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送货上门
故事的主角散去，围观群众们的热情也保持的有限，人们自觉做了见义勇为的好事，正义感得到了极大满足，各自掏出手机，和朋友或者朋友圈炫耀了起来。
只有张扬，发现了座椅下的一截塑料软管，他捡了起来，认出似乎是刚才那个少妇手里拿着的，估计是和奶瓶一起掉了，却没人注意。
“诶呦，那个女的把导管掉了！”一个中年妇女看见，大声感叹着，“管儿掉了就用不了了……”
她从张扬手里接过仔细看了看道，“没错，就是吸奶器的管儿，这玩意掉了还不好配呢，这姐姐也是倒霉，就算能配上，这两天咋用，你说说这是怎么弄得……”
张扬耐心的听着大姐扯了好几句废话，终于找个机会打断道：
“你说没这个东西，姐姐的机器就用不了了？”
“对啊！”
“那你还在这儿说啥啊？”张扬伸手抢过了导管，一个箭步跳下车，向着少妇消失的方向追去。
……
阮菁菁低着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向家冲去，她是如此慌乱，以至于完全没发现自己掉了一根管子。
低价雇来的育儿嫂每天6点半准时下班，有一次她6点35分到家，对方一脸寒霜的正式警告她，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直接把孩子扔床里不管了。
阮菁菁只能点头赔笑，毕竟一个月2500块的全天育儿嫂，实在不能指望有什么高质量的服务。
现在已经6点20了，她必须在10分钟内闯过一所脏乱的市场，穿过二三百米的泥泞小路，再爬上7楼，阮菁菁低头快跑，她没时间回忆刚才的窘迫，全心想着按时到家。
而张扬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他一路小跑，一路打听，本以为很快就能追上，结果越追越远，幸好一个快跑的少妇很引人注意，路人都有印象，张扬问来问去，到是没有跟丢。
一直进了一所破旧的居民小区，张扬向一位楼下乘凉的大娘打听，不料大娘安全意识颇高，不仅不告诉去向，反到把他当成了登徒子，盘问了半天，才亲自领着张扬到阮菁菁家去。
……
阮菁菁卡着时间到了家，育儿嫂已经换好了鞋，她一开门，对方抬脚就走，分秒不差。
阮菁菁甩下包，匆匆洗了洗手，就冲到卧室看儿子，半岁的男娃正躺在小床上哇哇大哭，伸手一摸，尿不湿涨得老大，显然好久没换了，连忙打开，一股臭味扑面，金黄的便便糊了一屁股，她连忙拽了湿巾来擦，擦了半天都擦不干净，便便不知道拉了多久，有些已经在屁股上结块了，稍稍使劲儿，小娃就咧嘴大哭。
红着眼睛擦了半天，终于清理好了儿子的小屁股，阮菁菁抱起兀自抽泣的小娃儿哄着，一边掏出电话给育儿嫂打了过去，她要质问对方，是怎么照顾孩子的？这是严重的失职，对方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回家，都毫无顾忌，很难想象白天孩子得到的，是怎样的待遇。
“喂？什么事儿？”电话接通了，对方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阮菁菁强压着怒气，委婉的说道：
“王姐，我刚回来就听见孩子哭，一看尿不湿涨的老大，而且孩子拉了，都干了！”
对面嗯嗯两声，无所谓的说道：
“然后呢？”
“然后？”阮菁菁压着的怒火蹭的一下拱到了脑门，大声质问道：
“你怎么不给孩子换呢？孩子屁股都沤红了，你怎么看的孩子？”
对方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一向客气的阮菁菁会这么说话，随后大怒，仿佛被虐待的是她的孩子一样。
“我问你，孩子少块肉没？少块肉没？！”育儿嫂尖声叫道。
“没……”
“孩子没从床上掉下来吧？没摔死吧？！”
“你怎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我告诉你姓阮的，你一个月出的那两个钱，值个p用？！我是可怜你才帮你看孩子，你不感恩戴德，怎么还能有脸说我？！”
“可是你根本就没看好孩子！”阮菁菁据理力争：“换尿不湿是最基本的，你都没及时做，你……”
“行了！”对方粗鲁的打断，“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这么牛x，我伺候不起了行不行，明天开始你自己看孩子吧啊？挂了！”
说完，不等回话，就利落的挂了电话。
“你真不干了？”此刻育儿嫂身边是几个老乡，其中一个好奇的问道。
“咋能呢？”育儿嫂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家就一个女人，咋能没人看孩子，她又出不起钱，一会儿就得打电话回来，求我回去。”
“要是不打呢？”老乡好奇的问道，“你不干这个你还能干啥？”。
“不可能！”育儿嫂自信满满，“准得打，我还得让她加钱！”
……
“喂！喂！”阮菁菁对着电话喊了半天，直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对方已挂机”，才似乎反应过来，她发泄似的把手机往床上用力一摔！又一脚踢倒了一张矮凳，她有点想哭，可还没等眼泪出来，肩上的儿子受了震动，又不安的哼哼起来。
“哦，哦，乖宝不怕哦，妈妈在呢！”阮菁菁连忙哄起儿子来。
…………
“阮丫头不容易啊。”
给张扬带路的大娘年纪估计也有60岁了，但身板却扎实，一边爬楼梯还能一边说话，自打确认的张扬不是坏人，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而且根本收不住。
“她家不是本地人，读完大学，嫁过来的。她爸妈嫌男方家里穷，说啥都不同意，她说啥都得嫁，最后和家里闹翻了，她爸妈放话，就当没这个闺女。”
“要说她眼光还真是不错，挑的小伙子人相当好，聪明，能干，对她还好！俩人从大学毕业一起努力，干了几年，她男人就借钱自己开公司，第一年就把借款都还了，第二年就买了车，还贷款买了这套小房子，俩人又有了孩子，小日子眼看就红火起来了。”
“可惜啊，好景不长，眼看着就要生了，小两口商量着把公婆接过来伺候月子，来的当天晚上，她男人喝了酒，开车去接人，谁想到回来的路上，连人带车扎进了河里，等再捞出来，三个人都没了……”
大娘说到这里，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声。
张扬也听得不舒服起来，心想早知道这样，车上那三个流氓就不能轻易放走。
大娘匀了匀气，接着说道：
“小阮听说以后，当场就晕了过去，等醒了以后，有人劝她引产，她说什么也不答应，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生的时候啊，一个家人都没有，还是我和居委会的李主任去给照应的，可怜哪……”
说着话，两人已经爬到了7层，大娘伸手拍打一扇铁栅栏门，嘴里喊着，“小阮！小阮！开下门！”
阮菁菁刚把孩子安抚下来，正坐在床上发呆，忽然听见叫门声，忙抱着孩子去开门，只看见楼下的孙大娘领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她隔着栅栏门小声问道：
“大娘，什么事？”
“这个小伙子，捡到你掉的东西了，给你送回来了。”孙大娘同样压低声音说道。
阮菁菁这才抬头看向张扬，立刻就发现这是在车上见义勇为，帮助她的年轻人，这立刻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在公交车上的遭遇，以及后来没有致谢就落荒而逃的窘迫和无礼，她低低的“啊！”了一声，又看见张扬伸出手来，上面拿着的正是自己吸奶器的管子。
别人帮了自己，自己没有致谢就落荒而逃，当然非常令人羞愧，更羞愧的是，这个人又帮了自己第二次！
自从当了母亲，阮菁菁的防人之心很重，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连忙拉开了栅栏门，邀请张扬进来坐坐。
张扬看了看手机，已经6点45分了，即使现在赶去分局，想来也逃不过一顿训斥，他索性迈步进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孙大娘讲的故事，令他对眼前的女性颇为怜悯，很想帮帮忙。
只有张扬，发现了座椅下的一截塑料软管，他捡了起来，认出似乎是刚才那个少妇手里拿着的，估计是和奶瓶一起掉了，却没人注意。
“诶呦，那个女的把导管掉了！”一个中年妇女看见，大声感叹着，“管儿掉了就用不了了……”
她从张扬手里接过仔细看了看道，“没错，就是吸奶器的管儿，这玩意掉了还不好配呢，这姐姐也是倒霉，就算能配上，这两天咋用，你说说这是怎么弄得……”
张扬耐心的听着大姐扯了好几句废话，终于找个机会打断道：
“你说没这个东西，姐姐的机器就用不了了？”
“对啊！”
“那你还在这儿说啥啊？”张扬伸手抢过了导管，一个箭步跳下车，向着少妇消失的方向追去。
……
阮菁菁低着头，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向家冲去，她是如此慌乱，以至于完全没发现自己掉了一根管子。
低价雇来的育儿嫂每天6点半准时下班，有一次她6点35分到家，对方一脸寒霜的正式警告她，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就直接把孩子扔床里不管了。
阮菁菁只能点头赔笑，毕竟一个月2500块的全天育儿嫂，实在不能指望有什么高质量的服务。
现在已经6点20了，她必须在10分钟内闯过一所脏乱的市场，穿过二三百米的泥泞小路，再爬上7楼，阮菁菁低头快跑，她没时间回忆刚才的窘迫，全心想着按时到家。
而张扬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他一路小跑，一路打听，本以为很快就能追上，结果越追越远，幸好一个快跑的少妇很引人注意，路人都有印象，张扬问来问去，到是没有跟丢。
一直进了一所破旧的居民小区，张扬向一位楼下乘凉的大娘打听，不料大娘安全意识颇高，不仅不告诉去向，反到把他当成了登徒子，盘问了半天，才亲自领着张扬到阮菁菁家去。
……
阮菁菁卡着时间到了家，育儿嫂已经换好了鞋，她一开门，对方抬脚就走，分秒不差。
阮菁菁甩下包，匆匆洗了洗手，就冲到卧室看儿子，半岁的男娃正躺在小床上哇哇大哭，伸手一摸，尿不湿涨得老大，显然好久没换了，连忙打开，一股臭味扑面，金黄的便便糊了一屁股，她连忙拽了湿巾来擦，擦了半天都擦不干净，便便不知道拉了多久，有些已经在屁股上结块了，稍稍使劲儿，小娃就咧嘴大哭。
红着眼睛擦了半天，终于清理好了儿子的小屁股，阮菁菁抱起兀自抽泣的小娃儿哄着，一边掏出电话给育儿嫂打了过去，她要质问对方，是怎么照顾孩子的？这是严重的失职，对方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回家，都毫无顾忌，很难想象白天孩子得到的，是怎样的待遇。
“喂？什么事儿？”电话接通了，对方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阮菁菁强压着怒气，委婉的说道：
“王姐，我刚回来就听见孩子哭，一看尿不湿涨的老大，而且孩子拉了，都干了！”
对面嗯嗯两声，无所谓的说道：
“然后呢？”
“然后？”阮菁菁压着的怒火蹭的一下拱到了脑门，大声质问道：
“你怎么不给孩子换呢？孩子屁股都沤红了，你怎么看的孩子？”
对方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一向客气的阮菁菁会这么说话，随后大怒，仿佛被虐待的是她的孩子一样。
“我问你，孩子少块肉没？少块肉没？！”育儿嫂尖声叫道。
“没……”
“孩子没从床上掉下来吧？没摔死吧？！”
“你怎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我告诉你姓阮的，你一个月出的那两个钱，值个p用？！我是可怜你才帮你看孩子，你不感恩戴德，怎么还能有脸说我？！”
“可是你根本就没看好孩子！”阮菁菁据理力争：“换尿不湿是最基本的，你都没及时做，你……”
“行了！”对方粗鲁的打断，“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这么牛x，我伺候不起了行不行，明天开始你自己看孩子吧啊？挂了！”
说完，不等回话，就利落的挂了电话。
“你真不干了？”此刻育儿嫂身边是几个老乡，其中一个好奇的问道。
“咋能呢？”育儿嫂大大咧咧的说道，“这家就一个女人，咋能没人看孩子，她又出不起钱，一会儿就得打电话回来，求我回去。”
“要是不打呢？”老乡好奇的问道，“你不干这个你还能干啥？”。
“不可能！”育儿嫂自信满满，“准得打，我还得让她加钱！”
……
“喂！喂！”阮菁菁对着电话喊了半天，直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出“对方已挂机”，才似乎反应过来，她发泄似的把手机往床上用力一摔！又一脚踢倒了一张矮凳，她有点想哭，可还没等眼泪出来，肩上的儿子受了震动，又不安的哼哼起来。
“哦，哦，乖宝不怕哦，妈妈在呢！”阮菁菁连忙哄起儿子来。
…………
“阮丫头不容易啊。”
给张扬带路的大娘年纪估计也有60岁了，但身板却扎实，一边爬楼梯还能一边说话，自打确认的张扬不是坏人，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而且根本收不住。
“她家不是本地人，读完大学，嫁过来的。她爸妈嫌男方家里穷，说啥都不同意，她说啥都得嫁，最后和家里闹翻了，她爸妈放话，就当没这个闺女。”
“要说她眼光还真是不错，挑的小伙子人相当好，聪明，能干，对她还好！俩人从大学毕业一起努力，干了几年，她男人就借钱自己开公司，第一年就把借款都还了，第二年就买了车，还贷款买了这套小房子，俩人又有了孩子，小日子眼看就红火起来了。”
“可惜啊，好景不长，眼看着就要生了，小两口商量着把公婆接过来伺候月子，来的当天晚上，她男人喝了酒，开车去接人，谁想到回来的路上，连人带车扎进了河里，等再捞出来，三个人都没了……”
大娘说到这里，摇头晃脑的叹息了一声。
张扬也听得不舒服起来，心想早知道这样，车上那三个流氓就不能轻易放走。
大娘匀了匀气，接着说道：
“小阮听说以后，当场就晕了过去，等醒了以后，有人劝她引产，她说什么也不答应，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生的时候啊，一个家人都没有，还是我和居委会的李主任去给照应的，可怜哪……”
说着话，两人已经爬到了7层，大娘伸手拍打一扇铁栅栏门，嘴里喊着，“小阮！小阮！开下门！”
阮菁菁刚把孩子安抚下来，正坐在床上发呆，忽然听见叫门声，忙抱着孩子去开门，只看见楼下的孙大娘领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站在门口，她隔着栅栏门小声问道：
“大娘，什么事？”
“这个小伙子，捡到你掉的东西了，给你送回来了。”孙大娘同样压低声音说道。
阮菁菁这才抬头看向张扬，立刻就发现这是在车上见义勇为，帮助她的年轻人，这立刻让她回忆起了自己在公交车上的遭遇，以及后来没有致谢就落荒而逃的窘迫和无礼，她低低的“啊！”了一声，又看见张扬伸出手来，上面拿着的正是自己吸奶器的管子。
别人帮了自己，自己没有致谢就落荒而逃，当然非常令人羞愧，更羞愧的是，这个人又帮了自己第二次！
自从当了母亲，阮菁菁的防人之心很重，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连忙拉开了栅栏门，邀请张扬进来坐坐。
张扬看了看手机，已经6点45分了，即使现在赶去分局，想来也逃不过一顿训斥，他索性迈步进屋，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孙大娘讲的故事，令他对眼前的女性颇为怜悯，很想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