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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金碧交辉

    捕快在李元青的左脸刺字完成之后,便扔了一块浸泡过酒精的纱布给李元青,并且说道:“将纱布覆盖在刺字的地方,明天一早伤口便会愈合结疤,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午时自府城北门而出,这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再回到云南这块沃土睡上一觉了!”

    四个捕快钻出囚笼,反手又将囚笼锁住,便高兴地喝酒去了。

    李元青将纱布覆在左脸的刺青上,脸上的疼痛倒是可以一时缓解,也可以渐渐愈合而至不痛,只是刺在脸上的屈辱却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怕的是心中的疼痛,更可能是一辈子的折磨。

    这一夜,注定会是难眠的一夜,背井离乡,从此就要与故乡人物远离了,漠北的天空究竟是怎样的?是冰天雪地吗?还是荒无人烟。

    不敢想象明天,那就只能回首过往。

    每每想起老张头无辜的面容,想起母亲哭泣的模样,心中总是莫名的疼痛,满是懊悔和自责,这一辈子或许真的就要活在这样的苦海之中,谁也搭救不了的苦海。

    若是当初没有选择离家出走,没有选择学艺万人敌,就算受些屈辱,总算能安安稳稳做个市井小民,至少还能侍奉双亲,至少不用深陷牢狱,有个自由清白之身,夫复何求!

    无论怎样,天总会亮。

    当第一抹光明照进囚笼的时候,李元青才知道,光明终于还是要来的,整理心情,从新出发才是唯一的活路,只有活下去,才能找到那个幕后操纵的元凶,才能给老张头一个交代,只有活下去,才能给父母双亲活着的希望。

    熬到了中午,四个青衣捕快打着包袱,拿着齐眉棍,腰间挂着钢刀,打开囚笼的大门将李元青拖了出来。

    终于跨了出来,一步便是自由,一步便是生死。

    “走走,走,快跟上!”四个青衣捕快,前面两人领路,后面两人押送。

    无论如何使劲,李元青始终迈不开步子,一来十余斤的脚镣实在沉重,二来多日未曾进食营养,都是裹腹的粗粮,何来的力气大步赶路。

    用了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才走到了省城的北门,不过短短一二里路程。省城北门是金碧坊,在云南是有名的景观之地,也是送别之地。

    金碧坊是由两块巨大的牌坊组成,两块牌坊高三丈落地宽四丈二,各有六根柱子落地支撑。一块是金马坊,一块是碧鸡坊,金马坊东临金马山,碧鸡坊西靠碧鸡山,两山相对而望,两坊想邻而对,两座牌坊雕梁画栋、檐角飞翘,倒也与这金碧二字相得益彰。

    金碧坊闻名遐迩却是因为每隔六十年便会出现一次的奇观。当太阳将落,余晖从西边照射碧鸡坊,倒影投到东门街上;同时,月亮刚刚从东方升起,银色的光芒照射金马坊,将倒影投到西门街上;两个倒影渐移渐近,直至最后相互交接,这就是六十年才出现一次的日月同空、金碧交辉,金碧坊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走出了金碧坊,李元青默默地看着这牌坊,心中无限怅然,六十年才能得遇一次的金碧交辉,六十年后还能活着?还能再回来看这金碧交辉?不觉潸然泪下,心中更加不舍留恋,留恋故土。

    “捕快大哥,我可不可以捧一捧故乡的泥土带走?”李元青问道。

    “可以啊,不过你把泥土放在哪呢?浑身上下没有一个袖兜。”捕快戏谑地问道。

    “你就捧一捧放在嘴里吧!”另一个捕快笑着说道。

    李元青默默蹲下地来,因为双手已经铐在头上戴的木枷里,不能用手去捧地上的土,只能趴在地上,使劲将木枷压住,低头用嘴去衔,却因为这头上的枷锁实在太宽,脖颈又实在太短,根本够不着地上的泥土。

    两个捕快从身后一把提起李元青,“别在这装作一副文人雅士的情怀,好好去你的漠北做个听话的奴役!”

    李元青默然无语,诚然,这又有何好留恋的,故土并不属于落拓的浪子,更何况还是一个落魄的奴役。

    至此,李元青前行的路途再未回望一眼,六十年也未再踏足金碧坊,一生也未得见金碧交辉的奇观。

    李元青从此也有了怀念的故乡,有诗为证:

    我没有故乡

    因为我从未漂泊

    也不是浪子

    所以没有怀念的故乡

    这儿是我的家

    生在这儿

    长在这儿

    根也在这儿

    这山,都是些无名的青峰

    没有山林野物

    也没有风景名胜

    山上种满了玉米、土豆

    朴实如这一方人物

    这水,好似掉落凡间的匹练

    该是哪位仙子的水袖?

    呵,这人间的瑶池

    住着精灵大鲵

    呵,这杰灵之地

    也住着勤劳与善良

    我爱这片沃土

    爱得深沉也爱得热烈

    白水江畔大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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