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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归乡人石原

    石云澜刚从酒楼走出来,天边的落日早早就已经落下,街上却燃起了这几年在大陆盛行的电气灯,加上天边亮着的两轮明月,与白日也并无多少分别。

    “小少爷,该回家了,少爷已经等候您多时。”说话之人正是唐伯,他已经在玉溪酒楼的门外等待石云澜半晌功夫了。

    “老头子,今天怎么在乎起我来了,平日里也没见他对我有多么关心,以前我十天半个月都不在家中,也没见他想过寻找我的踪迹?”石云澜轻描淡写的询问道。

    唐伯咳嗽了一声,轻声的提示道:“四公子回府了,凑巧说起了当日您带着四公子去春楼嬉戏这回事,少爷想找您好好聊聊,也从您这里吸取点经验之谈……”

    “哦,小四儿回家了,看来这几日又有乐子逗趣了。”石云澜选择性的忽略了唐伯后头那番话,或许他压根就没在乎过自己会得到怎样的教训,顶天就一顿皮肉之苦。

    石云澜又接着说道:“走吧,回家咯,回家我们又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了。”

    八角,山姜,唐伯三人也就一言不发的跟在了石云澜的后头。

    走了一半会儿,石云澜突然指着街道上明亮的电气灯开口说道:“你们说,这些东西美么?”

    八角年轻气盛,抢话说道:“神说要有光,才有了这个世界,可如今只要一个小小的开关我们也能操纵光的存在,简直就是不可思议,说这是神创造也不为过吧!”

    石云澜泼冷水道:“可我却觉得还差的远呢?”

    唐伯神情复杂的看着石云澜,或许这个世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

    十年前,或许他会认为自家的老爷总算是后继有人,可今日他却觉得自己从未看懂过这个孩子,尽管他姓石。

    ……

    春风虽然已经降临在这片大陆之上,可昔日的寒意仍有残留。顾名思义,西北天凤城的夜晚依然很冷,冷到让人穿着三四层的衣服也直打哆嗦,恨不得裹一床被子在身上,浑身上下能热乎乎的。

    天凤城中的蒸汽火车月台上,有两人静静的站在那儿,等候着远方的故人归家。

    只见其中一名女子,一条蓝色的丝带捆扎着乌黑浓密的长发,穿着一身米色霍步裙,轮廓匀称的弧度上还佩戴了一枚郁金香胸针,手腕上留着地底矮人手工磨刻的百代女性刻表,尽管是湿润磨人的春风中,依旧选择了一双去年流行的平底尖头鞋。遥遥远望,如同镶嵌在画框中的一抹靓丽的美景。

    可惜的就是火车月台上除了巡查的玄镜司督查之外,也就没有旁人的身影,白白浪费了此等风光旖旎。

    此人便是石家的二小姐,石云岚,速来作为一名资深宅女的她,今日竟然破天荒的站立在这静谧的蒸汽火车月台之上,仔细瞧上两眼也不难看出这是经过一番精心挑选的打扮。

    石云岚已经在这月台上等待许久了,可听了半天蒸汽火车的呜鸣声,却都不是满心欢喜等待的那辆k13926列车。

    石云岚有些紧张的询问着身旁的天冬道:“冬儿,你觉得我身上这身衣服还合身么?”

    “小姐,您都问我八遍了,今天的小姐可美了,就像是教会里头雕刻的神女像一般,我要是一个男人就得把你给好生藏住了,还要给你盖一座偌大的金屋,让你这样的绝色拥有世间一切的珍宝。”

    石云岚伸出素白的纤指,挑着天冬的下颚颇有玩味道:“看来小丫头片子好久没有调教了,这会子就连主子也敢取笑了。”

    天冬呵呵一笑,也就不曾开口了,她能看出来小姐此刻很紧张,尽管她不知道因何而紧张,但是她能看出来是因为某个人,甚至是一个男人。

    天冬越细想就觉得气愤,嫉妒,又觉得可笑。她气愤于这个夺取自家小姐心的男人,让这般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女子也能因为一个男人的一举一动而欣喜若狂,又或者黯然失色。同时她又嫉妒,嫉妒这个男人的好运,也嫉妒于自家小姐在不声不响中竟然与陌生男子私定终生。至于可笑嘛,原来所谓的超凡脱俗的神女之人也不过如此,与大多数寻常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仍旧被男人拴住了自己的心,在情情爱爱中不可自拔。

    石云岚并未曾拥有所谓的读心之术,因为焦虑着远方的归乡人,也未曾看到身旁天冬风云变幻的脸色,也许瞟到几眼,可心头却因为存放着更重要的事情,也由不得此刻分心。

    ……

    呜呜呜

    蒸汽火车的轰鸣声时刻不停地在石原耳旁响起,让靠在硬座上休息的石原有些烦闷。

    当然这只是必要原因,更重要的还是长久处于这个狭小的车厢内,让他觉得束缚了身手。

    从番禺上车,总共花费了足足7天7夜的功夫,来回转车了三趟,行程超过了2万里,的确是一件折磨人的事。(里的单位按照现实来)

    望乡情怯,石原似乎也不例外,两年前十六岁的他满怀抱负背上自己的行囊奔着梦想出发,一路上却是跌跌撞撞不尽如人意。如今却是风尘仆仆,甚至有些狼狈不堪的归家,对于他来说,这实在无法忍受。

    这个世界变幻太快了,眨眼间石原便发现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就好比这辆裹挟着众人前行的蒸汽火车,就让石原很是费解,这样一个长盒子一样的东西是怎样做到如此轻松随意的行进于平原、山谷、河道之上的,而且速度虽说不上快速,却是如此的平稳,更匪夷所思的是似乎这玩意能不分昼夜行驶,让石原是瞠目惊舌。

    石原仍记得自己刚离家之时的场景,驾驭着家中豢养的蛮血马,一日飞跨千里路,虽说论行程比不过脚下这玩意,可人总得休息进食,说是一天的功夫,其实也就十余个石刻。可马儿毕竟不是这所谓的机械之器,哪能做到石石刻刻保持这番高强度的前行。

    从家中出发一直到到达目的地番禺,石原足足用去了一个半月的功夫。虽说这其中也不乏被某地美景美食美人所吸引住眼球,让人流连忘返,可这两者所损耗的时间实在是相差甚远。

    更别说西北重镇之地更有大秦唯一的养马场平川原,而石家所豢养的这头蛮血马更是从马场抱来的一头上好良种,而根据前两天无聊乏味之时从车上寻觅而来的天机邮报和大秦府报上记载,十二月初在皇城长安首次试营业的阿房号列车石速为七十九公里每石刻。

    也意味着行速将将是自己脚下这辆蒸汽火车的一倍左右,报纸上更是点到正在研发的白起号与嬴政号更是能够达到一个全新的石速,冲破到百公里的新时代。

    寻常人看到的是出行的快捷与方便,石原望见的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在无五陵豪杰登高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甚至于三大皇朝与诸多繁星散乱的王国之间石原已经隐约的嗅到了其中的火药味以及在自己耳旁响起的厮杀。

    纷乱的不光是这草莽江湖,兵家必争之地,更是传统士族豪门的分崩离析。

    石原之所以业未成便着急着返回家中,也是因为他看到这个大时代一角的血腥残忍和前所未闻的机遇。

    石原已经望见了家的方向,而脚下这个长盒子一样的机械之器速度也缓慢的降下来了,亲人终相见的喜悦冲散了对于未来的恐惧不安。

    石原不想做大时代的牺牲品,更不奢望成为下棋的棋手,他愿能成为一个舵手,带领着自己的家族驶出这片暴雨倾盆的海域,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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