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小说 > 新安鬼事

第十七章 出逃

    最右侧的一双腿急急的朝满地银票扑去,上半身显现出来,化成一个只长了一只眼睛的男人,他将银票搂入怀里,胸膛一起一伏,发出一阵又急又尖的笑声。

    另外两双腿同时朝前走了几步,似乎在等待她的赏赐,九贤女淡淡一笑,“好办好办,有了钱,什么东西买不了。”她说着,便将随身带来的食盒打开,香味儿马上溢满了屋子,与此同时,一个体型巨大的胖子喜滋滋的将食盒抱在怀里,缩在角落中大快朵颐起来。

    “不过,你就难办了。”九贤女有些同情的看着已经站到自己身边的第三双腿,“那男人你已经玩腻了吗?所以今天才打起那位官爷的主意,可她不是普通人啊,万一被你弄死了,官府追究起来可就麻烦大了。”她斜眼望向身旁的角落,秦丁的尸体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伤痕,“唉,你再多担待几天,现在官府的眼睛还盯在这里,等风头过了,我一定去帮你弄几个新鲜的回来,好不好?”

    听她这么讲,那条腿不情愿的转身,慢慢的朝着秦丁的尸身走去。

    看着满屋的污浊,九贤女两腿一盘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嘴里默念道:”你们看到了吗?外面的花花世界多好,该有的都有了,没有的我也会帮你们弄到手,快出来吧,不要总藏在里面。”

    她的身子动了两下,仿佛有东西在里面挣扎犹豫,可是过了一会儿,体内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九贤女睁开眼睛,嘴角轻轻抽动,“还是不乐意出来吗?已经有些动摇了吧,好,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你们再等等,再等等。”

    ***

    蒋惜惜坐在霁虹绣庄门口的石阶上,已经坐了两个时辰,右耳出来赶了几次,她都没走,第四次,右耳终于无奈的在她身旁蹲下,“你有什么话想问的,就告诉我吧,我帮你传给姑娘去,看她乐不乐意帮你答疑解惑。”

    蒋惜惜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我就知道你是个最最通情达理的,麻烦你去问下晏姑娘,什么东西有两种形态,一会儿是两条腿,一会儿是个披着绣袍的好色男人。”

    右耳抓抓脑袋,“猜谜呢,花灯节还没到呢,好吧,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帮你问问去,问到问不到就另可说了。”

    蒋惜惜见他咚的将门关上了,焦虑的在巷子里走来走去,一双眼睛却不离绣庄门缝里那点微弱的灯火。过了大概一刻钟时间,大门终于打开了,右耳走出来,冲她招招手。

    蒋惜惜喜不自禁,赶紧走过去,“问出来了?它是什么精怪?”

    右耳摇摇头,“我家姑娘说了,它不是精怪,是人。”

    “人?怎么会?”

    “彭倨、彭质、彭矫,分别代表贪、嗔、痴,是人的欲念,欲念的力量不可小觑,人力无法达成的,它们却可以做到,因为它们是人体内的恶神,没了道德的约束,便会将恶发挥到极致。姑娘今天遇到的,应该就是彭矫了。“

    “可是体内的恶神是怎么跑出来的呢?”

    “我家姑娘也奇怪来着,三尸神只能在庚申日出去一个时辰,平时根本不能离体,又怎么被姑娘撞见了呢。“

    右耳说完便回去了,蒋惜惜还想再问,怎奈绣庄的大门关得死死的,丝毫不给她一点机会,她只好想着右耳的话,慢慢踱着步子朝回走。

    “贪、嗔、痴,贪钱、贪食、贪色......”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蒋惜惜回过味儿来,一阵风似的朝新安府跑去,她跑过穿堂,一路来到程牧游的书房,连门都顾不上敲便闯了进去,“大人,我知道那三起案子的凶嫌是谁了?”

    刘叙樘也在书房中,正在和程牧游商量着什么,见蒋惜惜一脸慌张,连忙说道,“蒋姑娘,你莫要着急,有事慢慢讲。”

    蒋惜惜如今却哪里还能慢的下来,“大人,林家失银、望京楼还有那周璎珞的案子,我知道是谁做的了,凶手是三尸,三尸神。”

    “三尸神?那是什么?”

    蒋惜惜便将刚才晏娘的话如实说了,末了,她又看着刘叙樘,“今天我在山上遇到的那个就是三尸中的彭矫,只是有一点尚未搞清楚,晏姑娘说三尸除了庚申日,是不能离开人体的,可是今天我又为何会在山上遇到它了呢?而今天那个彭矫又是谁身上的恶神呢?”

    ***

    月亮很弯,就像一个尖尖的钩子挂在黑色的天幕上。

    三苏观里,一个人影轻轻推开房门,走进院子,他身上背着个包袱,走两步便回一下头,仿佛生怕有人跟着自己似的。一只乌鸦从房檐上惊起,呱呱叫着飞上夜空,那人影被惊得打了个寒战,遂又加快了脚步,一阵小跑的溜出了院门,朝着山下跑去。

    山路上积雪未消,化了的雪又冻成了冰,走起来极其困难,然而此刻,他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屁股着地两腿两脚支撑着身子朝山下滚。山风从耳边窜过,将他又一次带到那个异常恐怖的梦境里,梦里面,那个男人还在,只不过,他已经变成了一具浑身赤裸的尸体,从头到脚都布满了伤痕。而自己,就站在那具尸体旁边,吞咽着口水,双眼放光......

    他使劲摇了摇头,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怕再回忆一遍那个可怕的梦境,就会在此地疯掉,彻底的疯掉:那是个男人啊,自己怎么能对他做出那种事情。

    身子朝前猛地一栽,随即又向后倾了一下,他颤颤的扭过头,发现道袍的后襟被一只脚踩住了,那是只著白布袜、穿云履的脚,他脖子后面猛地一紧,顺着脚面朝上看,一直到瞧见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师父。”

    “元庆,这大半夜的,你是要去哪儿啊。”九贤女笑着问他,眼底没有半点温度。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