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告别的最后一餐
“我陪他走不下去了。”女孩儿在一阵沉默后开口说道，“我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了。我在来到这里之前以为会有不同的结局，以为我幻想中的结局我会打破父母对他的偏见。但是我熬不下去了。”女孩儿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平静，她已经不再流泪了。
“你父母不同意你们两个谈恋爱？”虽然带着疑问的语气，但是大叔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出来他对于自己猜想的笃定。
女孩儿点点头：“您应该也会想到这种老套的爱情故事，可这就是现实。”女孩儿自顾自地说开了，“我和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个时候是不会考虑到未来的，他是同届里的佼佼者。他很有才华，每年都能拿到学校里最高的奖学金。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家境没有那么好，即使有奖学金的支撑，也要每个月打工补贴家用。可那个时候我就是疯狂滴陷入了对他的爱慕，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和他的爱情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女孩儿的脸上泛起了纯真的笑容，相信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非常幸福吧！
很快女孩儿脸上附上了阴霾，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明朗：“直到毕业之前，我还在憧憬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很天真的那种憧憬，以为只要凭借我们两个的努力还有他的才华，就可以唾手可得我们想要的未来。那个时候，我从没考虑过我们实际的条件，也考虑过任何可能发生的不幸，只是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好的结果，甚至即使想到了会有困难，也天真的自己有能够坚持下去的资本和能力。我以为爱情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实际上，事与愿违，当苦难来临，爱情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现在想来，那时发出豪言壮语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不是你的错。”大叔出言安慰，“没有人可以完全适应与自己原本生活完全相反的环境，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最后在见到你们的那几个月，你们连个都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笑过。”大叔观察着女孩儿的神情：“没有想过向家里求助么？”
女孩儿苦笑了一声：“那时候说了那么决绝话的我，怎么还有脸让家里帮忙？更何况爸爸妈妈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和他出来闯荡。我那时为了这件事情和他们大闹了一场，还发出豪言壮语说一定会和他衣锦还乡，打破他们对他的偏见。但是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太狂妄了。因为我的幼稚，弄的所有人都很痛苦。现在想想，当时被我的冲动伤害到的爸爸妈妈一定很失望吧。还有他。”女孩儿皱了一下眉毛，“曾经和我一起憧憬未来的他，那天也被我的任性给狠狠地伤到了吧？”
大叔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天你出去以后，他哭了，很伤心。但是我并不认为他是被你伤到了，而是在自责，我想应该是在自责没有能力给你他曾经承诺过的生活吧。”
“大叔说的我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离开的心都动摇了呢。”女孩子舒展了眉头，但又是一阵苦笑，“但是我已经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就像那个时候——在家里大闹了一场之后跑出来时一样。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徘徊犹豫，所以即使现在混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时的天真和冲动。只是对于他，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能按照承诺的那样陪着他走下去了。”女孩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柔和了下来，“虽说不会犹豫，但我仍然会觉得难受。只是我真的是熬不下去了，我已经没有和他一起努力下去的勇气了。您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害怕吃苦才放弃的？”女孩子问大叔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绝望。
大叔摇了摇头，依旧像最开始那样认真又严肃地回她的提问：“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如果你是害怕吃苦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放弃父母给你安排的安逸生活，来到这里和他一同奋斗。你和他这样生活多久了？”
女孩儿想了想才回答：“3年零92天。也是我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时间。毕业的时候，我在家里待了两个月的时间，我也相亲过，但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一直有他的样子，所以放弃了原来的生活，和家里人吵了一架，不顾他们的阻拦和反对，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座城市。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顿饭就是在大叔这里吃的，时间就是我刚才到店里面的时间，10点17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那时候，我就直接到了他公司的楼下，在他加班下楼的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那时候他看见我的时候眼里全是惊讶，后来他告诉我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我能再来找他简直就像是在梦里面。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最后含着眼泪和我拥抱在一起。那时候，他在知道我不顾父母反对来陪他，哭着和我保证以后会给我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不后悔来找他，我现在也依然记着那天他怀里面的温度。”
她陷入了回忆，嘴角满满堆着笑意：“后来我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女孩儿有些羞涩的笑了起来，“他说要带我吃好吃的，我却舍不得让他破费，那天看到她和在学校里无异的穿着，就知道当时他生活的窘迫，可是我还会义无返顾地要跟他在一起。那天他把我带到了您这个饭摊，你还记得当天的菜单吗？”
大叔‘嘶’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星期这段回忆。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的，因为对于您来说，我们和别的食客没有差异。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确实非常重要的时刻，所以我全记得。”女孩子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了我，“姐姐，还有疙瘩汤么？”
我点点头：“锅里还剩一些，不过要再加热一下。”
我以为她饿了，连忙走向后厨，却在掀开锅盖的那一刻听到她对大叔说：“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奇妙安排，那天大叔给我们煮的也是疙瘩汤呢。”
“这个汤我常煮着喝，却没想到成为了你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顿饭。”我听出了大叔语气里的苦涩，不知道他是否也在为这对情侣感到可惜。
“是真的很好喝。喝完很暖和。”女孩儿大声强调着，“第一天到达这个城市的时候是夏天，但是那天晚上雨下的特别大，我只穿了短袖和短裤，冻得有些哆嗦，大叔当时端着汤碗过来，对他说‘让女孩子冻着可是非常不男子汉的行为。’又装作严肃地嘱咐我即使是夏天也要好好穿衣服，当时大叔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大叔煮的疙瘩汤喝起来特别让人觉得暖和，就像当时我的心情一样，热热的，在我心脏的位置翻腾着。我当时看着他，眼前出现了我们未来红火的幻影。那天大叔嘱咐他的话，他都记在心上，他对我很好，从来没有让我觉得寒冷过，总是带着我的外套，即使天气突然不好，有了他递给我的外套也不会觉得冻得难过。只是，我和他之间剩下的也只有这些美好的回忆了，可是回忆固然美好，却不能支持我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我给女孩儿端了热汤，女孩儿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偶尔停下来和我继续说着和他的故事：“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再怎么努力，拼了命地加班，丧失尊严的和客户低声下气却没有换来我们想要的生活，我和他依旧是一贫如洗，我们像三年前一样计较着生活中的每一分钱，却依旧攒不下来钱。工资很少涨薪，可是房租生活费用全部都在增加，我们经常靠借钱熬过发工资前的日子。他舍不得我住在那种上下床铺的宿舍，所以和我租了一个非常简陋的地下室，即使非常破旧，但也是我们两个能负担的最好的房子。可即使是那样的房子，我们现在也租不起了。他被公司辞退了。您还记得我们曾经经常吃一份饭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就是快要发工资的前几天，我们连两份饭都买不起了，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来大叔这里吃饭，多少都有一些欺负大叔的意思。”说着女孩儿带着歉意微微冲大叔点了点头。
大叔却很茫然地看向了女孩儿：“我没有这样觉得啊。”
“大叔人一直这么善良。但是我们却觉得很抱歉。”女孩儿讲了下去，“大叔每次看见我们只点一份饭的时候，就会私下多盛一些给我们。”
大叔这才恍然大悟：“那个时候你说你要减肥，所以和你对象吃一份饭来着。我觉得这样对身体不好，所以私自给你们多加一勺。”
女孩苦笑了起来：“哪里只有一少啊，是多盛了半盘子，而且加的都是肉菜呢。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也变得不好意思了，我就回家啃馒头，可是他觉得对不起我，还是坚持带我来这里吃东西。后来，我们脸皮也就厚起来了，没钱的时候，就点一份饭，让大叔多盛一些给我们。我来到这个城市3年零92天，唯一没有涨价的除了工资，就只有大叔这里饭菜了。大叔这里可以说是我们三年以来的避难所。可是现在我要离开这个避难所了。”
“没有避难所这种说法，只是多盛了一勺饭，对我来说也损失不了什么。”大叔心疼地看向女孩儿。
女孩儿再次笑出声来：“以后不会再计较饭菜的价格了，回家以后就会慢慢变胖的，吃的很胖，以后可能真的要减肥了。”
“只要健康的话，胖一点没什么。”
“是啊，反正也不会在和他在一起了，我想我也不会那么在意自己的样子了。在一起的时候总想让他每天都看见自己特别好的样子。”女孩儿依旧是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疙瘩汤，“我想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疯狂地在乎一个人对我的感受了，永远不会了。”女孩儿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冷静，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怒火中烧。
“我爱他，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但是我对他也只剩下这一点了。那种一望无头的穷困潦倒消磨了我所有的支撑下去的勇气。”女孩儿喝光了碗里最后一口疙瘩汤，用纸巾擦了擦嘴，“疙瘩汤还是和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一样好喝。”女孩儿顿住了，我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的，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看着我和大叔：“很抱歉，让你们听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我想这些话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这座城市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就像是他，我以后也再也不会联系了。真高兴认识他，也真高兴在大叔这里吃了三年的饭，疙瘩汤真是好喝啊。”
就像一个月以前那样，我在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眼睛里摇摇欲坠的晶莹。她还是像上次一样快步向门口走去，只是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然后翻开包，从里面翻出了10元钱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差一点就吃了霸王餐呢。”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上回没有让你付钱。他把你的钱收起来了。”大叔突然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当天的事情。
“是吗？”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如果他愿意的话，那二十元钱就留着吧。”
“那如果他以后有了出息，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的离开。”趁她离开之前，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到了那个时候眼前这个女孩儿又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不会的。”她回答的时候声音一点也不发颤，“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我会特别开心。为了他能实现梦想而特别开心。那是他应得的福气，只是我没有足够的运气和他分享这份福气，遇见他我已经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幸运。”
“你父母不同意你们两个谈恋爱？”虽然带着疑问的语气，但是大叔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出来他对于自己猜想的笃定。
女孩儿点点头：“您应该也会想到这种老套的爱情故事，可这就是现实。”女孩儿自顾自地说开了，“我和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个时候是不会考虑到未来的，他是同届里的佼佼者。他很有才华，每年都能拿到学校里最高的奖学金。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家境没有那么好，即使有奖学金的支撑，也要每个月打工补贴家用。可那个时候我就是疯狂滴陷入了对他的爱慕，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和他的爱情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女孩儿的脸上泛起了纯真的笑容，相信那个时候的她是真的非常幸福吧！
很快女孩儿脸上附上了阴霾，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明朗：“直到毕业之前，我还在憧憬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很天真的那种憧憬，以为只要凭借我们两个的努力还有他的才华，就可以唾手可得我们想要的未来。那个时候，我从没考虑过我们实际的条件，也考虑过任何可能发生的不幸，只是一厢情愿地幻想着好的结果，甚至即使想到了会有困难，也天真的自己有能够坚持下去的资本和能力。我以为爱情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实际上，事与愿违，当苦难来临，爱情解决不了实际问题。现在想来，那时发出豪言壮语的我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不是你的错。”大叔出言安慰，“没有人可以完全适应与自己原本生活完全相反的环境，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最后在见到你们的那几个月，你们连个都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笑过。”大叔观察着女孩儿的神情：“没有想过向家里求助么？”
女孩儿苦笑了一声：“那时候说了那么决绝话的我，怎么还有脸让家里帮忙？更何况爸爸妈妈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和他出来闯荡。我那时为了这件事情和他们大闹了一场，还发出豪言壮语说一定会和他衣锦还乡，打破他们对他的偏见。但是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太狂妄了。因为我的幼稚，弄的所有人都很痛苦。现在想想，当时被我的冲动伤害到的爸爸妈妈一定很失望吧。还有他。”女孩儿皱了一下眉毛，“曾经和我一起憧憬未来的他，那天也被我的任性给狠狠地伤到了吧？”
大叔点点头又摇摇头：“那天你出去以后，他哭了，很伤心。但是我并不认为他是被你伤到了，而是在自责，我想应该是在自责没有能力给你他曾经承诺过的生活吧。”
“大叔说的我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离开的心都动摇了呢。”女孩子舒展了眉头，但又是一阵苦笑，“但是我已经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就像那个时候——在家里大闹了一场之后跑出来时一样。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徘徊犹豫，所以即使现在混成了这个样子，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时的天真和冲动。只是对于他，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能按照承诺的那样陪着他走下去了。”女孩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柔和了下来，“虽说不会犹豫，但我仍然会觉得难受。只是我真的是熬不下去了，我已经没有和他一起努力下去的勇气了。您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害怕吃苦才放弃的？”女孩子问大叔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绝望。
大叔摇了摇头，依旧像最开始那样认真又严肃地回她的提问：“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如果你是害怕吃苦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放弃父母给你安排的安逸生活，来到这里和他一同奋斗。你和他这样生活多久了？”
女孩儿想了想才回答：“3年零92天。也是我在这座城市生活的时间。毕业的时候，我在家里待了两个月的时间，我也相亲过，但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一直有他的样子，所以放弃了原来的生活，和家里人吵了一架，不顾他们的阻拦和反对，毅然决然地来到了这座城市。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顿饭就是在大叔这里吃的，时间就是我刚才到店里面的时间，10点17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那时候，我就直接到了他公司的楼下，在他加班下楼的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那时候他看见我的时候眼里全是惊讶，后来他告诉我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我能再来找他简直就像是在梦里面。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最后含着眼泪和我拥抱在一起。那时候，他在知道我不顾父母反对来陪他，哭着和我保证以后会给我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不后悔来找他，我现在也依然记着那天他怀里面的温度。”
她陷入了回忆，嘴角满满堆着笑意：“后来我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女孩儿有些羞涩的笑了起来，“他说要带我吃好吃的，我却舍不得让他破费，那天看到她和在学校里无异的穿着，就知道当时他生活的窘迫，可是我还会义无返顾地要跟他在一起。那天他把我带到了您这个饭摊，你还记得当天的菜单吗？”
大叔‘嘶’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星期这段回忆。
“不记得也没有关系的，因为对于您来说，我们和别的食客没有差异。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确实非常重要的时刻，所以我全记得。”女孩子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了我，“姐姐，还有疙瘩汤么？”
我点点头：“锅里还剩一些，不过要再加热一下。”
我以为她饿了，连忙走向后厨，却在掀开锅盖的那一刻听到她对大叔说：“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奇妙安排，那天大叔给我们煮的也是疙瘩汤呢。”
“这个汤我常煮着喝，却没想到成为了你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一顿饭。”我听出了大叔语气里的苦涩，不知道他是否也在为这对情侣感到可惜。
“是真的很好喝。喝完很暖和。”女孩儿大声强调着，“第一天到达这个城市的时候是夏天，但是那天晚上雨下的特别大，我只穿了短袖和短裤，冻得有些哆嗦，大叔当时端着汤碗过来，对他说‘让女孩子冻着可是非常不男子汉的行为。’又装作严肃地嘱咐我即使是夏天也要好好穿衣服，当时大叔的话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大叔煮的疙瘩汤喝起来特别让人觉得暖和，就像当时我的心情一样，热热的，在我心脏的位置翻腾着。我当时看着他，眼前出现了我们未来红火的幻影。那天大叔嘱咐他的话，他都记在心上，他对我很好，从来没有让我觉得寒冷过，总是带着我的外套，即使天气突然不好，有了他递给我的外套也不会觉得冻得难过。只是，我和他之间剩下的也只有这些美好的回忆了，可是回忆固然美好，却不能支持我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我给女孩儿端了热汤，女孩儿拿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偶尔停下来和我继续说着和他的故事：“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也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再怎么努力，拼了命地加班，丧失尊严的和客户低声下气却没有换来我们想要的生活，我和他依旧是一贫如洗，我们像三年前一样计较着生活中的每一分钱，却依旧攒不下来钱。工资很少涨薪，可是房租生活费用全部都在增加，我们经常靠借钱熬过发工资前的日子。他舍不得我住在那种上下床铺的宿舍，所以和我租了一个非常简陋的地下室，即使非常破旧，但也是我们两个能负担的最好的房子。可即使是那样的房子，我们现在也租不起了。他被公司辞退了。您还记得我们曾经经常吃一份饭的时候吧？那个时候就是快要发工资的前几天，我们连两份饭都买不起了，不得不说那个时候来大叔这里吃饭，多少都有一些欺负大叔的意思。”说着女孩儿带着歉意微微冲大叔点了点头。
大叔却很茫然地看向了女孩儿：“我没有这样觉得啊。”
“大叔人一直这么善良。但是我们却觉得很抱歉。”女孩儿讲了下去，“大叔每次看见我们只点一份饭的时候，就会私下多盛一些给我们。”
大叔这才恍然大悟：“那个时候你说你要减肥，所以和你对象吃一份饭来着。我觉得这样对身体不好，所以私自给你们多加一勺。”
女孩苦笑了起来：“哪里只有一少啊，是多盛了半盘子，而且加的都是肉菜呢。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也变得不好意思了，我就回家啃馒头，可是他觉得对不起我，还是坚持带我来这里吃东西。后来，我们脸皮也就厚起来了，没钱的时候，就点一份饭，让大叔多盛一些给我们。我来到这个城市3年零92天，唯一没有涨价的除了工资，就只有大叔这里饭菜了。大叔这里可以说是我们三年以来的避难所。可是现在我要离开这个避难所了。”
“没有避难所这种说法，只是多盛了一勺饭，对我来说也损失不了什么。”大叔心疼地看向女孩儿。
女孩儿再次笑出声来：“以后不会再计较饭菜的价格了，回家以后就会慢慢变胖的，吃的很胖，以后可能真的要减肥了。”
“只要健康的话，胖一点没什么。”
“是啊，反正也不会在和他在一起了，我想我也不会那么在意自己的样子了。在一起的时候总想让他每天都看见自己特别好的样子。”女孩儿依旧是一口一口地喝着碗里的疙瘩汤，“我想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疯狂地在乎一个人对我的感受了，永远不会了。”女孩儿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冷静，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怒火中烧。
“我爱他，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但是我对他也只剩下这一点了。那种一望无头的穷困潦倒消磨了我所有的支撑下去的勇气。”女孩儿喝光了碗里最后一口疙瘩汤，用纸巾擦了擦嘴，“疙瘩汤还是和我第一次喝的时候一样好喝。”女孩儿顿住了，我知道她是有话要说的，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看着我和大叔：“很抱歉，让你们听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我想这些话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再说了。这座城市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就像是他，我以后也再也不会联系了。真高兴认识他，也真高兴在大叔这里吃了三年的饭，疙瘩汤真是好喝啊。”
就像一个月以前那样，我在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眼睛里摇摇欲坠的晶莹。她还是像上次一样快步向门口走去，只是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然后翻开包，从里面翻出了10元钱放在了手边的桌子上：“差一点就吃了霸王餐呢。”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上回没有让你付钱。他把你的钱收起来了。”大叔突然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当天的事情。
“是吗？”她的声音开始发颤，“如果他愿意的话，那二十元钱就留着吧。”
“那如果他以后有了出息，你会不会后悔现在的离开。”趁她离开之前，我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到了那个时候眼前这个女孩儿又会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不会的。”她回答的时候声音一点也不发颤，“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我会特别开心。为了他能实现梦想而特别开心。那是他应得的福气，只是我没有足够的运气和他分享这份福气，遇见他我已经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