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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棉与迟朗见姜壖有心等他们说话,便相视一笑,并肩走上前。

    众人各自施礼,何泽与岳伦刻意往后让了一让,留程棉与迟郎走在姜壖半步之后。

    姜壖微微一笑,对程棉问道,“皇上刻意隐瞒华殿下并未遇刺身亡的消息,只等夜审一朝难,二卿不觉得蹊跷?”

    程棉看了一眼迟郎,轻笑道,“皇上思虑周全,我等下臣自然不敢揣度圣意。”

    姜壖见程棉没有正面回话,心中越生疑,“当初华殿下遇刺的消息传到京中,皇上曾一度伤心欲绝,哀毁骨立,若她一早就得知遇刺而亡的并非殿下,而只是殿下的近卫,又怎会如此哀伤?”

    迟郎见程棉面有不耐之色,生怕他出言顶撞姜壖,就笑着说一句,“殿下遇刺是真,他也因此而受了重伤,侥幸保住性命。下官猜测,他是为了逃避刺客,秘密躲避,伤愈之后才敢传信回朝。”

    姜壖冷笑道,“迟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原本不知华殿下未死,而是之后才知道的?”

    迟郎笑道,“这些都是下官猜测,并无实据,妄议殿下本就犯了大忌,我等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姜相不必纠结。”

    姜壖一只手整理袖口,整理罢就甩袖道,“并非是老夫执意纠缠,而是这一整件事都异常诡异。昨夜夜审鬼堂之时,华殿下曾与老夫对面而立,也曾握过老夫的手,他的手彻骨冰寒,实不像活人身躯。若非他连影子都没有,老夫怎么会相信夜审之事是真?”

    迟郎看了一眼程棉,笑道,“夜审之事,除了皇上,只有程大人一人知晓。皇上本是光明仁君,对设局诱供之事本心存排斥,夜审中的种种布置,实属情非得已,只因南宫家罪恶滔天,不得已而为之。姜相身为一国之相,尽可体谅。”

    姜壖笑着点点头,“老夫只是想不通,华殿下既然尚在人世,皇上大可以命他上堂作证,为何要装神弄鬼,若传说出去,一来有失朝廷体面,二来世人也再不会信夜审鬼堂之说。”

    程棉冷笑道,“姜相不必多虑。我大理寺夜审不管是真是假,为的都是要嫌犯认罪招供。这天下要有谁的证言必被害者还能定罪,那就只有施暴者本人的口供。”

    姜壖呵呵笑道,“威吓恐吓与严刑逼供有何区别,程大人又怎知受审之人不是被吓破了胆才认罪?”

    程棉一脸正色,“皇上夜审鬼堂,并无有差,反倒是姜相一再强词夺理,诡言狡辩,有失国相风度。天公大道,朗朗乾坤,是非黑白总有大白天下的一日。”

    姜壖听程棉意有所指,猜他心中似有积愤,才想再问,迟郎就拉程棉拜道,“我二人约了赏梅,先告退了,请姜相缓行。”

    姜壖猜到迟郎是怕程棉失言,才将他拉走,心中笃定他有事难言,笑着目送二人走远,叫何泽来吩咐一句,“皇上未命华砚留在督察院,而是安置回吏部,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留心暗查程棉是否与皇上有嫌隙。”

    何泽诺诺应了,面上却有犹疑之色,“皇上命人彻查影军之事,眼下唯恐调遣不了暗卫,姜相要早做打算。”

    姜壖淡然笑道,“皇上何等聪明,必知南宫家只是训练影军,这些年使用暗卫的却是老夫,皇上要抓人,也要看她有没有本事抓得到,那个李一,只有一个,且极有可能是皇上在很早之前就处心积虑安插入影军的奸细,只为一日使用,你且吩咐他们做事就是了。”

    何泽迟迟不应声,岳伦见他为难,就躬身对姜壖说一句,“南宫秋人在天牢,若南宫羽轻举妄动,皇上一怒之下处治南宫秋,我们如何向南宫家交代?”

    姜壖冷笑道,“且不说皇上没有处治南宫秋的胆量,就算她真的以南宫秋的性命为要挟,南宫家也不会在乎。南宫秋被推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上,与她本身的修为没有半点瓜葛,皆是她出身南宫世家、祖父庇荫的功劳,这些年她既为傀儡,除了听话办事,能做的实在有限,如今既成一颗弃子,留她自生自灭便罢了。”

    何泽岳伦听了这话,心中虽无异议,却莫名有兔死狐悲的悲凉之感。小皇帝登基一年,雷厉风行、频频动作,林州案受到重创,却能将计就计,并以此为垫脚石,筹谋舒家,用心之深,着实让人刮目相看。她非但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温顺懦弱,反而甚通用人之道,待人如己的风范,与年轻时的姜壖如出一辙。

    反之过了这些年,姜壖位极人臣,早已忘了初心,对待相交多年的世侄女,也能随意丢弃。

    迟郎扯程棉走了半晌,见程棉的面色缓和才松了手,立定问一句,“元知方才失态,是真的对皇上心存怨怼,有感而,还是故意在姜壖面前演戏?”

    程棉微微一笑,看也不看迟郎,“敬远聪慧善察,你看不出吗?”

    迟郎一声轻叹,皱眉盯着程棉看了半晌,“我与你相识这些年,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看不清你。工部之事,若说你对皇上的决定没有异议,我万万不能相信,你为的不止是要舒家付出代价,更是为你父亲伸冤正名。可如今皇上有意避提当年的工部案,即便有一日舒家真的倒了,当年的事也成了大海沉石。”

    程棉笑而不语,出宫上轿,迟郎掀了他的轿帘,弯腰问一句,“约了去子烈府上赏梅,你还去不去?”

    程棉正襟危坐,“子烈称病躲了早朝,你我若一同去侍郎府,唯恐惹人生疑。”

    迟郎笑道,“舒家与工部风头一时无两,此时登门拜访子烈的绝不在少数,还多一个你我?”

    程棉听了这话,自觉有理,对迟郎点点头,吩咐起轿。

    迟郎咧嘴一笑,上了轿,跟随程棉的轿子往侍郎府去。

    程棉与迟朗到时,阮悠府外已经停了几个轿子,二人下了轿,看了众人的车驾,相视一笑,命人通传。

    管事听说之后亲自迎出门来,一路将二人送到后花园中。

    阮悠站在梅花树下,被一群人围在当中,强颜欢笑,听众人咏梅。

    来的大多是工部官员,并无阮悠心腹,却是阮青梅一党。

    众人见了程迟二人,纷纷上前行礼,阮悠因为受了风寒的缘故,脸色苍白,似有颓色,神态有掩饰不住的疲累,与程棉迟郎对面施礼罢,安排众人入座。

    众人明知阮悠有心与程棉迟郎说话,就让的远些,围在梅树下看梅花。

    侍从们奉了茶,也都退了下去。

    阮悠裹着厚袍,捧着热茶杯,对程棉笑道,“千菊宴上,皇上盛赞元知为梅君子,前日梅花开时,我就想到元知,心心念念请元知到府上赏梅。”

    迟郎笑道,“子烈想请的是元知,我却是不请自来,当真失礼。”

    阮悠脸一红,一时有些无措,“敬远何出此言?”

    迟郎生怕阮悠当真,忙笑着说一句,“说笑而已,子烈不必介怀。今日你邀了众人赏梅,想来也是有话要同我二人私说。”

    阮悠看了一眼梅树下的众人,对迟郎小声道,“皇上有心肃清工部,才叫敬远与元知复核刑部审结的案件,我从跟随纪老,手里就存了一本案卷,这些年来细细记录阮青梅与其党羽徇私枉法的明证,如今一并呈给刑部,来日若要我上堂为证,只管传唤便是。”

    程棉笑道,“子烈若只为案卷,派人呈送就是了,以赏梅为由请我二人亲自前来,是否还有什么话要叮嘱?”

    阮悠面生难色,似有难言之隐,犹豫半晌,才要开口,侍从却禀报副相贺大人到了。

    阮悠一声轻叹,一边吩咐请人进府,一边整理钗袍裙。

    迟郎见阮悠严阵以待,猜测她与贺枚关系不俗,笑容一僵,调侃道,“子烈与贺大人是知交?”

    阮悠轻轻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算不得至交,勉强算是一个知己。他原是礼部侍郎,我是工部侍郎,职级相当,自然有许多话说。他遭人陷害,身陷囹圄时,我虽为其鸣冤,却无力解救万一,心中甚愧。皇上重审林州案,亲自为他伸冤,如今他已是宰相府副相了……”

    迟郎听阮悠言有深意,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破沙锅,贺枚却已到了后花园。

    原本围在梅花树下的众人见到贺枚,纷纷上前行礼,阮悠三人也迎上前。

    各自见礼罢,阮悠吩咐侍从再搬一把椅子。

    迟郎见侍从搬来的软椅上铺着厚厚的褥垫,面上露出若有深意的笑容,对程棉点点头。

    程棉了知其意,四人寒暄几句,他与迟郎便起身告辞。

    阮悠忍了咳嗽,走到梅花树旁折了一支梅花,亲手交到程棉手里,“案卷已吩咐人送到敬远轿子里,这一支梅花开的正好,请元知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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