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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决定二更

    杜夫人坐在塌上怔怔的看着床上的女儿,杜玉兰小脸苍白,额头上包扎着纱布已经被血迹浸染成了殷红。

    “大姐姐。”杜欣兰吸了吸鼻子,心疼的看着塌上的杜玉兰,眼眶微红,噼里啪啦的掉眼泪,杜玉兰没有出嫁之前两姐妹的关系是最好的,杜欣兰的琴棋书画有一大半都是杜玉兰亲手教的。

    杜玉兰的脑袋昏沉沉的,刚才前院的事已经听丫鬟说了,庆幸九珠没有什么大碍。

    “大姐姐,和离吧。”杜欣兰实在看不过去了,忽然有了这个想法,要是杜玉兰和荀子彦和离了,以后杜玉兰就不必受拘束了,摊上了这么个不靠谱的丈夫,一辈子都看不见未来。

    在杜欣兰眼里,杜玉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气又好,贤良淑德,那个无赖似的荀子彦连给杜玉兰提鞋都不配。

    “不可!”杜夫人想也不想就否决了,“杜家还没有一个和离的姑娘,更容不下被休弃的姑娘,这次荀家被殿下罚了,将来一定会有所收敛的,绝对不会再敢做对不起玉兰的事,你姐姐已经嫁出门了,若是和离,将来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杜欣兰跺跺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不相信荀家会有什么改变,那个荀子彦就是一个窝囊废,根本不堪大用,满嘴谎言,等这件事过去了以后,好了伤疤忘了疼说不定老毛病又犯了。”

    杜欣兰打心眼里是希望赵承珏今儿能把荀子彦给打死的,一了百了,大不了杜玉兰就是个寡妇,带着嫡子,等三年以后嫁去远处,谁也不认识,不求富贵平平淡淡的过就是了,又何必在荀家委曲求全,处处隐忍。

    杜欣兰是杜玉兰一手带大的,许多时候性子也是随了杜玉兰的影响,“要是有一天,荀子彦发了疯给大姐姐打死了,母亲也要忍着么?”

    说实话,今天发生了种种,杜欣兰心里还是有些埋怨杜夫人的,一味的帮着荀家,只会让荀家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杜玉兰。

    “你这叫什么话,你姐姐也是母亲的女儿,母亲当然是希望你姐姐能过的幸福和顺,有些事你还不懂,不是置一时之气。”

    杜夫人也生气了,杜玉兰若是和离了回到杜家,杜家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将来还会连累杜家没有出阁的姑娘。

    “欣兰!”杜玉兰忽然开口,阻拦了杜欣兰的话,“母亲说的没有错,如今大姐姐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孝哥儿在身边呢,嫁做人妇避免不了磕磕碰碰,再说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杜玉兰毕竟已经做了母亲,经历过不少事,又如何不了解杜夫人心里想的什么呢,虽然失望,但也并未怪罪。

    “大姐姐!”杜欣兰跺跺脚,气的小脸都白了,“大姐姐你是官家嫡女,她荀家不过是个商贾,娶了大姐姐本就是祖上积德了,还敢左一个妾右一个妾,连个丫鬟都敢欺负到大姐姐头上来,可见是没有半点将大姐姐放在心上的,今日给孝哥儿举办满月宴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还不是有人想攀高枝儿,一出事躲的比谁都快。”

    荀音音一看事情不对劲,趁人不注意早早就溜了根本就不管荀老夫人和荀子彦的死活,这事杜欣兰都瞧在眼里,这一家人实在太薄凉了,自私的很。

    “事事哪有那么如意的。”杜玉兰冲着杜欣兰笑了笑,伸手拉住了杜欣兰的手,“大姐姐只盼着日后欣兰能擦亮眼睛找一个可靠的人家,不要再走大姐姐的老路了。”

    这话是说给杜夫人听的,杜夫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到底是愧欠了杜玉兰的。

    临走前,杜夫人细细叮嘱了杜玉兰要好好休息,杜玉兰点头应了,杜夫人这才带着杜欣兰离开了。

    “大姐姐,改日再来瞧你。”杜欣兰扭头喊了一声,杜玉兰笑了笑,冲着杜欣兰摆了摆手。

    等两人一走,杜玉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枚白色玉佩递给了丫鬟,“傍晚送回府上,交给老爷。”

    丫鬟不解,这枚玉佩可是杜玉兰从一出生就戴着的。

    杜玉兰闭上了眼睛,丫鬟却是不敢再多问了,点头将玉佩收在怀中,经过白日里的事,整个荀家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莫约两个时辰后,杜玉兰撑着身子去了前厅去找荀老夫人,荀老夫人早就醒了,许是被吓得不轻,一直没敢下床,乍一看见杜玉兰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杜玉兰的鼻子骂。

    “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给荀家带来的霉运,要不是你荀家也不会被罚,娶了你,荀家一点也没靠上。”

    荀老夫人心里憋着气,便将怒火撒在了杜玉兰的身上,杜玉兰冷着脸,“老夫人既然这么说,咱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往后荀家在招惹了什么大人物,可别后悔!”

    说着杜玉兰扭头就要走,却被荀老夫人给叫住了,“站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玉兰身子虽虚弱,但是气势却并没有被荀老夫人给吓到,荀老夫人挨了五十个巴掌,脸早就肿起来了,说话都不利索看上去十分滑稽。

    “荀家丢人现眼还不够么,你以为就这么简简单单就能算了?”杜玉兰冷笑,不知为何这一笑,笑的荀老夫人心里直发毛。

    “等着瞧,好戏还在后头呢,荀家是站不稳脚跟的。”杜玉兰故作严谨的看着荀老夫人,荀老夫人这辈子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但仅限于商字上,对于官和权却是从未接触过,顿时觉得整个荀家都太渺小了,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荀家至于死地。

    荀老夫人眼中的惧意毫不遮掩。

    “老夫人,殿下不是什么好惹的的性子,殿下罚了荀子彦,整个京都城没有人敢帮荀子彦。”

    门口的荀音音听了这话立即冲了过来,京都城实在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复杂,荀音音冲着荀老夫人道,“大嫂说的没错,荀家在京都城一无根基二无人脉,有的只是银子,自从来了京都城往里搭了多少银子,大哥还是原地踏步,没有做官,还得罪了太子殿下,与其战战兢兢地活着倒不如回了老家,商便商,好歹保住了性命。”

    荀音音今儿是被吓怕了,恨不得立即抬脚就走。

    荀老夫人何尝不是如此呢,一听说荀音音这话,心里头泛起了嘀咕。

    “荀子彦没了胳膊,这辈子仕途无望,他日殿下登基荀家更是别想翻身,音音年纪也不小了,经过今儿的事,谁家敢娶音音呢。”杜玉兰继续游说。

    “你这个扫把星,全都怪你!”荀老夫人扬手便要打杜玉兰,杜玉兰眸光发紧,一把握住了荀老夫人的手,冷着小脸,“你若要闹便闹,我还有后盾,我还怕什么,大不了将荀子彦的性命再折腾进去,荀子彦今儿可是说了不少污蔑殿下的话,若是被殿下知晓……”

    “你敢!”荀老夫人的气焰顿时就被掐灭了一大半。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和九珠可是要好的朋友,去求了殿下不过是几句话的事罢了。”杜玉兰一脸决绝倒是让荀老夫人怔住了。

    “大嫂……”荀音音知道杜玉兰不好惹,平时不喜欢说话,也不是个糊涂人,今儿还是头一次见杜玉兰发火,荀音音被吓到了。

    “这么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不也是荀家人。”荀老夫人恨恨的说。

    “荀子彦要是死了,我守寡三年再嫁便是,总好过现在这样守活寡被人指指点点。”杜玉兰一句话噎的荀老夫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怒,手指颤抖着指着杜玉兰,“你这个毒妇,荀家要休了你,今日若不是因你,也不遭此大难了。”

    “休?”杜玉兰冷笑,“你有什么资格休了官家嫡女,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荀子彦是个什么德行,娶了我杜玉兰是荀家积德,你若不仁不义,休想踏出京都城!”

    “大嫂大嫂你消消气,母亲只是一时气话,并非故意的。”荀音音立即劝着,杜玉兰说的样样在理,荀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哪还能压的住杜玉兰,杜玉兰要是真的闹了起来,荀家还要遭麻烦。

    “和离吧,我不要荀家一分家产,我只要孝哥儿和我自己的嫁妆。”杜玉兰冷声看着荀老夫人,“你若是点头,我便想法子让你们平安出京,孩子么,将来荀子彦可以再生,荀子彦的庶子还有七八个,也不在乎孝哥儿一个,如何?”

    荀老夫人冷笑,“你做梦,孝哥儿是荀家的嫡子,怎么能给你,你放心荀家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这件事由不得你答应不答应,这份和离书放在这,一个时辰内你若是不签,只管等着太子府的人上来带走荀子彦吧。”杜玉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的捧着茶,气定神闲的模样。

    荀老夫人又气又怒,伸手便将一个茶盏给砸了,“杜玉兰,你敢算计荀家!”

    “你若不肯,我杜玉兰守寡三年便是,到时候依照杜家的人脉关系,整个荀家都是孝哥儿这个唯一的嫡子继承,都是我说了算。”杜玉兰不急不忙的说。

    “你做梦!”荀老夫人啐了口,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幸亏荀音音手疾眼快扶着,荀音音小声道,“母亲,大嫂身后有人护着,咱们势力单薄不是大嫂的对手,不如签了吧,往后再给大哥娶个妻子,嫡子照样有。”

    荀音音一听杜玉兰这么说,马上掉过头来劝着荀老夫人,只希望尽快离开荀家。

    荀老夫人被气的不轻,又不知杜玉兰说的是真是假,又赌不起,只冷哼,“早知你心里还惦记着……”

    “你再敢胡说一个字试试!”杜玉兰猛然一拍桌子,吓得荀老夫人一激灵,动了动唇到底是不敢再乱说话了,只是冷嘲热讽的说了几句杜玉兰不懂规矩。

    “母亲,签了吧。”荀音音生怕一会太子府的人真上门了,看杜玉兰那样不像是吓唬人的。

    荀老夫人深吸口气咬着牙在纸上签了字,又在信上留下了私印,杜玉兰眼眸微动,伸手接过了和离书以及还有一份文字,上面清楚的写着孝哥儿从几个往后和荀家再无瓜葛。

    一开始杜玉兰有想过要把孝哥儿留下,毕竟孝哥儿跟着杜玉兰,将来一定会受人非议,想要出人头地也难,但若是留下,荀家却是没有一个能拿起事的,杜玉兰又不放心倒不如将孝哥儿带在身边。

    “别忘了你答应的。”荀老夫人又叮嘱了一遍。

    杜玉兰颔首,撑着丫鬟的手离开了大厅,又亲自给朝慬公主写了一封书信,约见了朝慬公主见面。

    朝慬公主早等着杜玉兰了,杜玉兰见了朝慬公主直接跪在了地上,“公主,玉兰厚着脸皮有一事相求。”

    “地上凉,你先起来。”朝慬公主扶着杜玉兰站起身,杜玉兰缓缓开口,“荀家不适合留在京都城了,我已经说服了荀家尽快离开京都城,另外,我想离开京都城,求公主帮忙。”

    杜玉兰没有明说,但朝慬公主却已经明白了,杜玉兰若是和离之身,魏莘肯定会惦记着,但杜玉兰却是不想将这件事告诉魏莘,只想带着孝哥儿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将孩子抚养长大。

    “玉兰,你若是不介意,公主府……”

    杜玉兰摇了摇头,“多谢公主好意,是玉兰福薄。”

    魏莘还未成家,杜玉兰要是带着孝哥儿住在公主府,反而会连累魏莘被人指指点点,杜玉兰心里清楚的很,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同情。

    朝慬公主是知道杜玉兰的性子的,外柔内刚,一旦做了什么决定旁人是很难再改变的,叹息一声,“你要说的本宫都明白,放心吧,本宫一定会安排妥当。”

    “玉兰多谢公主。”杜玉兰再次跪地叩拜,露出来一抹释怀的笑容,如负释重,前半生为了名声孝顺而过,后半生,杜玉兰要为了自己而活。

    朝慬公主一直都很喜欢杜玉兰,喜欢杜玉兰的聪慧能干,还有端庄大气,只可惜有一双固执己见的父母,只能叹命运使然,两个孩子没有缘分罢了。

    ……

    “老爷,这是大姑奶奶派人送来的。”小厮将信封递给了杜老爷子,杜老爷子闻言伸手接过,打开一瞧,里面只有一块玉佩。

    “老爷……”杜夫人正好瞧见了,杜家嫡系身上都有一块这玉佩,中间还雕刻着玉字,是杜玉兰的名字,杜玉兰却将这枚玉佩送还给了杜家,这又是何意?

    杜老爷子紧紧握着玉佩,“罢了,人各有志也不能勉强,玉兰从小性子倔强好胜,说到底还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心里存着怨气。”

    杜老爷子心里对杜玉兰虽愧疚,但至少完成了对故友的盟约,两者不可兼得,杜老爷子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再重来一次,杜老爷子依旧会如此。

    杜夫人辛酸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这是杜玉兰要和杜家做个了断,归还了这块玉佩,就代表这杜玉兰往后再不认为自己是杜家人了。

    “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往后荀家那边多走动走动,时不时敲打两句,总该会收敛些的。”

    杜老爷子想了想,杜玉兰肯定只是一时的想不开,但这日子总是要过的,杜夫人闻言只能点点头,只要一想到杜玉兰消瘦的身影躺在塌上,心里不免酸涩的厉害,有那么一瞬间杜夫人在责问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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