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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当街起争执

    仲伯仰头只闷声不吭地灌着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壶酒,本以为这被动的示好,也或许就可误打误撞地同侍郎修补好父子之间那难以弥合的裂隙。却不成想,如今倒是成了意见相左的分歧。

    “仲伯,你怎么在这儿?”有人从后背娴熟地搭上了他的肩头,操着一口很是同他相熟的语气:“大白天的,就灌自己酒喝?”

    仲伯循着声音去望,看到来人之后,强打起的精神瞬间又覆灭了:“家中不和,心情郁闷难解。怎么,长德兄也想来几口?”

    长德自来看他不顺眼,而他也更是瞧不上其人,只是偏生这长德是个好面子惯了的,便是假装与人交好,也是乐此不疲。

    只是,今日仲伯却是疲了,不再配合着他去做这场无意义的戏码:“还是见我失落挫败,心内其实早就乐开了花。”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很显然,长德并没有预料到今日的仲伯不再配合于他,看那样子,甚至还是铁了心地要呛他的话了:“仲伯兄你有难言之隐,我又哪里开心得起来?”

    长德是知道了些什么,才故意早先候在了这条路口,只为待着仲伯经过,再做出偶遇的样子来:“如果是兄弟的话,不妨同我说说,如今这般,为了谁?”

    仲伯心内忍不住开始腹诽,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明明都差把话说尽了,可他却还舔着脸装作熟悉不过的模样:“不劳长德兄,我自己喝几口就好了。”

    仲伯毫不留情地就甩开了长德那主动搭上自己肩头的胳膊,扬长而去。

    “侍郎大人是不是在因为世子的事情同你怄气?”长德被人扫了颜面,若是从前,早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了。

    只是现今,有更重要的摆在眼前,孰轻孰重,立时就会得出抉择:“仲伯兄莫要嫌长德多嘴,只是你以前想要拉拢世子。现如今,因为这层关系,怕是反而要把你们整个裴家拖下水了吧?”

    “你给我住嘴。”仲伯的酒气不禁袭了上来,头脑昏昏沉沉的:“我与谁相交,不似你,处处算计,唯利至上。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说到底,我还是裴家的嫡子,而你才是费尽心思地想要攀高枝的庶出。”

    人若是清醒着,自然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又有哪些说出来是只会伤了颜面的。

    可惜,仲伯一直以来也算是谨慎的那个,现下却将多年的谨慎全部倾覆了。

    “平阳侯选择了闭门谢客,可偏偏只有你选在这个时候冲上前去。”长德终于感到了颜面尽失,所幸当街同仲伯争吵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路人皆知,还不是想着借此机会,好在侯爷和世子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只是,这样的招数,究竟是你这个花花公子想出来的。还是说,是裴大人的意思,或许也未可知啊?”

    阴阳怪气起来,长德也是一把好手:“只是我看,你们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闭嘴。”仲伯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地一片烧红。

    他可从来不敢妄想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得到别人的理解与认可。只是最起码不是受人指摘的地步,在眼下看来,亦是一种痴心妄想。

    那长德还没有要收手住口的意思,仲伯只觉得火气霎时翻涌。再反应过来些什么的时候,自己的一记拳头就已经招呼上了长德的左半边脸颊。

    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就毫无遮掩地在大街上闹了起来,自然是吸引了来往众人的围观。

    长德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所幸放下身段,同酒气上头的仲伯扭打在了一处。

    “公子,前面有人当街斗殴。”负甲小步跑至马前回禀的府兵不忘指了一指街头骚乱的方向。

    “仲伯。怎么会是他?”仲伯的人虽然花心多情了一些,却一向不是个惯爱惹事的,如今街头打架斗殴怎么也有了他的一份?

    “你们几个去把他们拉开。”凌珏扬了扬下巴,只眼神示意着身边的几人上前。

    身后的马车之中还坐着玥儿,可不是能随随便便走人的时候,可让他看着仲伯与人生出嫌隙来也是不可能的。

    “别打了。”府兵们一左一右将相互缠打在一起的二人很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分开。

    此刻的仲伯挨了几记重拳,神智也早已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对面长德一拳接着一拳迎面砸来,引得他不得不反手还击就是了。

    “你们哪来的?”凛凛寒风呼啸而过的季节,长德却将自己的两只袖口挽高,两截臂膀就那样暴露在了寒风之中:“是官府的人吗?要是不是,趁早给小爷滚开。”

    不远处坐在坐骑上的凌珏循声望去,这才认出了与仲伯厮打在一处的人是谁:“张长德,京都之内,你寻衅滋事,现下更是口出狂言。便不是官府,难道也没有教训你的资格了吗?”

    张长德浑然不惧的样子,低低地啐了一声:“一个落魄世子,在这里狗拿耗子,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啊?”

    京都作为天盛繁华的中心,波澜之事从未停止过。只是,大户人家终究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如今像这般,当街就骂得如此难听的,却少不得是头一回见。

    一时间,街边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反倒是越来越多。

    “张长德,你是疯了吗?”反应慢了半拍的仲伯此刻慌起了神来,眼下的情形大有完全超出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的样子:“这样闹,对于我们两家都没有什么益处在。”

    这也是凌珏始料未及的,他只道,张长德不是一个什么心性良善的人。但却没有料到,如今这等败坏名声的不智之举也是其人能做得出来的。

    面对多人的指指点点,张长德的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明明是自觉丢了面子,可不知为何还要继续大放着厥词。

    见此情景的仲伯心内忽地狠狠下坠了一番,不禁暗自嘀咕了起来,张长德是个什么人,他也算清楚不过。如今这般反常,难道还有着另外的目的在,只是他没有发现罢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只要他人走了,便是张长德还有着什么计划也再难实施。

    想到此,只想要尽快脱身的仲伯佯装着一腔怒意:“我不同你做无谓的争执,忍不起,总躲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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