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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九 潭州(七)

    终于从客栈里解脱了,胡小酒愉快地蹦来蹦去:“白白,今天我们查什么比较好?”

    “昨天不是说到段员外吗,要不要去查一下?”成峰说道。

    “他,不必了。”

    “嗯。”胡小酒点点头,“我也觉得。”

    “不必了?为什么?我觉得他很可疑。”

    “不必了,就是不必了。”胡小酒倒背着手边走边退,“晚晴死了,凶手不是他刚认识的段员外,那会不会是她以前认识的人呢?可是,做她这一行的,就算混得不好,认识的人也应该很多吧,如果这么说,那线索不就断了吗?”

    “未必。”项白说道,“我一直觉得,我们应该还有线索没有找到。”

    “你这话说的真奇怪,那不就是没有线索吗。”

    项白深吸一口气,那表情好像在说,能不能给我点儿面子。

    胡小酒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再去发现尸体的地方看看吧。”项白说道。

    “又去看?”胡小酒鼓着腮帮子说道,“好远的。”

    “背你走?”

    “好啊!”

    项白皱皱眉头:“没羞。”

    “就知道你也不想背我,只会说说罢了。”

    成峰揉揉鼻子,似乎想躲,可是又不知道该躲去哪里,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二位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哦,快了。”项白看着胡小酒微笑。

    “快了,嗯,快了好。”发现自己委婉的暗示没有起作用之后,成峰愈发无奈。

    案发地已经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只是人烟更加稀少,河边只有一个河兵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已经没有什么了。”成峰说道,“最近赶上雨季,上头怕出事,都不许百姓在河边待太久,现在出了这种事,来的人就更少了。”

    正说着一个,一个推着推车的男人,弓着背低着头,走上石桥,把车里的东西倒进河里。

    河兵却好像没看到一样。

    项白立刻指着他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郭再珅,是这里的河工,正好这段时间他们家盖房子,用不着的废料就运过来倒进河里。”

    “河工?他家盖房子多久了?”

    “没多长时间,也就半个月吧。”成峰说道。

    “半个月……”项白若有所思,“足够时间了,他经常会来吗?”

    “三两天来一次吧。”成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成捕头不想知道凶手是如何在河兵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抛尸的吗?”

    “你是说……”成峰看向郭再珅,“他……他不会吧,老实巴交的,不像那种人,又是杀人又是放血的,他能行?”

    “人不可貌相,能不能行,谁知道呢。”

    成峰面带疑惑地喊住郭再珅:“郭再珅!”

    他放下推车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官爷,有何贵干?”

    项白什么也没说,细致地检查着他的推车,胡小酒敏锐地发觉郭再珅的脸上闪过一丝仓皇。

    “嗯?”项白俯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车子里的一块暗色痕迹,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上去,问道:“你这辆车,只拉废料木屑?”

    “嗯,是。”郭再珅嗫嚅着说道。

    “没拉过别的?”

    “别的!”他警惕地看着项白,“别的是什么?没有别的!”

    “比如什么活的,鸡鸭鱼,或者死的,人。”

    郭再珅的瞳孔剧烈的收缩,嘴唇颤抖着说道:“没,没没没,没有过,怎么会呢。”

    “那这块血迹是哪里来的?”

    “血迹!哪里有血迹!”他紧张的有些过分了,过分到不需要胡小酒提醒,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哦,对了,我用车拉过死鸡,前两天我杀过鸡。”

    “哦,原来如此。”项白点点头。

    他立刻送了一口气。

    “郭再珅,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成峰说道。

    听说要去他家,他便又紧张起来:“去,去我家,去我家干啥?我家里还没收拾好,到处都是灰。”

    “让你前头带路,别那么多废话!”

    郭再珅便不吱声了,推着他的车子前头带路,深深地低着头,就像一个蔫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胡小酒暗暗向项白使个眼色,言下之意,这个郭再珅有问题。

    “你认识晚晴吗?”项白仿佛不经意似的问道。

    “啊?”他沉默一会儿说道,“不认识。”

    “不是吧,你再想想。”胡小酒说道。

    “哦,对,好像......好像认识。”

    胡小酒眨眨眼又问道:“你刚才说你什么时候杀的鸡?”

    “哦,几天前,有七八天了。”

    “不是两三天吗?”

    “哦,两三天,也可能三四天,五六天,七八天......”他喃喃地说道,“都差不多吧。”

    “哼。”胡小酒忽然笑了,“郭再珅,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你认识晚晴的吗?”

    “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官,官差。”

    “错了,他们是,我不是,你什么时候见过女官差?”

    “哦。”

    “我是神婆。”她哑着嗓子说道,“我看见晚晴刚才跟你说话呢。”

    “啥!”他猛得怔了一下,摇摇头,“我不信这个。”

    胡小酒笑了笑:“不信就不信呗,有你信的时候。”

    郭再珅的家里的确在盖新房,院子里全是石头木料,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

    “你一个人住?”项白问道。

    “是,一个人。”

    “一个人,房子不够用吗?怎么突然想起来盖新的?”

    “嗯。”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打算娶媳妇儿?”

    “啊,嗯,想过。”

    “那家的姑娘?”

    “不是哪家的。”

    “不是哪家的是谁?”

    他抬起头看着项白:“官爷,你问这干啥?”

    项白似笑非笑:“没什么,问问。”他转了两圈儿忽然问道,“你这个地方,打哪里杀鸡?”

    “哦!”他又紧张起来,“就这里,这附近。”

    项白笑了笑:“难怪呢,一股腥味儿。”

    “腥味儿......不能吧。”他嗅了嗅自己的手。

    “我说的是院子里,不是你身上。”

    “哦,我想错了。”

    “有醋吗?”项白问,“还有酒。”

    “要那干嘛?”胡小酒问道。

    “拿来就知道。”

    “有。”郭再珅迷迷茫茫地把酒和醋拿来。

    项白又问了他一遍:“在这里杀的鸡?”

    “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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