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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杀戮(四)

    燕军一万八千人,在蔡鑫的带领下,沿着蜿蜒的山路,向西北方向进发。山林之中偶有虫鸣,鲜有鸟语。蔡鑫副将悠然的跨坐在马背上,笑道:“也不知这山林中,藏了多少西宋人,把鸟儿都吓跑了?”

    “人是肯定有,敢不敢冒头就不一定了。当然也要意思一下吧,不死几个人怎么向上面交代?哈哈哈……”

    “哈哈哈……”应和的大笑在林间飘散。

    蔡鑫左右观察着,此处名叫梅花岭,山势平缓,适合俯冲。他若是西宋守将,就会在此处设伏。心里暗暗盘算着,传令前方先头队伍注意观察,放出探子。

    很快,前方探子回报。“回大将军,山中发现敌情,数量暂不详,但一直蛰伏不动。”

    蔡鑫笑着:“看了吧,人数定然不多,不然就该在前方正面相抗,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现在呢,只敢趴在草丛里偷窥!也罢,待会儿队尾必然遇袭,不必回援,我们赶路要紧!”

    “是,大将军!”

    近两万人,山中路径又不宽敞,过梅花岭就用了小半个时辰。山坡上的李延皱着眉,齐悦然要人堵截辎重他知道,可是燕军队伍之中,每几十个人便有两匹军马驼了粮袋在其中。对方怕也是防备着,所以没用马车,而是分散开用了军马。叫来身边传令兵,将情况火速传给齐悦然。估量着敌军行进速度,时辰差不多了,这才拔出佩剑,吩咐下去:“弓箭手,准备!”

    终于要动手了!军士们来了精神,弓箭在手,指向山坡下的敌军。

    “放箭!”李延一声令下,数不清的箭矢化作一团乌云,将前方正在行进中的燕军笼罩。

    “有敌袭!”尖利又不失沉稳的警报声,燕国军士们登时做出反应,有的躲在树后,有的贴近山坡视线盲区。粗略看下来,只有第一轮射击得手的比较多!

    李延大喊一声:“冲!”四千军士刀兵在手,冲向进犯自己家园的敌人!

    “杀啊!”燕军中的首领亦反应迅速,马上组织起人手反攻,双方人手在山坡上相遇。西宋军士毕竟是下坡冲锋,比上坡的燕军速度和高度上都占了很大便宜,是以甫一照面,西宋军士如下山猛虎,气势难挡。待冲杀下去,优势不再,前后燕军又冲过来支援,李延亲兵高举旗帜没刹住脚,直接向着斜前方另一处山沟冲了进去。后面冲杀过来的西宋军士,竟然不冲向敌人,跟着将旗跑了!

    后面赶来支援的燕军,连面都没碰上,只看到林间尘土飞扬,人已经不见了。

    燕将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冲一下就算了?还打不打,不打我们可走了啊?

    亲卫问燕将:“校尉,怎么办,追不追?”

    燕将:“将军有话在先,固安是重中之重,他们跑就跑了吧。我们继续赶路。”

    “是。”

    李延带人跑了一阵,燕军果然没有追过来。心里一阵轻松,喊道:“集结队伍,清点伤亡。另留下几人,估算战果。”

    不多时,属下将领来报:“回将军,我军轻伤一百,重伤二十,失踪一百三十二。”

    失踪的,就算是阵亡了。不过这个结果,比李延预料的要好。以他的经验来看,对方伤亡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他们对上燕军,从来输多赢少,这一次即便是小胜,也足够李延欢喜。带着人马,依原计划赶往碧竹坡。

    蔡鑫在队伍前段,后方遇袭他并未停留。待厮杀结束,军士来回报战果,蔡鑫冷笑道:“就知道是这样,不敢同我们正面相抗,只敢偷偷摸摸做鬼!尽快赶路!”

    洪达也注意到燕军中的运粮战马,心中暗骂,这可这么烧,难道偷袭这些马?眼看队伍的尾巴都要进入视线了,齐悦然终于送来了新的指示:吊着燕军尾巴,随时偷袭。

    什么意思,跟一路啊?

    洪达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副官忙道:“将军,这倒也不错,人头可是能拿下不少的!”洪达一想也是,燕军急着赶路,大概没有心情回头收拾他,他只要跟在后面,杀了人就跑,燕军也奈何不了他!

    燕军继续向前,前方绕山而行,很有些山穷水尽的感觉,但是探子们早已查探清楚,这确确实实是条路,拐弯过去便是大路。

    副将进言道:“将军,前方视线受阻,不宜贸然前行,不如属下先带人查看清楚?”

    蔡鑫本想拒绝,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便下令大军停步,由副将带了一队人马先行探路。

    等待的工夫里,蔡鑫也没闲着,前后左右看了几眼,山势平缓,树木稀疏,不适宜埋伏偷袭。但是前方是个险地,过的时候要当心。

    不多时,副将赶了回来,喊着:“将军,可以通行!”

    蔡鑫当即打马前行,拐过弯,果然豁然开朗,路也宽敞了不少,完全没有方才的逼仄之感。心中有些疑惑,这西宋陈崇将军士集中在手中不用,所图为何,难道在前方某处等着他们?刚刚那地方多适合伏击啊!可惜,可惜。

    燕军大队走出去很远,山上突然一阵闷响,脚下隐隐震动。只见数不清的石块,腰粗的树干从山坡上滚落,将还在路上等待前行的军士们冲击的七零八路,一阵惨叫过后,燕国军士或被直接冲下山谷,或是被滚木压在身上,一片鬼哭狼嚎。后方军士们缓过神来,连忙冲过来帮忙解救袍泽,数不清的军士重伤骨折。但西宋军并没有趁乱冲杀过来。

    蔡鑫先是一惊,随即大笑。

    副将掩藏怒意,问道:“将军为何事发笑?”

    蔡鑫道:“我笑那陈崇有些小聪明,但无奈还是差了点火候,刚才这一下子,若早动手片刻,你我皆死在乱石滚木之下,两万大军不战自溃,你说他到底是精明还是愚蠢!”

    副将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反驳,道:“可是我们伤亡惨重啊!”

    “留下一队人马护送伤者返回,我们继续前行!”

    “报,蔡鑫带着大军走了,后方数千人留下照顾伤兵返回!”一名露着胳膊,黝黑肤色的山民冲到山高林密处,向着严阵以待的西宋军汇报。

    首领吐出一根含在口中的草茎,懒懒的带上头盔:“兄弟们,歇够了吧,动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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