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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金龙殿

    帝都金龙殿,传说中斩杀金龙之地,作为整个大周帝国权利的中心,恢弘大气。

    宫殿高达百丈,犹如一只沉睡的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殿廊之下,林霄站立于殿门的阴暗处,静静等待。

    大周帝国,统辖十二州、三十六府、七十二郡以及大小不一、数以百万计的乡镇,各式以家族为基础的村落,更是多如繁星不可计数。

    立国八千多年以来,帝国通过不断的征伐又使周边七大王国以及众多的郡国臣服。

    至如今,大周帝国的疆域已稳居大陆前三。

    青天大陆从来不是太平之地,不断地征战直至两千多年前、四大帝国成鼎足之势,才渐渐缓解。

    大陆迎来了有史以来最为和平的时期,整个大陆欣欣向荣,人口不断翻倍,其间虽偶有征伐、但各方势力都很有默契的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将近两千多年的和平时期,让人们坚信和平还会持续很久,四大帝国的欣欣向荣,更是让世人信心倍增。

    然而林霄却不这么想,所谓的和平时期,怎么看都像四大帝国隐藏爪牙,集聚力量,相互妥协的产物。

    四大帝国哪个不想灭掉其它三国,一同大陆,建不世之功,创不灭皇朝。

    而那些表面臣服恭顺的小国,稍有实力的,又有哪个不想跻身帝国之列,现在的四大帝国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两千多年的和平时期,足以修复所有的创伤,大陆各处虽看似平静,但表面下的暗流必定汹涌。

    林霄觉得,一场席卷整个大陆的风暴终将到来,而且很快。

    四足虽稳,然他们要的却是整个权鼎。

    大周帝国传承至今,历十四帝、经八千年,至如今的武帝云天,实力已隐隐有四大帝国之首的景象。

    而武帝林云天,更是被称为大周立国以来最为霸道的帝王。

    武帝林云天,自三十年前继位以来已经诛杀了六位国公、覆灭了三个上品世家,更是以雷霆之势诛灭了一个上等属国。

    尤其是前年诛灭上等属家——天云国之事,武帝云天更是不顾所有朝臣的反对,力排众议,毅然出兵。

    为此他不惜诛杀了当时的帝师、右相李云迪。

    那一战,绞杀了包括国君在内的所有天云国皇族以及大臣,死伤更是以亿计数,天云国内赤地万里,血流如河。

    那一战因此也被称为覆云之战,更是被全大陆定为,两千年来最为惨烈的一战,没有之一。

    一战过后,天下皆惊,武帝霸道之名不胫而走,武帝林云天的威势一时无俩。

    最令人深刻感受到武帝霸道,是因为原因,出兵的原因――没有。

    因为没有原因,更没有目的,武帝为何要出兵没人知道,想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似乎一切只凭武帝一人的好恶,这也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一个暴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暴君掌握有全大陆最强大的力量之一,并且喜怒无常。

    忌惮,恐惧,由此产生,并在大陆蔓延。

    林霄对武帝的霸道不感兴趣,不过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失势很有可能与那次大战有关,虽然没有任何根据。

    “吱!”

    厚重的紫金大门缓缓打开,林霄平静地注视着前方,紫金门完全洞开恍若巨兽张开了大嘴,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紫金门内,一名两鬓斑白的內侍领着两个金甲护卫迎面而来。

    看清来人,林霄微微整了整衣衫,一丝不苟极为认真。

    内侍约莫百岁有余,虽已两鬓斑白,满脸沟壑,却神采奕奕,眼中有神光隐现。

    三人逐渐走进,待到近前、老内侍驻足,将林霄从头到脚,看的仔仔细细,看的认认真真。

    老内侍明亮的眼神中,闪过回忆,闪过不忍,闪过一丝担忧。

    林霄被注视着却没有任何不满,平静地微笑,迎接老者的目光,依如一个平常的晚辈。

    “贤伯,近来可好。好久没有去您哪里领教棋艺了。”

    林霄首先开口,平淡中带着亲切。

    眼前的老人,从先皇祖父起便为内侍总领、历三朝、扶二帝,地位崇高,而这并不是林霄亲切的原因。

    自林霄记事起,在这座威严的皇宫里,要说谁陪伴林霄最多,贤伯不排第一也可入前三。

    幼时的岁月总是纯真美好的,而贤伯和林霄也早已建立了,亦师亦友近乎亲人的关系,在林霄的心中老人早已是自己的长辈至亲。

    “好好好,殿下长大了!殿下若是喜欢,老朽的青木玉棋便送于殿下了。”

    贤伯语带感慨,目光复杂,随即左手牵引,侧移一步。

    “殿下,快进去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林霄含笑点头示意,平静地向门内走去。

    “贤伯的意思他懂,将青木玉棋送与他,却绝口不提他拜访之事,可见他的形式不容乐观。”

    在林霄即将跨过大门时,贤伯略显急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殿下,出去看看也好!这个天下很大,风景也很好。”

    “嗯!”

    林霄脚步微顿,随即消失在大门之内。

    “谢谢你贤伯,从我失势至今,人人为恐避我不及,父皇,母亲,外祖父,青梅唯有您还记得提醒我退让,不要忤逆父皇,以待来日。”

    “三个月的世态炎凉,接连的打击,若非我十世为人,早已不堪其重。”

    “而近日,种种迹象已经表明父皇完全放弃了我。从那两名金甲侍卫视我如无物,见皇子不拜。”

    “可见这次的结果有多糟糕,发配偏远之地做一闲散王子已是万幸,最大的可能是连皇子的身份也将失去。”

    在这当口,能得一人挂怀,已是大幸,林霄在心中感念贤伯。

    “三月之后大道会盟,届时宗门云集,各方势力齐聚。父皇只需令我入宗门,打上宗门烙印,我便永久失去了竞争储君的资格。”

    “大周皇室禁令的第一条,可是明令‘皇族子弟永不入宗门。若入、则永不为储君,三年之内若不成生死境,永久从皇室除名,并且有生之年不得再入帝都’。”

    生死境呀!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难窥其踪迹,更何况以皇族之身入宗门,以宗门和帝国的复杂关系,宗门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这一禁令,其实就一个意思,除宗籍,不得再回帝都。

    这一禁令自建国以来,一共只用了两次,看来我要成第三个了。

    自嘲的笑容浮现嘴角,林霄的目光更坚定了。

    只要不死,所有的后果林霄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势如此,不可逆,但可顺而用之。

    高不知几许的苍穹上,星光熠熠,无数的繁星点亮了整个夜空。

    从苍穹的西北角,星光最为密集之处,一条银河裹挟万千星辰横贯苍宇,星河曲折蜿蜒,犹如一条巨龙翻腾于苍穹之上。

    星河尽处,一轮灼日照耀而下,光辉凝聚之处,一座九十九丈高台拔地而起,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阶梯依次向下,绵延百米。

    高台之上、灼日之中,一架金光璀璨,上雕九龙的帝座静静矗立,帝座之前武帝云天负手而立,龙目微垂,俯视而下。

    林霄从黑暗中走来,步伐沉稳,面容平静,一派从容,浑然不似第一次进入这金龙殿。

    高台之上,文武大臣分列两边依阶而站,此刻全部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林霄步伐不变,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到台阶之下,昂首凝视着高台之上那道看不清楚的身影,依礼参拜一丝不苟。

    看着台阶之下大礼参拜的林霄,武帝云天的龙目一凝,瞬间一股大势磅礴而下,林霄只感到整个天地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大势如渊、压得林霄跪在阶下动态不得,一口浓血险些喷出,被林霄生生咽下。

    虽然如此,林霄依然面容平静,抬头注视着那道高不可攀的身影,平淡的双眸中还隐藏着一丝嘲讽。

    皇子见帝王历来行晚辈之礼,余者皆行臣子之礼,而林霄大礼参拜,行的乃是臣子最高礼节。

    其意,便是承认此刻你是我大周国主,却不是我父亲。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林霄的这一做法,用意大家都懂,并且深究起来并无过错。

    皇子即臣子,古今至理,林霄的礼法没错。

    也正是因为林霄无错,武帝才会以威压惩戒,但这却让林霄心中一亮。

    “看来,武帝今天并未杀我之心,不然不会只是威压,威压是为了震慑,让我低头。”

    明了的林霄,将心彻底放下,仰视武帝的目光,更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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