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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冰雪未融

    十一月末,新雪簌簌飘落,断断续续地连下了三日。

    这三日里,大雪封了路,压倒了一些挺立了一整个深秋的树木。京都内外放眼望去,一片白皑皑的望不到尽头。

    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时节来了,所幸只是十一月的冬日而已,天气还未彻底冰冷下来。

    因为天降大雪而凝滞的空气中似乎还总飘着那一丝半缕的暖流,多半这是人间还不肯就此妥协,还不甘心就这样进入严寒。

    距离原定大军整队出发的日期已经整整推迟了半月有余。今年的冬天也算古怪离奇,打从十一月开始之际,天空便总是灰蒙蒙的,好似憋了一场极大的风雪,只是迟迟未下而已。

    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先前的天气总是未能放晴,每日晨起便是一片浓浓总也散不去的雾霭,粮草押运因此便耽搁了些时日。

    哪能想到,这一耽搁,便下起了三日未止的大雪。

    上有皇命:雪霁初晴之日,便是整军出发之际,一刻也不得延误。

    “北边的局势又开始有些动乱了。”苏云起对此头疼不已。

    本以为年初大军得胜归来,北疆总该消停些时日了。谁曾想,这严寒未至,那边的胡蛮便又坐不住了。

    狭小破旧的客栈里,苏云起喝尽了一杯又一杯炉里温好的热酒:“吴真,你怎么不喝?”

    苏云起不羡京都的万千繁华,只是深厌让士兵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场而已:“这雪用不了多久便会停,那时你我又不得见面。如此,你还不喝一杯?”

    厌恶不假,可是江河万里,总要有戍边打仗的战士,这个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他自小便生在了苏家,自然也要担负起守护家国的这份重担。

    吴真摇摇头,想要拒绝,但还是端起了面前的酒尊,将里面已然放凉的酒一饮而尽:“我干了这杯,不为别的,就当为你践行。”

    空气有霎时的停顿,吴真一杯入喉下肚竟已有些不清醒。

    “这酒不烈。”苏云起见对方脸上红扑扑的一片,便也不再强逼:“你说你,都多久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没有出息的模样?”

    凌瑶入宫为妃,数来也算有月余了。吴真这些日子整日喝得烂醉如泥,倒也不难理解今日的他只喝一杯便会醉了。

    “我不想提这件事,还是说你吧。”吴真看上去真的很痛苦,说完这句话后,便又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苏云起不知是该阻止他还是该由他去,“不就一个女人嘛,以你的条件,没了再找又不是难事。”

    “你不懂。”吴真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而后竟摇摇晃晃地便要起身。

    客栈里只有他们二人,如此大的风雪,便是客栈小二都早早关门打烊。只是无奈二人的请求,便破例准许他们在客栈里喝酒畅言。

    门窗不时因为凌冽寒风夹带着的细碎雪花而被推开吱呀作响,二人因喝了热酒的缘故,一时之间竟也不觉得寒冷。

    倒是这清冽寒风,将吴真吹得头脑清醒了些许:“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他的眼神清亮,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假话:“你这是一时失意,看谁都眼红。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常年带兵驻扎在那北疆苦寒凄凉之地,苛刻的生存条件暂且不提,单是那两军对垒,伤亡之事就是不可避免。

    或许昨日还同自己并肩作战的士兵,一夜敌方突袭过后,便已经是血洒疆场。

    但这些东西,苏云起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选择默默将它们埋藏在心底。

    吴真当习惯了他的公子,不曾见过战场上的血雨腥风,同他说了也是白搭,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不,不是。”吴真原地打了个转,硬是跪坐在了苏云起的面前,衣袍擦着火炉上方的小火苗而过。

    眼看着火星飞溅到了他皂色的衣角,苏云起一把拉过吴真。

    只是,对方对于这一切似乎仍浑然未觉,嘴中絮絮不止:“我只是羡慕你可以活得如此坦率,不像我……”

    坦率,这话从何说起?他上阵杀敌是坦率,可是他吴真大胆追求心仪的姑娘就不是坦率了吗?

    “不像我终日为这儿女情长所累。”原来只是吴真说话大喘气,羡慕的原因在此。

    咣当一声巨响,循声去看,竟然是风雪压垮了客栈外面货郎的货架。

    风雪渐大,飘飘不止,谁都无法预料这场新雪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停。

    尽管是雪霁放晴之后,大军才会得令整装待发。可不知为何,这风势越是不止,这大雪越是飘洒得厉害,苏云起便越觉得它们是催命府。

    心里惴惴难安,不断打鼓。

    “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约出来一个家教严明的女孩?”吴真不想提这些风花雪月不着边际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不想提。

    “你?”听到这样问话的吴真,蓦然把眼睛瞪大数倍,为了证明他不相信这话会是从苏云起的口中说出来的,还掏了掏耳朵:“你说你要约女孩儿?”

    苏云起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就是我,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就问你,有没有法子?”

    吴真一向自诩情场高手,迷倒了多少少女是尤未可知了,单是一个凌瑶,他就在其身上不断露怯。

    如果还有选择,苏云起自然不会选中吴真这个狗头军师。

    可惜的是,他在北疆多年,身边个个都是比他还不解风情的士兵下属。在京都还算有交情的,除了吴真也便剩下子奇了。

    子奇和吴真,那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与其从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子奇那里套取法子,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吴真的身上。也许瞎猫还当真就能碰上死耗子了呢!

    提到这些,吴真总算暂时摆脱了他恹恹的情绪:“法子不难想。但是你得告诉我,这个女孩儿是谁?”

    吴真本也没有打算能从苏云起口中得到什么承认,只是既然提供了法子,总得获得点什么报酬吧!

    “少将军府的邻居,平阳侯的女儿。”苏云起在他的面前毫不避讳。

    总不能因为吴真的心上人是那个凌瑶,她们之间的姐妹关系存在的缘故,他就要曲折地百般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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