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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订阅率小于60%的你,会看到维持72小时的防盗章~  李大力刚想说放人出去外面玩,然而看见皮肤白白净净的赵兰香之后这句话就咽了回去。

    怎么说把这些娇滴滴的姑娘放出去也不好,万一出了啥事怎么办。

    李大力说:“你们跟我过来,大队放农具的屋子还空着,白天给你们落脚歇息还是可以的。”

    赵兰香等人把行李物品暂时寄放在了大队放置公有资产的屋子里,几个人狼狈地面面相觑。

    男知青们最辛苦,满脸的泥灰,大掌一抹脸黑得跟包公似的,把愁眉苦脸的女知青逗笑了。蒋丽下午高高兴兴地回来,发现自己没收进箱子的物什全都被砸坏了,脸阴沉沉的,看谁都不顺眼。等大队长走了以后,她嗤地冷笑了一声,“这什么破地方。”

    赵兰香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明知道这里是个破地方她还要来,赵兰香这就很不能理解了。

    然而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腹了,没时间去揣测大小姐的心思。她向周围的人家借了柴房,同周家珍一起做了顿肉包子和素野菜面。赵兰香特别舍得放油,把那二两油都用上了。一个小时后她的包子就蒸好了。上等的富强精面粉和半肥瘦的猪肉做成的包子,又油嫩又松泛。大家都饿着肚子守在农具房里的时候,她和周家珍在隔壁的农房里嘶溜嘶溜地吸面条。

    香味飘散在屋子里,引得其他知青忍不住往那边打量,看到周家珍大快朵颐的极享受的表情,他们愈发饥饿了。赵兰香见状,也不私藏,她招呼大家一块来吃东西。她把下面条的时候剩下的一些面疙瘩拿出来给腹中空空的知青吃了。虽然不多,和着热汤吃好歹能垫垫肚子。

    赵兰香这样的行为让没了房子落脚的知青们心里好受了一些,他们心里对这个冷清寡言的女知青的好感上升了一个层次。虽然赵兰香没有招呼他们吃包子,但面疙瘩拌上豆酱来吃甭提多美了。毕竟面粉可是精细粮,猪肉也是稀罕物。白蹭了人一顿精细粮,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

    蒋丽是吃饱了肚子才回知青点的,经过一番辛苦的收捡行李的劳动,肚子里的东西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赵兰香做包子的时候她就闻见那股香味了,诱人得很。闻着那股香气,比她吃过的那家国营饭店卖的包子还香。但偏偏赵兰香没有指名点姓地邀她一块来吃,蒋丽也没拉下那个脸去吃。

    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赵兰香把最后一只包子都吞入腹中,一句话都没有提过请她吃包子的话,蒋丽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气都气饱了。

    赵兰香对她哥那热乎的劲儿就跟块牛皮糖似,怎么甩都甩不掉。前段时间她哥住院了,她随意提了一嘴,赵兰香就急急忙忙地买了一堆营养品,眼睛不带一个眨的,她哥吃到现在都吃不完。哪里想到赵兰香一来到乡下,连只肉包子都舍不得给她吃了?

    她经过赵兰香身边的时候,冷冷地说:“我这周末已经给家里写信了,别想我给你说好话。”

    说完她提起脚大步地迈出了农具房。

    赵兰香惬意地摸了摸吃饱了的肚子,并没有搭理蒋丽。周家珍转头跟她窃窃私语,“你们认识?”

    赵兰香含糊地说,“从一个地方来的,不过不怎么熟。”

    周家珍忿忿不平地说:“她真是的,大队长在还摆那副嫌弃脸。大队长这人是没得说的,特别尽心尽责。旁的几个大队经常有饿死人的事,咱大队虽然吃不饱饭,但每年都发得够粮食。要真嫌咱这穷,咋还下乡哩?”

    赵兰香笑而不语,低头缝补着自己破了洞的衣裳。针线穿过她雪白的衬衫,她用素净的蓝丝线描了朵花在袖口,那被枝丫勾破的地方愈显得精致美丽了。

    周家珍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朵花吸引了,稀罕得不得了。

    她把衣服让给了周家珍瞧。自己撑着下巴望着蓝天,心情却挺不错的。

    知青集体宿舍坍塌了,不知道队长怎么分配他们的住所。她……除了老男人的房子,哪里都不想去。

    ……

    赵兰香正打着住老男人的房子的主意,李大力却为分配这些知青的落脚点抓破了脑袋。

    他说得口干舌燥,特意召集村民讨论。虽然知识青年这个名头听起来很好听,打着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旗号来的,到头来真是做建设了,然而却是建设得他们更穷了。扪心自问,没有哪家人打心底愿意收留这些知识青年。

    李大力耐着性子说:“你们也不用管他们的饭,借住一段时间而已。等知青宿舍盖好了,也不用麻烦你们了。要是不同意,那大伙都轮流来吧。反正统共也就十来个知青,每家接待一个月,这样大家都公平,索性也省了给他们盖房子的钱了。”

    村民们这一听,凳子都坐不下去了。

    “哎——队长你这不是坑咱么?”这是耿直急进派。

    “不行不行,每家住一个月这算啥事,多不稳定啊。那些学生娃心里估计也不愿意。”这是迂回隐晦派。

    “还不如抓阄,抽到哪家就让哪家接收。”这是冒险派。

    大家推来让去,红着脖子讨论了许久,李大力决定让干部们以身作则接收了知青,大队长、支部支书家接收两名,副队长、副支书各一人。剩下的几个村民自个儿抓阄。

    索性是不管饭只管住,收拾收拾一间放杂物的给知青们住就行了。饶是这样也有很多人不想吃亏。

    李有福家抽到了三个,李建国家抽到了三个,贺国庆家抽到了三个,贺爱军家抽到两个。没有抽中知青的人家暗自松了一口气,喜意藏在心里美滋滋的,也没有透露出来。反而是拍了拍这三家人,敞亮大气地说:“放心吧,那些学生娃们都是懂事的,指不定每个月还得给你们补贴些房租伙食费哩!”

    李建国家的婆娘插着腰,指头点着名单上的某个知青说:“我们家要这三个。”

    她点的三个分别是蒋丽、赵兰香、唐清。这三个知青平时都是穿戴整洁又有仪范,模样伶俐俊俏,看着才像是真正的城里人,三天两头不是下馆子就是买肉回来打牙祭,手头宽裕得令村民不免眼馋。要真接收得到这三个人,指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吃点肉。

    其他的三家立即就不高兴了起来,不高兴的结果是大家又吵起了架,为了争这些知青里头的“阔绰人”吵得不可开交,弄得李大力脑袋突突地跳。

    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都给我闭嘴,吵吵嚷嚷的算个啥!”

    李大力这队长是个面团的脾气,看起来凶,实则是个老好人。在大队里很有威严,就是大队里最泼辣的婆娘也不敢惹他。

    支书最后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谁家愿意主动接受知青的就站出来,光想着占便宜怎么可能?”

    最后耐于队长和支书的情面,有几家人犹豫地站了出来,减轻了这三家的压力。平均每家人只接收了1~2人,压力不算大,尚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李大力把人都送走之后,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用汗巾抹了一把脸对支书说,“怎么安排分配这些同志也是个头疼的问题。”

    支书幽默地说:“还管啥,他们自己没有长手?”

    李大力拍了拍额头,了然地说:“那就让他们自己选,管着管那的,可不累死俺?”

    下午的时候李大力到临时的知青点宣布了他的决定,让这些知青自个儿选择落脚的地方,直到年尾大队交了粮食富足了再给他们盖新的宿舍。

    名单里一共有八户人家愿意接收知青,赵兰香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老男人的影子。

    她在小账本上又给老男人记上了一笔,面上却是笑吟吟地说:“报告队长,我已经解决了自己的住宿问题,不必给队里增添负担了。”

    李大力瞅了眼她,这个大眼睛水汪汪女知青直勾勾地盯着他,盯得他的心一阵发热猛跳,黑炭似的脸不太自在地别了过去,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说:“晓得哩,是哪家?”

    赵兰香清脆地咬出了那个名:“贺松柏家。”

    李大力双手交握,做出了一副思考的状态,实则脑子已经被这个女知青的笑容笑晃了眼。怎么能有笑得这么好看的人哩,一笑起来眼睛汪汪地跟口清泉似的,直击内心深处,令人心口一阵酥麻。

    “哦……是贺松柏家啊,贺松——”

    他突然清醒了过来,贺松柏,不就是村里那个不学无术还游手好闲的混混头子贺松柏?

    李大力陡然摇头,严肃地说:“你换一家,这家人不行。”

    贺松叶摇了摇腰间的铃,朝着自留地里的弟弟挥了挥手。

    贺松柏放下手里的粪肥,沉默地到井边洗手,走到了这位不速之客面前。

    自家长姐朝他打了手势说:“帮,拿行李。”

    贺松柏皱紧了浓眉,漆黑而凶狠的眼瞳微微一沉。

    贺松叶见了大弟的眼里透出的浓浓的警惕,说:“让她,住这里。”

    “她,没有,地方住。”

    贺松柏粗粝的指腹压在女人的肩上,把她稍微往后推了推,颀长的身躯顺势挡在了门栏上,懒洋洋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说话之间他用一只手把贺松叶往屋子里赶。

    赵兰香眼睁睁地看着老男人嘭地一声把门给甩上,将贺松叶关在了屋子里,任凭贺松叶在里边不住地叩门也无动于衷。

    他浓密的眉眼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提防,微哑的声音透露出不正经的意味,“知道我是谁么?”

    说完男人肆意地将目光流连在女人的胸脯之上,直到把人的脸闹红了,他才光明正大地移开目光。

    赵兰香没有想到——她那个谦和风度得一本正经的丈夫,居然还有这么流里流气的一面。

    她的心居然还悄悄地怦然跳了几下。

    这个“又穷又潦倒”的老男人,慵懒散漫起来还是挺有那么几分九十年代流行的古惑仔大哥的味道。锋利深邃的眉眼,桀骜不驯的面容,看起来凶得随时能跳起来打人似的。

    可惜……他的意识超前了二十年,在那时是万人追捧,搁现在就是被人指着脊梁唾骂的二流子。

    男人今天穿着洗得发白的破衣衫,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跟他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赵兰香却明白,自家男人就是头狼崽子,他的语气听着随意,心里指不定早就在怀疑她是不是哄骗了他老实的大姐。

    赵兰香掏出三块钱,迎上他懒散怠慢的目光,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这是房租,我也不是白住的。”

    “知青集体宿舍垮了,我没有地方落脚。你家人口少地方大,我爱住。年底盖了新的知青宿舍后我会搬出去。”

    不管他跟几十年后对比起来有多青涩稚嫩,她深信他本质上还是那个聪明的男人。眼下这个家庭太穷太穷,空了好多年的屋子如果能换来一笔微薄的租金,于情于理不该拒绝。何况……她看起来又不像不安分的人。

    这时贺松叶又使劲地敲了几下门,咿咿呀呀地焦急地喊着,甚至还为自己被锁在屋子里恼怒地踹了踹门。

    看在长姐的份上,看在这个女人柔弱得毫无伤害力的份上,贺松柏暂且退让了。

    他接过了女人手里的一叠钞票,看也没看随意地塞入口袋中,警告般地说:“我把丑话说在前边,不许惹事。惹事就收拾包袱滚。”

    赵兰香点头,用脚踢了踢包裹:“辛苦你了,劳动力。”

    赵兰香暂时不会对他客气的,左右也是交了房租的陌生人,太客气了反而动机不良的嫌疑。贺松柏从小到大也受惯了整个大队的冷眼,陡然碰见个热情得不像话的陌生人,不是怀疑她是个傻的,就是怀疑她动机不良。

    赵兰香从上次在玉米地的冷遇中汲取了教训。

    贺松柏这人不爱欠人情,上次帮她估计是为了那几颗糖。他认为还清了债就干脆利落地走人。再吃她几只馍馍,这账又该算不清了。

    这点小心思投射到几十年后的贺松柏身上,那便是财大气粗。帮过他的人,他会不留余力地还回去,有钱给钱,要力出力。欠一分他要还三分,因此他是很多人的“财神爷”,周围的人都乐意跟他交朋友,四面八方的人情源源不断地滚来,他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贺松柏收起了那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沉默地弯腰把地上散落的行李拾起抱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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