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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觊觎

    茉莉来院子时,江沁歌正忙着整理庶物,桌子上摆放着厚厚一摞的账本,一只手极快的在拨弄算盘,噼里啪啦的作响。

    “晚膳去母亲那里?”江沁歌的指尖顿了顿,抬眸看向了茉莉。

    “公主初来乍到一个人总有些孤单,之前和少夫人关系不错,又聊得来,所以想让少夫人日后的晚膳都陪着公主。”

    茉莉笑着回。

    江沁歌眼眸一转,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闵旻白日里忙着政务,只有晚上才有空,表面上闵旻只有晚膳时间才可以和江沁歌独处。

    想不到鸢晗公主这么快就查到了这个,江沁歌点点头,很快又低着头拨弄酸珠,“知道了。”

    茉莉见状才点头离开。

    “少夫人,公主这是何意?”

    江沁歌头也不抬,“醉翁之意不在酒呗。”

    天色渐黑江沁歌揉了揉手腕,百合立即奉上一盏清神安宁的茶来,江沁歌接过抿了口,不得不撑起精神,问,“少爷呢?”

    “回少夫人话,少爷今儿政务繁忙,已经打发了小厮回来说不用留饭了。”

    江沁歌闻言点点头,又喝了口茶定了定心神,“走吧,别叫公主久等了。”

    半路上百合低声道,“下午侯爷被老夫人唤去了,闭门谈了一个多时辰,侯爷出了门就去找公主了,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老夫人下午就请了太医。”

    “真的病了?”江沁歌诧异,这才第一日就已经闹的鸡飞狗跳,那往后可有的作了。

    “老夫人从望城回来身子就病着,一时怒及攻心,太医吩咐不能再动怒了,否则极容易中风偏瘫。”

    江沁歌微顿了顿脚步,“这么严重了……报应来的还算不晚,就是不知侯爷这个大孝子该如何取舍了。”

    江沁歌是掐着时间去的,不同以往,总觉得像是蹭饭,去的时候鸢晗公主正在绣女工,一件月牙白色长布正在剪裁,一旁的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不同颜色的阵线。

    江沁歌眼皮跳了跳,看这布应该是做衣裳,而且看样子还是男子的款式。

    这布是上等的玉锦,是来自贡品,是用最上等的玉蚕丝织成,面料柔软舒适冬暖夏凉,价值不菲。

    而且这一匹布的颜色很纯正,如月光般皎洁,就这么做成了衣裳实在可惜。

    筐里的阵线也是特质的,颜色很轻柔,已经绣了一只袖子,花纹细致淡雅,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瞧瞧这样式图纹如何?”鸢晗公主显然是看见了江沁歌的神色。

    江沁歌心中冷笑,这衣裳十有八九是给闵旻做的,因为这图纹就是闵旻袖口处绣的一模一样。

    “这样式不错,母亲挑的自然极好。”江沁歌笑着答,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不动神色的坐在了桌子旁。

    “我许久没有动针线了,闲来无事打发时间也好。”

    鸢晗公主满脸柔情,在茉莉的服侍下擦了手,坐在了江沁歌的身旁,“上次你送给我的花样都不错,不过都是女儿家的,回头把小斐喜欢的样式拿来。”

    江沁歌眼眸一挑,估摸着这话该怎么回答呢,若应了,鸢晗公主指不定就要正大光明的给闵旻做衣裳,若不应装傻,鸢晗公主肯定要指责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不关心丈夫,不够贤良淑德。

    江沁歌略思索了一会,“多谢母亲关怀,夫君他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一心扑在政务上,倒是父亲偏爱松竹。”

    鸢晗公主佯装没听懂江沁歌的提醒,点点头,“小斐年纪不大,平日里又沉稳,衣裳也多是那种沉闷的颜色,恰好我这里有一匹玉锦,颜色衬他,我初来陆家什么也没准备,便想着给他做件衣裳聊表心意。”

    鸢晗公主倒是不含糊,直接就说明了心思,“沁歌,一会让人送件小斐的衣裳来,尺寸不对,倒费了我一番心意。”

    江沁歌无奈,又一次低估了对鸢晗公主的印象,脸皮实在太厚了,居然还当着自己这个儿媳妇的面前说,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聊表心意为何不给陆赋或者陆老夫人做一件衣裳呢,反而要给继子做衣裳,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鸢晗公主竟连遮掩的态度都没有。

    “母亲,夫君的衣裳并不在我的屋子里,回头我去……。”

    “哦,我忘了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回头我去找小斐吧。”

    鸢晗公主摆摆手,时不时的看了看门外,江沁歌也不知该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了,胃口都被恶心没了。

    “公主,少爷今儿被公务缠住了,留了话不回府用膳了,奴婢要不要传膳?”茉莉低声道。

    鸢晗公主忽然露出一抹失望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收敛了,点点头,“摆膳吧。”

    紧接着茉莉让人摆上了一大桌子膳食,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烩鸭丝、清拌鸭丝儿、焖黄鳝、豆豉鲇鱼、卤煮寒鸦儿、麻酥油卷儿……

    看的人眼花缭乱,满满一桌子的膳食,还不算后上来的点心,江沁歌嘴角抽了抽,都快赶上宫宴了,巧的是这些菜大多是江沁歌平日里吃的,只不过每次上的没有这么多种,而是轮着来,每日总能尝到不同的。

    鸢晗公主可倒好,直接全都上齐了。

    “尝尝这些菜可合胃口。”鸢晗公主拿起筷子,只挑了几样清淡的卤菜,淡淡道,“嫁过来有些着急了,许多事还没安排,回头让人在院子里砌个小厨房,我身边还有两名平城的厨子,还有两名御厨,日后想吃什么就上我这里来,你只管安心的算账,这些小事我来处理。”

    江沁歌低着头的两条眉毛都快打结了,紧拧着,随时都有可能发了脾气,紧咬着牙才没有爆发。

    “何必劳烦母亲,账册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况且我一个人也处理不过来,还有不懂之处需要让母亲指点。”

    江沁歌可算是明白了鸢晗公主的心思了,就是不想让自己空出时间来和闵旻有接触的机会。

    鸢晗公主噎了下,毕竟一开始就是鸢晗公主提议要帮着指点江沁歌的,一时半会还不知怎么拒绝。

    “公主,一会管账李娘子要来了,可否留下见见?”茉莉小声地提醒。

    鸢晗公主立即点头,“沁歌,李娘子一直是我府上的管账先生,经验丰富,手底下还有不少学生,都帮着我管账可以信得过,回头我给你送两个过去,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问,如何?”

    江沁歌闻言摇摇头,“多谢母亲好意,怎可让母亲割爱呢,我出嫁的时候身边也有陪嫁的算账先生,只不过沁歌觉得那些人都不如母亲教的好,这件事也不着急,沁歌尽量不出错。”

    江沁歌才不想让人去了她院子里监视自己呢。

    既然江沁歌都这么说了,鸢晗公主也不好再勉强,只点了点头,继续用膳。

    两个人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放下了筷子,还有不少的菜纹丝未动的被撤了下去。

    丫鬟又重新摆上了茶水点心,江沁歌站起身离开,鸢晗公主也没多留,目送她离开。

    “让人去二门处盯着,少爷回来及时报个信儿。”鸢晗公主下巴一抬吩咐着。

    茉莉点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这头江沁歌回了院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灌了一杯清茶,脸色才缓和了。

    “少夫人。”百合手里提着食盒,里面是来盘热气腾腾的小炒,一碗清汤,以及小半碗米饭。

    江沁歌在鸢晗公主那里压根就没吃几口,对着鸢晗公主那张脸实在难以下咽。

    走了一路气也消散了,江沁歌也饿了,毫不犹豫的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肚子里有了食物浑身都缓和了,江沁歌伸伸胳膊腿,“哎呦喂,折腾死了……”

    “少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百合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公主。

    吃饱喝足,江沁歌的心情也好转了些,斜睨了眼百合,“说。”

    “奴婢觉得公主的心思不正,似……似乎在打少爷的主意。”

    百合说完直接跪在地上,紧低着头,“奴婢该死不该私底下议论公主。”

    江沁歌不以为然地挑眉,“起来吧,连你都看出来了,你家少夫人又不是瞎子。”

    “少夫人?”百合惊讶的看着江沁歌,“可是……可是公主是侯爷的妻子呀,少爷是公主的儿子,这……”

    百合羞红了脸,甚至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这世上怎么会有惦记自己儿子的女子呢。

    “又不是亲生的,若如你想的那样矜持自爱也不会惦记了,公主并非常人能比较的。”

    江沁歌撇撇嘴,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卸了头上的珠钗首饰。

    百合没了话反驳,只觉得鸢晗公主太不要脸了,忍不住低声道,“本来少爷和少夫人相处的时间就少,如今公主又把晚膳的时间定了,那日后就更没有机会和少爷培养感情了,少夫人可不能坐以待毙啊,要想想办法应付。”

    百合都快替江沁歌着急疯了,这么不要脸的婆婆公然算计江沁歌,百合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又能如何,论身份人家是公主,论辈分人家是婆婆,我又能拿她如何,公主可是连老夫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何况是我了。”

    江沁歌摇摇头,一般的小打小闹对鸢晗公主根本不起作用,反而会激怒鸢晗公主,只有静等时机激昂鸢晗公主一招制敌。

    “那……。”百合急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跺跺脚,“那也不能任由公主为所欲为啊,传出去连累的可是少夫人的名声啊。”

    江沁歌伸手安抚百合的情绪,“别急,日子总不会一直都这样的,我的脾气你应该知道,不会一直忍下去的。”

    江沁歌这些日子装贤惠已经够累了,积攒的怒火还没有爆发呢,都是强逼着自己忍着。

    百合立即欣慰的点点头,“少夫人明白就好。”

    江沁歌无奈耸耸肩,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百合瞧了忍不住浑身激灵。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江沁歌刚站起身,那头茉莉来了,一看见茉莉江沁歌眼皮就跳了跳,总有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头缠绕。

    果不其然,茉莉浅笑着说,“少夫人,公主让您尽快过去一趟。”

    江沁歌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面上还要装在一幅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不知母亲这个时候唤我前去,所为何事?”

    “是为了样式,公主也替少夫人准备了衣裳,只不过不知道该挑选什么样的款式,刚才忘了和少夫人说,又怕少夫人多心,这才让奴婢请少夫人过去一趟。”

    瞧瞧,这借口找的多好,这么晚找江沁歌就是怕自己多心,谁也挑不出错来。

    “茉莉姑娘回了母亲吧,我不会多心的,很感激母亲替我着想,眼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明儿再谈也不迟啊。”

    江沁歌嘴上虽然这么多,可心里压根就不指望能留在屋子里,这一趟必然是跑不了。

    “少夫人若是不去,只怕公主会多心,奴婢回去也没法交代,少夫人行行好就跟着奴婢去一趟吧。”

    茉莉已经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了,低着头态度很谦卑。

    江沁歌无奈深吸口气,“那好吧,我换件衣裳就来。”

    “这么晚了,还去哪里?”闵旻走进院子里,沉声问。

    江沁歌还没等回话,茉莉立即道,“是公主想替少夫人准备些衣裳,下午和少夫人聊的太尽兴,忘了这事,原也不打紧,只不过公主替府上的主子都准备了衣裳,公主又怕少夫人多心,才让奴婢这么晚赶来。”

    茉莉说的好像鸢晗公主多么大度善良,江沁歌多么小气一样,江沁歌懒得理会茉莉,扭头进门去换衣裳。

    “你先不必去了,正好我还有件事要找母亲,公主既是无心,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到底是长辈要敬重些。”

    闵旻一句话制止了江沁歌出门的打算,江沁歌也乐的自在,外头风雪交加寒冷之极,若是可以,江沁歌宁可留在屋子里取暖。

    “那公主晚上若是多心了该怎么办……”江沁歌一脸为难地看着茉莉。

    茉莉也怔了下,然后反应极快的摆摆手,“少夫人误会了,既然少夫人没有此心,那奴婢一定会转告公主的,少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吧。”

    江沁歌真想冲着茉莉翻个白眼,孤男寡女的真不怕给自家主子招来不好的名声。

    闵旻抬脚就走,茉莉顾不上江沁歌立即追了上前。

    “少夫人!”百合跺跺脚,怎么能眼看着把人请走了呢。

    江沁歌一脸淡然的上了床休息,不忘叮嘱,“你也去歇着吧。”

    百合被气的无奈。

    这头闵旻刚走了一半,侍卫就来了,“爷,那件案子有进展了。”

    闵旻立即顿住了脚步,掉头就走,茉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忙上前叫住了闵旻,“少爷……。”

    闵旻从侍卫手中接过来一只锦盒递给了茉莉,“这个交给母亲,是皇上赐的。”

    说完闵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茉莉拦都拦不住,手里捧着锦盒,打开一瞧两腿顿时发软,里面是两本书,女德和女戒。

    本来茉莉还以为能请了闵旻过去,能有一顿赏呢,还没等高兴呢就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可以想象鸢晗公主瞧了这两本书会气成什么样。

    出了门的闵旻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书房,畅通无阻地来了屋子里,江沁歌正眯着眼一只手撑着脑袋瞧他呢。

    “解决了?”

    闵旻摸了摸鼻子,“别着急,我会尽快将她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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