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又一个意外
等我赶往会场时，许多领导及嘉宾已经签到入座了。付总正在会场忙上忙下跟熟人打招呼以及给工作人员安排事务。暖场音乐停了下来，主持人已经上台，发布会正式开始。
发布会上，方皓将要代表丽姿公司讲话，他一定在什么地方。我必须尽快找到他。我四处寻找，最终在会场旁边的第三间休息室找到了他。
方皓坐在沙发上，正在仔细审阅自己的讲话稿。他的深色西服一尘不染，他的领带笔直坚挺，他的发型打理得青春时尚、一丝不苟，犹如雕塑般的面容严肃沉着，紧盯着纸张的眼睛睿智明亮，宛如晨星。我突然感觉身体发软，鼻子发酸。
“熠杰。”方皓看到我，立即站了起来，他状态很好，神采奕奕，面带微笑，不带一丝旅途劳顿的风尘。
“出、出大事了。”我紧张得口齿不清，我不知道从哪开始讲。
“没事，没事。”方皓走近来和我拥抱，一如既往地沉稳可靠，“这些我都预料到了。”但我感觉他摸着我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我打断了他，“李叔在现场捡到一个重要东西……”
方皓立刻举起右手制止了我，“没有关系，这个你完全不用多想。”说完，他拿起讲话稿，从容地步入会场。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全身如陷入冰窖，瑟瑟发抖。
整个发布会持续了近两小时。晚宴安排在六点钟。我强打起精神陪同方皓、付总在各桌转来转去，为各位嘉宾敬酒。付总谈笑风生，不时与大家高谈阔论；方皓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没有一丝异常的迹象。倒是我，一直强颜欢笑，感觉脸上肌肉都生硬畸形了。
发布会很成功，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我不时地看时间。敬完一轮酒之后，我和方皓坐了下来，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不过公司的副总、部门主任纷纷来为我们敬酒，我根本没有机会。没有时间了。我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口袋的手机响起来了，我犹如触电一般弹跳起来。是柳颖打来的，我瞬间感觉气血往脑门上涌动，我预料到了这一刻。
“喂？”我起身离开了桌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熠杰！”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尖刀刺入我的耳膜，“李见云死了！”
“什么？李叔？怎么死的？”我颤抖着的声音脱口而出。
“从二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头撞在一楼的栏杆上，当场死亡。”柳颖说，“看样子像下楼时不小心滑倒所致。”
得知我们在进行发布会晚宴后，柳颖要求晚宴后到别墅来，找我和方皓了解情况，并且不容我拒绝。不用说，李肆肯定跟他一起。
我默默地挂上电话，心中的翻腾依旧持续。
我回到座位，忐忑地坐下。方皓正跟公司的其他几位管理者聊事务，我不得不打断他。我悄悄凑在方皓耳边，“柳警官打电话过来，李叔死了！”
方皓的脸色瞬间煞白，继而铁青，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他的眼睛盯住远方，仿佛墙壁也不能阻挡他的视线。周边人的说话他也充耳不闻，他陷入了深度而短暂的思考。
半晌之后，他缓缓放下酒杯，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柳颖和李肆晚上要到家里来。”我有些着急。
方皓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晚宴后，我安排小刘将方皓和我送回了家。柳颖和李肆果然在李叔家等着。舒小美和社区里的工作人员已经人来人往地在帮忙了。于妈的脸上仍有泪痕，但好在大家的热心逐渐化解了她的悲痛。李叔的尸体已经运走，我心情沉重，方皓想必也一样。
柳颖跟社区工作人员在一起忙里忙外，李肆坐在沙发上紧闭着嘴唇，紧皱着眉头。于妈看着我，无奈地阵阵叹气，眼泪又出来了，她一定知道了中午李叔和我一起喝酒的事情。一阵慰问之后，我们几人回到了别墅。
我的心砰砰直跳，舒小美知道我中午在李叔家吃饭来着，司机小刘也知道，这免不了要被问询一番。趁着小刘还没离开，我立刻把他也叫到了别墅。
大家都默不作声，舒小美给大家都倒上了茶。
“真是个悲剧的意外。”作为主人，方皓首先发了言。
“真是个意外吗？”李肆咂了咂嘴。
我心中怦然一动，“不然呢？”
“你先将中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一遍吧。”李肆果然知道了我中午在李叔家吃饭喝酒的事。
内疚感立即涌上了我的心头。“是我的错。”我双手捧住了脸，“中午不应该和李叔喝那么多酒。他有高血压，我没意识到严重性。我真该死。”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哽咽起来。
方皓拍了拍我的手臂，以示安慰。
“你们俩为什么约起来喝酒？”李肆的问题犀利无比。
不过这问题我早有预料，我不能将真实原因讲出来。“于妈中午外出吃席，李叔因此约我一起吃饭，我和方皓经常在李叔家蹭饭，这种情况很常见。”我立刻说道，“并且，于妈也不是完全禁止李叔喝酒，只是限量而已。不过，今天于妈不在，我们喝多了，这个我难逃罪责。”
李肆长长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可以作证，杰哥说的是事实。”舒小美立即搭话，“杰哥十二点左右到李叔家吃饭的，不信你们问问司机。”小刘立刻附和着点头。
“我从于雪莲处了解到，李见云每日中午两点前必须午睡。”李肆沉吟着问我，“那你几点离开他家的？你走时他是否已经午睡？”
“我离开李叔家时已经晕晕乎乎，没看时间。”我思考了片刻才回答，“但是我是亲眼看到他上楼后才离开的。”
“这么说，李见云是睡了午觉后，下楼的时候才摔倒的？”李肆偏着脑袋思考。
“于雪莲中午吃了酒席后和朋友们一起玩，直到傍晚六点才回家。”柳颖紧跟着讲，“这么说意外发生在两点到傍晚六点这四个小时之间。如果李见云再睡个午觉的话，再怎么也得花上一个小时，那么时间就在三点到六点之间。”
李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的推断毫无根据。
“现在大家公认这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有法医来推断他的死亡时间。”李肆有些丧气地说。
“李叔已经快七十了，有高血压，又喝了酒，本身自己也脾气暴躁。这显然是意外，难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一直沉默着的方皓开口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躁，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我沉默着，右手一直抠弄着左手腕上的表带。
“程熠杰，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李肆挥挥手打断了方皓，锲而不舍地问我。
我颓然地低下了头。
“我可以证明程总不到两点的时候就离开了。”小刘突然高声说，“因为时间有些紧迫，我们直接去锦都国际大酒店。但是我们走上高速大约十分钟，程总发现没有带资料，因此我们又返回公司去资料，那个时候是两点二十分。而从这里上绕城高速，起码也要花掉三四十分钟吧。”
李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吧，也许是我多虑了。”
李肆一有机会就怀疑我。我抬手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给了小刘一个感激的目光。
“其实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来会会方总你的。”李肆将目光投向了方皓，“不料社区打电话来说李见云死了，算是碰巧遇上了这个事情。”
“你有什么问的？”方皓背靠沙发，成竹在胸。
“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表明殷婷婷的死并非意外。”李肆紧盯着方皓的眼睛，“我们想知道七月七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哦？”方皓轻声冷笑，“难道你在当晚在场的人口中还没问出什么吗？”
“不。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细节。”李肆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想听听你讲。”
“没什么好讲的。”方皓身子往后一仰，“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跟殷婷婷吵架，吵架后她摔门而出，我蒙头睡觉。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方皓语气生硬冷淡，一副极不配合的样子。
“可是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晚上没有偷偷下楼出门。”李肆的语气也冷冷的。
“我那晚没有睡得很好，一直迷迷糊糊。”舒小美插话说，“但是杰哥进屋之后，我确实没有听到楼梯和客厅中有什么声音。”
“但是如果他从二楼书房中顺绳而下呢？”李肆提醒她，“你不是听到花盆摔碎的声音吗？”
柳颖立即用手拉了拉李肆，想要说话，李肆伸手阻止了她。他深知绳索是付艺高捆绑上去的，花盆也是他盗取合同时不小心碰掉的，他现在对方皓说这些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方皓爆发出一阵爽朗而不屑的笑声，“无稽之谈。”
发布会上，方皓将要代表丽姿公司讲话，他一定在什么地方。我必须尽快找到他。我四处寻找，最终在会场旁边的第三间休息室找到了他。
方皓坐在沙发上，正在仔细审阅自己的讲话稿。他的深色西服一尘不染，他的领带笔直坚挺，他的发型打理得青春时尚、一丝不苟，犹如雕塑般的面容严肃沉着，紧盯着纸张的眼睛睿智明亮，宛如晨星。我突然感觉身体发软，鼻子发酸。
“熠杰。”方皓看到我，立即站了起来，他状态很好，神采奕奕，面带微笑，不带一丝旅途劳顿的风尘。
“出、出大事了。”我紧张得口齿不清，我不知道从哪开始讲。
“没事，没事。”方皓走近来和我拥抱，一如既往地沉稳可靠，“这些我都预料到了。”但我感觉他摸着我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我打断了他，“李叔在现场捡到一个重要东西……”
方皓立刻举起右手制止了我，“没有关系，这个你完全不用多想。”说完，他拿起讲话稿，从容地步入会场。
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全身如陷入冰窖，瑟瑟发抖。
整个发布会持续了近两小时。晚宴安排在六点钟。我强打起精神陪同方皓、付总在各桌转来转去，为各位嘉宾敬酒。付总谈笑风生，不时与大家高谈阔论；方皓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没有一丝异常的迹象。倒是我，一直强颜欢笑，感觉脸上肌肉都生硬畸形了。
发布会很成功，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我不时地看时间。敬完一轮酒之后，我和方皓坐了下来，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不过公司的副总、部门主任纷纷来为我们敬酒，我根本没有机会。没有时间了。我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
口袋的手机响起来了，我犹如触电一般弹跳起来。是柳颖打来的，我瞬间感觉气血往脑门上涌动，我预料到了这一刻。
“喂？”我起身离开了桌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
“熠杰！”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犹如一把尖刀刺入我的耳膜，“李见云死了！”
“什么？李叔？怎么死的？”我颤抖着的声音脱口而出。
“从二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头撞在一楼的栏杆上，当场死亡。”柳颖说，“看样子像下楼时不小心滑倒所致。”
得知我们在进行发布会晚宴后，柳颖要求晚宴后到别墅来，找我和方皓了解情况，并且不容我拒绝。不用说，李肆肯定跟他一起。
我默默地挂上电话，心中的翻腾依旧持续。
我回到座位，忐忑地坐下。方皓正跟公司的其他几位管理者聊事务，我不得不打断他。我悄悄凑在方皓耳边，“柳警官打电话过来，李叔死了！”
方皓的脸色瞬间煞白，继而铁青，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半空。他的眼睛盯住远方，仿佛墙壁也不能阻挡他的视线。周边人的说话他也充耳不闻，他陷入了深度而短暂的思考。
半晌之后，他缓缓放下酒杯，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柳颖和李肆晚上要到家里来。”我有些着急。
方皓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
晚宴后，我安排小刘将方皓和我送回了家。柳颖和李肆果然在李叔家等着。舒小美和社区里的工作人员已经人来人往地在帮忙了。于妈的脸上仍有泪痕，但好在大家的热心逐渐化解了她的悲痛。李叔的尸体已经运走，我心情沉重，方皓想必也一样。
柳颖跟社区工作人员在一起忙里忙外，李肆坐在沙发上紧闭着嘴唇，紧皱着眉头。于妈看着我，无奈地阵阵叹气，眼泪又出来了，她一定知道了中午李叔和我一起喝酒的事情。一阵慰问之后，我们几人回到了别墅。
我的心砰砰直跳，舒小美知道我中午在李叔家吃饭来着，司机小刘也知道，这免不了要被问询一番。趁着小刘还没离开，我立刻把他也叫到了别墅。
大家都默不作声，舒小美给大家都倒上了茶。
“真是个悲剧的意外。”作为主人，方皓首先发了言。
“真是个意外吗？”李肆咂了咂嘴。
我心中怦然一动，“不然呢？”
“你先将中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一遍吧。”李肆果然知道了我中午在李叔家吃饭喝酒的事。
内疚感立即涌上了我的心头。“是我的错。”我双手捧住了脸，“中午不应该和李叔喝那么多酒。他有高血压，我没意识到严重性。我真该死。”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哽咽起来。
方皓拍了拍我的手臂，以示安慰。
“你们俩为什么约起来喝酒？”李肆的问题犀利无比。
不过这问题我早有预料，我不能将真实原因讲出来。“于妈中午外出吃席，李叔因此约我一起吃饭，我和方皓经常在李叔家蹭饭，这种情况很常见。”我立刻说道，“并且，于妈也不是完全禁止李叔喝酒，只是限量而已。不过，今天于妈不在，我们喝多了，这个我难逃罪责。”
李肆长长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可以作证，杰哥说的是事实。”舒小美立即搭话，“杰哥十二点左右到李叔家吃饭的，不信你们问问司机。”小刘立刻附和着点头。
“我从于雪莲处了解到，李见云每日中午两点前必须午睡。”李肆沉吟着问我，“那你几点离开他家的？你走时他是否已经午睡？”
“我离开李叔家时已经晕晕乎乎，没看时间。”我思考了片刻才回答，“但是我是亲眼看到他上楼后才离开的。”
“这么说，李见云是睡了午觉后，下楼的时候才摔倒的？”李肆偏着脑袋思考。
“于雪莲中午吃了酒席后和朋友们一起玩，直到傍晚六点才回家。”柳颖紧跟着讲，“这么说意外发生在两点到傍晚六点这四个小时之间。如果李见云再睡个午觉的话，再怎么也得花上一个小时，那么时间就在三点到六点之间。”
李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的推断毫无根据。
“现在大家公认这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有法医来推断他的死亡时间。”李肆有些丧气地说。
“李叔已经快七十了，有高血压，又喝了酒，本身自己也脾气暴躁。这显然是意外，难道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一直沉默着的方皓开口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躁，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
我沉默着，右手一直抠弄着左手腕上的表带。
“程熠杰，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李肆挥挥手打断了方皓，锲而不舍地问我。
我颓然地低下了头。
“我可以证明程总不到两点的时候就离开了。”小刘突然高声说，“因为时间有些紧迫，我们直接去锦都国际大酒店。但是我们走上高速大约十分钟，程总发现没有带资料，因此我们又返回公司去资料，那个时候是两点二十分。而从这里上绕城高速，起码也要花掉三四十分钟吧。”
李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吧，也许是我多虑了。”
李肆一有机会就怀疑我。我抬手擦了擦汗涔涔的额头，给了小刘一个感激的目光。
“其实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来会会方总你的。”李肆将目光投向了方皓，“不料社区打电话来说李见云死了，算是碰巧遇上了这个事情。”
“你有什么问的？”方皓背靠沙发，成竹在胸。
“我们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表明殷婷婷的死并非意外。”李肆紧盯着方皓的眼睛，“我们想知道七月七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哦？”方皓轻声冷笑，“难道你在当晚在场的人口中还没问出什么吗？”
“不。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细节。”李肆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想听听你讲。”
“没什么好讲的。”方皓身子往后一仰，“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我跟殷婷婷吵架，吵架后她摔门而出，我蒙头睡觉。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方皓语气生硬冷淡，一副极不配合的样子。
“可是没有任何人能证明你晚上没有偷偷下楼出门。”李肆的语气也冷冷的。
“我那晚没有睡得很好，一直迷迷糊糊。”舒小美插话说，“但是杰哥进屋之后，我确实没有听到楼梯和客厅中有什么声音。”
“但是如果他从二楼书房中顺绳而下呢？”李肆提醒她，“你不是听到花盆摔碎的声音吗？”
柳颖立即用手拉了拉李肆，想要说话，李肆伸手阻止了她。他深知绳索是付艺高捆绑上去的，花盆也是他盗取合同时不小心碰掉的，他现在对方皓说这些意欲何为？
“哈哈哈哈……”方皓爆发出一阵爽朗而不屑的笑声，“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