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下
洛城官府的四合院内，种有四棵在夏日葱郁的水杉，高而茂盛，垂下的阴影都能驱走一室的炎热。
陈明秋与陈冬梅的身旁是一堆装满食材的木箱，堆在房间的角落阴影里，二人忽然便相拥着哭了。
多年前，他们才起行南下。
京城往南是徐州的地界，过了徐州还要穿过苏州才能抵达江州，驾马而行，至少也要数月时间。
陈明秋一行人，数匹马。
他们入了苏州北边的兰城时，天色渐暗，便找寻了一家客栈歇脚。
高卫翎开了九间上房，各人在小二的领带下认了各自的房间，陈明秋入了属于自己的房时，发现房间很干净，茶水备的足，被褥也都是干燥令人舒服的味道，他先喝了口水，便脱了鞋，躺在床上，闭上眼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先前在马上便困得险些睡去，若不是他强行撑着，恐怕已经坠落马下。
陈冬梅轻轻推开了太子殿下的房门，见他已经熟睡，慢步走到床前帮他盖上被褥才放下心，她轻声退出陈明秋房间后，关上门，便站在门口守着。她倚着雕着兰花的木门，碎乱的长发下眼皮不住地下垂，苍白的脸印着憔悴，陈冬梅害怕有人趁现在殿下虚弱偷袭殿下，她必须保护好殿下。
丝音也入了房间休憩。
客栈里吃饭的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高卫翎与那随身携带的五个手下坐在桌上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喝自己带来的水，他们不觉得这间客栈安全，所以必须防范于未然。坐在客栈柜台的掌柜看着那五人觉得他们奇怪，给小二打了个眼神，小二只摇了摇头，谁知晓这些人是如何来路？
高卫翎让那几人保持警惕，而他到马槽去，用手拿起一些马吃的草，草是茅草，是马最爱吃的。他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草并无任何下药的痕迹，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便是回到了客栈堂内。
那五人恰好吃完，看到高卫翎来了便立刻齐刷刷起身，一双双眼睛忠诚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回房。
客栈里已点起了蜡烛，灯光虽一闪闪极为昏黄，但好在数量够，整个客栈倒看的清楚。
高卫翎看着那五个人上了木梯，却瞧着陈冬梅一脸憔悴的守在太子殿下的门前。
他摸了摸自己怀间那硬邦邦的干饼，这是他母亲知晓他要出远门便赶夜刻意为他做的，连同那五个人的份一并做了许多。干饼虽然不是很好吃，但就着水一个便能填保肚子，带七八个在身上便能顶好几顿。
高卫翎走到木梯上，陈冬梅身旁，他递出一个干饼给她，说：“你还没吃过，先拿去垫下肚子。”
陈冬梅没有理她，虚弱的眨了眨眼睛。
“公主殿下自是瞧不上这饼，算我高卫翎自作多情。”高卫翎自觉无趣，便欲收回饼来，却听陈冬梅说：“没有水，你让我如何吃这饼？”她抬起头来，看着高渐离。她这些年来在青龙军内大多吃的便是这种干饼，陈冬梅不挑食，所以会吃，吃得惯。
“是我疏忽了。”
高卫翎还是冷漠的模样，他又从怀里拿出水囊来递给陈冬梅。陈冬梅放下手中的长剑，抵在门边，她接过饼和水囊，先打开水囊也不顾及直接仰着头喝水，再吃口饼，配着水。高卫翎看着公主殿下吃东西的模样如此洒脱，不似一般女子的姿态，他忽然发现陈冬梅长的挺好看的，至少与他母亲相差不多。
“你与殿下看似并未休息过片刻，怎么你还守在门旁？”他柔声问道。
“我不放心你。”陈冬梅冷冰冰道，她从来不敢把她与殿下的生命交给外人。
高卫翎怀里拥着剑也学着陈冬梅靠着门口，他说：“就凭你，守得住吗？别来了一个贼人倒自己先死了。”
陈冬梅扔掉水囊与还未吃完的干饼，她拔出倚在门口的剑来，迅速抵在他的脖前，高渐离的剑还未出鞘，剑末的红结落在他的手臂上微微摇晃。高卫翎不拔剑，他冷漠的眼神看着陈冬梅，陈冬梅收回剑来，她说：“吵着殿下休息便要了你的命。”
正当此时，客栈外头传来马啼叫的声音，高卫翎听得出那边是他们的白马在唤声，他连忙冲下木梯，陈冬梅知晓情况不对立刻跟了上前，另外的那五个人从房内听到也急忙冲了出来。
“有人把我们的马给偷走了，快追！”
高卫翎大声喊着，他迅速追向九匹白马消失的街口，陈冬梅与那五人同样踏着各自的轻功追了上去。
当他们追到九匹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追到了兰城的一处角落，那九匹马就站在原地，高卫翎与陈冬梅七人迅速拔出剑来，他们都是用剑的高手，自然发觉到周围隐藏着许多人。
陈冬梅持着剑，静静的听着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忽然发觉她上当了，这一定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标是殿下。
“我们中计了！殿下有危险！”
高卫翎一脸怒色的喊道，如果太子殿下有一些差池，不仅是他，便是他的父亲与母亲都要因此受罪，他大声命令道：“杀！杀出去！”
兰城北边的城门已经被关上，严严实实的门缝里透不出一点光，那通向城墙角落边的石路也没有人了。
高卫翎等七人朝追来的方向冲去时，从各处的屋顶屋内中杀出来很多拿着刀的贼人阻拦他们，他们冲向一处，各自拼杀，场面混乱。
皎洁的月光撒着银辉,刀光剑影在幕布下交替，数不清的影子在一块块青砖上移动。陈冬梅吃力的握着剑，她面对这如潮水般的敌人有些吃力，高卫翎看到她，便护在她身边。
他抓着她的肩膀，看到她的红唇已经泛白，额头上发着虚汗，高卫翎说：“再坚持一会！我们还要冲出去救太子殿下！”
“不，不必。殿下他……他休息够了，他可以……可以……”陈冬梅极为虚弱，她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晕倒在高渐离的怀里。
高卫翎抱紧她，冲着面前不断袭来的贼人们怒喊着：“来！来啊！”
……
陈明秋还躺在床上熟睡的时候，他的床头边已经站着一个提着剑的人。那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当今的太子殿下，他不想就这么一刀解决了陈明秋，他要像玩弄死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耗子一样，看着耗子吱吱叫的没有任何意义软弱的反抗。
他用脚踩在被褥上，陈明秋的肚子上，用力的拧踩。
陈明秋的经脉一下子膨胀起来，他感觉到肚子上像有一块巨石压着他，他瞬间惊醒，用手抓着那人踩着他肚子上的脚。
“殿下可舒服？”那人在暗里邪魅的笑着说。
“你是谁？”
陈明秋忍着腹痛，问道。
那人又增加了一份力道，他断喝一声：“杀你的人！”便挥起剑来，朝床上仍然还在用手努力抬脚的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陈明秋。
“蹭！”
陈明秋斜持着像木枝一样的铁剑将那人打退，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明秋，他的剑是如何来的？他又怎么会使剑？太子殿下不是从来不会武功的吗？
陈明秋手中的剑有些弯曲，他本是用白布紧紧将这把剑裹在怀里，刚刚他抬起那人的脚，便迅速抽出藏在怀里的剑来。
陈明秋看着他，说：“没想到是吗？”
这把剑，是一场风雪中落在泥地里被人遗落的剑，他跑到南山上找寻那头被射杀的黑熊时，从雪里扒出的，他仔细地收起来，一直贴身保存在身上。
没想到，当年的剑，竟救了自己一命。
陈明秋将剑横斜在面前，他似乎自言自语：“我也没想到啊。”
他小的时候，被父皇逼着练剑，父皇总在旁边说：“你打不过别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欺负你，只有你自己练好了剑法便没有人会欺负你，也没有人有胆子敢欺负你的家人，你要好好学，保护好身边的人。”
他想保护父皇，想保护皇爷爷，想保护冬梅姐，想保护……自己。陈明秋看着那人握着剑朝他杀来时，他迅速迎了上去，大声喊道：“我要我生不可死！”
“我要我生不可死！”
“我要我生不可死！”
陈明秋的剑速度极快，在黑暗中碰撞那人的剑一瞬间便是百次，他好像一头苏醒的暴跳的雄狮！切刺客的剑，如同切雪花一般，蹭蹭蹭的声音像一段声乐在暗里演奏，两只剑每次接触，都会溅出一道火花来。房里的木桌被推翻，各种各样的物品都被打乱打碎打破。那刺客的剑招架不住，竟然被打落在地间。刺客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等待陈明秋的一剑赐死。
“你走吧。”
陈明秋平静的说。
“为什么？你放了我走我还会杀你！”
“我答应了一个人，再也不会杀人。”陈明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正好窗口打开透着的光线能照亮他的眼睛，陈明秋说：“下一次我可以保证不杀你，但我不保证别人会杀你。你还是好好活着，做自己从前想做的事情吧。”
“伪君子！”
刺客站起身来说道，便从窗口下跳了出去。
陈明秋往后一躺，瘫坐在地间的木板上，瞥了一眼刺客或是故意留下的长剑。外头的月光很大，但照进房里来的却只有一些，是被旁边的屋子挡了光。陈明秋练的是苍楼皇家传承下来的太原剑法，此剑法开篇的第一句便是：“民如弱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陈明秋默默背诵着太原剑法的纲要，他还记得父皇曾坐在他旁边细心教导，告诉他：世间没有比水更柔弱的东西，但它冲激坚强却无往不胜，因为它的力量是无形的。
弱者能胜于强者，柔者能胜于刚者。”
弱水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就像他的剑一样，每一下的挥击似乎没有力量，但一下叠着一下，每一下胜过一下，如果弱水日积月累，便能滴水石穿！
陈明秋将剑放置在月光下，他细细的观赏着从剑上泛出的银光，这虽然不过是一把再简单不过的铁剑，但对于他来说却像是万中无一的宝物。长剑因为常年累月的弯曲而弯曲变形，便回不到从前笔直的时候，只能弯着。
“我要我生不可死。”他说着。
他用力的握着剑柄，重复了一句：“我要我生不可死。”
他要用这把剑证明他是对的，他们是错的。当客栈掌柜与小二听到打闹才冲进来时，掌柜举着油灯，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看到呆坐在地上的陈明秋，他急着说：“要赔的！”
陈明秋与陈冬梅的身旁是一堆装满食材的木箱，堆在房间的角落阴影里，二人忽然便相拥着哭了。
多年前，他们才起行南下。
京城往南是徐州的地界，过了徐州还要穿过苏州才能抵达江州，驾马而行，至少也要数月时间。
陈明秋一行人，数匹马。
他们入了苏州北边的兰城时，天色渐暗，便找寻了一家客栈歇脚。
高卫翎开了九间上房，各人在小二的领带下认了各自的房间，陈明秋入了属于自己的房时，发现房间很干净，茶水备的足，被褥也都是干燥令人舒服的味道，他先喝了口水，便脱了鞋，躺在床上，闭上眼睡着了。他实在太累了，先前在马上便困得险些睡去，若不是他强行撑着，恐怕已经坠落马下。
陈冬梅轻轻推开了太子殿下的房门，见他已经熟睡，慢步走到床前帮他盖上被褥才放下心，她轻声退出陈明秋房间后，关上门，便站在门口守着。她倚着雕着兰花的木门，碎乱的长发下眼皮不住地下垂，苍白的脸印着憔悴，陈冬梅害怕有人趁现在殿下虚弱偷袭殿下，她必须保护好殿下。
丝音也入了房间休憩。
客栈里吃饭的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高卫翎与那随身携带的五个手下坐在桌上吃着自己带来的干粮，喝自己带来的水，他们不觉得这间客栈安全，所以必须防范于未然。坐在客栈柜台的掌柜看着那五人觉得他们奇怪，给小二打了个眼神，小二只摇了摇头，谁知晓这些人是如何来路？
高卫翎让那几人保持警惕，而他到马槽去，用手拿起一些马吃的草，草是茅草，是马最爱吃的。他仔细瞧了瞧，又闻了闻，草并无任何下药的痕迹，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便是回到了客栈堂内。
那五人恰好吃完，看到高卫翎来了便立刻齐刷刷起身，一双双眼睛忠诚的看着他，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回房。
客栈里已点起了蜡烛，灯光虽一闪闪极为昏黄，但好在数量够，整个客栈倒看的清楚。
高卫翎看着那五个人上了木梯，却瞧着陈冬梅一脸憔悴的守在太子殿下的门前。
他摸了摸自己怀间那硬邦邦的干饼，这是他母亲知晓他要出远门便赶夜刻意为他做的，连同那五个人的份一并做了许多。干饼虽然不是很好吃，但就着水一个便能填保肚子，带七八个在身上便能顶好几顿。
高卫翎走到木梯上，陈冬梅身旁，他递出一个干饼给她，说：“你还没吃过，先拿去垫下肚子。”
陈冬梅没有理她，虚弱的眨了眨眼睛。
“公主殿下自是瞧不上这饼，算我高卫翎自作多情。”高卫翎自觉无趣，便欲收回饼来，却听陈冬梅说：“没有水，你让我如何吃这饼？”她抬起头来，看着高渐离。她这些年来在青龙军内大多吃的便是这种干饼，陈冬梅不挑食，所以会吃，吃得惯。
“是我疏忽了。”
高卫翎还是冷漠的模样，他又从怀里拿出水囊来递给陈冬梅。陈冬梅放下手中的长剑，抵在门边，她接过饼和水囊，先打开水囊也不顾及直接仰着头喝水，再吃口饼，配着水。高卫翎看着公主殿下吃东西的模样如此洒脱，不似一般女子的姿态，他忽然发现陈冬梅长的挺好看的，至少与他母亲相差不多。
“你与殿下看似并未休息过片刻，怎么你还守在门旁？”他柔声问道。
“我不放心你。”陈冬梅冷冰冰道，她从来不敢把她与殿下的生命交给外人。
高卫翎怀里拥着剑也学着陈冬梅靠着门口，他说：“就凭你，守得住吗？别来了一个贼人倒自己先死了。”
陈冬梅扔掉水囊与还未吃完的干饼，她拔出倚在门口的剑来，迅速抵在他的脖前，高渐离的剑还未出鞘，剑末的红结落在他的手臂上微微摇晃。高卫翎不拔剑，他冷漠的眼神看着陈冬梅，陈冬梅收回剑来，她说：“吵着殿下休息便要了你的命。”
正当此时，客栈外头传来马啼叫的声音，高卫翎听得出那边是他们的白马在唤声，他连忙冲下木梯，陈冬梅知晓情况不对立刻跟了上前，另外的那五个人从房内听到也急忙冲了出来。
“有人把我们的马给偷走了，快追！”
高卫翎大声喊着，他迅速追向九匹白马消失的街口，陈冬梅与那五人同样踏着各自的轻功追了上去。
当他们追到九匹马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等人已经追到了兰城的一处角落，那九匹马就站在原地，高卫翎与陈冬梅七人迅速拔出剑来，他们都是用剑的高手，自然发觉到周围隐藏着许多人。
陈冬梅持着剑，静静的听着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忽然发觉她上当了，这一定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目标是殿下。
“我们中计了！殿下有危险！”
高卫翎一脸怒色的喊道，如果太子殿下有一些差池，不仅是他，便是他的父亲与母亲都要因此受罪，他大声命令道：“杀！杀出去！”
兰城北边的城门已经被关上，严严实实的门缝里透不出一点光，那通向城墙角落边的石路也没有人了。
高卫翎等七人朝追来的方向冲去时，从各处的屋顶屋内中杀出来很多拿着刀的贼人阻拦他们，他们冲向一处，各自拼杀，场面混乱。
皎洁的月光撒着银辉,刀光剑影在幕布下交替，数不清的影子在一块块青砖上移动。陈冬梅吃力的握着剑，她面对这如潮水般的敌人有些吃力，高卫翎看到她，便护在她身边。
他抓着她的肩膀，看到她的红唇已经泛白，额头上发着虚汗，高卫翎说：“再坚持一会！我们还要冲出去救太子殿下！”
“不，不必。殿下他……他休息够了，他可以……可以……”陈冬梅极为虚弱，她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晕倒在高渐离的怀里。
高卫翎抱紧她，冲着面前不断袭来的贼人们怒喊着：“来！来啊！”
……
陈明秋还躺在床上熟睡的时候，他的床头边已经站着一个提着剑的人。那人有些好笑的看着当今的太子殿下，他不想就这么一刀解决了陈明秋，他要像玩弄死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耗子一样，看着耗子吱吱叫的没有任何意义软弱的反抗。
他用脚踩在被褥上，陈明秋的肚子上，用力的拧踩。
陈明秋的经脉一下子膨胀起来，他感觉到肚子上像有一块巨石压着他，他瞬间惊醒，用手抓着那人踩着他肚子上的脚。
“殿下可舒服？”那人在暗里邪魅的笑着说。
“你是谁？”
陈明秋忍着腹痛，问道。
那人又增加了一份力道，他断喝一声：“杀你的人！”便挥起剑来，朝床上仍然还在用手努力抬脚的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陈明秋。
“蹭！”
陈明秋斜持着像木枝一样的铁剑将那人打退，那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明秋，他的剑是如何来的？他又怎么会使剑？太子殿下不是从来不会武功的吗？
陈明秋手中的剑有些弯曲，他本是用白布紧紧将这把剑裹在怀里，刚刚他抬起那人的脚，便迅速抽出藏在怀里的剑来。
陈明秋看着他，说：“没想到是吗？”
这把剑，是一场风雪中落在泥地里被人遗落的剑，他跑到南山上找寻那头被射杀的黑熊时，从雪里扒出的，他仔细地收起来，一直贴身保存在身上。
没想到，当年的剑，竟救了自己一命。
陈明秋将剑横斜在面前，他似乎自言自语：“我也没想到啊。”
他小的时候，被父皇逼着练剑，父皇总在旁边说：“你打不过别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欺负你，只有你自己练好了剑法便没有人会欺负你，也没有人有胆子敢欺负你的家人，你要好好学，保护好身边的人。”
他想保护父皇，想保护皇爷爷，想保护冬梅姐，想保护……自己。陈明秋看着那人握着剑朝他杀来时，他迅速迎了上去，大声喊道：“我要我生不可死！”
“我要我生不可死！”
“我要我生不可死！”
陈明秋的剑速度极快，在黑暗中碰撞那人的剑一瞬间便是百次，他好像一头苏醒的暴跳的雄狮！切刺客的剑，如同切雪花一般，蹭蹭蹭的声音像一段声乐在暗里演奏，两只剑每次接触，都会溅出一道火花来。房里的木桌被推翻，各种各样的物品都被打乱打碎打破。那刺客的剑招架不住，竟然被打落在地间。刺客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等待陈明秋的一剑赐死。
“你走吧。”
陈明秋平静的说。
“为什么？你放了我走我还会杀你！”
“我答应了一个人，再也不会杀人。”陈明秋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正好窗口打开透着的光线能照亮他的眼睛，陈明秋说：“下一次我可以保证不杀你，但我不保证别人会杀你。你还是好好活着，做自己从前想做的事情吧。”
“伪君子！”
刺客站起身来说道，便从窗口下跳了出去。
陈明秋往后一躺，瘫坐在地间的木板上，瞥了一眼刺客或是故意留下的长剑。外头的月光很大，但照进房里来的却只有一些，是被旁边的屋子挡了光。陈明秋练的是苍楼皇家传承下来的太原剑法，此剑法开篇的第一句便是：“民如弱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陈明秋默默背诵着太原剑法的纲要，他还记得父皇曾坐在他旁边细心教导，告诉他：世间没有比水更柔弱的东西，但它冲激坚强却无往不胜，因为它的力量是无形的。
弱者能胜于强者，柔者能胜于刚者。”
弱水几乎没有什么力量，就像他的剑一样，每一下的挥击似乎没有力量，但一下叠着一下，每一下胜过一下，如果弱水日积月累，便能滴水石穿！
陈明秋将剑放置在月光下，他细细的观赏着从剑上泛出的银光，这虽然不过是一把再简单不过的铁剑，但对于他来说却像是万中无一的宝物。长剑因为常年累月的弯曲而弯曲变形，便回不到从前笔直的时候，只能弯着。
“我要我生不可死。”他说着。
他用力的握着剑柄，重复了一句：“我要我生不可死。”
他要用这把剑证明他是对的，他们是错的。当客栈掌柜与小二听到打闹才冲进来时，掌柜举着油灯，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看到呆坐在地上的陈明秋，他急着说：“要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