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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不恨你

    “三年一别,没想到在这里相聚。一别经年,姐姐看来尘缘未尽呀!”

    一笑媚生,如百花齐放,灿若朝霞,云玲玉的美是明艳的,充满生机。

    在场诸人不分男女皆沉醉在那微扬的嘴角间,能保持镇定者不过寥寥数人。

    “有事?”

    一句清冷的话语打在众人心头,众人打了个寒战,萧家的护卫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拿手帕抿了抿嘴,云玲玉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冰冷的态度。

    “姐姐下山不易,殿下又时时念叨,姐姐何不多留几日。”

    “不必,即已看过,凡尘已了,不过——。”一双冰冷的双眸凝视着云玲玉,“他虽跌落尘埃,却终究为皇子,你已达成所愿,好自为之。”

    望着这双明眸和那尤胜自己三分的容颜,云玲玉收起了笑容。

    双眸轻移,云玲玉再不看对方一眼,绕过萧紫韵,轻起莲步缓缓而过,挫身的瞬间,云玲玉冷笑出声。

    “呵呵,凡尘已了,好一个凡尘已了。”

    “萧紫韵,他跌落尘埃,你当居首功。”

    “我的心愿是已达成,可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三年你等的不就是今天吗!”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几近嘶吼。

    萧紫韵清丽的身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猛然变的锐利,刹那间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云玲玉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击中,噔!噔!噔!一连退了三大步。

    若不是身后刘老,只怕此刻她已经抛飞出去。

    车夫刘老此刻满脸凝重,破旧的衣衫无风自动,两股蓬勃的气势压得众人呼吸艰难。

    此时的时间仿佛静止,众人的呼吸都减慢了。

    对冲的气势在僵持了一瞬之后,又同时消失,刘老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又恢复了平日憨厚的模样。

    萧紫韵冰冷的扫视了云玲玉一眼,朝着马车走去,脚步缓慢间,像个巡视人间的仙子,高傲、冷漠、无情。

    刘老退了一步,让开道路,目送萧家众人离去。

    沉重的车轮转动,龙纹战马拉动的车架缓缓远去,云玲玉沉吟良久。

    “刘老,若你动手,有几成把握?”

    “生死搏杀六成,切磋四成。”

    媚目微凝、随即又放开,云玲玉浅浅的媚笑又浮现嘴角。

    凝真五层入天涯海阁,三年之后踏足化灵,不愧为鸣凤榜上之人,可你别忘了,世间不只有天涯海阁。

    “走!”

    ……

    “公子、公子,谁要来呀!”

    梨儿把茶具放在庭院的石桌上,跪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望着林霄。

    “你认识。”

    林霄瞟了一眼梨儿,屈指一弹、一片落在梨儿头上的枯叶便化为了六瓣掉落在地上。

    “梨儿认识,谁呀?”

    “云玲玉。”

    “哎!哎哎!你去哪,跑慢点。”

    只见梨儿腾地一下蹦起来,拿起茶具就跑。

    梨儿头也不回,边跑边小声的低估。

    “坏家伙,刚走一个又来一个,喝喝喝,喝死你,我一会就去拿泻药。嗯,茶叶也要换掉。”

    一丝浅笑浮现嘴角,林霄无奈的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府门外的天空,“化灵二层,看来不能懈怠呀!”

    ……

    “暗香浮动轻绫罗,客鹊喜鸣知伊人。我以为你还要在等几天!”就像多年的老朋友,林霄右手负于背后,左手轻引请云玲玉坐下。

    “你早知我要来?”云玲玉抿抿嘴,看着面前温和的少年,目光有些躲闪,全然没有面对萧紫韵的伶俐。

    “没有十成的把握,但相知三年,总有些了解。”淡淡的笑了笑,林霄提起瓷壶为玲玉斟上了一杯茶。

    “我这里没有你喜欢的紫韵了,将就一下吧!”林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示意。

    茶叶普通,入口略有些苦涩,自小的培养让云玲玉一口便尝出这是云山雾茶。

    云山雾茶长在云山山腰之上常年吸收云雾而生,价值百银。

    这样的茶放在帝都的寻常人家之中算得上极品,但在稍微上得了台面的世家之林,便不入档次了。

    一位堂堂皇子,只能用这些不入流的茶叶宴客,可见他此时处境的艰难。

    孤树枯叶映池塘,再看看这满目枯黄的院落,玲玉的心中闪过一丝悔意。

    “是呀!三年了,日日的陪伴总有些感情呀!”入口的茶更苦了,但眼中的少年还是那么温和。

    犹记得那年,雪花飘落,梨花开满枝头。就是这个温和的少年将她从冰冷的水中救起,依如当年。

    现在少年依旧,而我呢?!

    少女复杂、哀怨的目光陷入回忆,而林霄却望着少女笑了。

    “记得刚见你时,你骄傲的像个孔雀,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呦!”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林霄笑得更开心了。

    “那时我给你倒茶,你不屑一顾,还埋怨我不肯把最好的茶拿出来。”

    “其实是你自己的茶技没练到家,还死不承认。找人评判,你说那人被我买通了,还一口喝掉了所有的茶,呛得自己满脸通红。”

    “怎么现在像只兔子一样,不敢见人了。”

    林霄说罢还眨了眨眼睛。

    “噗呲!”

    刚抿的一口茶呛了出来,云玲玉嗔怪的白了林霄一眼,俏脸微红。

    “你才是兔子呢!当日玲玉年幼不懂事,亏你还记得。”

    “怎能不记得,你可是第一个敢踩本皇子脚的人呢!”

    “呵呵!谁让你说人家的辫子丑来着。”

    ……

    多好,依如往常。

    说说笑笑、品茶谈诗、纵使偶有心情低落时,面前的少年也总会逗自己开心。

    悠闲静谧的时光,转瞬三年,云玲玉知道这样的岁月已经消失了,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不是吗!

    可是心为什么会痛呢!

    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饱含着玲玉的悔和怨!

    “对、对不起······。”

    “不用。”依旧温和的话语打断了玲玉的话,

    “父皇霸道,威凌天下,皇权之下多少豪杰低头。圣旨一下,又岂会在乎你这区区一介女子。”

    平淡的声音叙述着事实,林霄接着道。

    “然,蝼蚁也敢怼苍天,何况你这只孔雀。”

    “你用自己的方法抗争,何错之有,纵使以我为伐,但这是你的选择,我怪你却不恨你。”

    “跌落尘埃、独守皇陵、换得三年的朝夕相伴,我又怎能恨你。”

    轻轻地拭去佳人的泪珠,林霄轻柔地捧起玲玉的脸庞。

    “记住,既已选择,当勇往直前,你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永远都是。”

    看着面前少年清澈的眼睛,那里透出的满是坚定、期许。

    云玲玉微闭双眸,晶莹的泪珠努力的收回眼眶。

    再睁开,明月般的双眸泛出了无尽的神采,如明月出生,欲尽夺这世间的光彩。

    “谢谢。”

    自信的笑容重新浮现在玲玉的脸上,侍女小雪觉得这一刻的小姐是那么的夺目。

    小雪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只是觉得现在的小姐好漂亮,比以前任何时候的小姐都漂亮。

    云玲玉深深地看着林霄,良久未发一语。

    阳光透过枝叶照射在少女身上,少女毅然的转身离去。

    枯叶飘落,云玲玉的身上似乎比来时多了一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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