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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阿南古定居点

    上午十点二十分,二人驱车驶入奥加斯观景台的停车场。这个时段的国家公园内,几乎空无一人,强烈的阳光洒在毫无遮蔽的红色沙地上,泛起的氤氲使得800米外瓦帕峡谷那v字型峡口的阴影仿佛一张巨兽的大口。

    二人走出车外,梵高咧嘴倒抽一口热浪,“这温度……得有50了吧!”忙不迭的释出元力,在身体表层编织出凉爽的环境,舒服了不少的梵高扭头一看阿特尔,后者摊摊手,“我来自的那个世界,这种温度是常态了,倒是无所谓的……”

    梵高点点头,“北边80公里外,有很强烈的元力波动,范围很广,估计应该是一处屏蔽结界,走吧。”他右手掐诀默诵咒文,隐去了身形,正要跃出时,却见阿特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怎么了,老杨?”他诧异的问道。

    “需要隐身吗?我不会那个……”阿特尔有些赧颜的说道。

    “好吧……其实我也是才会的。”梵高笑了笑,给这憨厚汉子也加持上隐身咒术,二人拔地而起,向着北边飞跃过去。

    在这酷热的荒漠沙地上,奔行80公里实在不易,还好二人均有用之不竭的元力支撑,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后,他们已越过阿马迪厄斯盐湖,来到了对岸的茫茫盐碱荒地边缘。

    所谓屏蔽结界,并非那种具有物理防御性质的障壁结界,若是用幻象结界来形容的话也许更为贴切,不过二者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屏蔽结界只能让内中一切生灵与非自然的造物不为视线所见,而幻象结界则可以在消隐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的虚拟出别种影像。

    因此,当二人毫无阻碍的走入盐碱荒地之后,眼前景物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突兀的多出了一些东西。

    几乎寸草不生的龟裂土地上,东一座西一座的耸立着数十栋造型古老怪异的双层房屋,看得出来,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破败歪斜的屋子已经无人居住,朽坏的大门在呼啸的热风中开开合合,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许多以红色生土与石块垒筑的低矮土坯房鳞次栉比的排列着,似乎构成了数条街道,而同样的,无数爬上爬下的蜥蜴与蛇虫也显示着这些土坯房大部分处于荒弃的状态;在街道的背面,某些垮塌了一半的窝棚里,偶尔传出牲畜低沉虚弱的哞叫,激起大群大群的苍蝇,除此以外,整个盐碱地上寂静无声,仿若死域。

    梵高与杨明刚走向这个应该是一座小镇的所在,一路上经过了近百个微微凸起的土堆,干枯的木片插在上面,刻着也许是姓名的花纹。数不清的南地大乌鸦趴伏在土堆上,随着二人的接近一群群的飞起,发出撕心裂肺的聒噪声音,似黑云一般朝着镇子里卷去,仿佛在给镇中的鬼魂通报着生人的到来。

    “我讨厌这地方。”梵高转头对同伴说道,后者耸耸肩以示回应。

    他们走进镇口,随处都是的苍蝇朝着二人扑来,在一丈之外又仓惶逃离。他们走过路旁的土坯房,其中一间内部的阴影中跪坐着一名妇女,整个身体都裹在黑色毯子里,只露出苍白的面孔,像漂浮在空中。右手边不远处一座双层房屋的门廊下,三名披着某种灰色兽皮的枯瘦老头并排靠墙坐着,身体一动不动,只有浑浊的眼珠在追随陌生人的脚步。

    “请问,这里管事的在哪里?”梵高走过去,用英语问道。

    老头们那带着明显甲亢特征的眼睛看着他,漠然不语。

    梵高瘪了瘪嘴,眼中微光一闪,一名老头缓缓抬起手,指向右边的某个方向。梵高的视线随着望过去,一座似乎是教堂的尖顶建筑浮现在镇子深处。

    “好吧,我们过去。”

    他们花了大约五分钟走到那座尖顶建筑旁边。两丈高下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椭圆形木板,上面雕刻了一条背生双翼、巨头长牙、深红色皮肤的类蛇生物,在它的腹部下方,还雕刻着一块像长条面包一样的巨石,趴伏在荒原之中。

    “看来这是他们的图腾,虹蛇与乌鲁鲁巨石,”梵高向四周看了看,“那么,这里就是阿南古部族的定居点了。”

    “进去吗?”阿特尔看着紧闭的大门,问道。

    “不急,我们好像不是很受欢迎的样子……”

    十数名全身涂满白垩花纹、仅在下体围了一圈兽皮,头戴荆棘草圈的光头汉子从周围的建筑物里走了出来,带着明显的憎恶眼光慢慢靠近两名陌生人。

    “这里有人懂英语吗?”梵高用英语说道。

    阿特尔打量着那些汉子,“我觉得不会有……你不是可以直接用精神力嵌入他们脑海里吗?”他问道。

    “刚才那老家伙已经恶心死我了,这些家伙的脑袋里全是像呕吐物一般的浑噩欲望,打死我都不愿再去接触他们了……”梵高回答他。

    “#%%……¥!”一名高有两米的巨汉越过其他人,走到梵高面前,用打呼噜的音调对他说着难以理解的语言。

    “我敢赌十块钱,他在咒骂我……”梵高转头对阿特尔说道。

    也许是对面陌生人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巨汉,他轻若无物的挥动手上拖着的大头木棍,朝着二人恶狠狠的横扫过来。

    场中人影一闪,紧接着是“啪”的一声脆响,巨汉的身体在空中打着滚跌落到十米开外,左半边脸颊深深凹陷,脖颈向右侧肩膀怪异的扭曲着,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阿特尔收回手掌,哈哈一笑,“憋屈了那么久,现在终于爽了一下!”

    梵高耸耸肩,“这还有十多个人,你可以再爽一爽……”他说道。

    “你们,伤害了祭师的侍从,他们会非常非常生气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说着不太流利的英语。

    从一座双层房屋的门廊阴影中走出来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栗色短发,身上穿着有些肮脏的灰色长裙,从她的面孔上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姿色,不过现在那里只剩下风霜与漠然的疲倦。

    “祭师?在哪里?”梵高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大门,“这里面吗?”

    “是的,”那女人说道,“但这会儿不在里面,他们狩猎去了。”

    “哦,那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阿特尔问道。

    “也许晚上吧,天气太热,观光者们都住在酒店里,落日之前才会出来。”

    与梵高交换了一下眼色,阿特尔又问那女人:“你是说,祭师们是去狩猎那些观光者吗?”

    女人突然警惕起来,转身跑回那座双层房屋。

    阿特尔举起手,对着周围驻足不前的光头汉子们挥了挥,“哗”的一声,转眼间这些人跑得一干二净。然后他转头看向梵高,后者点点头,“反正要中午了,我们去看看有没吃的喝的……”

    两人朝着那座屋子走去,推开有些晃荡的房门。

    一如这镇子的状况,整间屋内充满破败衰颓的味道,不过还算整洁,有些歪斜的餐桌上铺着褪色的花布,桌子的正中间摆着一个玻璃饮料瓶,里面插着一束快要干枯的野花,那女人坐在桌子对面的木椅上,局促不安的看着闯入者。

    “有吃的吗?”梵高问她。

    “有袋鼠肉,不过你不见得愿意吃。”女人站起身来。

    “酒呢?”

    “如果你愿意付高价,有啤酒。”

    “要多高?”

    “20南地币一瓶。”

    “唔,我算算……相当于100元中秦币了,是有点贵哈。”梵高皱了皱眉,看向阿特尔。

    这憨厚的中年汉子笑起来,“哥别的没有,钱倒是不少……”他拿出一叠南地币,抽了几张扔到餐桌上,“先给我们一人来5瓶。”

    那女人有些犹豫的捡起钱,“这是500元,但我的啤酒只有8瓶了……”她紧紧的捏住手中钞票,“要不,我还是给你们上点炖肉好了?”

    阿特尔哈哈一笑,“没关系,肉就不要了,钱你收下,8瓶就8瓶,快拿上来。”

    女人面上的漠然神情似乎有些变化,她低下头,快步走进后间,抱出啤酒放上桌面。

    “没冻过?”梵高一皱眉,旋即失笑,“好吧,这里不像有电力的样子……”

    阿特尔也笑起来,伸手抚过桌上的啤酒,薄薄的冰霜瞬间出现在瓶子外壁。他拉开瓶盖,递给梵高一瓶,然后又拿起一瓶打开后向那女人递过去。

    女人愣住,仔细看了看阿特尔的眼睛,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啤酒。

    阿特尔举起酒瓶,“祝……祝啥呢……”他有些尴尬,“算了,来喝……”

    梵高笑了笑,与阿特尔碰了下,仰头喝下一大口透心凉的啤酒,心满意足的叹口气,然后他转身面向房门,“既然来了,还站在外面干什么?”他说道。

    一名衣衫褴褛、干瘦如柴的老人出现在门内,那双眼睛看着屋里的几人,却又像什么也没看着,眼眸里满是空洞神情,似乎它曾见过地狱,又似乎也曾见过神祇,幽深的鬼火在其中燃烧,好像正在演化着狂野残忍的噩梦。

    “欢迎来到神祇之地。”老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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