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挡风
扶桑心微顿，却没抬眼：“皇上怎有空来了这里？”
“朕听姚安说，皇后在宫里闷得很，便来与皇后说说话！”
夏侯临说话一向口不对心，扶桑便没把这话听进去：“我还以为，皇上来此，是已想好了如何惩处于我！”
夏侯临反倒愣住了：“朕何时说过要惩处皇后？”
扶桑直言道：“今日早晨皇上设局，为引刺杀谢大人之幕后凶手出现，恰逢我出现在地牢外，这刺杀谢大人的罪，我不认也得认了，皇上不罚，恐难以服众！”
夏侯临却温温笑开：“皇后误会了……朕从未想过要惩处皇后！”
“哦？”扶桑私以为落进他圈套，又被茹又灵撞个正着，这一顿罚怕是免不了了，却不知他此时又安的是什么心思？
“皇后初来靖宣，对皇宫构造不甚熟悉，偶尔迷路走错，也在情理之中，朕又何必小题大做来惩处皇后？”
“可皇上比谁都清楚，我不是迷路！”
“朕说你是迷路，你就可以是迷路！”
扶桑霎时了然，这夏侯临怕是铁了心要包庇她了。
“我记得皇上曾说过，谢大人居功至伟，如今他死于非命，皇上定要还他一个公道？”
“朕确说过！”夏侯临点头。
扶桑便又问：“那么今日，皇上费心设下此局，却如此轻易就将入局的我放过，不觉得有些对不起死去的谢将军么？”
“皇后这么一说，确实好像对不起他……”夏侯临微凝起目，稍有些懊恼，缓了缓，方道，“不过朕以为，他早在三年前就该死去，能活到到现在他已赚了三年，也无所谓对得起对不起了！”
扶桑稍觉诧然：“谢将军不是功臣么？怎么听皇上这语气，倒像是希望他早死一般？”
“谢扬确是闻名于世的大功臣，可这和朕希望他死并不矛盾！”夏侯临回得平静，亦回得冷淡。
扶桑方才懂了，三年前谢扬辞官归隐，并非是因什么“无心名利，只愿落地归根”，而是因坐在帝位的夏侯临不希望他活着，他为了保命，夏侯临则为了保住他“以仁德治天下”的名声，两人各退一步，才采用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如今谢扬死去，夏侯临高兴还来不及，说要查，也不过是在朝臣和百姓面前做做样子。想来，前几日谢扬与谢明轩的“情杀”传言忽然之间甚嚣尘上，应也是夏侯临为让此案不了了之，才暗自做了这幕后推手。
“皇上既不准备惩处于我……”扶桑缓缓问道，“却为何禁我足？”
“禁足？”夏侯临不解其意。
扶桑解释道：“巳初时分，姚公公曾来此一趟，说皇上特来让他传话，让我好生在宫里歇着，不可再随意往外……”
夏侯临顿时了然：“此话确实是朕让姚安传的……不过，朕的本意并非是要禁足于皇后？”
扶桑未言，静静等他说。
夏侯临继续道：“今日皇后起得早，本就染了霜气，又往地牢处去过，想来应受不住其中的阴冷潮湿，朕便让姚安来关怀几句，再者……”他顿了顿，“沈亦涵为后宫之主三年，而今趋于人下定有不甘，皇后贸然过去，恐会弄巧成拙！”
轻言几句，却听得扶桑心里一阵骇然：“皇上如何得知我想去何处？”
她要去沈亦涵那儿是临时起意，昨日夜里，说到阿毛时，也未有人说过它在沈亦涵处，他身在高堂，她居于后院，万不可能那般及时让姚安来阻拦她。
“朕若说凭猜测，皇后可信？”
扶桑眯起眼，明摆着不信。
夏侯临复浅浅一笑：“昨夜皇后睡下以后，朕亦让姚安派人去寻过，阿芙未寻着，倒寻着了阿毛的踪迹，便想，皇后对阿毛看得那般重，若得知此消息，定会去沈亦涵处讨要阿毛，这才让姚安来阻上一阻！”
扶桑知昨夜入睡时，夏侯临与姚安耳语过几句，却不知是因着阿毛。
“皇上既知我看重阿毛，便该知道，勉强让我留在宫里，只会让我心乱如麻！”
“朕确实知道……”夏侯临道，“所以朕抽空来此，特与皇后往碎月轩走上一趟！”
扶桑越发难以摸清此人所想，不过他既愿与她一同前去，她便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正好她也不愿与沈亦涵多费唇舌，遂循着夏侯临的话，异常乖顺地将午膳用了。下人们将膳食撤下，夏侯临与姚安道：“去取个暖炉过来！”
姚安应声退后拿来个暖炉，递到扶桑手里，扶桑接了。
夏侯临又道：“把那件雪狐皮绒也带着！”
姚安道：“皇上放心，娘娘要用的东西，奴才都命人准备好了！”
夏侯临才放下心来，轻执着扶桑的手起身，确保她手上已无凉气了，才与她一同往外去。
惠安宫离碎月轩算不上远，但因此两宫一为皇后住所，一为贵妃居处，周围并无其他零散的小宫殿，场景便比其他地方要开阔许多。开阔处风总是很大，尤以这萧索的冬日，风吹得最为肆意。一行人从惠安宫出来，行过数尺，忽没了高墙遮挡，一阵冷风迎面扑来。
夏侯临本与扶桑并行，忽跨步上前两步，扶桑以为他是见着了什么东西，便问：“皇上在寻什么？”
夏侯临淡回：“刚在前方看着了一人，此刻却又见不着了！”
扶桑拉紧裘貉，未想到有什么不妥：“皇上坐拥天下，纵是见着了谁，让姚公公唤上一句便来了，又何须皇上亲自上去寻？”
夏侯临却笑笑，只道：“皇后所言甚是，是朕疏忽了！”
姚安亦在旁附和：“娘娘所言极是，皇上若要寻人，只管吩咐奴才就是！”
可接下来，夏侯临未下命令，姚安亦半步未动，全无要离开的意思。
扶桑心觉以姚安的机灵，不该这样充耳不闻，静思片刻，方意识到，夏侯临所在之处，正好是风来的方向，他刚匆匆忙上前一步，想来应是为帮她挡掉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
“朕听姚安说，皇后在宫里闷得很，便来与皇后说说话！”
夏侯临说话一向口不对心，扶桑便没把这话听进去：“我还以为，皇上来此，是已想好了如何惩处于我！”
夏侯临反倒愣住了：“朕何时说过要惩处皇后？”
扶桑直言道：“今日早晨皇上设局，为引刺杀谢大人之幕后凶手出现，恰逢我出现在地牢外，这刺杀谢大人的罪，我不认也得认了，皇上不罚，恐难以服众！”
夏侯临却温温笑开：“皇后误会了……朕从未想过要惩处皇后！”
“哦？”扶桑私以为落进他圈套，又被茹又灵撞个正着，这一顿罚怕是免不了了，却不知他此时又安的是什么心思？
“皇后初来靖宣，对皇宫构造不甚熟悉，偶尔迷路走错，也在情理之中，朕又何必小题大做来惩处皇后？”
“可皇上比谁都清楚，我不是迷路！”
“朕说你是迷路，你就可以是迷路！”
扶桑霎时了然，这夏侯临怕是铁了心要包庇她了。
“我记得皇上曾说过，谢大人居功至伟，如今他死于非命，皇上定要还他一个公道？”
“朕确说过！”夏侯临点头。
扶桑便又问：“那么今日，皇上费心设下此局，却如此轻易就将入局的我放过，不觉得有些对不起死去的谢将军么？”
“皇后这么一说，确实好像对不起他……”夏侯临微凝起目，稍有些懊恼，缓了缓，方道，“不过朕以为，他早在三年前就该死去，能活到到现在他已赚了三年，也无所谓对得起对不起了！”
扶桑稍觉诧然：“谢将军不是功臣么？怎么听皇上这语气，倒像是希望他早死一般？”
“谢扬确是闻名于世的大功臣，可这和朕希望他死并不矛盾！”夏侯临回得平静，亦回得冷淡。
扶桑方才懂了，三年前谢扬辞官归隐，并非是因什么“无心名利，只愿落地归根”，而是因坐在帝位的夏侯临不希望他活着，他为了保命，夏侯临则为了保住他“以仁德治天下”的名声，两人各退一步，才采用了这个折中的法子。
如今谢扬死去，夏侯临高兴还来不及，说要查，也不过是在朝臣和百姓面前做做样子。想来，前几日谢扬与谢明轩的“情杀”传言忽然之间甚嚣尘上，应也是夏侯临为让此案不了了之，才暗自做了这幕后推手。
“皇上既不准备惩处于我……”扶桑缓缓问道，“却为何禁我足？”
“禁足？”夏侯临不解其意。
扶桑解释道：“巳初时分，姚公公曾来此一趟，说皇上特来让他传话，让我好生在宫里歇着，不可再随意往外……”
夏侯临顿时了然：“此话确实是朕让姚安传的……不过，朕的本意并非是要禁足于皇后？”
扶桑未言，静静等他说。
夏侯临继续道：“今日皇后起得早，本就染了霜气，又往地牢处去过，想来应受不住其中的阴冷潮湿，朕便让姚安来关怀几句，再者……”他顿了顿，“沈亦涵为后宫之主三年，而今趋于人下定有不甘，皇后贸然过去，恐会弄巧成拙！”
轻言几句，却听得扶桑心里一阵骇然：“皇上如何得知我想去何处？”
她要去沈亦涵那儿是临时起意，昨日夜里，说到阿毛时，也未有人说过它在沈亦涵处，他身在高堂，她居于后院，万不可能那般及时让姚安来阻拦她。
“朕若说凭猜测，皇后可信？”
扶桑眯起眼，明摆着不信。
夏侯临复浅浅一笑：“昨夜皇后睡下以后，朕亦让姚安派人去寻过，阿芙未寻着，倒寻着了阿毛的踪迹，便想，皇后对阿毛看得那般重，若得知此消息，定会去沈亦涵处讨要阿毛，这才让姚安来阻上一阻！”
扶桑知昨夜入睡时，夏侯临与姚安耳语过几句，却不知是因着阿毛。
“皇上既知我看重阿毛，便该知道，勉强让我留在宫里，只会让我心乱如麻！”
“朕确实知道……”夏侯临道，“所以朕抽空来此，特与皇后往碎月轩走上一趟！”
扶桑越发难以摸清此人所想，不过他既愿与她一同前去，她便可以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正好她也不愿与沈亦涵多费唇舌，遂循着夏侯临的话，异常乖顺地将午膳用了。下人们将膳食撤下，夏侯临与姚安道：“去取个暖炉过来！”
姚安应声退后拿来个暖炉，递到扶桑手里，扶桑接了。
夏侯临又道：“把那件雪狐皮绒也带着！”
姚安道：“皇上放心，娘娘要用的东西，奴才都命人准备好了！”
夏侯临才放下心来，轻执着扶桑的手起身，确保她手上已无凉气了，才与她一同往外去。
惠安宫离碎月轩算不上远，但因此两宫一为皇后住所，一为贵妃居处，周围并无其他零散的小宫殿，场景便比其他地方要开阔许多。开阔处风总是很大，尤以这萧索的冬日，风吹得最为肆意。一行人从惠安宫出来，行过数尺，忽没了高墙遮挡，一阵冷风迎面扑来。
夏侯临本与扶桑并行，忽跨步上前两步，扶桑以为他是见着了什么东西，便问：“皇上在寻什么？”
夏侯临淡回：“刚在前方看着了一人，此刻却又见不着了！”
扶桑拉紧裘貉，未想到有什么不妥：“皇上坐拥天下，纵是见着了谁，让姚公公唤上一句便来了，又何须皇上亲自上去寻？”
夏侯临却笑笑，只道：“皇后所言甚是，是朕疏忽了！”
姚安亦在旁附和：“娘娘所言极是，皇上若要寻人，只管吩咐奴才就是！”
可接下来，夏侯临未下命令，姚安亦半步未动，全无要离开的意思。
扶桑心觉以姚安的机灵，不该这样充耳不闻，静思片刻，方意识到，夏侯临所在之处，正好是风来的方向，他刚匆匆忙上前一步，想来应是为帮她挡掉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