测那里应该是有个手提包，看手臂的转动，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她好几次应该是急忙缩手害怕被发现。由此洛特判断她是个新手，这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随着人们不断上前，很快就轮到左边了，一旦离坐机会可能就要失去，女人的表情也是非常急迫，罗德看到这叹了口气“我觉得她没机会了。”
“不一定，她还在试。”洛特不敢放松，此时女人的胆子变得大了，动作的幅度也大了不少，而她的邻座还是没有注意到女人的异常。又经过了一番尝试，终于，女人笑了。
洛特一切都看在眼里，女人的肩膀渐渐的缩回来，表情慢慢变得严肃，看起来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时候了。洛特此刻也笑了，这个女人在盗窃方面是个新手，不过人类天生擅长伪装自己，唯独这一点她表现的非常熟练，现在的女人就像一个正常募捐的信徒一般，表情毫无异样，甚至让人感觉她很虔诚，如果不是他们俩在这大概她就能成功了。
“我来吧。”洛特说着站了起来。
罗德听了顺势躺在了椅子上“去吧”他甩甩手。
于是洛特从教堂后排径直走上讲台来到神父面前。
神父见到洛特很疑惑“孩子，你是要募捐么？”
“神父，我想和你说一件事。”然后洛特趴在神父的耳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
神父的脸色瞬时间变得很糟糕，他皱起眉头“你确定么，孩子？”
洛特点点头。
“大家，请暂停一下”神父立刻高声喊住了人群。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么？”
人群纷纷转头看向神父，神父接着走到了左侧的第四排的位置“很抱歉，打扰各位，烦请你们这一排的人检查一下自己的物品有没有遗失。”
被神父这么说，这一排的男女们纷纷开始检查起自己随身的物品，而被洛特怀疑的女人此时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我预备送给侄女的戒指不见了。”她邻座的女人一边翻着自己的包一边说道。
神父遗憾的闭上了眼睛，他伸出手“迷途之人啊，请过来吧。”
窃贼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她从怀里拿出了戒指盒“很抱歉，女士。”
女人见到盒子一把从窃贼的手里夺走了，她慌张的打开，戒指还在里面“你这个小偷！你…”
“女士”神父立刻打断了她“我们的父神教导我们慈爱与关怀。”
“可是她偷了我东西！”女人高声喊道，此时所有人都看向这里。
窃贼也没说话，她起身走向神父。
“迷途之人啊”神父悲伤的抚摸着窃贼的脑袋。
“不必多说了，请把我交给‘麻雀’吧。”窃贼平静的说道。
“不是今天，孩子，我不希望是今天”神父摇着头，然后他看向人们，接着说道“我很抱歉，各位教友，我身为神父没有保护好大家的安全，如果不是这位少年，我无法发现这起盗窃。”
“不，神父。”
“不是你的错，神父。”
人们纷纷表示不是他的错，但是神父摇摇头“各位，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做到，这无可反驳。”
人群接着沉默了
“但是你们愿意原谅我是么？”神父话头一转，重新挂起笑容看向众人。
“当然”
“我们原谅你神父。”
人们用真诚的眼神看着神父，他们心中这件事神父并没有错，都是窃贼的错。
神父点点头，他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于是接着说道“那能不能也给这位迷途之人一次机会呢？”神父的话再次转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刚才的笑容只出现了几秒钟表情重新变回了悲伤，而人群也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其他时间，我并不会请求大家原谅她，甚至可以说这样的行为是对于父神的冒犯。”神父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扫视着人群“但是这个月是募捐月，是宣扬父神教导我们的关爱与同情的日子，这位迷途之人一定是因为贫困而不得不做这种事，而我们不正是想要帮助这些人才进行的募捐么？”
人群听到这些话开始出现低声的讨论。
“我希望大家给她一次机会，就一次，我帕古斯以神父之名请求大家。”说完神父向着人群深深的鞠躬。
“她十分生疏，应该是第一次。”洛特此时也帮着神父说话
看到神父这样，被偷的女人表情也很为难“我原谅她，神父，请不要这样。”
“谢谢您，女士”神父身体依然没直起来
“我也原谅她，神父，请起来吧”
“对，我也是”
人群见那位女士都答应了，便也不再坚持，也纷纷表示同意。
“谢谢大家”神父这才直起身子。
而小偷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啪的一声跪在了神父面前“父神在上，我很抱歉，帕古斯神父，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抓着神父的腿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你能够忏悔真是太好了”神父蹲下来抓着小偷的手将她拉起“女士你叫什么名字，请悄悄告诉我。”
于是小偷在他耳边咬了几声“女士，这一次的捐款教会一定会分给你的家庭一份的，请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找一份工作，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可以来教堂找我”
“是，神父。”女人此时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现在，请先离开圣堂吧，女士。”听到神父这句话，小偷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向神父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快步离开了圣堂。
等到女人离开，募捐得以继续，队伍再次走了起来。
“孩子，能和你的朋友待会儿留一下么？”见洛特想走，神父拉住了他。
“我们…”洛特刚想拒绝。
“并不是募捐的事”神父急忙解释“你代替我保护了这次来教堂的信徒们，我想代表教堂感谢你们。”
洛特想了想，不太好拒绝，因为要在洛泽玛住一年，教堂就在公会旁边，以后这位神父可能会经常遇见，现在拒绝以后会很尴尬吧，于是他点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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