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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请问你是?

    虽然众人纷纷猜测一瞬间流行起来的《国际歌》到底出自谁的手笔,热闹的巴黎暂时与加里安无关了,甚至有人认为写下这首国际歌的人跟《马赛曲》的作者一样,都在预示着法兰西将会发生一场大变局。

    从巴黎出发往西北方向前进的火车一路沿着塞纳河缓缓流淌的方向,铁路线穿越过南太尔,鲁维耶和索特维尔的鸟语花香之后,一路前进的钢铁长龙翻山越岭之后,终于抵达了旅途的目的地,鲁昂右岸站。

    汽笛声呜鸣声的响起,前进的钢铁转轮慢慢的停止,最终在铁轨上停滞了转动。火车的车门缓缓打开,人们有说有笑的从车厢中鱼贯而出,来到了这座城市。

    与那些怀揣着梦想踏入巴黎的农民不同的是,从车厢上下来的十有八九是衣着高贵的绅士和淑女,拎着行李有说有笑的往出口的方向走过去。他们只不过是闲暇之余来旅游观光客人。

    火车站将鲁昂和巴黎的命运密集的联系了起来,它是西北部地区的一个重要铁路枢纽,除了每天开行前往巴黎方向的火车之外,还有直达前往里尔、卡昂、亚眠等地。

    在火车停下之时,左拉和加里安在列车上交谈的话题也将近尾声。

    “塞纳河横贯整座城市,塞纳河的右岸为旧城,有许多的教堂建筑,当有,鲁昂的歌剧在法兰西也同样名列前茅。”

    加里安拎着皮箱走出了火车站,这座热闹的城市虽然不像金碧辉煌的巴黎,但是却保留着众多的老旧建筑。

    鲁昂最主要的干道是圣女贞德街往南一直通向塞纳河岸,而右岸火车站就在这条干道最北方的尽头处。

    加里安和左拉慢慢的在这座城市闲逛,沿着圣女贞德街一直往下走,到最后便是圣母院和圣女贞德执行火刑的鲁昂老广场。

    旅客驻足观望着面前的雕像,马背上的美丽少女左手高举着手中的旗帜,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拉扯着缰绳,目光坚毅的望向了远方。

    有人在雕像面前摆上了鲜花。

    “四百年前,圣女贞德被英国人在这个广场用火烧死了。后来为了纪念英雄,在这里树立起一尊铜像。”

    加里安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有些好奇,那些被第二帝国处死的人,将来也会有人为他们竖起一尊雕像吗?”

    “或许会有吧。”

    已经饥肠辘辘的左拉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圣女贞德的雕像上,而是转过头问道,“不过我们现在不应该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去拜访福楼拜先生吗?”

    加里安望了一眼圣女贞德的雕像,他的心中隐约有了一种想法,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轻声说道,“算了,走吧,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穿越旧市区的人行步道,热闹的市集广场就在眼前。加里安向周围路过的人问询附近哪里有酒店,对方不像巴黎市民表现冷漠,反而很热情的招呼说道,“穿越旧市区的人行步道,热闹的市集广场那边就有酒店。吃饭的话都很划算。”

    两个拎着行李在烈日下走过大半个城市,终于找到了落脚的酒店。加里安将自己的行李交给了酒店的侍从,并且付给了对方一笔小费。

    然后两个人来到了餐厅坐下,而及餐厅的价格便宜的让加里安怀疑人生。不过想起历史上巴黎的物价和其他城市的对比,他又释然了。

    即便是一位小资产阶级,在其他城市也能活的很滋润。

    他们点了一份烤肉,一份牛腩炖汤,在左拉的强烈要求和胁迫之下,被迫加上一份柠檬牡蛎。

    “牡蛎可是法国西北部地区最著名的一道菜,塞纳湾每年捕获的牡蛎中有超过半数都是流入餐厅,而且这些牡蛎必须是鲜活的,吃起来才能保证新鲜口感。”

    左拉小心翼翼的用餐刀插入牡蛎还在蠕动的软体,然后将牡蛎沾上了摆放在一边的柠檬汁,送入了口中慢慢咀嚼。

    加里安看着对方的模样,一阵胃酸翻涌。尤其是对方还指了指摆放在碎冰上的白色牡蛎,鼓励他尝试一下。

    他连忙摆摆手,谢绝了这个提议。

    “谢谢了,左拉,我尽量不吃没有神经中枢的生物,尤其还是活着的……真的不敢送入口中……”

    左拉嘴里还塞着牡蛎,嘴里含糊着说道,“但是你不是经常说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吗?”

    加里安嘴角抽动了一下,缓缓说道,“不,我只是纯粹无法接受这种东西而已,跟我惨淡的人生没有任何关系。”

    他知道不能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了,连忙转移话题。

    “不过话又说回来,福楼拜先生自从三年前发表了《包法利夫人》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了。”

    左拉奇怪的问道,“那么福楼拜先生平时靠什么度日呢?我是说这三四年来?难道他的稿费足够三四年的时间内不吃不喝吗?”

    “不是。”

    加里安切了一块羊肉,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解释说道,“是靠他父亲留下的一大笔遗产,1845年,福楼拜先生的父亲过世后,他接受巨额的遗产,同母亲以及外甥女一道住在市郊的克鲁瓦塞别墅,与母亲相依为命。这座别墅位于塞纳河畔,风光秀丽,清静宜人,福楼拜终身在此挥笔苦战。他才能与世无争,关门闭户,潜心创作。福楼拜先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担心生活的问题。”

    听完解释之后,左拉停顿了一下,联想到自己悲惨的人生,不禁握紧了餐叉,愤愤不平的说道,“有钱真好。”

    加里安补充了一句,“嗯,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有钱人的快乐吗?错了,有钱人的快乐我们根本想象不到。”

    被左拉挑起了话题,他也打开了话匣子,爆出更多的八卦,“其实当初福楼拜先生的父亲并不赞同他的理想,认为成为一位作家根本没有任何用,当时年轻的福楼拜先生据理力争,说道,‘大夫你能够给我解释一下,脾有什么用吗?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然而身体离不开它,犹如人的灵魂离不开诗歌!’”

    “真的吗?”

    左拉显然被这些小八卦吸引住了,继续问道,“然后呢?接下来怎么样?”

    加里安刚想开口,坐在旁边的人突然开口问道,“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是在说福楼拜先生吗?”

    加里安抬起头,看见一位三十多岁的优雅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叉,目光好奇的看着加里安。

    男人又问了一遍,“你们认识他吗?”

    加里安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盯着对方的眼睛,警惕的反问一句,“请问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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