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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波三

    辛萝奔过去,问鹦哥:“姑姑,发生什么事儿了?”

    鹦哥头上湿哒哒的,答道:“那个宫女,”鹦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两个公子正在亭子里玩,公子奋说要吃山楂,我本来要她去取,可她不肯,说陆夫人让她跟好公子奋,我就去拿了。可等我回去,正看到她抱着公子奋往湖边跑,公子鸿追在后面,另一个也追着,眼看要追上,她把公子奋扔到了湖里,还说什么替公子青和李夫人报仇了。公子鸿大哭,她随手把公子鸿也扔了进去,我刚好赶到,可只救起了公子鸿。”鹦哥眼角扫到辛萝后面的陆夫人,午后的艳阳下,她的脸苍白如水,刚去求救的宫女浑身哆嗦成一团缩在后面。

    陆夫人抓着她的头发,问道:“是不是?是不是这样,你为何不去救奋?为何?”

    宫女小声地哭道:“我,我不会游水。”

    “那你也得去,去救我的奋儿!奋儿啊,母亲来了,你在哪里啊?”陆夫人趴在木栏杆处哭道,忽地又转头,瞪着荷华,“你为什么不去救我的奋儿?”

    荷华不理她,抱紧了公子鸿往旁边挪,生怕陆夫人会把怒火撒到公子鸿身上。

    辛萝给鹦哥使个眼色,鹦哥连忙背着公子鸿走了,荷华却站在她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她却感到母亲今日的手,比寒冬的雪还要冰冷。

    燕王喜得到消息之后也感到了,陆夫人如一滩软泥哭摊在地上,根本顾不上燕王喜,即使他一连问了好几句话,都没有回答,口中只叫着公子奋的名字。

    燕王喜无奈,只好转头问辛萝,辛萝将事情来龙去脉简要叙说,燕王喜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随后越过辛萝,举起那个宫女扔到荷塘中,他加派了人手来搜寻公子奋,可连下手的宫女尸体都找到了,却始终找不到公子奋。

    燕王喜命人将荷塘水排空,可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直到午夜,公子奋的尸身才在一片烂泥中被发现,陆夫人见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儿子,此时却是一个泥人,顿时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神志不清,趿拉着鞋跑到荷塘边,笑嘻嘻地叫公子奋。

    玲公主和珑公主失去弟弟很难过,但竟然有些庆幸,因为母亲自从有了弟弟后,对她二人的关爱就少了,她们本以为弟弟没了,母亲会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她们身上,可是却没想到,事情不但没有遂她们心愿,陆夫人甚至不记得她们了,回宫后还常常打她们。她们去找燕王喜告状,却被燕王喜狠狠打了一顿。

    燕王喜又一次痛失爱子,整晚地睡不好觉,刚一睡着就做梦,而且奇怪的是,他梦到的常常是李夫人和公子青。公子青还是当初活泼伶俐的模样,带着虎皮貌,拉着他的手仰着白静的一张小脸,叫他“父王”,他心里意识到公子青已经死去,自己是在做梦,可仍旧抵挡不住那一句句香甜软糯的“父王”,于是他应了一声,并像以往那样,将公子青抱在怀里,可是公子青身后却突然出现一团黑影,拉着他往后撤,他怒道“大胆!”,那黑影越过公子青飘到他面前,拿着一把剑对着他胸口,李夫人狞笑着,脸都变了形,调转手腕,将剑插进她的胸膛,腥热的血喷了她一脸。

    几乎每次,燕王喜都是在惊喜又惊恐的梦境中醒来,他偷偷地去李夫人的宫室,不过短短几年,昔日繁华地,已断壁残垣,荒草满院。

    他坐在庭前,想着当初李夫人怕他迁怒公子青而选择了亲手杀害公子青,如今,她的国人又为他们二人报仇,杀死了他喜爱的另一个儿子。

    他人已到中年,即使心再狠毒再刚烈,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他最爱的两个孩子,一个个离他而去。而他不喜爱的孩子,却活得好好的。

    或许,这是老天对他的报应吗?他为了迎娶辛萝,结束了公子丹母亲的性命,又为了公子青能继承王位,给有身孕的辛萝下了毒药,害了公子鸿。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他的错,他是大燕的王,是燕山的神庇佑的王。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燕,神是不会怪他的。一定是辛萝,那个来自重淫祀之国的女人,一定是她给自己下了咒,不然为何她的孩子都还活着。

    鸿?那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傻孩子,只会傻笑。荷华,一点儿都不像他,不过六岁,却那般阴诡,他们,为什么不是他们死呢?

    燕王喜拔起一棵草,慢慢地在手中攥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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