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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夜变

    天黑之前,阿山等人来到了一处乱石堆。

    在荒野之地,能找到这种可以隐蔽的地方并不容易,待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周遭的环境之后,众人便在次安营寨扎,准备在这里过夜。

    虽说是安营寨扎,不过是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在兽皮缝制的睡袋里睡觉罢了。

    夜里的荒原潮湿阴冷,而且弥漫着一层薄雾。在这种环境下前行,荒原会变得更加危险。

    这个道理阿山知晓,其它部族战士,更是明白这种状况,所以在入夜之后,除了安排几个守夜的人手,其他人都躺进睡袋里养精蓄锐。

    在这片临时营地之中,阿山不敢叫人点火,以免火光映照出去,引来黑暗中隐藏的异兽。

    黑暗的营地略显安静,除了头顶上吹过的风声,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动静,可是过来片刻之后,那个名叫阿仁的年轻战士,却伸手戳了戳躺在隔壁的那个男子︰“阿火!阿火!”

    “干嘛?”那男子翻了一个身,微微瞥了他一眼。

    透过黑暗,阿仁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态度,他也不介意,而是压低了声音问着︰“阿火,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那名叫阿火的男子愣了愣,然后微微撑起了身子,认真的听了一会儿︰“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啊?”他疑惑的瞥了阿仁一眼,然后拍了拍对方肩膀︰“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不要大惊小怪。”

    这样说着,他又钻进了睡袋里,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觉。

    那阿仁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本想继续叫醒阿火,但是另一边的阿山却睁开了眼睛,开口让阿仁继续睡觉。

    摸摸索索的坐了起来,阿山朝着杀生成仁的方向看了一眼,隐隐约约中,阿山发现对方并未躺入他所准备的睡袋里,而是靠着一块岩石后面,仿佛在那里闭目养神。

    微微的沉默了片刻,阿山扫视了营地一眼,然后屈身来到杀身成仁处。

    “九先生!”

    “哦,阿山啊!”杀生成仁偏过头,微微看了阿山一眼︰“怎么还不睡?”

    “九先生……”阿山凑过来,蹲在杀生成仁身旁,压低声音问着︰“您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不对劲儿的地方?”杀生成仁笑了笑,目光看着他︰“你指的是什么?”

    那阿山听了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严肃︰“这地方,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分了。”想了想,他继续说着︰“夜里的荒原,常有觅食的生灵出没,往日露宿荒野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大型生灵的怒嚎,可声震数十里,但是今夜……什么都没有!”

    “哦……”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杀生成仁抬头看了看夜空︰“或许是天色不好,所以,它们并没有出来的打算。”

    “天色不好?”阿山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天。

    那天空漆黑一片,无星无月,仿佛被黑云笼罩,遮蔽了所有的光线,让夜色显得格外的黑暗。

    “呃……的确是……很不好呢?”阿山眨了眨眼睛,略显尴尬的说着。

    见阿山这副样子,杀生成仁摇了摇头︰“趋吉避凶是生灵的本能,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人的灵觉渐渐消弭,倒是那些游荡的生物还残留了一些,毕竟与野兽不同,终究还是有些灵智的。”

    “呃……您是说……”阿山看着他,微微的瞪大了眼睛。

    “睡吧。”杀生成仁靠在那里,微微的闭上模子,仿佛要睡着了一样。

    见他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阿山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神色复杂的看了杀生成仁一眼,他抿了抿唇,走出营地外,在乱石堆内巡视了一会儿。

    守夜的部族战士挥手打着招呼,阿山挥手回应。

    在周检查了一圈之后,阿山倒是真的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乱石堆内的岩石虽然杂乱无章,但细细观察,仍然能察觉到一些不同,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有些……建筑垮塌下来的痕迹。

    尤其是,在搬开十几块风化的岩石后,阿山竟然在接近地面的地方,发现了一些层次分明的地基类遗迹。

    这种发现让阿山有些意外,还隐隐有些不安。

    一个荒无人烟的原野,鸟兽绝踪,生灵不现,却出现了一片年代久远的建筑残骸,实在是让人感到有些诧异。

    难道,这就是那位九先生所说,生灵不敢接近这个地方的因由?

    这片遗迹到底有什么,才能阻挡那些生灵不敢接近呢?

    阿山皱眉想着,但这个时候,黑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声,这种声音让阿山微微一愣,随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守夜人发出的警报,提醒众人有不可预知的危机出现。

    那阿山面色微微一变,立马原路返回,跑到营地的时候,那原本躺在睡袋里的众人都已经没有睡意,皆是手握长矛,以乱石为掩体望着远方。

    “怎么回事?”急促而又压低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人群变得有些混乱,但在一些经验老道的战士疏导下,却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众人微微压低了声音,在黑夜里有条不絮的做出了防御阵型。

    又过了一阵,有一道身影从乱石堆里冒了出来。

    阿山微微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眼︰“是守夜人——”

    众人听了,微微松了口气,但笔直的长矛,依然做出了欲刺的动作。

    “阿……阿山……阿山大哥……”或许是跑的太快,那人微微拌了一个跟头,磕在了石角上。

    他微微翻了一个身,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跑到众人这边的时候,已经是头破血流的模样了。

    “怎么不小心点?”阿山咬着牙,狠狠的瞪了这人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影……”那人气喘吁吁的说着︰“在石堆外边!”

    “人影?”阿山面色一变,脸上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在野外遇到同类,大多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尤其是黑夜摸上来的人,更是心怀叵测。

    微微沉默了片刻,阿山开口问着︰“来了多少人?”

    “看不清……”这样握着额头,想了片刻,又说道︰“但至少三十开外。”

    “三十开外?”阿山喃喃自语,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

    此次前往“逾”地,阿山只带了十三人,哪怕算上自己与那位九先生,也不过是十五个人,对方虽然至少多出一倍,但人数并没有太大的优势,他在意的是,那么多人在荒野中前行,如此大的目标,难道对方不怕被什么恐怖的生灵盯上?

    这片地域,早已经脱离了部族的活动范围,而且周遭并没有什么部落存在,这种状况下,人数越多目标越大,尤其是一些比较敏锐的生灵,对人群聚集在一起的气味更加敏感,因为人数越多,有的时候更意味着它们可以一次性吃饱,有不少大型生灵都喜欢捕获这种族群物种,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浪费过多的时间。因此,在部族的活动范围之外,那些人数较多的行进者,大多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想到这里,阿山的脸色更加凝重了,他扫视了一眼周遭地形,斟酌了片刻才说着︰“不能让他们进入这片乱石堆,否则,我们将没有任何遮掩了。留下两个人在乱石里布下陷阱,其余人跟我走,阿饼,你来带路!”

    有两个身材相对瘦小的男子自动留下,其余人跟在阿山后面,朝着乱石堆的边缘地带潜行而去。

    来到了一块半圆型的巨石后面,阿山微微冒出头,朝着远处的荒原看去。

    但夜里的荒原微风瑟瑟,除了几寸来高的青草微微抖动,却并没有看到什么身影存在。

    那阿山皱了皱眉,偏过头问那个名叫阿饼的男子︰“那人影的方向呢,在哪里?”

    “在那边……”这人指了一个方向给阿山,阿山点了点头,然后从身后摸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球来。

    运足道力,将圆球抛到天上,在飞越上百米的高空之后,那圆球突然爆开,冒出炙烈的光芒来。

    此刻,这荒原仿佛突然出现了一颗太阳一般,四野内外被照的犹如白昼,就连那略显模糊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但是阿山扫视一眼,却微微变了颜色,然后盯着阿饼问︰“人呢?”

    “人……”那名叫阿饼的男子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原野的方向︰“刚才还能看到一些人影呢,怎么会不见了呢?”

    “会不会是摸进乱石堆里去了?”一旁的阿仁插了一句话,那阿山瞥了他一眼,然后皱了皱眉。

    “不对——”那名叫阿饼的男子突然叫了起来︰“阿风呢?他刚才在看着那些人,怎么……也不见了!”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还到处在打量,但是周遭都是乱石,并未出现什么身影,哪怕被天上的光芒照的清晰可见,却也不曾看到什么人形的生物。

    “阿风——阿风——”这阿饼也顾不得隐蔽了,站在一块较高的岩石上大叫起来,因为不见了的阿风,乃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下来——”那阿山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拽了下来,微微蹲在岩石后面,他稍稍冒出一个头,却并未察觉到什么偷袭的痕迹。

    “阿风、阿风……”那阿饼仍然大声叫着,甚至趁着阿山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时候,挣脱阿山的手掌跑了出去。

    那阿山见他这副模样,微微的咬了咬牙,也顾不得什么了︰“留下几个人,注意周边的动静!其他人跟我来——”

    七八个人冲出乱石堆,呈扇形跟在阿饼后面,借着天上尚未消融的光芒,仔细的查看着周边的环境。

    “阿山大哥——”突然,队伍最左边有人喊了一句,阿山偏过头,见那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

    “怎么了——”还未等他走过去,那阿饼已经率先一步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草地。

    周遭的部族战士仍然在四处搜寻,只有阿山与阿仁走了过来。

    “阿山大哥,你看这里……”那人指着地上的一摊血迹说着。

    阿山见了微微皱了皱眉,闲了片刻之后,才蹲在血迹一旁,伸手沾了沾,然后放在鼻前闻了闻︰“是……人血!”

    他瞅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阿饼,微微的叹了口气︰“并不一定是阿风的,也许,是那些人影留下的也说不定。”

    微微开口安慰了几句,那阿饼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阿风出事了,阿爸不会放过我的……”

    “阿饼——”阿山皱了皱眉,感觉到今天的阿饼有些奇怪,似乎……被什么东西影响了情绪一般。

    就在他打算劝解几句的时候,远处又有人喊了起来︰“阿山哥,快来这里——”

    阿山听了,也顾不得管他了,与阿仁朝那个方向跑去。

    “阿山哥,你看这个——”那个部族战士手里拿着断裂的半截长矛,向阿山示意。

    “这是……”阿山眯了眯眸子︰“这不是阿饼的长矛!”抬头看了看四周,阿山面色渐冷︰“这是那些人影留下来的……”

    “啊——”阿仁惊呼一声︰“刚才真的有人?”

    “废话……”阿山瞥了他一眼,有些忧心忡忡的说︰“不过,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冲着我们?”旁边那人微微一愣。

    “没错……”阿山叹了口气︰“除了“姜”,在这片区域,大概没有谁能锻造出这种材质的长矛了……”

    “难道是……”那人脸色发白,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传闻。

    “对了,那位九先生呢?”阿山四处扫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问着。

    “刚才就没跟上来。”那人这样说着,然后面色一变︰“糟糕,那位九先生,不会是奸细吧!”他瞅了阿山一眼。

    “回去看看——”微微沉默了片刻,阿山这样说着。

    那人听了点点头,然后吹动颈脖间的贝壳,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聚集众人返回营地。

    片刻后,这些人站在一排排睡袋前,微微瞪大了眼睛。

    除了两个守在这里,布置陷阱的同伴无影无踪之外,那位九先生,同样也不知去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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