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从未仔细去想过爱还是不爱
简慕蹲在地上将陆修繁摔在地上的塑料袋和开的药都捡了起来。
拎着塑料袋朝医院外面走。
天气真好。
烈日骄阳，大概也该有个好心情。
走出了很远，才看不到医院的大门。简慕坐到不远处的阶梯上，将药盒打开，说明书上，一排排黑色的宋体小字。
空腹或进食2小时后，口服25mg～50mg（1～2片）米非司酮片，一日2次，连服2～3天。每次服药后禁食二小时，第3～4天清晨口服米索前列醇600μg（200μg/片×3片）。
简慕将这一排字仔仔细细的看了n遍。
一遍又一遍的看。
看到后来她就哭了。
她想她太糊涂了，她最近真的不知道她哭什么，泪腺尤其的发达。
她否定了一个又一个原因，后来她想，大概是怀孕情绪受到了影响。
她摸着肚子恍恍惚惚的想，它是有生命的。
结果又想到了陆修繁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简慕，你真是狠心。”
莫名的心酸了一下。
简慕想大概是她狠心，也只能是她狠心。
她从前不敢说的话，今天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
明明是她提的离婚，明明她闹得今天这一切，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高兴？
她从前不是费劲了心思要离开陆修繁，不想成为他的禁脔吗？
如今，她为什么并不开心？
王颂给她打电话，“简慕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给你请了半天的假，你下午要不要请假？”
简慕说下午回去。
她擦了把脸，去洗了干净。
到公司正好赶上下午打卡。
王颂看了她一眼，“你这打胎就完了？”
简慕说没有，只是先吃了药。
王颂哦了一声，忍不住说：“吃过药就行了吧？”
简慕说不是，还得去。
王颂有些楞，“这是什么安排？药流之后还要做手术吗？”
简慕点点头。
她拿着结婚证去的，所以有减免。她那时候想着真好，可以便宜点做流产。
整个下午，脑子都是乱的，乱的头皮都发麻。
肚子感觉到了丝丝疼痛。
她去茶水间喝杯热水缓解下，站在玻璃窗边的时候，却总觉得有些难受。
陆修繁的那句话，挥之不去。
而肚子的疼痛感因为她对陆修繁的想法，也加重很多。
大概那吃下去的米非司酮正在扼杀这个生长的小生命。
简慕突然觉得残忍，特别的残忍。
她竟然就这样杀死了这个才刚刚要出来的小生命。
太过出神，主管过来她都没有听到声音。
“简慕——”主管叫她，“文件送到楼上去。”
简慕应了一声。
主管但凡说这话，都是叫送到37层陆修繁的办公室。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去，一会托付王颂吧。
她回办公室，将文件递给王颂，“帮我送上去，我肚子疼。”
王颂说：“正忙着呢，等会。”
过会王颂又叨叨，“我们陆少没人性啊，这种情况了，竟然不知道叫你别乱跑。难道不该允许你请假在家呆着？”
简慕小声嘀咕了句，他本来又不知道。
大概隔了一分钟。
足足一分钟。
王颂突然将手里的笔扔了下来。
她看向简慕，压低了声音问，“简慕你刚才说什么？”
简慕说没什么。
“你刚刚说谁不知道？”王颂追问。
简慕说：“陆修繁——也不是不知道，他其实算知道了。只是不太愉快。”
王颂眯了眯眼睛，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简慕，你是不是偷摸去打胎，没叫陆修繁知道？”
简慕说：“本来这孩子因为我之前吃过精神抑郁症的药，根本要不成，我就没告诉他。”
王颂被简慕这句当然吓到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么大的事，哪能你自己说做主就做主了？”
简慕摇了摇头，“既然孩子留不住，我又为什么告诉他叫他难受呢？”
王颂说：“既然知道孩子留不住，他又为什么要难受呢？”
简慕怔了下。
王颂忍不住叹了口气，“简慕，他是你老公，是来为你遮风挡雨的。你们一家子人，不能你说想做什么都不跟他商量。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
简慕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不爱他？”王颂追问。
简慕又怔了下。
这个问题，简慕从没有想过。
跟陆修繁在一起的六年时间，她想过所有的问题，却从没有想过她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爱。
王颂像是点拨了简慕漫长岁月里的一根弦。
而这个问题困扰了简慕一个下午。
爱，不爱……
她跟陆修繁的关系，除了包养和被包养，还有其他可能？
简慕心里跟着特别的烦躁，像是听到了指甲在墙壁上抓挠的声音，刺耳而又躁乱。
王颂终于忙完了替简慕将文件送上楼。
过一会，陆修繁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来。
“简慕，陆总叫我转交你一句话，只要他愿意，可以永远都碰不到你。”
简慕没听出来是陆修繁的哪个秘书，应了声知道了，电话也就挂断了。
王颂下来的时候苦着脸，“什么情况，我们的禁欲系男神招了女秘书？”
简慕看向王颂，跟着明白刚刚秘书打过来的电话说明了什么。
陆修繁在告诉简慕，不需要故意回避，他也不会希望再看到她。
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有些酸楚。
简慕以为自己不过是习惯了跟陆修繁的直接接触。
或许，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下班后。
简慕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无处可归。
第一次，还是陆修繁故意躲着自己的时候。
那会简慕总以为自己不过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习惯这个词有多牵强。
又要开始租房子了么？
满屋子的东西还都堆在陆修繁的别墅，要不要去拿呢。
这么一个问题，都叫简慕纠结了一个小时。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竟然都已经九点了。
她很少这样浪费时间。
从桌子上收拾东西出了公司的门，撞见程傲和大着肚子的白凤姿。
所幸两人并没看到她，她朝后躲了躲，清晰的看到程傲眼里的自豪，他牵着白凤姿的手，轻抚着她鼓起的那一团生命，从自豪很快变成了喜悦。
两个人相对看了一眼，继而都欣悦的笑了。
简慕猜测程傲和白凤姿都碰触到了肚子里孩子的踢跳。
而那一种默契，突然叫简慕艳羡不已。
如果不是吃了药，肚子里的孩子，也该茁壮成长，她应该也是如此幸福的等着肚子里宝宝出世。
如果——
简慕短暂的停顿了下。
如果陆修繁看到她的如此有生命的肚子，会不会也是程傲这般表情？
陆修繁大概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吧？
她突然有些难受，心酸的过分。
她将手机拿出来，打给简世，“请我吃饭吧，我晚上可能没有地方住了。”
简世说了句卧槽，之后叫她滚过去。
简慕有些心疼住酒店的钱，不如在简世那边凑合几个晚上。
反正房子也都是她的钱租的。
简慕坐公交车到简世公寓楼下，简世在路口吸烟，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不快点，我等你半天。我今天晚上还有赌球，今天晚上阿根廷对冰岛。”
然后一路叽叽歪歪的回了房间。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简慕不懂赌球不懂赌彩，到屋里就开始忙乎将简世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
“你找的女朋友怎么看得下去你住这个样子，还愿意进来的？”
简世斜了斜嘴，“我现在只喜欢婷婷。”
简慕瞪了他一眼，“谁不好，偏选她。”
简世说：“选她怎么了。少妇才动人，你懂啥。”
他说着又抽出根烟，“怎么跟姐夫闹别扭了？”
简慕说不算是。
“夫妻两口子吵架有什么好当回事的，回去好好哄哄姐夫就好了。”简世随口叨叨，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点什么。
简慕将屋子里里里外外收拾了，感觉床单好久没换了，抽出来扔到洗衣机里。
洗衣机用了过久，味道有些大。
简慕问他有没有洗衣机清洗剂。
简世说没有，“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来的那个东西。”
简慕只好自己手动用刷子刷了刷。
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收拾干净，才舒心了些。
将垃圾扔了再上来，简世站在玄关看她，“简慕，你这是准备常住我这里？”
简慕点点头。
简世撇了撇嘴，“你这是耽误我！我到时候领人回来，你肯定得管我。麻溜回去哄哄姐夫，夫妻吵架床尾和，别搞事情。女人就得乖一点。”
简慕没说话，汲了鞋进去，撇了他一眼说：“我没钱了，你救济我点。”
简世没理她，自顾自斜靠在沙发上。
简慕坐到他旁边，问他，“简家说又死人了，你知不知道死的是谁？”
简世说：“四叔家的那个儿子。简不圭，那会名字起得时候觉得特别有文化，现在，真不归了！”
简慕哦了一声。
这次，是四叔家的。
四叔叫简南，是四个人中间嘴巴最阴狠的，说话最歹毒的。
当年生了儿子，一副天下都被他藐视的样子，其实自己也就是开个门面，比三叔体面点。
简慕的爸爸和几个叔叔，都有些本事，只有三叔稍微差强人意。
四个男人都算聪明，在d市也算是有些头脸。
只可惜，都阴狠了些，心肠也较人歹毒些。
简世都懒得埋汰这帮人的样子，幸灾乐祸的说：“电死的。你不知道，也真是够狗血的。说是有台风，他一个人去外面小店买东西，据说临时买个tt，以为小店就在门口，没打伞。一路淋着雨去店门口，店门口正上方的树连根被大风吹断，然后打在了门口的电线上，电线破了或者是啥吧，电路就断了，继而整条街都停电了。简不圭就在电线的正下方，浑身是水还站在雨地上。”
他一边打游戏一边说：“我也是听家门口人说的，死的时候浑身都烧焦了，那个惨不忍睹，别提多瘆人了。”
“大树没有砸到他吗？”我问。
“没有，你说搞笑不搞笑，连根拔起的大树没砸死他，他却活生生被电死了。”简世说着拍了下腿，“还是买阿根廷靠谱点。虽说冰岛2016年挺牛逼的。”
简慕不懂球，随便听了听。
但是她更惊奇简不圭的这种巧合，也真是没谁了。
d市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台风，毕竟离海较远。
台风刮到了树还倒在电线上本身也是巧合到了极致。
简不圭躲过了大树，却没躲过电。
简慕又问，“电线折了么？”
“不知道，我又没看到，我怎么可能知道。”
简慕啧啧。
这惊奇程度简直堪比货车倒退砸伤了简二妞的案子了。
简慕问他：“简不圭谈女朋友了？”
“没听说。你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买tt？总不能是找了个小姐吧？”简世咧着嘴说。
简慕很少联系简家人，简世没什么事会打听，这么长时间跟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简慕说过他几次，他也不听，简慕也就没再提。
简慕又说：“简不圭脾气还好，小时候跟我们一起玩，还是挺向着我们的。”
简世说：“那没办法，摊上这种爹，只能算他倒霉。”
“恩？”简慕问他，“什么意思？”
“简南这么缺德，当年没少逼逼我妈，他儿子是替他还债的！”简世又愤世嫉俗。
简慕说：“这也不能说什么父债子偿。毕竟爹是爹，儿子是儿子。”
简世没管简慕，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直接接电话了。
也不知道是谁，跟他嘻嘻哈哈的不停的笑，他一脸玩味。
挂了电话，跟简慕说：“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住了，姐你自己在家随便玩。”
然后抓起衣服就去穿鞋。
简慕目瞪口呆的盯着简世，“你刚才不还说你就喜欢婷婷吗？”
简世说：“是喜欢婷婷啊。我的内心很诚实的喜欢婷婷。”
然后推了门就走了。
简慕终于明白袁婷婷对他是多无奈了。
想她这么久都没怎么降服简世，更别提袁婷婷，肯定对他避犹不及。
第三天晚上无法入睡。
连着三天，换了三个地方。
简慕躺在床上左右翻滚。
整个屋子都是安静的。
简慕闭上眼睛，看到elena就躺在自己身边。
温暖的感觉瞬间传了出来。
“简慕，你难受吗？”她问简慕。
简慕摇摇头，过会又点点头。
“简慕，其实你挺难受的，只是你从不曾正视它。”elena说。
简慕没再说话，elena也安静的躺在她身边。
一宿只睡了两个小时。
早上起来，她本能的听外面的声音，想知道陆修繁走了没有。
睁眼看到天花板的灯才想起来自己在简世家里。
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到下腹之下都有疼痛感，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只是连成片的疼。
她坐了一会，起床将今天的药吃了。
去公司的时候，头很晕。
这几天吃饭也并不规律，再加上又要打胎吃药，吃饭更没法规律了。
王颂一进来就瞥见简慕苍白的脸，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你吃药注意点，嘴唇都白成这个样子了。不回去休息两天吗？”
简慕说：“主要这几天也并没有睡着。唐庆阳那边今天必须去看一下了。”
王颂撇了撇嘴，“要不要我陪你。你这个样子叫人太担心了。”
简慕说行，“明天应该就要去医院吃米索前列醇，如果顺利的话，多半就手术了。有些事情还得麻烦你。”
王颂说那晚上陪着她一起去华宇国际。
简慕趁着白天将vr的内容要了过来。
内容编辑加了简慕qq私聊，谈到这次设计，他说已经设计了这次游戏是情侣对唱歌曲，毕竟现下流行的内容就是这种。
简慕想了想说太简单了，这种游戏看不出什么默契度来，一人一句通关而已。
内容编辑说已经想了几天了，那就再等等有没有好点的点子。
简慕问内容编辑，“策划还有监制没有帮忙吗？”
内容编辑一连发了几个感慨，“没办法啊，问了几次，都没人理我，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路子了。”
简慕登时就怔住了。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过的。
唐庆阳委托简慕的这件事情，肯定很多人都知道。
上次开会也提过内容编辑需要重做。
而且要直接将改过的内容发给简慕。
不用想，肯定是针对简慕来的这么一出。
简慕心里一沉。
这是她千辛万苦从简德手里抢过来的合同，她根本不可能叫这个节目做糟糕。
她紧接着就将所有的网络游戏看了一遍。
但凡双人小游戏的，她都玩了。
她玩游戏一般般，走马观花般玩了十几关就差不多了。
她一关一关看过去，无非都是一起通关，有的地方互相帮助通关，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出新意，从来都是挺难的事情。
而等下班去华宇国际还有一堆虎视眈眈看着她的同行。
最好的办法，是在去开会前，将这个方案想出来。
简慕捂着肚子，看着电脑，反反复复的看。
等到下班的时候，内容编辑的窗口闪了闪，“要不要结尾加个生孩子？”
大概也是开玩笑的。
简慕觉得想法不错。
内容编辑又说：“具体实施就是红盖头一个房间。然后合成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的图片。这些网上都有。”
简慕说可以有。
简慕说：“游戏不可以太难，要不然会浪费时间。游戏简单之外，是两个人从头到尾都需要双人合力，一个人无法完成游戏。”
内容编辑发来个笑脸，“这个可以有，我一会就设计出来给你看一眼。”
这会已经下班了。
简慕坐在公交车等内容编辑发过来的设计。
侧身，elena坐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简慕也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手机。
等了没多长时间，内容编辑就将东西发了过来，是演示图。
大概的意思是，每一个环节互动，男嘉宾多必须跟女嘉宾一起用道具才能将眼前的障碍和图纸过掉。
简慕的意思的确跟内容设计是一样的。
可是这些图纸和障碍跟情侣的关系并不大。
简慕闭上眼睛，已经出了一个大概的蓝图。
她想的差不多了，就对设计说：“你将所有游戏场景图纸换成一座别墅，新婚住进去的情侣需要装饰房子，并且找到别墅里面应有的秘密。每个线索被找到的时候，必须男女嘉宾一起合力运作。为了逼真，更好地应用vr，可以多多设置楼梯已经动态的设备。”
设计立即就领会了简慕的意思，发了个ok过来。
简慕到华宇国家的时候，已经很多人都在了。
都在等游戏的内容，毕竟游戏是主框架。
简慕坐进去之后，看了一眼过去，却并没有找到游戏内容编辑和游戏制作。张闲也不在，大概是还在设计吧。
她其实也不认识，只知道那个位置是空的。
唐庆阳见到简慕就问她，“游戏内容怎么样了？定了没有？今天最好将游戏的内容定下来。”
简慕说要等一会，“内容编辑那边已经定稿了。现在在等游戏设计，也就是张闲，一会会将结果送过来。”
米乐乐昂着头看着简慕。
米乐乐其实挺好奇到底简慕能做成什么样的。
大学毕业之后，她们许久都没有怎么见过面了。
对对方的生活并不了解，自然，能力也同样不了解。
米乐乐就想知道，如果她不参与，简慕能做成什么样。
只是米乐乐并不清楚，简慕从未想过跟她争个上下。
唐庆阳显然是着急的。
唐庆阳以为简慕势必会很快出结果，无疑对简慕的期望值过高了些。
简慕因为dt的宣传案之后，也被过度的宣传了。
简慕其实也有些坐不住，她肚子很疼，已经有了出血征兆，大概，那个在她生命力鲜活出现的生命已经开始消亡。
她感觉到后背疼的出汗，勉强靠在桌子上。
唐庆阳敲打着桌面，听其他人汇报结果，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其实也很着急看一看这个简慕，到底是不是像陆修繁说的那般神奇。
因为简慕实在是太不起眼。
她沉默居多，不张扬——这种人的确不招人讨厌。
但是唐庆阳见惯这样的人，背地里的确有手段，能力却还是一般。
这个简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开会正好提到游戏环节设置在哪个时间段，一个男人说了句，“这里需要vr游戏的插入，不知道vr游戏的时长是多少。”
所有人都看向简慕。
简慕其实这时候根本不清楚vr时长设置多少。
她还未说话，米乐乐却呵呵冷笑一声。
所有人都盯着简慕和米乐乐两人。
米乐乐说：“不行可以承认，毕竟现在还不算晚。”
简慕没说话，只是敲打着桌面等着设计给她图纸。
她知道快了。
果不其然，简慕的手机震动了下，设计很快传来一张图。
简慕瞥了一眼，知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图纸，后期在做完善就够了。
她跟唐庆阳说：“已经出背景图稿了，叫设计和张闲过来开会吧。”
唐庆阳点点头。
张闲跟设计是同时到的。
设计是个长得很年轻的小伙子，一进来就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目光锁在了简慕的身上。
他显然是知道简慕的，对他笑了笑，算是昭示了自己的身份。
继而唐庆阳将这个小伙子递过去的u盘插到演示笔记本上。
投影上，一个巨大的vr游戏背景图片出来了。
带着梦幻色彩的别墅，很大的空间，屋子里是小机关，很容易触发游戏，所有游戏必须男女嘉宾一起通关：比如上楼必须男嘉宾抱着女嘉宾上去；刷碗可以猜拳，但是男方输的概率很大；还有做蛋糕等十分简单的网络小游戏的改版都必须男女双方分工完成。
设置了小偷如果进来，是必须男生替女生抵挡，而如果上班，则是男人外出，女人熨西服打领带，男人出去后，女人在家收拾脏东西，而必须同时进行，不能拖延。对于上班的问题，简慕考虑过都去的选择项。
游戏最后男女嘉宾按照图片合成生一个什么样的宝宝，也是网络截图。
脉络十分清晰。
后面还需要继续修整，定稿相信也很快。
唐庆阳看了一眼，大概没想到会改的如此精细。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眼，才回头看向简慕。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简慕好几眼。
简慕虽然没明白他打量自己的意思是什么，却很清楚，她的设计并不差。
果然，唐庆阳说：“比我预期的还要惊艳。”
简慕舒了口气。
简慕说：“第一期游戏关卡暂定是这样，这样容易将我们的主题彰显出来。既然是夫妻情侣，就必须共同完成生活上的难题。”
米乐乐的表情则从刚才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彻底的黑。
米乐乐从前知道简慕努力，却从不觉得简慕有能力。如今，简慕在这么短的时间将内容想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心底的某个地方，充斥着嫉妒。
简慕表述完毕，朝内容编辑的小伙子看过去。
他桌子上的名牌写的是：唐一水。
简慕忍不住想这个唐一水跟唐庆阳是什么关系。
唐庆阳当即就拍板说图稿可以，可以定下来了。
简慕松了口气。
而这次情侣档节目的其他环节，简慕一一盯了个遍。
需要改的并不多。
简慕建议将几个环节换一下，循序渐进是比较好的方式。
从华宇国际的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简慕感觉到自己疼的有些厉害，匆匆忙忙的想要朝厕所去。
唐一水拦住了她，“简慕。”
简慕点点头说：“很有默契，我只是说了个大概，你就已经出东西了，想象力不错。”
唐一水表示后期还需要改进。
唐一水十分热情的表示要跟简慕一起吃饭。
简慕摆摆手说不急，下次一起吧，“我今天有点忙，着急回去。”
简慕到并不是真的多忙，她只是疼的厉害，随意找了个托词。
出来华宇国际的大门，她疼的额头都是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回到简世的公寓。
进了屋，简世抬头瞥了她一眼，“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简慕说：“肾虚。”
然后就躺床上消停休息。
躺下去，就睡着了。
大概也是累的狠了。
又是那个被强的梦，反反复复的叫她难受。
惊醒过来，身下都是血。
天已然大亮。
她大概也是累的透透的，这一宿就没怎么醒过。
这会醒过来，浑身都疼。
她想着好似不能熬了，得去医院。
她撑着爬起来叫了声简世。
简世睡眼朦胧问怎么了。
进来一看到满床的血，当时就叫了起来，“怎么了？姐，你别吓我！”
简慕说：“没事，还死不了，断不了你的财路。”
简世没说话，轻松将简慕抱起来，“怎么回事，你最近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没有说？”
简慕说没什么事，“能瞒什么？结婚的妇女，又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怀孕了，打胎而已。”
简世抱着她说了句胡闹，就匆忙朝楼下跑。
在路边拦了车，就去了医院。
简慕起来的太晚了，到医院已经快十点了。
医生看到简慕的出血状况，当时就开始发火，“怎么这么晚才来，不是说了出血多要及时来吗？”
简慕的脸苍白而又难看，她太忙了。
忙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门前的小护士问她另外的米索前列醇吃了没。
简慕说没有。
小护士叫她吃了，然后去厕所等排泄物。
简慕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连着三天未睡，三天都在疲惫劳累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完全撑不住。
她朝厕所走，简世扶着她谨防她摔倒。
简慕一边走一边说：“简世，如果你姐姐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说的什么屁话！你死了，我怎么可能不伤心？”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去看妈。她已经操劳了大半辈子，你总不能真的希望看到她落个凄惨的下场吧？”
简世呸了一句，“少废话！”
简慕咧着嘴僵硬的笑了。
只是简慕没想到——
迎面，一对璧人。
简慕很少看到他们同框，如今一起出现了。
一个是她还未来得及办离婚的丈夫，一个是她老公的绯闻情人。
陆修繁和冉孟晓。
阳光好似都被弹到了那两个人的身上，刺眼的叫人睁不开。
简慕怔怔的看着这一对人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一直走到眼前。
这期间，陆修繁没有看过简慕一眼。
他就像是自动屏蔽了这个人的存在，看都不屑看一眼。
简慕却眨都未眨眼的盯着陆修繁。
前面，是妇科诊室。
两个人为什么会从那边出来？
陆修繁已经跟冉孟晓肩并肩从简世和简慕的身侧经过，连眼神都没有给过两人一下。
直到陆修繁走出很远，简慕才不自觉的转过身去，朝那一对男才女貌看过去。
她突然想起陆修繁昨天带给她的那句话：只要他乐意，可以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
简慕想自己是希望他出现还是不出现呢？
为什么刚刚看到他，有些许的期许？
为什么他无视她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碾碎了一样？
最近的阳光总是这样好……
她感觉到血从身体里喷薄式的朝外流，头炸开了一样的疼。
眼前开始发黑。
最后听见简世叫她的名字：“简慕，简慕你怎么了……”
之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拎着塑料袋朝医院外面走。
天气真好。
烈日骄阳，大概也该有个好心情。
走出了很远，才看不到医院的大门。简慕坐到不远处的阶梯上，将药盒打开，说明书上，一排排黑色的宋体小字。
空腹或进食2小时后，口服25mg～50mg（1～2片）米非司酮片，一日2次，连服2～3天。每次服药后禁食二小时，第3～4天清晨口服米索前列醇600μg（200μg/片×3片）。
简慕将这一排字仔仔细细的看了n遍。
一遍又一遍的看。
看到后来她就哭了。
她想她太糊涂了，她最近真的不知道她哭什么，泪腺尤其的发达。
她否定了一个又一个原因，后来她想，大概是怀孕情绪受到了影响。
她摸着肚子恍恍惚惚的想，它是有生命的。
结果又想到了陆修繁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简慕，你真是狠心。”
莫名的心酸了一下。
简慕想大概是她狠心，也只能是她狠心。
她从前不敢说的话，今天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
明明是她提的离婚，明明她闹得今天这一切，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高兴？
她从前不是费劲了心思要离开陆修繁，不想成为他的禁脔吗？
如今，她为什么并不开心？
王颂给她打电话，“简慕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给你请了半天的假，你下午要不要请假？”
简慕说下午回去。
她擦了把脸，去洗了干净。
到公司正好赶上下午打卡。
王颂看了她一眼，“你这打胎就完了？”
简慕说没有，只是先吃了药。
王颂哦了一声，忍不住说：“吃过药就行了吧？”
简慕说不是，还得去。
王颂有些楞，“这是什么安排？药流之后还要做手术吗？”
简慕点点头。
她拿着结婚证去的，所以有减免。她那时候想着真好，可以便宜点做流产。
整个下午，脑子都是乱的，乱的头皮都发麻。
肚子感觉到了丝丝疼痛。
她去茶水间喝杯热水缓解下，站在玻璃窗边的时候，却总觉得有些难受。
陆修繁的那句话，挥之不去。
而肚子的疼痛感因为她对陆修繁的想法，也加重很多。
大概那吃下去的米非司酮正在扼杀这个生长的小生命。
简慕突然觉得残忍，特别的残忍。
她竟然就这样杀死了这个才刚刚要出来的小生命。
太过出神，主管过来她都没有听到声音。
“简慕——”主管叫她，“文件送到楼上去。”
简慕应了一声。
主管但凡说这话，都是叫送到37层陆修繁的办公室。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去，一会托付王颂吧。
她回办公室，将文件递给王颂，“帮我送上去，我肚子疼。”
王颂说：“正忙着呢，等会。”
过会王颂又叨叨，“我们陆少没人性啊，这种情况了，竟然不知道叫你别乱跑。难道不该允许你请假在家呆着？”
简慕小声嘀咕了句，他本来又不知道。
大概隔了一分钟。
足足一分钟。
王颂突然将手里的笔扔了下来。
她看向简慕，压低了声音问，“简慕你刚才说什么？”
简慕说没什么。
“你刚刚说谁不知道？”王颂追问。
简慕说：“陆修繁——也不是不知道，他其实算知道了。只是不太愉快。”
王颂眯了眯眼睛，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简慕，你是不是偷摸去打胎，没叫陆修繁知道？”
简慕说：“本来这孩子因为我之前吃过精神抑郁症的药，根本要不成，我就没告诉他。”
王颂被简慕这句当然吓到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么大的事，哪能你自己说做主就做主了？”
简慕摇了摇头，“既然孩子留不住，我又为什么告诉他叫他难受呢？”
王颂说：“既然知道孩子留不住，他又为什么要难受呢？”
简慕怔了下。
王颂忍不住叹了口气，“简慕，他是你老公，是来为你遮风挡雨的。你们一家子人，不能你说想做什么都不跟他商量。孩子是你们两个人的。”
简慕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不爱他？”王颂追问。
简慕又怔了下。
这个问题，简慕从没有想过。
跟陆修繁在一起的六年时间，她想过所有的问题，却从没有想过她到底是爱他还是不爱。
王颂像是点拨了简慕漫长岁月里的一根弦。
而这个问题困扰了简慕一个下午。
爱，不爱……
她跟陆修繁的关系，除了包养和被包养，还有其他可能？
简慕心里跟着特别的烦躁，像是听到了指甲在墙壁上抓挠的声音，刺耳而又躁乱。
王颂终于忙完了替简慕将文件送上楼。
过一会，陆修繁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来。
“简慕，陆总叫我转交你一句话，只要他愿意，可以永远都碰不到你。”
简慕没听出来是陆修繁的哪个秘书，应了声知道了，电话也就挂断了。
王颂下来的时候苦着脸，“什么情况，我们的禁欲系男神招了女秘书？”
简慕看向王颂，跟着明白刚刚秘书打过来的电话说明了什么。
陆修繁在告诉简慕，不需要故意回避，他也不会希望再看到她。
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有些酸楚。
简慕以为自己不过是习惯了跟陆修繁的直接接触。
或许，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下班后。
简慕又一次感觉到自己无处可归。
第一次，还是陆修繁故意躲着自己的时候。
那会简慕总以为自己不过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可是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习惯这个词有多牵强。
又要开始租房子了么？
满屋子的东西还都堆在陆修繁的别墅，要不要去拿呢。
这么一个问题，都叫简慕纠结了一个小时。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竟然都已经九点了。
她很少这样浪费时间。
从桌子上收拾东西出了公司的门，撞见程傲和大着肚子的白凤姿。
所幸两人并没看到她，她朝后躲了躲，清晰的看到程傲眼里的自豪，他牵着白凤姿的手，轻抚着她鼓起的那一团生命，从自豪很快变成了喜悦。
两个人相对看了一眼，继而都欣悦的笑了。
简慕猜测程傲和白凤姿都碰触到了肚子里孩子的踢跳。
而那一种默契，突然叫简慕艳羡不已。
如果不是吃了药，肚子里的孩子，也该茁壮成长，她应该也是如此幸福的等着肚子里宝宝出世。
如果——
简慕短暂的停顿了下。
如果陆修繁看到她的如此有生命的肚子，会不会也是程傲这般表情？
陆修繁大概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吧？
她突然有些难受，心酸的过分。
她将手机拿出来，打给简世，“请我吃饭吧，我晚上可能没有地方住了。”
简世说了句卧槽，之后叫她滚过去。
简慕有些心疼住酒店的钱，不如在简世那边凑合几个晚上。
反正房子也都是她的钱租的。
简慕坐公交车到简世公寓楼下，简世在路口吸烟，有些不耐烦的说：“你不快点，我等你半天。我今天晚上还有赌球，今天晚上阿根廷对冰岛。”
然后一路叽叽歪歪的回了房间。
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简慕不懂赌球不懂赌彩，到屋里就开始忙乎将简世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
“你找的女朋友怎么看得下去你住这个样子，还愿意进来的？”
简世斜了斜嘴，“我现在只喜欢婷婷。”
简慕瞪了他一眼，“谁不好，偏选她。”
简世说：“选她怎么了。少妇才动人，你懂啥。”
他说着又抽出根烟，“怎么跟姐夫闹别扭了？”
简慕说不算是。
“夫妻两口子吵架有什么好当回事的，回去好好哄哄姐夫就好了。”简世随口叨叨，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点什么。
简慕将屋子里里里外外收拾了，感觉床单好久没换了，抽出来扔到洗衣机里。
洗衣机用了过久，味道有些大。
简慕问他有没有洗衣机清洗剂。
简世说没有，“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来的那个东西。”
简慕只好自己手动用刷子刷了刷。
将屋子里里外外的收拾干净，才舒心了些。
将垃圾扔了再上来，简世站在玄关看她，“简慕，你这是准备常住我这里？”
简慕点点头。
简世撇了撇嘴，“你这是耽误我！我到时候领人回来，你肯定得管我。麻溜回去哄哄姐夫，夫妻吵架床尾和，别搞事情。女人就得乖一点。”
简慕没说话，汲了鞋进去，撇了他一眼说：“我没钱了，你救济我点。”
简世没理她，自顾自斜靠在沙发上。
简慕坐到他旁边，问他，“简家说又死人了，你知不知道死的是谁？”
简世说：“四叔家的那个儿子。简不圭，那会名字起得时候觉得特别有文化，现在，真不归了！”
简慕哦了一声。
这次，是四叔家的。
四叔叫简南，是四个人中间嘴巴最阴狠的，说话最歹毒的。
当年生了儿子，一副天下都被他藐视的样子，其实自己也就是开个门面，比三叔体面点。
简慕的爸爸和几个叔叔，都有些本事，只有三叔稍微差强人意。
四个男人都算聪明，在d市也算是有些头脸。
只可惜，都阴狠了些，心肠也较人歹毒些。
简世都懒得埋汰这帮人的样子，幸灾乐祸的说：“电死的。你不知道，也真是够狗血的。说是有台风，他一个人去外面小店买东西，据说临时买个tt，以为小店就在门口，没打伞。一路淋着雨去店门口，店门口正上方的树连根被大风吹断，然后打在了门口的电线上，电线破了或者是啥吧，电路就断了，继而整条街都停电了。简不圭就在电线的正下方，浑身是水还站在雨地上。”
他一边打游戏一边说：“我也是听家门口人说的，死的时候浑身都烧焦了，那个惨不忍睹，别提多瘆人了。”
“大树没有砸到他吗？”我问。
“没有，你说搞笑不搞笑，连根拔起的大树没砸死他，他却活生生被电死了。”简世说着拍了下腿，“还是买阿根廷靠谱点。虽说冰岛2016年挺牛逼的。”
简慕不懂球，随便听了听。
但是她更惊奇简不圭的这种巧合，也真是没谁了。
d市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台风，毕竟离海较远。
台风刮到了树还倒在电线上本身也是巧合到了极致。
简不圭躲过了大树，却没躲过电。
简慕又问，“电线折了么？”
“不知道，我又没看到，我怎么可能知道。”
简慕啧啧。
这惊奇程度简直堪比货车倒退砸伤了简二妞的案子了。
简慕问他：“简不圭谈女朋友了？”
“没听说。你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买tt？总不能是找了个小姐吧？”简世咧着嘴说。
简慕很少联系简家人，简世没什么事会打听，这么长时间跟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简慕说过他几次，他也不听，简慕也就没再提。
简慕又说：“简不圭脾气还好，小时候跟我们一起玩，还是挺向着我们的。”
简世说：“那没办法，摊上这种爹，只能算他倒霉。”
“恩？”简慕问他，“什么意思？”
“简南这么缺德，当年没少逼逼我妈，他儿子是替他还债的！”简世又愤世嫉俗。
简慕说：“这也不能说什么父债子偿。毕竟爹是爹，儿子是儿子。”
简世没管简慕，一个电话打进来，他直接接电话了。
也不知道是谁，跟他嘻嘻哈哈的不停的笑，他一脸玩味。
挂了电话，跟简慕说：“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住了，姐你自己在家随便玩。”
然后抓起衣服就去穿鞋。
简慕目瞪口呆的盯着简世，“你刚才不还说你就喜欢婷婷吗？”
简世说：“是喜欢婷婷啊。我的内心很诚实的喜欢婷婷。”
然后推了门就走了。
简慕终于明白袁婷婷对他是多无奈了。
想她这么久都没怎么降服简世，更别提袁婷婷，肯定对他避犹不及。
第三天晚上无法入睡。
连着三天，换了三个地方。
简慕躺在床上左右翻滚。
整个屋子都是安静的。
简慕闭上眼睛，看到elena就躺在自己身边。
温暖的感觉瞬间传了出来。
“简慕，你难受吗？”她问简慕。
简慕摇摇头，过会又点点头。
“简慕，其实你挺难受的，只是你从不曾正视它。”elena说。
简慕没再说话，elena也安静的躺在她身边。
一宿只睡了两个小时。
早上起来，她本能的听外面的声音，想知道陆修繁走了没有。
睁眼看到天花板的灯才想起来自己在简世家里。
从床上爬起来，感觉到下腹之下都有疼痛感，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只是连成片的疼。
她坐了一会，起床将今天的药吃了。
去公司的时候，头很晕。
这几天吃饭也并不规律，再加上又要打胎吃药，吃饭更没法规律了。
王颂一进来就瞥见简慕苍白的脸，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你吃药注意点，嘴唇都白成这个样子了。不回去休息两天吗？”
简慕说：“主要这几天也并没有睡着。唐庆阳那边今天必须去看一下了。”
王颂撇了撇嘴，“要不要我陪你。你这个样子叫人太担心了。”
简慕说行，“明天应该就要去医院吃米索前列醇，如果顺利的话，多半就手术了。有些事情还得麻烦你。”
王颂说那晚上陪着她一起去华宇国际。
简慕趁着白天将vr的内容要了过来。
内容编辑加了简慕qq私聊，谈到这次设计，他说已经设计了这次游戏是情侣对唱歌曲，毕竟现下流行的内容就是这种。
简慕想了想说太简单了，这种游戏看不出什么默契度来，一人一句通关而已。
内容编辑说已经想了几天了，那就再等等有没有好点的点子。
简慕问内容编辑，“策划还有监制没有帮忙吗？”
内容编辑一连发了几个感慨，“没办法啊，问了几次，都没人理我，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路子了。”
简慕登时就怔住了。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想过的。
唐庆阳委托简慕的这件事情，肯定很多人都知道。
上次开会也提过内容编辑需要重做。
而且要直接将改过的内容发给简慕。
不用想，肯定是针对简慕来的这么一出。
简慕心里一沉。
这是她千辛万苦从简德手里抢过来的合同，她根本不可能叫这个节目做糟糕。
她紧接着就将所有的网络游戏看了一遍。
但凡双人小游戏的，她都玩了。
她玩游戏一般般，走马观花般玩了十几关就差不多了。
她一关一关看过去，无非都是一起通关，有的地方互相帮助通关，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出新意，从来都是挺难的事情。
而等下班去华宇国际还有一堆虎视眈眈看着她的同行。
最好的办法，是在去开会前，将这个方案想出来。
简慕捂着肚子，看着电脑，反反复复的看。
等到下班的时候，内容编辑的窗口闪了闪，“要不要结尾加个生孩子？”
大概也是开玩笑的。
简慕觉得想法不错。
内容编辑又说：“具体实施就是红盖头一个房间。然后合成两个人生出来的孩子的图片。这些网上都有。”
简慕说可以有。
简慕说：“游戏不可以太难，要不然会浪费时间。游戏简单之外，是两个人从头到尾都需要双人合力，一个人无法完成游戏。”
内容编辑发来个笑脸，“这个可以有，我一会就设计出来给你看一眼。”
这会已经下班了。
简慕坐在公交车等内容编辑发过来的设计。
侧身，elena坐在旁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简慕也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手机。
等了没多长时间，内容编辑就将东西发了过来，是演示图。
大概的意思是，每一个环节互动，男嘉宾多必须跟女嘉宾一起用道具才能将眼前的障碍和图纸过掉。
简慕的意思的确跟内容设计是一样的。
可是这些图纸和障碍跟情侣的关系并不大。
简慕闭上眼睛，已经出了一个大概的蓝图。
她想的差不多了，就对设计说：“你将所有游戏场景图纸换成一座别墅，新婚住进去的情侣需要装饰房子，并且找到别墅里面应有的秘密。每个线索被找到的时候，必须男女嘉宾一起合力运作。为了逼真，更好地应用vr，可以多多设置楼梯已经动态的设备。”
设计立即就领会了简慕的意思，发了个ok过来。
简慕到华宇国家的时候，已经很多人都在了。
都在等游戏的内容，毕竟游戏是主框架。
简慕坐进去之后，看了一眼过去，却并没有找到游戏内容编辑和游戏制作。张闲也不在，大概是还在设计吧。
她其实也不认识，只知道那个位置是空的。
唐庆阳见到简慕就问她，“游戏内容怎么样了？定了没有？今天最好将游戏的内容定下来。”
简慕说要等一会，“内容编辑那边已经定稿了。现在在等游戏设计，也就是张闲，一会会将结果送过来。”
米乐乐昂着头看着简慕。
米乐乐其实挺好奇到底简慕能做成什么样的。
大学毕业之后，她们许久都没有怎么见过面了。
对对方的生活并不了解，自然，能力也同样不了解。
米乐乐就想知道，如果她不参与，简慕能做成什么样。
只是米乐乐并不清楚，简慕从未想过跟她争个上下。
唐庆阳显然是着急的。
唐庆阳以为简慕势必会很快出结果，无疑对简慕的期望值过高了些。
简慕因为dt的宣传案之后，也被过度的宣传了。
简慕其实也有些坐不住，她肚子很疼，已经有了出血征兆，大概，那个在她生命力鲜活出现的生命已经开始消亡。
她感觉到后背疼的出汗，勉强靠在桌子上。
唐庆阳敲打着桌面，听其他人汇报结果，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其实也很着急看一看这个简慕，到底是不是像陆修繁说的那般神奇。
因为简慕实在是太不起眼。
她沉默居多，不张扬——这种人的确不招人讨厌。
但是唐庆阳见惯这样的人，背地里的确有手段，能力却还是一般。
这个简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开会正好提到游戏环节设置在哪个时间段，一个男人说了句，“这里需要vr游戏的插入，不知道vr游戏的时长是多少。”
所有人都看向简慕。
简慕其实这时候根本不清楚vr时长设置多少。
她还未说话，米乐乐却呵呵冷笑一声。
所有人都盯着简慕和米乐乐两人。
米乐乐说：“不行可以承认，毕竟现在还不算晚。”
简慕没说话，只是敲打着桌面等着设计给她图纸。
她知道快了。
果不其然，简慕的手机震动了下，设计很快传来一张图。
简慕瞥了一眼，知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图纸，后期在做完善就够了。
她跟唐庆阳说：“已经出背景图稿了，叫设计和张闲过来开会吧。”
唐庆阳点点头。
张闲跟设计是同时到的。
设计是个长得很年轻的小伙子，一进来就在屋子里巡视一圈，目光锁在了简慕的身上。
他显然是知道简慕的，对他笑了笑，算是昭示了自己的身份。
继而唐庆阳将这个小伙子递过去的u盘插到演示笔记本上。
投影上，一个巨大的vr游戏背景图片出来了。
带着梦幻色彩的别墅，很大的空间，屋子里是小机关，很容易触发游戏，所有游戏必须男女嘉宾一起通关：比如上楼必须男嘉宾抱着女嘉宾上去；刷碗可以猜拳，但是男方输的概率很大；还有做蛋糕等十分简单的网络小游戏的改版都必须男女双方分工完成。
设置了小偷如果进来，是必须男生替女生抵挡，而如果上班，则是男人外出，女人熨西服打领带，男人出去后，女人在家收拾脏东西，而必须同时进行，不能拖延。对于上班的问题，简慕考虑过都去的选择项。
游戏最后男女嘉宾按照图片合成生一个什么样的宝宝，也是网络截图。
脉络十分清晰。
后面还需要继续修整，定稿相信也很快。
唐庆阳看了一眼，大概没想到会改的如此精细。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眼，才回头看向简慕。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简慕好几眼。
简慕虽然没明白他打量自己的意思是什么，却很清楚，她的设计并不差。
果然，唐庆阳说：“比我预期的还要惊艳。”
简慕舒了口气。
简慕说：“第一期游戏关卡暂定是这样，这样容易将我们的主题彰显出来。既然是夫妻情侣，就必须共同完成生活上的难题。”
米乐乐的表情则从刚才的幸灾乐祸变成了彻底的黑。
米乐乐从前知道简慕努力，却从不觉得简慕有能力。如今，简慕在这么短的时间将内容想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心底的某个地方，充斥着嫉妒。
简慕表述完毕，朝内容编辑的小伙子看过去。
他桌子上的名牌写的是：唐一水。
简慕忍不住想这个唐一水跟唐庆阳是什么关系。
唐庆阳当即就拍板说图稿可以，可以定下来了。
简慕松了口气。
而这次情侣档节目的其他环节，简慕一一盯了个遍。
需要改的并不多。
简慕建议将几个环节换一下，循序渐进是比较好的方式。
从华宇国际的会议室出来的时候，简慕感觉到自己疼的有些厉害，匆匆忙忙的想要朝厕所去。
唐一水拦住了她，“简慕。”
简慕点点头说：“很有默契，我只是说了个大概，你就已经出东西了，想象力不错。”
唐一水表示后期还需要改进。
唐一水十分热情的表示要跟简慕一起吃饭。
简慕摆摆手说不急，下次一起吧，“我今天有点忙，着急回去。”
简慕到并不是真的多忙，她只是疼的厉害，随意找了个托词。
出来华宇国际的大门，她疼的额头都是汗。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回到简世的公寓。
进了屋，简世抬头瞥了她一眼，“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简慕说：“肾虚。”
然后就躺床上消停休息。
躺下去，就睡着了。
大概也是累的狠了。
又是那个被强的梦，反反复复的叫她难受。
惊醒过来，身下都是血。
天已然大亮。
她大概也是累的透透的，这一宿就没怎么醒过。
这会醒过来，浑身都疼。
她想着好似不能熬了，得去医院。
她撑着爬起来叫了声简世。
简世睡眼朦胧问怎么了。
进来一看到满床的血，当时就叫了起来，“怎么了？姐，你别吓我！”
简慕说：“没事，还死不了，断不了你的财路。”
简世没说话，轻松将简慕抱起来，“怎么回事，你最近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没有说？”
简慕说没什么事，“能瞒什么？结婚的妇女，又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怀孕了，打胎而已。”
简世抱着她说了句胡闹，就匆忙朝楼下跑。
在路边拦了车，就去了医院。
简慕起来的太晚了，到医院已经快十点了。
医生看到简慕的出血状况，当时就开始发火，“怎么这么晚才来，不是说了出血多要及时来吗？”
简慕的脸苍白而又难看，她太忙了。
忙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门前的小护士问她另外的米索前列醇吃了没。
简慕说没有。
小护士叫她吃了，然后去厕所等排泄物。
简慕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连着三天未睡，三天都在疲惫劳累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完全撑不住。
她朝厕所走，简世扶着她谨防她摔倒。
简慕一边走一边说：“简世，如果你姐姐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说的什么屁话！你死了，我怎么可能不伤心？”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要去看妈。她已经操劳了大半辈子，你总不能真的希望看到她落个凄惨的下场吧？”
简世呸了一句，“少废话！”
简慕咧着嘴僵硬的笑了。
只是简慕没想到——
迎面，一对璧人。
简慕很少看到他们同框，如今一起出现了。
一个是她还未来得及办离婚的丈夫，一个是她老公的绯闻情人。
陆修繁和冉孟晓。
阳光好似都被弹到了那两个人的身上，刺眼的叫人睁不开。
简慕怔怔的看着这一对人从走廊的另一边走过来，一直走到眼前。
这期间，陆修繁没有看过简慕一眼。
他就像是自动屏蔽了这个人的存在，看都不屑看一眼。
简慕却眨都未眨眼的盯着陆修繁。
前面，是妇科诊室。
两个人为什么会从那边出来？
陆修繁已经跟冉孟晓肩并肩从简世和简慕的身侧经过，连眼神都没有给过两人一下。
直到陆修繁走出很远，简慕才不自觉的转过身去，朝那一对男才女貌看过去。
她突然想起陆修繁昨天带给她的那句话：只要他乐意，可以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
简慕想自己是希望他出现还是不出现呢？
为什么刚刚看到他，有些许的期许？
为什么他无视她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碾碎了一样？
最近的阳光总是这样好……
她感觉到血从身体里喷薄式的朝外流，头炸开了一样的疼。
眼前开始发黑。
最后听见简世叫她的名字：“简慕，简慕你怎么了……”
之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